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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被揍的预感(逃
[反正是个人类挖出来最大的坑][The Guardian of Yggdrasil][13.09.22]更新地址:http://bbs.rohome.net/thread-1082215-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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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2.05]

Chapter8
   “这是什么东西!?”
   远比普通冒险者所使用的双手巨剑更加庞大的铁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打乱了战场的平衡。
   那是足有两米长的巨剑。
   虽然没有附加任何的魔法加持,更加没有什么出色的锻造技术,但是仅仅是把这么巨大的武器舞成徐徐生风的样子出来,就已经有了足够的破坏力了。
   所以正是这样的巨剑,马上就把战场的对峙的局势打破了。
   接近吨位的巨剑挥舞之下所造成的冲击,远远不是人类可以抵挡的怪力。
   到处都可以见到有惨叫着的士兵被这么挥出的巨剑拍飞,但是更多的士兵是在这样的巨剑之下被砍成了肉饼,稍微有一点强运的,则是被那强大的冲击力所瞬间击昏。总而言之,在这样的巨剑面前,卢恩军原本坚持了许久的阵型,瞬间就被击破了。
   “……巨像守卫者(Guardian)?”
   也就只有皇家卫士级别的人,才有可能正面挡下如斯巨剑的破天一击。也只有挡下了如此让人震惊的一击之后活下来的人,才有可能看到巨剑之后的真面目。
   那是浑身上下都包裹着铁皮的巨人,足足有四米之高的躯干上全部都是光鲜之极的精炼纯钢,普通的兵器在那之上甚至划不出一道刮痕。
   而那巨人的头部钢盔之下,白河看不出任何的神采。
   “白河!!”
   卡纳长矛横空而出,为了缓解正面接住了两米巨剑的白河的压力,朝着那巨像守卫者的后背刺出了致命的一击。
   “Pinpoint Attack——精准穿刺!!”
   枪尖上传来让人惊讶的硬度,但是在卡纳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之下,依然是把那映得不同寻常的钢盔所刺穿了。
   没有任何痛苦的悲鸣,更加没有流出的鲜血,这钢铁的巨人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
   就算是阅历丰富如卡纳之流,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
   背上插着长矛的钢铁巨人,一点也没有停止活动的迹象,反而继续抽起巨剑,发动起了下一轮的猛烈攻击。
   “……卡纳,躲开!”
   面对遭受致命攻击也毫无反应的巨像守卫者,白河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Over Brand——枪阵·血十字!!”
   白河手中长枪轻轻在那钢铁巨人的胸前划出了一道小小的十字。
   尔后,这小小的十字就像是长出了锋利的牙齿,交叉而过的两道血色凶光渐渐延伸,就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一样,在钢铁巨人那光鲜的铠甲之上留下了几道绚丽的尾影,然后再次没入虚无当中。
   挥舞的巨剑再次掠过了白河的头顶,不过这一次,它再也没办法给白河造成任何伤害,而是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了数十米开外,像是一截废铁一样砸入滚滚黄沙当中。
   而那背后仍插着卡纳的长枪的巨像守卫者那光鲜的铠甲,则在那片消失在虚无的红光尾影当中,渐渐发出崩裂与破碎的声音,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钢板崩裂,曾经威风不可一世的钢铁巨人变成了一地没用的废铁。
   就在众皇家卫士惊愕的目光当中,几道七彩的光芒忽然从废铁当中飞出,像是绚丽的烟火一样炸裂开来,消散于空气当中,不复存在。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凯文不得不发出了疑问。
   “巨像守卫者。修发乐兹共和国军工科技的研发产品,无人兵器的巅峰之作。我曾经在几年前就听说已经开始了运用测试,没想到已经可以运用于实战了啊。”
   长枪一挥,把插在碎裂后的铁板上的武器扔回给卡纳之后,白河的神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约翰·阿兰斯特,看来你对这场守城战是志在必得了啊。”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巨像守卫者已经可以投入实战这个消息呢。”
   与皇家卫士们相对,修发乐兹阵中,被众贤者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约翰这时才不得不摇了摇头,毫无掩饰地说道。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这场战斗会有支援,现在看起来,可能是文森特所率领的雷根贝勒的支援军赶上了吧。那么,皇家卫士们,面对这场结果已经很明显的战争,你们依然要选择与我们对抗吗?”
   若是其他将领,白河大可不把对方的话语放在眼里。但是约翰不一样,白河从他的金瞳当中读不出任何虚假的谎言,更加读不出想要和自己决一死战的欲望。
   “很抱歉,约翰·阿兰斯特。你的一番好意,我们无法接受。皇家卫士在成为皇家卫士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宣誓,必须要把卢恩·米德加兹的意志贯彻到底。”
   就算身负重伤,皇家卫士也从来没有退缩过。
   就算十面埋伏,皇家卫士也从来没有认输过。
   就算前途未卜,皇家卫士也从来没有畏惧过。
   “而且,约翰。你是否太自信了呢?”
   卢恩的长枪依然屹立不倒。
   “皇家卫士团的实力,远不止你所猜测的那么一点。”
   
   “……里希塔乐镇的支援吗?”
   文狸在尸体堆砌而成的战场之上随意舞动着自己的身影,就算是处于战斗当中,她也分明留意到了,不知不觉从战场的边缘开始参入战斗的巨像守卫者。
   “……那就是,修发乐兹的军工科技……不,是雷根贝勒的研究产品吗?”
   持剑而立的雷昂当然不可能没有留意到那些巨大得不同寻常的钢铁怪物。放眼望去,从战场旁开始渐渐侵入的巨像守卫者的数量虽然不多,屈指一数,总数也就五十个上下。但是那足以挑战三阶职业的战斗力,却已经让卢恩的军队出现了未知的恐慌与小小的崩溃。
   “喔,身为王子殿下,你的知识还是很广的嘛。”
   虽然文狸这一声似笑非笑的话语根本听不出到底是褒扬还是讽刺。
   “哦,是吗?我还知道,你左右手上拿着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武器,其实是以方便战斗为出发点制造的对人战专用的战斗短剑(Combat Knife)和以破除对方防御力为唯一目的的破甲短锥(House Auger)。有这等对人用神器在手,纵使是我,也不敢轻易与你短兵相接呢。”
   松开缰绳,雷昂从地龙的背上翻身而下,然后挥了挥手,示意让地龙离去。
   “……唔?”
   地龙依依不舍地看着雷昂,似乎对雷昂的命令有点怀疑,但是雷昂却并不会因为地龙的留恋而改变心意,最终地龙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孤独地站在尸体堆当中的雷昂,自己默默地撤回了卢恩本阵。
   “……把坐骑撤掉,这算是什么把戏?”
   “跟你对战,用不着把戏的,文狸。”
   雷昂嘴角闪耀着的是自信的微笑。
   “我本来就不是擅长以御龙战斗的符文骑士,和你们逐影一样,三阶职业由于发展向太多太复杂,自然没有人可以达到完全精通三阶技能的状态。而我,冰心之符文骑士所精通的技能,是符文掌控(Rune Mastery)。”
   “……符文掌控?”
   文狸轻轻一笑,那份笑声在这冷酷的战场当中,显得格外悦耳。
   “既然如此,我也自报门号好了。我的称号是‘绘影’,所以人如其名,我的专长,是人体彩绘(Body Painting)。”
   灵巧的双手一转,在战斗短剑与破甲短锥的旁边,文狸那纤长的手指还夹着两支精美的细毛笔。
   “……符文和彩绘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呢。”
   雷昂轻叹一声。
   “只可惜现在的情形并不允许我继续深究下去了呢。文狸,接下来我将速战速决,请你有所觉悟吧。”
   
