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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第四楼>
天色已晚,雷恩神父把我送至我的卧房。相互道晚安后,雷恩神父走了,我推开门走进去。掩上门,转过身环顾房间,我发现,地上铺着一条苦味草蒲席。回想起第一次走进克里斯蒂娜的小屋,地上也是有这么一条蒲席。
一年的时光这么快就过去了呢。
“你好,克里斯蒂娜。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布鲁。”雷恩神父介绍我们认识时这样说道。在此之前,我只从雷恩神父那里听说过,一个名叫克里斯蒂娜的姑娘一个人住在村边山谷的小屋里,双亲在她十二岁那年双双过世,于是她用亲手编制的蒲席维持着生计。八年过去了,目前似乎她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躺在床上的克里斯蒂娜努力把身体往上抬了一下,微笑着向我点点头,轻轻的说道:“很高兴认识您,以后您可以称呼我蒂娜。”
从那天开始,我便以一个医生的身份照顾蒂娜。我告诉雷恩神父,我不可能把她从死神身边拽回来,雷恩神父嘱托我,至少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尽可能减少她的痛苦。
蒂娜给我讲了很多故事。她和她的双亲如何来到这个小村庄,他们是如何离开了她,她如何一个人生活,她如何遇上了一个青年并且爱上了她,她如何为负了她的青年黯然流泪。蒂娜说自己有时候还是愿意付出努力去完成不太可能完成的东西的。等到发现一直努力的东西只存在于童话中,甚至招来不被理解的嘲笑,难免会有些伤心难过。总是抱着这样那样的浪漫的幻想,却总是这样那样的被打破,于是她气馁,她伤心,她感到漫漫的孤独。
“布鲁先生,”蒂娜有次在我将要离开小屋的时候问我,“我死了以后,灵魂会升入天国么?”
“一般会是这样的。蒂娜,不要想过多的事情,天色晚了,早点休息吧。”我看着她虚弱的身子,感觉她时日无多。
“可我不想升天国,我想继续留在这里,一年就好。我……我想等他回来,就再看他一眼就好。”
“蒂娜,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布鲁先生,请帮帮我。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在她秀发的阴影中我看见她的眼睛,在她眼睛的阴影中我看见她的心灵,在她心灵的阴影中我看见她的爱情,于是,那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做出了那样疯狂的举动,我传授了她这种近似罪恶的方法。
“蒂娜,我可以在你死后的弥撒中引导你灵魂时强行中断仪式,这样你的灵魂就可以留在这个世界。等你完成心愿后,再借助转生仪式就可以让你的灵魂升入天国,不过这个仪式的发动者不能是我,因为弥撒的强行中断会使你的灵魂对我产生抗力。”
“这么说,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我的灵魂可能找不到除你之外的发动仪式的人?”
“这个不是代价,我的弟子菲伊可以执行转生术,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个方法。”
“那代价是?”
“代价是你对我的记忆。就是说,要从你那里消灭我强行中断仪式的证据。”我说出来的时候,稍稍有点心酸,让别人忘掉自己的感觉,这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你拒绝这个方法就对我说,不然我就会实行。不要顾虑我的感受,只是你忘了我,我还记得你,如果有机会,我会把我们之间的记忆告诉你。”
“对……不起……”蒂娜缓缓转过头,她的长发盖住了她的眼睛,我听到她轻轻的吟道:
“我死了的时候,亲爱的,
别为我唱悲伤的歌;
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
也无须浓荫的柏树;
让盖着我的青青的草,
淋着雨,也沾着露珠;
假如你愿意,请记着我,
要是你甘心,忘了我。
我再不见地面的青荫,
觉不到雨露的甜蜜;
再听不见夜莺的歌喉,
在黑夜里倾吐悲啼;
在悠久的昏暮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也许我记得你,
我也许,我也许忘记。”
蒂娜走的时候很安祥,她没有提出拒绝的意思,于是我就按照我们的契约实行了那次的弥撒。雷恩神父很是诧异我的失误,我想他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事后他追问我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满足了蒂娜生前的愿望,我和她之间定立的契约没有亵渎神灵。蒂娜,可是你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
夜晚就在回忆中匆匆过去。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饭,我告诉菲伊,一会去村长家接受一个仪式委托。
菲伊很是兴奋,“这次老师和我一起去吗?”
“这次菲伊一个人来主持。”我知道她盼望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从她的脸上都可以读出“跃跃欲试”四个字。“菲伊,还记得我说过的,如何做好一个驱魔师么?”
“脚踏实地,目空一切。”
“别忘了带魔力矿石,早去早回。”我知道她已经成长起来了,我不能一直都带领着她。况且这次仪式,我由于契约的约束,其实也无法自己主持。
“恩。老师这次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看着菲伊离开。
<CHAPT2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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