   莫洛托夫是判断出自己实在是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之后,才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的。
   “呜呀呀!!!”
   被莫洛托夫用身体压住的诺可自然而然地发出了和她形象十分相符的尖叫声,甚至还说的算是高音得有点过分了,让近在咫尺的莫洛托夫都产生了有耳鸣的错觉。
   但是背后传来被箭矢穿透了的疼痛感提醒着莫洛托夫,现在并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管什么女孩子的尖叫悦不悦耳的问题了。
   “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总之这里很危险!快离开!”
   背后魔狼蕾传来焦急的咆哮声说明对方还有下一步的打算,莫洛托夫并不打算就这么束手待毙,不由分说就双手抱起被自己压在身下而得以躲开箭矢的直击的诺可。期间,莫洛托夫的手当然很理所当然地不小心碰到了诺可那本身就裸露在外的许多雪白肌肤,连莫洛托夫也很好奇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心情去思考女孩子的肌肤到底是有多细腻而感到不解。
   “你、你的手放在哪?!快、快放开我!!!色狼!!!!!”
   莫洛托夫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么冤枉过。
   “这、这是不可抗拒力了啦!!!再说如果你能自己走的话赶紧自己跑起来!!!”
   不得不遭受了诺可两下可以说比专精力量的骑士级别的近战职业更加凶狠的耳光以后,莫洛托夫这才不得不把抱着的诺可放了出去,当然在这期间,利用改造过的肉体,莫洛托夫早就从最初的遇袭地点逃出了数十米之远。
   “什、什么嘛?那、那难道不是你的同伙吗?和你一样散发着魔物气息的人类……”
   “不是啦!我的同伙只有一个白痴刺客和疯狂魔法师而已……诶?不对,你说什么?”
   莫洛托夫一边吐着槽,一边从自己背后拔出那深入骨肉当中的箭矢,但是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情报一样,莫洛托夫似乎漏听了什么东西。
   “我说,那个女的难道不是你的同伙吗?!”
   诺可嘟起嘴,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那并不是很有起伏的胸部——虽然刚才莫洛托夫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越过这道界限。
   “什么女的……?”
   莫洛托夫看着手中那平平无奇的箭矢,不由得就抬起头来,看向了怀中九尾狐月夜所警戒着的远方。
   “……雪儿(Shecil)?”
   那绝然独立于北国的凛风当中的神射手,有着莫洛托夫记忆当中的那随风飘扬的金色长发。
   “……”
   金发随着那不详的白烟,在北国那空旷而广浩的天空之下飞舞着,唯一改变的不了的,依然是那双被改造以后褪色而泛红的眼瞳当中,比起男儿之身更加凌傲与尖锐的目光,没错,就像是神射手的代名词一样,像是鹰目一般锐利的目光。
   单凭这样的目光,莫洛托夫几乎就可以肯定对方就是自己五十年来都没有见过,但是在心中挂念了无数次的人。
   “……莎西尔·迪文(Shecil·Damon)?”
   在自己依然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弓箭手的时候,因为一件小小偶然误会,让自己结识了当时是整个猎人公会最备受瞩目的新人,时任猎人公会会长的女儿,莎西尔·迪文。就像是无法高攀的明星一样让人觉得耀眼的莎西尔当然没有把当时还是只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弓箭手的莫洛托夫放在眼里,但是莫洛托夫却把这个不喜欢别人直呼她名字而是希望别人称呼她的姓氏,性格倔强而要强得比男性更加厉害的少女铭记在心。
   ——我的女儿,就拜托了。
   无论是谁,只要是被人说了这句话,都已经没办法逃避了吧?
   “雪儿?真的……真的是你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莫洛托夫心中刚涌起了重逢的欢喜之情,自己的衣角已经不由分说给身边的诺可猛地一扯,整个人不得不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地。但是也多亏如此,莫洛托夫这才可以躲过那几根原本会把他的脑袋贯穿的箭矢。
   “……那、那个家伙是真的想杀了你啊!”
   看着莫洛托夫的脸颊上因为无声无息地划过的箭矢而造成的伤口,诺可不由得就叫了出来。
   “……”
   面对近在咫尺,诺可那几乎可以震破耳膜的叫唤声,莫洛托夫却一点都听不见。
   因为他此时此刻,全心全意,只留意在迪文那双依旧犀利,但是却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睛之上。
   莫洛托夫还记得很清楚,以前的迪文的眼睛,是宝石般的翠绿色。
   只是现在所剩下的,只有绝望的深红。
   “哇噢!!”
   看见主人遇袭,魔狼蕾依旧不由分说愤怒地咆哮一声,利用自己身为魔力强大的肉体朝着那绝然而立的身影飞扑而去。
   “……蕾!不要!!”
   莫洛托夫当然清楚,就算蕾不是一般的魔物,就算蕾有把握擒下任何一个普通的冒险者,但是对方和自己一样,并不是普通的冒险者啊!!!
   魔狼的利齿与尖爪毫无疑问是扑了一个空,翠绿色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卷起,迪文所使用之下的风之步(Wind Walker)早已到了一个出神入化的地步,腾空而起,在空中如同漫步一般早就不是什么难事。
   “……Arrow Repel——冲锋箭!!”
   迪文手上的红色长弓发出了嗡鸣声,一支咆哮着被旋风所包裹着的箭矢已经朝着扑空了的魔狼蕾射了出去。
   “蕾!!!”
   莫洛托夫那撕心裂肺的悲鸣并不能阻止魔狼那巨大的身影在这一支创造出来就是要为了把敌人的进攻击溃的冲击箭之下发出了如同木板被击碎般的声音,连痛苦的呻吟都无法发出,便已经像是陨落的流星,重重地落下。
   莫洛托夫感觉自己握着猎人之弓的手,猛地抽搐了一下。
   “……雪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洛托夫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悲愤过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五十年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但是我印象当中的雪儿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不是吗?!难道你已经忘记你当初答应你父亲的誓言了吗?!雪儿!回答我!!!”
   那个印象当中总是温文而笨拙的莫洛托夫所表现出来的嘶声力竭,让诺可不由自主地就察觉到了什么。
   那是,跨越了五十年的岁月,在依然想成为人类的柔弱心灵当中,最脆弱的部分。
   但是迪文,似乎对这随着风声渐渐凋零四下的嘶声力竭的话语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是淡淡地用那一双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色彩的血目,盯着莫洛托夫与诺可,然后机械地张口,吐出了绝望的语句:
   “Power UP!!”
   
   “呐,刹尔,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保尔西弗忽然问道。
   “……”
   无法走出那巨大的阴影的魔法师,已经无法回答保尔西弗这个问题。
   “绝望是人类自己给自己所划下的囚笼与惩罚。”
   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
   “正是因为人类有了希望,所以希望破灭之后所带来的绝望才显得如此残酷,如此沉重,如此深邃。希望越大,绝望也就越大。当人类以为自己的希望终于可以给自己打来崭新的明天的时候,殊不知那背后的绝望已经成长为可以吞噬一切的巨兽了。”
   心已死,行尸走肉不过是苟延残喘。
   “所以呀,人类为什么需要有希望呢?”
   保尔西弗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又仿佛来自耳边。
   “人类不需要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需要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破灭所带来的毁灭后果。人类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给予他们切切实实能够感觉到现在的现实,而不是那什么都不知道的未来。”
   曾经被淹没的疯狂的绝唱,似乎又在高唱战歌。
   “……你的意思是,你要成为神吗,保尔西弗?”
   “喔,你可别会错意了,刹尔。”
   保尔西弗的笑声,就像是当年一样。
   “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超越神,把神从那虚假的王座之上拉下来而已。”
   绝唱之下,是白骨砌成的梯阶还是血肉融成的大道?
   “至于愚蠢的人类需不需要一个新的神明来支持他们可悲的精神,那就已经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情了。”
                                                                 第十一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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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bazzoka 于 2013-2-7 18:57 发表
稍微看了一下,有几个小问题……

首先,驻守边境的士兵,他们可以有礼节,但是绝对不会客气
嗯,然后这个怎么说呢……你想用美丽的措辞把文章修饰得婉转是没有问题,但是有写地方这么做会显得繁琐,直白一点 ...

唔 回去看了一下 嘛 首先驻守边境的士兵你可以参考一下我国黑龙江那边和老毛子的交情
措辞方面一时改不了了 是我的习惯 233
是个冒险者那段原意是打算写出诺可以及别的神射手根本不认识游侠服装的意思的 不过这里你提醒道直接写成猎人也不错 可以作为修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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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bazzoka 于 2013-2-8 20:09 发表
看完。
斗气这东西实在不是西方人会用的东西,还是改成别的什么吧

有好多既不是中华大地,也不是欧洲人用的语气词,虽然无伤大雅……好吧这个是个人的坚持,不需太多在意。
忘记了要说什么了艹,干脆说另一 ...

其实斗气是借鉴亵渎的 WWW
语气这个破不了 难道你还要我用英文写么……
其实本来是打算写成游戏写实向的 但是后来不受控制已经变成彻底写实向了……所以后面的等级之类的几乎全军覆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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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2.11]

第十二章
消失于指间流沙的纯洁百合
Chapter1
   战场的走向,瞬间就改变了。
   原本仍和修发乐兹军处于胶着状态的卢恩军因为遭受到突如其来的修发乐兹援军的攻击,在巨像守卫者那常人无法匹敌的强大破坏力面前,变得节节败退起来。
   但是,以雷昂与皇家卫士团为首的卢恩最前锋部队,依然像是一把深深刺入筋骨的利刃,稳稳地插在了修发乐兹军的军阵当中,纵使有了巨像守卫者的增援,这被深深刺入的一刀依然不是那么容易拔出的。
   不过,这把利刃一旦被拔出的话,那么卢恩就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战场上的瞬息万变,掀动着的,哪止千万的心灵。
   只可惜莉露所在的这个后方实在是视野不太好,而且因为北国大风的关系,战场上很容易就卷起了漫天狂沙,想要看清楚战场的动态,实在是不容易。
   所以即便是莉露的目光无时无刻都不在战场上寻找着那个自己所惦记的身影,但是却往往无果而终。
   随着战况的日渐胶着,前线传来的各种噩耗,莉露那颗被吊起的心就越觉得会有随时可能碎裂在地上的感觉。
   “……刹尔大人……”
   只要你平安无事,我愿意在神的面前为你永远祈祷。
   只要你平安无事,我愿意在神的面前为你忏悔罪过。
   只要你平安无事,我愿意在神的面前为你祝福赞歌。
   “……你去吧。”
   莉露忽然一愣,回头来看了一眼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的克里斯。
   “……诶?”
   “我的意思是,我并没有束缚你在这里的义务,更加没有这个权利。让你留在我身边只不过是刹尔的独断所为而已。”
   和以往一样,阿尔伯特·克里斯的嘴角的微笑莉露永远都看不懂,但是相反,自己那些永远不说出来的所思所想,却好像往往早就给克里斯看穿了一样。
   “所以,你可以去找他。”
   褐色长发下所闪烁着的眼瞳当中,看不出喜怒哀乐,也看不出有何所图有何所谋,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克里斯在十二红衣主教当中,也是充满了神秘感的人物。而在莉露眼中,这位自己的前辈,总是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在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在背后推自己一把。
   “……真的,可以吗?”
   踌躇的莉露,不安地摩擦着指头,像是等待着父母审判的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样,甚至连直视克里斯的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也因为如此,莉露才没有看见,克里斯此时此刻眼神当中所流露出来的那抹笑意。
   那是与神职者不符的一抹微笑。
   “……去吧。”
   褐色的大主教说完这一句,转过身来,把那充斥着厮杀声和哀嚎声的战场置之身后。
   “我也会替你们祈祷的。”
   莉露蓦然握紧了拳头。
   “……十、十分感谢!!”
   朝着那师长的背影深深一鞠躬,莉露转过身来,那原本是自己极其厌恶与畏惧的战场,那原本是自己永远都不想踏足的战场,正在张牙舞爪地等着她。
   莉露这辈子,第一次恐怕也是唯一一次,这么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般地奔跑了起来。
   “……克里斯大人?”
   “命令全部神官准备,我们也要上战场了。”
   克里斯话语里面没有任何同情与怜悯。
   “卢恩军需要我们的支援。”
   
   保尔西弗从白大褂的口袋当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怀表(Pocket Watch),粗略地看了一眼之后,这才说道:
   “从时间上来算来算差不多了,第一批机械战士(Sword Guardian)的测试差不多够了吧。因为是赶制出来的,多少有点粗制滥造的嫌疑吧。不过相信已经取得了足够的实验数据,让议会的那些老家伙批准我们的下一步研究资金了吧?”
   “喔喔,这次只带了五十个的初级巨像守卫者过来,没想到就能把卢恩三万人的攻势瞬间压制住,保尔西弗大哥的能源技术功不可没呀。”
   在保尔西弗的身边嘻嘻哈哈地拍着马屁的文森特忽然一挥手,一只巨大的巨像守卫者已经持剑走到了他的跟前。
   “呐,保尔西弗大哥,不知道这个东西在对魔法师战里,是否能发挥出三阶职业级别的威力呢?”
   保尔西弗看了看那等待着文森特的指令的巨像守卫者,以微笑代为回答。
   无声无息的巨剑轻抬,巨像守卫者浑身上下响彻着钢铁碰撞的清脆响声,朝着保尔西弗和文森特面前,那不知道已经呆站了多久的魔法师冲了过去。
   “嘿。”
   看不清楚面目的魔法师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法杖轻抬,另一股无声无息的咆哮已然产生。
   从黄土之中崩裂而出的巨大岩块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冲到半路之上的钢铁巨人冲上了半空当中,而那从天而降的闪电更是没给钢铁巨人一丝反击的机会,至于那把想要挥出来的巨剑早就在莫名燃烧起来的烈焰当中被高温再次融成了铁水,最终把那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制造出来的高科技结晶给彻底摧毁的,则是一阵无尽隆冬带来的严寒。
   “……看来,对付三阶职业,还是勉强了点呢,还需要再改进改进。”
   保尔西弗看着那一地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形体的残骸,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保尔西弗哟……”
   孱弱的魔法师,忽然挺直了腰板,但是那不是很硬朗的身躯,在北国的寒风当中依然显得那么弱不禁风。
   “……虽然我自认为我的口才也不错,但是看来在你面前说什么都是徒然了呢。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也不浪费口舌了。有时候,武力远比任何东西要直接呢。”
   狂热的紫瞳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打击当中恢复过来,只不过这个恢复到底是从崩溃的一段到达了另外一段还是从地狱回到了天堂呢,这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啊,是的呢,刹尔。”
   保尔西弗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对某些听不进话的人来说,直接用拳头说话要简单得多。既然我们都达成了共识,这是再好不过了。”
   保尔西弗嘴角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依然像是悠然自得一般,缓慢迈步走到了那狂热的魔法师面前。
   “呐,刹尔,既然你已经是半改造体的话,那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改造体的最大弱点是什么了吧?”
   “……灵魂吗?”
   “嗯嗯!没错,就是这样!虽然肉体已经达到了不死之身的极限,甚至已经突破了魔物的界限,但是这依然无法超越神。因为你的灵魂定格了你所能容纳的肉体只能是凡人,所以我得出了结论,必须要把灵魂也彻底舍弃,彻底改造,才能适应着孕育着无限的可能性的肉体啊!”
   狂言之下到底孕育着什么杨的黑暗,刹尔已经无法度量了。
   “就像是当年的第一批实验体一样,名字,好像是叫做赛依连和艾勒梅斯来着?嘛,用我的话来说,还是实验体2-01号和2-02号叫得顺口。他们的实验过程是十分重要的材料,虽然过程十分艰辛,而且也充满了困难,但是最后的结果,你我都有目共睹的。”
   “……”
   “没错!他们都从人类——变成了恶魔!这可是人类研究史上第一次伟大的突破!改变了灵魂的存在方式,来适应革新之后的肉体,人类借此达成了升华,成为了更加完美的存在!多亏了实验体2-01号和2-02号的实验,所以我才能够在这个研究界面上越走越远啊!”
   “……别用那个名字叫他们。”
   “……哈?”
   “……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不是什么实验体,不是什么数字编号,他们都是有着自己的名字的人类啊!!!”
   孱弱的魔法师忽然伸出手来,猛地握住了近在咫尺的保尔西弗的衣领,用那与魔法师不符的力量,一下子就把他提到了半空当中。
   “……喔,原来是这样啊,刹尔。”
   保尔西弗可悲地看着因为愤怒而摇摆着双手的刹尔,声音当中却听不出一丝怜悯之意。
   “你把自己贬低成了实验体的等级……不,应该说是你太看重实验体的个体价值了呢。”
   “……什么?”
   “实验体就应该有实验体的模样,抛弃一切尊严和自由,甘愿为了研究而牺牲,这几点我早就在实验开始前的契约面前就跟他们尽数坦白了,而他们也是同意了之后才成为实验体了,所以说,他们必须为自己所作出的选择背负责任,哪怕事后后悔了,这也是你要承担的责任一部分。”
   说到这里,保尔西弗嘴角咧开一抹微笑。
   “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样的存在,也值得你去同情,也值得你去高估他们吗,刹尔?”
   “……文字游戏的话到此为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契约只不过是利用了他们的弱点……”
   “利用?就算是利用又怎么样?他们当时可都是心甘情愿地签下这份契约的!既然作为一个成年人就必须要有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的觉悟!哪怕是成为了实验体之后,也应该有作为一个实验体的觉悟!那你呢?你的看法是什么?在这些实验体上成功了的研究之后你觉得他们很可怜?在获得了不老不死的肉体,在入手了魔物般的力量之后,你跟我说他们可怜?这个世界上可从来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啊!凡事都必须付出对应的代价才能得到的啊!如果你怜悯着那些付出了代价而对结果不满意的家伙的话,那么那些不劳而获的人呢?那么那些被神一直单方面剥削的人呢?他们的不满和怨言又应该和谁说?”
   从以前开始……不,应该说原本刹尔的口才,就有一大半是得自于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的。
   “刹尔,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吧?既然走上了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你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必须要为这样的事情负责到底!所以我不会放弃的,哪怕是你阻拦在我的面前,我也会继续我的研究!终有一日,我会把天上那个虚伪的神明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扯下来给你看!!!”
   ……不行了。
   刹尔已经无法从那双血红的眼睛当中读出一丝理性。
   剩下的,只有疯狂。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会阻止你。”
   握着保尔西弗的衣领的手指渐渐用力,发出了扭曲的声音。
   “这并不是对神明的妥协,而是像你说的,这是我的选择,所以我必须坚持到底。”
   “哦,是吗?”
   保尔西弗的眼神当中,掠过了一丝叹息之意。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再见了,刹尔。恐怕以后我们都不可能再一起共事了。”
   毫无征兆的,刹尔的腹中传来了一股怪力。等到血液从喉腔当中涌出的时候,刹尔才勉强从周遭因为恐惧而四窜的元素精灵当中判断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保尔西弗看似软弱无力的一脚,把刹尔那残破的身躯轻松踢飞出数米之外。
   “呐,刹尔。你还记得吧,当初我们选择这么多实验体来容纳伊米尔心脏,都是因为容纳者在接受了心脏的能量供应之后,会因为自身属性而把那原始的能量化作单一的属性。这样子,我们又被迫回到了原点,从一开始的一样,从单一属性上寻找突破口。”
   保尔西弗拍了拍被刹尔所弄皱的白大褂的衣领,然后继续着自己的诉说。
   “从实验体1-01开始到实验体3-01,这十几个实验体的身上我们都无法突破这一点的必然性。虽然有着万能的伊米尔心脏,但是我们却只能造出使用单一属性的个体,也是当时,你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们所遇到的最后一个瓶颈了。”
   肋骨断了三根?肺部有出血的征兆,不过万幸的是看来碎骨没有把肺部戳穿。估算着体内的伤势,刹尔挣扎着从黄土大地之上爬起。
   “而很不幸因为五十年前的事故,你的失踪和一部分的实验体的逃跑,让我感到了无比的困惑,也让这个研究的瓶颈,一度持续了数十年之久。为了让议会继续划拨研究款项,我不得不去帮助铁匠公会和军队研究出了那些用伊米尔心脏作为驱动能源的机械剑士。这实在是有违我的意志啊。”
   孱弱的魔法师的长袍之上染尽血迹,而那摇摇晃晃的身影,依然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不过呢,在这样拖延时间的办法之下,居然让我找到了突破口呢!”
   说到这里,保尔西弗兴奋了起来。
   “既然一个伊米尔心脏只能提供一种单一属性的话,那么我用多几个心脏不就可以了吗?”
   “……什么?”
   吐出了口中的淤血,但是脑袋却无法理解保尔西弗的话语。
   “……你说什么?”
   “所以我说了啊,既然一个心脏无法保证提供出十大元素的能量的话,那么我用十个心脏的话,不就可以了吗?”
   “……不、不可能!!且不论十个心脏在生物学上的可行性,能够接纳十个伊米尔心脏的人类肉体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所以啊,刹尔。我这五十年来,也并不是都在无所事事呀?”
   以一个魔法师来说,以一个专门研究元素精灵的专家来说,刹尔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古怪的事情,也莫过如此了。
   元素精灵,全部呈现在了刹尔的面前。
   无,水,地,火,风,毒,圣,暗,念,不死。
   刹尔五十年来对元素精灵的研究的过程当中,就算是在辉煌领域这等元素精灵的天堂当中也无法一睹的十大元素精灵共聚,相生相容的情形,居然在此时此刻,在刹尔的面前,在保尔西弗的身上,出现了。
   “……不、不可能……元素精灵之间就算再河 蟹也会……因为相生相克的关系,绝对不可能……”
   “我可不想再重复一次我的话啊,我这五十年来,可不是无所事事的啊!”
   保尔西弗松开了白大褂的衣扣,把自己穿在里面的衬衣十分随意地一扯。
   那足以让刹尔膛目结舌的伊米尔之光已经迫不及待一样从那件毫不起眼的衬衣之内涌现出来。
   “根据在实验体2-01号和实验体2-02号成功的恶魔化经验,我也把我自己的身躯转换成了恶魔属性。也因为这样的肉体,所以我才能一口气容纳下这么多的伊米尔心脏的仿造体。虽然上为了减少肉体的负担我还特地削弱了一下个体的伊米尔心脏的能力,但是没想到十个心脏都完美无缺地运作了起来!像是这样捕捉起四周的元素精灵,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可是一点难度都没有的啊!”
   刹尔的眼前这个疯狂的家伙,已经不能够以人类来度量了。
   那人皮之下,早就是彻彻底底的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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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Tening·Gatblur 于 2013-2-8 00:09 发表

你还活着啊= =?

嗯……要活着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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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2.16]

Chapter2
   艾勒梅斯感觉自己的手指终于可以动一下的时候,恐怕已经是他倒下的数小时之后了。
   北国那干燥的风,带着浓厚的血腥味,伴随着淡淡的硝烟,不断吹拂着艾勒梅斯那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脸颊,唯一可以让艾勒梅斯确认自己还活着的,除了倒映在眼瞳当中北国那风起云涌的天空之外,只有自己体内循环不修地治疗着残破的肉体的伊米尔的心脏。
   只要这完美的造物一日不灭,无论艾勒梅斯如何折磨自己,都脱离不了永生的牢笼。
   自己是如此的话……那么他也一样。
   艾勒梅斯扯动着刚刚才重新复合在一起的肌肉,忍受着肉体的撕裂与融合带来的疼痛与瘙痒,终于还是抬起头来,朝着自己的身边躺着的那人看了一眼。
   赛依连·温莎。
   和艾勒梅斯一样,同样躺在血泊当中的骑士领主正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肉体的复原,只是艾勒梅斯好像能从他那被血染红的鬓角之下的眼瞳当中,看出一丝与刚才不一样的神采。
   “……赛依连?”
   “……”
   骑士领主的眼角稍稍一抽。
   “……啊,原来是你啊。艾勒梅斯。”
   “……啧,终于醒过来了啊。”
   艾勒梅斯是知道的,自己体内的伊米尔心脏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再生能力。
   一旦伊米尔心脏判断自己的容器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的时候,它就会停止一切的能量输出与循环,专注于重新修补容器的漏洞。就像是孜孜不倦的园丁,一旦看到自己的花园出现了杂草,就会奋力工作,直到花园恢复正常为止。
   而这种再生与重造,会很彻底地把一切不属于正常容器范畴里面的杂质,无一例外地全部排出体外。
   至于刚才被伊米尔心脏排出体外,那控制着赛依连的神智的到底是什么,艾勒梅斯也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我啊,果然最讨厌骑士了。”
   “……好像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了呢,艾勒梅斯。”
   破碎的骑士铠甲纷纷脱落,只穿着破碎的武装紧身衣的赛依连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来,看着同样狼狈不堪的艾勒梅斯,血色的眼瞳当中比起刚才,多了一汪似乎能融化人心的温柔。
   “好久不见,艾勒梅斯。”
   “……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啊。”
   “……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呢,我的肉体告诉我,在我失去神智的这段时间里面,那流逝的岁月,那行尸走肉般的人生……艾勒梅斯,我还活着吗?”
   赛依连伸出了自己的双手,苍白的肤色之下所源源不绝流淌着全身的伊米尔心脏所制造的魔力血液让那原本触目惊心的大小伤口都在以肉眼可以分辨的速度在愈合,新生的细胞几乎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样把伤口缝合起来,最终连刚才那场残酷的决战当中所留下的一点血迹,或者是一丝污秽,都没有留下,这双手,仿佛就是新生的一般。
   “……如果这样也算是活着的话。”
   有气无力的声音刚刚落下,艾勒梅斯似乎这才筋疲力尽一样,再次让自己沉重的肉体重重地栽倒在干涸的大地上。
   “……我刚才,是和你打了一架是吧?”
   赛依连感受着体内的伤势渐渐恢复,忽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
   “……啧,不要事后才来给我装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不要听见刚才差点要了我命的家伙说一句什么手滑了一下之类的借口啊。”
   “……原来是这样……这么看来,我刚才意识到的都是现实啊。”
   赛依连赤红的眼瞳忽然一凝。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肉体,虽然能够意识到我在做什么,但是我却思考不能,更加无法做出任何改变与判断。就好比……”
   “给别人控制了一样。”
   艾勒梅斯的回答,正与赛依连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样。
   “……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的人,也只有一个了吧。”
   “你会在这里出现,那么就代表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来了。以那个家伙的性格不会走这么一部险棋的,除了你之外肯定还有别的支援,甚至可能他本人就在这里。”
   “……唔,脑袋里面一片混乱,虽然意识是清晰的,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赛依连,除了你还有谁来了这里?玛嘉蕾特呢?凯特琳娜呢?”
   面对艾勒梅斯的追问,赛依连痛苦地陷入了沉思。
   “……不太记得了。我依稀记得是昨晚半夜出发的……速度很快……很多人……然后赶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和你对上了……”
   “……啧,真是没用的骑士。”
   “……还真是抱歉了啊,艾勒梅斯。不过能看到你现在这么精神,那么就代表我当初让你离开的决定,并没有做错。”
   “我可一点都没有对你持有任何的感激之情啊,赛依连!”
   艾勒梅斯猛地一翻身,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嘴上依然是一步也不退让地说道。
   “当初我可是一百万个不愿意从那里出来的,如果不是你的话……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用得着无所事事地浪费了五十年的光阴吗?”
   “……那么,你认为你代替我,留在那个不知时日的研究所里面,就可以拯救玛嘉蕾特,拯救凯特琳娜,拯救莎西尔吗?”
   赛依连那尖锐的目光与咬牙切齿的语句,一下子让艾勒梅斯哑口无言。
   “赛依连……你……”
   “……五十年吗?原来外面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么大家也应该早已忘却了我们的存在才对。既然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们了,那么也不会有人来拯救我们。除了我们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人会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了。艾勒梅斯,当初我选择让你走而我留下来,就是希望你能够找到我们所奢望不及的小小的希望。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仿佛是空谈了。”
   “……”
   “同样,我留下来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我混乱的记忆里甚至已经记不清玛嘉蕾特和凯特琳娜的面容,更加不知道我这浑浑噩噩的五十年里,那个疯子对她们两个到底又进行了怎么样的改造与研究。这种无力感,和你在外面五十年的苍白比起来,恐怕也是半斤八两吧?”
   “……你以为,你以为我也是什么都没做吗?!”
   面对赛依连一副受害者的脸庞的述说,沉默的刺客也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
   “我当初可是一点也不想着要走的啊!!你知道我当初被你踢出研究所以后,我在里希塔乐镇那逗留了多久吗?!你又知道我暗自和企业的势力斗争了多久才不得不从北国撤离吗?!你知道我又是被背负着怎么样的心情度过着五十年的吗?!”
   “……”
   两个对持了数十年的存在,两个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的存在,两个互相坚信而又不可相比的存在。
   “……看来我们都错了呢,艾勒梅斯。”
   “……所以说,我最讨厌骑士了。”
   “我们……还有办法救出玛嘉蕾特和凯特琳娜吗?”
   “……会有的。”
   “……哼,身为刺客,你倒是一如往常那样乐观啊。”
   “赛依连,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此时此刻,对于这件事而言,你是绝对跑不掉的一份子。只要你和我还活着一天,我们就不能放弃。当初在研究所的时候,我们不是彼此以自己的性命,自己的信念,自己的荣誉而发过誓了吗?”
   “……说的也是啊,在你这样的人面前背弃自己的誓言,那可是身为骑士一生的耻辱啊。”
   握起了染满了血污的红色长剑,赛依连也从干枯的大地之上站起。彼此狼狈不堪,彼此相性不容,彼此狼争虎斗的两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平起平坐地对视过了。
   “谢谢你,艾勒梅斯。今天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醒不过来。”
   “……我也要谢谢你,至少你还提醒了我一下,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情。”
   “哦?那是什么?”
   “……那就是救出玛嘉蕾特和凯特琳娜以后,和你一决胜负的约定啊!”
   “……啊,我也想起来了呢。在那之前,我和你都不可以轻易地死掉了呢。”
   “嘿,如果死的掉的话。”
   
   莫洛托夫从来没感觉到风是如此的危险。
   那些与弓箭手密不可分的伙伴,那些伴随在箭矢之上舞动的精灵,那些和自己灵魂交融的存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对莫洛托夫而言陌生而恐怖的生灵。
   不,或许自己一直都是在驾驭着狮子而已罢了,只是没想到那被反扑的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哇啊啊啊啊啊!!!”
   最后还是诺可那略显得刺耳的尖叫声把莫洛托夫从不着边际的感想当中回到了现实,话说回来现在也不是什么给莫洛托夫文艺地感叹一下的时候了。
   “总、总之!!你可以自己走吗?”
   这是莫洛托夫在万急的情况之下抽出几分清闲,对自己身边的诺可如此说道。
   “诶?自、自己走?怎么个自己走法啊?”
   只可惜对方似乎一下子理解不了莫洛托夫的意思……不,应该是那如影随形,追附在背后的无形的死亡微风让曾经以驭风为豪的诺可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闲去理解莫洛托夫的话语。
   “就、就是说!这里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先逃吧!剩下的交给我来解决!!”
   就算是绞尽脑汁,莫洛托夫也没办法想清楚为什么这个和自己仅仅算是一面之缘的神射手会对自己的事情这么在意,以至于到了现在这种境地也甘愿和自己在一起。
   “……你、你以为我不想啊!!只、只是我能走的话,早就自己跑了啊!!”
   只是莫洛托夫少算了一步,神射手和游侠之间脚程的差距,还是很容易分个高下的。
   但是,就算是以脚程——亦或者说是以敏捷(Agility)著称的弓箭手系列职业,都无法从背后那紧追不舍的死亡微风当中逃脱。
   “……唔,这样啊。”
   事到如今,只能感叹自己的愚钝,亦或者说是犹豫不决的个性,除此之外,莫洛托夫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一样而已罢了。
   “那么,等下我们打起来以后……你就尽力自保吧!”
   “诶?自保?那、那你呢?那、那种怪物级别的家伙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对付的啊!最、最起码也要一个有完美配合得队伍才有可能讨伐……”
   虽然说这是很正确的理论,对于一般人来说,强如背后追击者的存在,恐怕已经相当于地域魔物首领(Mvp)的层度了吧,那么对只是普通人的诺可来说,暂时撤退,并且请求支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莫洛托夫也不是普通人。
   “……总、总之,你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就行!!”
   不善言辞的莫洛托夫也只能说到这里,因为如果他再不拉弓的话,掠夺的微风就已经来到自己的面前了。
   “……所谓的不得不战,恐怕就是指现在吧。”
   转身弯腰,拉弓搭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的累赘,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个千锤百炼而成的姿势是否已经经历过上千上万次的练习和应用,才有如今这么浑然天成的动作。
   弓弦崩鸣,毫不起眼的二连矢已经激射而出。而一直站在莫洛托夫的诺可以她多年神射手的经验判断来看,即便是现在的猎人公会里面,可以躲得过莫洛托夫这前后只有不到两秒的二连矢攻击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而事实上,莫洛托夫的这一击二连矢,也毫无意外地在诺可背后的那一片“枪林弹雨”当中划出了一条逆行的弧线,完美地击中了追击者。
   “干、干掉了?”
   “……这种层度的攻击,恐怕只需要五秒就可以恢复了吧……”
   完全不理会一脸惊愕的诺可,莫洛托夫已经接二连三地搭上了后续的箭矢。
   “我现在用镇压射击给你争取时间逃跑,所以你现在赶紧用出你十成功力的‘风之步’离开这里,知道没有?”
   “那、那么你呢?难道你要留下来和她打吗?”
   或者在常人看来,只不过是有片面之缘——不,连缘分也说不上,更或许是敌我关系的诺可和莫洛托夫之间,从来都不像是那种可以互相托付如此重任的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诺可,就是没办法留下莫洛托夫一个人去面对那个怪物。
   “我的事情……就不要管了。这或许就是我的宿命也说不定,总而言之我和你不一样,要死也是没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我还有很多话,要问‘她’。”
   嘴上说出的话语不知为何有种苦涩的悲凉之感,莫洛托夫手上的弓与箭已经毫不留情地开始了连珠的攻击,手法之快,箭矢之疾,已然在莫洛托夫的手中爆发出了一股风暴一般。纵使诺可对自己的眼力颇有自信,但是就算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上也没办法看清楚这连珠似炮般,毫不保留精神力的“二连矢”连击的动作。
   背后的死亡微风为之一顿,但是二连矢的风暴已经逆袭而至。在北国那干燥的大地之上密集如雨般倾泻而下的箭矢扬起了无数尘埃,别说追击者的身影了,恐怕刚才如果有别的东西躲在那里,现在也已经被无数箭矢射成了刺猬了吧。
   “你还不走呆在这里干什么啊!!”
   但是箭筒里面的箭总会有见底的时候,就算是莫洛托夫的精神力也没办法支持他一直进行这么高强度的二连矢连击,所以莫洛托夫对站在自己身边扭扭捏捏的诺可才感到如此的焦急。
   诺可不是没想过要逃跑,那种层度的追击者,就算给她再修炼个几年也有可能不是对手,但是诺可之所以在这里犹豫不决,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弓箭手。
   如果,如果现在离开了这里,就恐怕……没有机会再和他见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诺可心中这种若有若无,毫无根据可言的想法却挥之不去,阻碍着诺可做出判断。
   “所以说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再不走的话,可是会被杀的啊!!”
   说实在的,莫洛托夫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少女,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按照道理来说,自己和诺可之前的关系绝对不是友好的。身为刹尔帮凶的自己便是修发乐兹的敌人,而身为“托拉斯”四巨头之一的诺可更是被自己攻击、绑架过的对象,但是今天她却无端端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什么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自己的一切,实在是让莫洛托夫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个结果。
   自己这样的存在,这样只能生存在黑暗的一面的存在,到底是那一点对诺可那么有吸引力了?
   “……危险!!!”
   莫洛托夫寒毛一竖,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犯了战场上最大的错误了。
   从被莫洛托夫用镇压射击所扬起的尘埃当中,一支准确而无误的箭矢咆哮而出,朝着莫洛托夫的脑袋已经来到了咫尺之前。
   已经躲不开了!!
   清脆而沉厚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悦耳,鲜血的飞洒也有如落花一般充满了凋零的凄美。而莫洛托夫所无法理解的,仍旧是那个少女。
   那个有着长长的马尾,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神射手,就这么在一片血花当中,倒在了莫洛托夫的怀中。
   “……为、为什么……?”
   就算是眼珠能够捕捉到诺可胸前所插着的致命的箭矢,就算是眼珠能够捕捉到那逐渐染红了神射手的皮装的血液,莫洛托夫的脑袋也无法理解诺可的行动。
   “为什么要救我……?”
   “……我也……不知道呀……”
   颤抖着的声线,吐出了莫洛托夫似成相识的话语。
   “只是……只是有些时候……自己的身体就是想去做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呀……”
   为了……我吗?
   莫洛托夫扣心自问。
   这样的自己,有被人拯救的价值吗?
   微风轻抚,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莫洛托夫面前。
   莎西尔·迪文依旧用她那没有丝毫感情的赤目盯着眼前的莫洛托夫,和在她眼中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的诺可。
   那双眼神,不断重复呈现着一个事实。
   现在的雪儿……已经不是莫洛托夫所认识的那个雪儿了。
   “……你叫诺可是吧。对不起,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我很快就解决这件事。”
   诺可胸部的箭矢不可能立刻拔出来,拔出来有导致大出血的可能,为了维持生命,莫洛托夫至少——不,必须要在五分钟以内结束战斗。
   “月夜。”
   从莫洛托夫怀中颤颤巍巍地跳出来的九尾狐不断犹犹豫豫地来回看着莫洛托夫和与其对立的莎西尔,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蕾应该只是重伤倒下了,可以麻烦你去救她一下吗?抱歉,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够接受任何人在我面前受伤了……所以,你们尽可能地远离这里,不要回来。听到了吗?不要再回来!”
   月夜的眼神当中露出了不解之情,不过更多的恐怕还是对莫洛托夫的担忧。
   “这是我的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牵扯到你们进来,所以,拜托了。”
   转过身来,面对着近在咫尺,随时会朝着自己的脑袋所射出的箭矢,莫洛托夫知道是时候做出一个决定了。
   莎西尔——雪儿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认真地想要杀掉自己。
   不,这或许不是她的意志,但是也无法否定这是一个威胁到了自己甚至是自己身边的人的事实。
   所以,莫洛托夫已经没有选择了。
   “……抱歉,雪儿。
   “Agility 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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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2.21]

Chapter3
  刀剑清鸣,雷昂感觉手上银色长剑一阵不住嗡鸣,不由得倒退几步。
  雷昂心中不由暗自惊叹,符文骑士怎么说也算是近战职业当中的佼佼者,而逐影就算是黑暗世界的新一代王者也好,再怎么说在正面与符文骑士的交锋当中是肯定没有什么好处的。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战斗当中,文狸居然可以凭借着对人用兵器——战斗短剑与破甲短锥这两个几乎可以说是神兵利器的存在来和雷昂打出一个不分高下,实在是很让雷昂惊讶。
  “……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过认真和我打?”
  格挡开致命的战斗短剑,雷昂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子殿下既然刚才都说了,接下来将速战速决。那么我自然也不能就这么放任敌方大将扬长而去,只需要稍微拖延一点时间,让卢恩的攻势瓦解以后,我的目的便已经完成了。”
  阴影当中,文狸的轻声笑语随着挥动双手短兵与细毛笔,一股奇异的色彩已经从黑暗当中夺目而出。
  “Masquerade Enervation——假面:虚脱!!”
  雷昂眯眼望去,只见暗影当中文狸的身躯突然显现,顷刻之间便已经突袭到自己面前。只是未等雷昂提剑,文狸手上那细毛笔之中,却忽然溢出了一股五光六色的墨水,在半空当中互相融合,竟然极似一个骷髅面目,森然恐怖,朝着雷昂头顶铺天盖地而来。
  “不得不说的是,我的人体彩绘,最适合争取时间了!”
  骷髅面目般的墨水轻轻洒在雷昂那光鲜的铠甲之上,只是无论雷昂如何感觉也好,就是察觉不出任何的变化。但是文狸近在眼前的这个绝佳时机可不能放过,雷昂手中银色长剑已经朝着文狸的颈间呼啸而去。
  而那象征着恐惧的骷髅的影像,也是在那一瞬之间,在雷昂的眼前一闪而过。
  只不过是短短不到半秒的失神,银色长剑却已经偏离了原本的剑势,轻松地让文狸用手上的两把短兵器格挡开去。
  “……什么?”
  对于手上的银色长剑如此轻易地就被文狸格挡回来,雷昂感到了一丝诧异。只是这一丝诧异马上就已经被雷昂接下来的一击给粉碎。
  “Clashing Spiral——螺旋击刺!!”
  被格挡回去的银色长剑吸收了惯性的力量,在雷昂的手中再次爆发出一阵螺旋的风暴,斗气化作的银色长矛从风暴中央急刺而出,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之下,文狸根本躲无可躲。
  然而事实上,文狸也没有躲避,而是硬生生的以逐影那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力的皮甲承受了这有着万钧气势的风暴直击。
  但是雷昂预料当中的鲜血却没有飞溅而出,被银色长剑直接命中的文狸仅仅是被长剑的冲击力击飞,以逐影的灵活在半空中翻身便已经把冲击力完全卸去,安然落地。至于刚才那咆哮的风暴从始到终就只在文狸胸前的皮甲上留下一道轻轻的刮痕而已。
  “……你动了些什么手脚?”
  雷昂低头看着手中的银色长剑,仿佛自己已经不再认识这把跟随自己多年的佩剑一样。
  “……只不过是人体彩绘的魔术而已。”
  文狸轻佻的笑声还没结束,化作阴影的逐影已经再次正面朝着雷昂直奔而来。尚不清楚刚才自己的全力一击为什么会产生了偏差和失去原本的攻击力的雷昂不敢轻举妄动,仅仅只是打算用银色长剑来防御文狸的这次突击,但是对方的行动,却是亮出了手中的细毛笔——
  “Masquerade Groomy——假面:忧郁!!”
  五光六色流彩般的墨水再次铺天盖地而来,这次所显现出来的骷髅面目,竟然依稀可以辨析出是一张极其忧郁而阴沉的表情。
  银色长剑落空,绘出墨水的骷髅面目之后,文狸便已经轻松地和雷昂擦肩而过——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落空的银色长剑随着雷昂的怒吼,以惯性挥出了另外一道自下而上的银弧,如果不出雷昂意料之外的话,就算是以逐影的敏捷也是没办法逃出这么近距离之下的反击的。
  但是就在文狸嘴角妖媚的笑容之下,银色长剑第二次落空。
  “……什么?”
  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文狸再次扬长而去,回到了安全的距离之外。
  刚才雷昂的反击,甚至连文狸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那并不是文狸运用了什么身法,更加不是文狸的敏捷突然提高了。
  而是雷昂的攻击,变慢了。
  “你都做了些什么?”
  握紧了手上的银色长剑,雷昂能够感觉到了,不仅自己的速度莫名其妙产生了变化,就连自己平时握剑的感觉都差生了些许的误差。
  “刚才说了呢,这是彩绘的魔术。”
  文狸妩媚一笑。
  “人对色彩是非常敏感的,通过颜色的组合,可以对人进行各种各样的催眠。而刚才你所中的‘假面’系列彩绘,正是我们逐影来迷惑对方的彩绘魔术。在‘虚脱’之下,你的攻击力被大幅度降低,在‘忧郁’之下,你的攻速也被大幅度减缓。用来对付你这种极端的近战职业,用彩绘来应付是再好不过了。”
  雷昂斜眼看着自己手中紧握着的,但是却已经没有过往那般可靠的银色长剑,忽然说道:
  “既然是催眠的魔术,那么应该不可能百分之百有效才对。”
  “殿下猜的没错,彩绘的魔术根据人对色彩的敏感度的区别是有着效率的高低之分的。但是对你这种异常冷静的例子看来,效果可是非常不错呢。但是即便如此,断然还是没有百分之百成功可言的。那么接下来,王子殿下打算怎么办呢?攻击力和速度都已经被夺去,而我这边还有数种可以给你欣赏的彩绘在手,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子殿下打算怎么样速战速决呢?”
  文狸单手举着细毛笔,将另外一只手上的战斗短剑直指着雷昂,自信满满地说道。
  但是宛如寒冰一样的雷昂依然不为所动,只是不知道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
  “很简单,用符文(Rune)来解决掉你。”
  雷昂的手中忽然迸发出一阵微红的光芒。
  “自省符文石(Runstone Turisus)发动。”
  清脆的碎裂声响,从雷昂的手中传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雷昂的手中被他轻轻捏碎,然后在那阵微红的光芒当中,一个奇异的符号与雷昂的身形合二为一,最后化作了一道淡淡的红影,残留在了雷昂的影子当中。
  “……符文……?”
  文狸疑惑地看了看雷昂身后的红影,但是因为没有察觉到假面系列的催眠被解除的迹象,所以也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么,现在如何了呢。”
  雷昂脚下横跨一步,手上的银色长剑再次挥出。
  “Clashing Spiral——螺旋击刺!!”
  银色的斗气长枪再次雷昂的手中爆发。本来文狸应该和上一次,就算不躲开也应该毫无损伤才对,但是文狸的心中就是泛起了一丝不安,转而用手上的战斗短剑进行了格挡——
  哐啷!!
  猛烈的风和黯淡的短剑发生了激烈的碰撞,无形的剑刃就在文狸的脸颊旁边横扫而过,如果不是抬起了战斗短剑来格挡的话,那么着激烈的暴风可就不是仅仅撕裂了文狸的几根秀发那么简单了。
  “……为、为什么……?”
  被飓风所卷过的战斗短剑上依然残留着刚才那斗气长枪的残暴力量,但是文狸的颤抖绝对不只是因为接受了冲击这么简单而已。
  “假面的效果明明没有解除……为什么你的攻击力却已经恢复?!”
  “很简单的事情。”
  银色长剑水平抬起,直指文狸。雷昂那一成不变的声线缓缓地说出事实。
  “如果你把我的攻击力利用催眠而降低了,那么我只需要利用符文来增加我的力量,让我恢复到原本的水平就行了。”
  “……不可能!一个人的属性水平不可能凭空增加那么多!”
  “但是在符文石的作用之下是可能的,虽然是有时间限制的而已罢了。不过在这段时间里解决战斗的话,已经足够了。”
  脚步大开大合,持剑的雷昂已经瞬间跨越了文狸特地与他所拉开的安全距离,银色长剑虽然缓慢,但是却是切切实实地朝着文狸直劈而去。
  “……啧,既然是这样的话……!”
  文狸手中的战斗短剑往回一缩,细毛笔已经再次蘸上诡异的墨水,准备再次对朝着自己迎面冲来的雷昂使用人体彩绘。
  但是对方却没有给文狸这个机会。
  “恐惧符文石(Runestone Pertz)发动!”
  别样的符号再次自雷昂手上闪现,遇上一次不一样的则是这次所残留下来的符号停留在了雷昂手中的银色长剑之上,让别人误以为那长剑之上忽然蒙上了一层暗灰。
  文狸明显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深澈的寒意。
  银色长剑带着那层暗灰无声无息地劈下,但是就在暗灰碰到了物质的一瞬间,冲击波骤然产生,凝聚在符文当中的破坏性力量从剑身之上释放出来,形成了一股四散开去的冲击波。以雷昂为中心,五米之内的一切,皆在那瞬间被暗灰的冲击波所击散!
  简直就像是重炮轰击之下的弹坑一样!
  在最后的瞬间察觉到了异样的文狸十分勉强地躲开了冲击波的直接攻击,并且借助那阵冲击波再次与雷昂拉开了距离。但是仅仅是被那股冲击波所刮到了半分而已,就已经让文狸身上的皮甲出现了生硬的刮痕。
  “既然速度无法弥补的话,就用范围和杀伤来弥补。”
  银色长剑再次直指文狸,只是这一次远比上一次更为自信。
  “……原来如此,是范围攻击的符文石啊。不过,这样的符文石你不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多,就好像假面系列彩绘有成功率一样,符文石的携带量就是你的弱点了。”
  轻轻擦掉嘴角被冲击波带来的污秽,文狸的眼睛来回地扫着雷昂右手的银色长剑与随时随地会掏出符文石来的左手,分析道。
  “的确如此,凡事都有正反两面。既然大家都把家底亮出来了,那么就让我们赶紧结束掉这场战斗吧。看看是假面率先失效——还是符文石先用完了。”
  雷昂的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然后融入于冰彻的剑锋当中,不觅踪影。
  
  “康斯坦丁!”
  一声意料之外的呼唤声几乎让康斯坦丁刚刚咏唱到一半的治愈术被迫打断。
  “……莉、莉露?!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满身污秽的康斯坦丁的身后,那放佛就像是绽放在战场当中的一抹鲜红的莉露摇摆着她那早已不再光鲜的神官长袍,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波折才来到了康斯坦丁所在的医疗营附近。
  “我不是叫你呆在本阵里面的吗?为什么……”
  康斯坦丁刚想要说出指责莉露的话语,但是莉露却并没有理会康斯坦丁,而是直接扑在了康斯坦丁面前躺着的伤员的面前,开始了治疗术的咏唱。
  “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虽然略显笨拙,但是莉露还是把满脸歉意的士兵扶了起来。经过了神官级别的神术者所施展的治疗术治疗以后,在战场上随处可见的刀伤等皮肉伤很快就会立竿见影地痊愈,虽然对士兵的战斗力还是有所减少,但是起码能够救人一命。
  “……莉露,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
  “我不能原谅什么都不做的……自己。”
  康斯坦丁看着如此拼命的莉露,心中一痛,语气刚想缓一缓,却换来了莉露无情的反驳。
  倔强的红色身影送走了感谢话语不断的士兵以后,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战了起来。
  “康斯坦丁……很抱歉,我实在是没办法就这样站在别人的身后,什么都不做。这种束手待毙的感觉……我实在是无法忍受。”
  莉露握紧了她那本身小巧的拳头,背对着康斯坦丁的身影是那么娇小但是却那么坚毅。
  “成为神职者的时候,我就已经接受了我没办法和别人一样站在最前线为了值得自己保护的人而战斗的选择,但是我不愿意连那可以站在为了自己为了想要保护的人的身边,支持他们,扶持他们的选择都放弃掉。”
  康斯坦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从以前开始你就是这样,总是能做出很多违背师长命令的事情来。”
  莉露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所以这次,康斯坦丁,你也可以像是以前一样,和我一起背黑锅吗?”
  “……嗯,只要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康斯坦丁回过头来,朝着身后的牧师队伍里面喊道:
  “夏露托!过来!”
  “诶?”
  听到了呼唤而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的,正是已经用掉了一半以上的药物的夏露托,只是当她看见出现在眼前的莉露的时候,眼皮忽然一跳,脸色略感尴尬。
  “夏露托XIAO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当然了,我不会强迫你的,这完全是自愿的。但是,最起码,可以请你听完我的请求吗?”
  莉露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是那温柔的笑脸,安详得简直就不像是在战场当中的匆忙对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康斯坦丁,亦或者是尴尬的夏露托,在看到这张笑脸以后,心情都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
  “……嗯,你说吧。”
  得到了夏露托的应允之后,莉露这才扭过头来,看了脸上一副已经坦然的康斯坦丁一眼,这才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我想去刹尔大人身边,就算是帮不上什么忙也好,我也想在刹尔大人战斗的时候,呆在他的身边。”
  夏露托的惊讶和康斯坦丁的苦笑,都是莉露早已猜测到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和刹尔大人呆在一起久了,就连那分辨人心的能力,也变强了吧。
  不,或许是自己,真的也变了吧。
  现在的莉露,已经不是当初和刹尔初遇的时候,那个宛如白纸一般的纯洁百合了。
  但是,现在的莉露,却并不后悔这样的改变。
  “……所以,可以请你们两位帮忙吗?”
  因为,自己最真挚的感情,并没有改变过。
  “……嗯,好吧。”
  夏露托低下头来,嘟哝了一声。
  “……果然,我还是比不过你,也怪不得刹尔大人的眼中永远只有你的身影了。”
  但是很快的,夏露托已经抬起头来,用最精神最饱满的笑容回敬了莉露的期待。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可不会输给你哦。交给我好了,在这战场上,身为创造者的我,还是有点战斗力的!去到刹尔大人身边的道路,就由我来给你打开吧!”
  用充满感激的表情回报了夏露托之后,莉露转过头来,看向了康斯坦丁。
  “嗯,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我肯定会帮你实现它的。”
  品尝着从悠长的苦涩当中所泛出来的细微甘甜的三人,就在这么战火纷飞的地方,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心灵相通,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响应。
[反正是个人类挖出来最大的坑][The Guardian of Yggdrasil][13.09.22]更新地址:http://bbs.rohome.net/thread-1082215-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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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2.28]

Chapter4
  “说起来,虽然投入了机械剑士,但是卢恩的战斗力果然也不能小看了呢。”
  保尔西弗一边任由自己体内运转着的伊米尔心脏们源源不断地激发着能量的洪流,一边还有心情扫视了一下整个战场。
  就在不久之前投入战斗的机械剑士——巨像守卫者们已经开始把卢恩坚决的进攻给阻挡了下来,虽然放眼望去,依然有几个巨像守卫者在卢恩奋不顾身的攻势之下被击倒,但卢恩所付出的伤亡代价也实在是太大,让修发乐兹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
  但是毫无疑问,卢恩那深深刺入修发乐兹敌阵的利刃已经摇摇欲坠了。
  “估算看来,卢恩大概还能再坚持个三十分钟左右吧?嗯,当然这是建立在卢恩的那几位大人物都无法打开局面的状态下的推测。哦,刹尔,你应该要感到荣幸啊,要知道文森特他们那个什么‘托拉斯’还是‘托斯基’的组织已经把你列入了卢恩的特级战力里面去了啊。”
  保尔西弗徐徐而谈,但是从他身上流转出来的元素能量洪流却已经把他身边的数米之内都已经封成了禁区,就算是使用元素魔法的刹尔,也觉得现在的保尔西弗全身上下,完全没有一丝死角。
  “既然有这么多时间,那么我就陪以前的助手好好玩玩好了。啊,对了,文森特,你可别出手啊,这可是久违的和助手之间的切磋呢。要是毁了我的兴致,你可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听到了保尔西弗的话,文森特眉头稍稍一皱,但是很快就以笑脸回应道:
  “行行行,我答应你绝不出手,做个合格的观众就是。”
  “那么,这样就完美了。怎么样,刹尔,我们可是有充足的三十分钟来叙旧的哦?你还满意吗?”
  看着保尔西弗那张轻佻的笑脸,刹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满意?”
  刹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不用三十分钟。三分钟就够了。”
  陈旧的魔法书从刹尔的怀中摔出,跌在了修发乐兹的黄土大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埃。
  “卢恩这场战斗决定了它不能输的退路,所以我也不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地保住修发乐兹!号称千年不破的贤者之城,今天就要沉沦在魔法的愤怒当中!”
  刹尔右手一扬,一阵突如其来的旋风放佛是被他所召唤而来一样吹开了泛黄的魔法书的一页,而这一页枯黄的纸张上所绘制的,是那惨白的元素符号。
  “吾乃九天御赐之雷,吾乃审判裁决之光,吾乃惩戒善恶之音。”
  苍蓝的光芒,缠绕在了刹尔的手上。
  “以风为界,以雷为锤,以苍蓝为囚笼,以白炽为枷锁。审判与裁决将以吾之名义降临,赐予汝等狂乱之惩罚。万钧雷霆与怒涛霹雳,从抑止之轮当中降下吧!”
  魔法书上苍蓝色的文字,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光芒。
  “Chain Lightning——连锁闪电!!”
  凭空生出的苍白牙齿,就像是从刹尔伸出来的右手上蔓延开来的藤蔓一样,绽放出了苍蓝色的花瓣。
  保尔西弗正被那从刹尔右手上盛放出的魔法花朵所夺目,突然之间就宛如被人迎头一棒一般,整个人为之一晃。
  随后,妖娆的苍蓝之花就在保尔西弗的身上,怒放。
  迸裂出来的苍蓝光芒就像是刚破土而出的小树苗,茁壮成长,蔓延开了自己的枝叶,开花结果,最后凋零一地,但是新生的树苗马上就在枯萎的老树之下再次破土而出,再次重复起了一成不变的命运。
  是的,在外人看来,保尔西弗的身上所流窜的苍蓝电流,就像是春风吹又生的百花一样,一次又一次地盛放凋谢,凄惨而绝美,就像是临终的花火,也要留下自己最后最美的身影一样。
  但是,也只有那凋谢下来的花瓣,在触碰到枯黄的大地的瞬间而产生的爆炸,才让人知道这怒放之花,本质上依然是那上天所落下的裁决,奔流的闪电。
  怒放之花一共在保尔西弗的身上重复了九次生死循环,最终终于把自己的力量消耗殆尽,在最后一丝都被榨干的闪电花瓣都凋谢了之后,保尔西弗身上那件白大褂早已不见踪影了。
  而弥漫在场中的,是浓郁的烧焦的味道。
  保尔西弗的身上冒出大量的白烟——和刹尔所熟知的伊米尔心脏仿造体所产生的能量不一样,这些是被高压电流所直流过的物体被彻底烧焦以后所诞生的高热蒸汽。倒不如说,刹尔对现在,满身焦黑却依然能屹立不倒的保尔西弗还感到有那么一丝惊讶。
  “……什么?”
  刹尔的嘴角抽搐了。
  元素精灵的躁动甚至震动了刹尔体内的魔力,而那不安的悸动的根源正是刹尔面前的保尔西弗。
  那具在高压电流的折磨之下变得焦无人形的躯体放佛就像是一个漆黑的深渊,深邃而不见底的大洞,正在发出着恐怖而让人畏惧的吸力,一点一点地把刹尔那孱弱的身躯拉向自己的血盆大口。
  “……这……这是……?”
  “啊,这是你所不知道的,元素的真实哦。”
  从漆黑的深渊当中传来了幽冥的呼唤。
  “你们魔法师……不,应该说是所有元素研究者们都日夜渴求着能够看到的,元素精灵最真实的一面,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刹尔的左脚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
  但是他却感觉到那漆黑的深渊对自己的吸力,有增无减。
  被吸进去就完蛋了!!!
  自己的内心是这样警告着自己。
  “只有最原始的混沌,最原始的黑暗,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这个世界的由来,这个世界的一切。没有光明,也没有生命,更加不可能有人类那复杂的情感,只有空无一切的虚无,只有这吞噬一切的虚无,才是我所追求的永恒!”
  “……永恒?”
  刹尔摩擦着牙齿,好不容易才从嘴缝里憋出几个字来。
  “没错。永恒。”
  疯狂的男人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只有和神一样的永恒,才是我向神发出了第一发重拳。”
  保尔西弗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右拳朝着刹尔的胸前轻轻打来,但是刹尔却已经完全没办法挪动一步。
  没有温度的拳头轻轻触碰在刹尔的胸前,但是却没有上一次接受保尔西弗打击的时候的巨大力量的传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彻骨的深寒,伴随着忧郁的空洞,一下子就把刹尔胸前开了一个大洞一般,无论是情感还是力气,甚至是意志和生命,都似乎被这个无边无际的大洞中的新生深渊给通通吸走了。
  剩下的残渣,不过一文不值。
  只有永恒的虚空,流放在失落的时空当中。
  “怎么样?藏在十大元素之后的真实,永恒的深渊的滋味如何?啊,没错,这就是你我,元素研究者,神术研究者,生物研究者,世界研究者种种的人所梦寐以求的本源。没有颜色,没有光明,没有感情,没有实感,没有生命,没有你所认知的一切。但是很讽刺的,这片虚无,这片深渊,正是元素,正是这个世界所存在的证明。火的愤怒,水的无情,风的狂野,地的慷慨,毒的阴森,念的空虚,圣的无私,暗的孤独,不死的寂寞和无的真实,这一切所加起来所诞生的,正是你现在所体会到的,永恒。”
  来自幽冥的魔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失神的刹尔的耳边。
  置身于永恒的失落当中,刹尔的四周空无一物。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呼吸的空气,甚至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
  回过神来的时候,刹尔身上的大法师长袍已经被冷汗浸透,双腿也麻木,呼吸也变得急促,放佛就像是被流放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的囚徒终于再次重见天日一样。
  “感觉如何,刹尔,我从我的研究当中所得到的体会,和你所研究的魔法之道比起来,是不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这……这就是保尔西弗所一直承受着的感觉?
  那万物归真之后,所掩盖在真实之下的空洞。
  那刹尔所不能承受的永恒。
  “……你……你就是用这种东西……”
  “如果连创造出神的本质都承受不住的话,又如何把神从宝座之上扯下呢?既然我执意要成为弑神者,我也就无所畏惧了。”
  刹尔第一次感到无力。
  保尔西弗。
  这个曾经是自己师长,自己救命恩人的人。
  自己,永远都超越不了。
  无法攀比的智慧,无法相比的觉悟,无法超越的执念。
  刹尔直到今时今日,才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保尔西弗可以成为天才。
  并不是神所给予的恩赐,先天所来的赐福。
  而是这个男人可怕的信念所带来的必然。
  在这个男人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可能。有的,只是通往目标的一次次挑战和直径。
  刹尔终于明白了。
  迄今为止,自己所谓之的奋斗,自己所谓之的觉悟,自己所谓之的信念,在和这个男人的相比之下,根本就是不足一提的杂碎而已。
  所以……
  “刹尔,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只是当这句话被对方赤裸裸地说出来的时候,刹尔心中的悲愤与不甘已经把绝望和失落淹没了。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问题。就算有朝一日你拥有了比我更强大的力量也好,不了解,也不愿意承受力量的本质的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保尔西弗拍了拍身上掉落下来的焦屑。
  “但是,我也不会杀了你。毕竟你是我最出色的助手,也是我生平唯一一个弟子。虽然现在看来你回来继续当我的助手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但是我还是愿意在你身上放下一个赌注。”
  保尔西弗伸出手来,弹了一下刹尔的额头,就像是许多年前,对待刚刚穿上不合身的白大褂,连字都认不全的某个落魄少年一样,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当你成长到你认为足够有和我一战的资格以后,再来里希塔乐镇找我吧。”
  
  孤零零地插在黄土大地上的红色长剑被赛依连轻轻拔起,带起了一阵尘埃,最终消散在北方凛冽的寒风当中。
  “战斗好像快要结束了。”
  “嗯?”
  听着赛依连莫名其妙的话语,艾勒梅斯满不在乎地挠了挠头。
  “啧,既然你出现了,那么就代表里希塔乐镇……不,雷根贝勒的支援军已经来了吧。这么看来,卢恩是没有赢面了。”
  艾勒梅斯若有所思地看着战场的方向。
  “刹尔那个家伙……不知道怎么想呢?”
  “刹尔?就是那个整天寡言少语的白发助手吗?难道你和他在一起?”
  面对着赛依连的疑问,艾勒梅斯一个翻身,从地面上站起之后,才懒懒散散地回道:
  “说明起来太麻烦了,总之你只需要知道现在的他和我一样,都想向雷根贝勒复仇就行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好像说了很多人和你一起来的?是那些奇怪的巨型铠甲吗?”
  看着艾勒梅斯所指的那些巨像守卫者,赛依连皱起了眉头。
  “从外观看起来,那些也是雷根贝勒的造物无误,但是却似乎不是和我一起出发的那些……唔,和我一起行动的,似乎是普通的人类大小的才对……?”
  “……”
  艾勒梅斯忽然眉峰一皱,奎师那之刃交叉于胸前,朝着赛依连的身后,毫无犹豫地挥了出去——
  “Soul Destroyer——心灵震波!!”
  无声无息的暗影划开了寂静的尘埃,把藏在赛依连身后不远处的暗影当中的存在一下子切成了两块。
  “……这、这是……?”
  “……啊,我想起来了。”
  被艾勒梅斯所切下来的肉块——依稀可以辨认出那破碎的灰黑长袍,阴暗的暗紫色长发和艾勒梅斯手上的奎师那之刃一模一样的拳刃。
  还有的,就是伊米尔心脏被消灭之后所爆散出来的,大量的诡异的白烟。
  “和我一起行动的……是保尔西弗那个家伙根据我们两个当年的数据所制造出来的复制体——量产型暗人类改造者。”
  从四周的丘陵之下,渐渐冒出来的身影全部和艾勒梅斯、赛依连一样,黯淡的半透明,散发着不详的白烟,但是最为让艾勒梅斯瞠目结舌的,还是他们的外貌。
  “喂喂喂,这简直和我……还有你这个家伙一模一样啊!”
  “……刚才就说了,他们就是我们的复制体,保尔西弗用来当做量产型消耗的兵士。因为所使用的是次等的伊米尔心脏仿造体,所以功能并不完善,你甚至可以直接把它们理解为机械人更好——只是他们无论是身高、体重、外貌,甚至是技能、习惯、行动模式,都被设定成我们五十年前的样子了……”
  赛依连和艾勒梅斯背靠着背,轻轻举起了红色长剑。
  “我觉得你还是直接称呼他们为‘暗·骑士领主(Seyren·Windsor)’和‘暗·十字刺客(Eremes Guile)’比较好。”
  “真是恶趣味的家伙,就算搞量产也不能和本尊一模一样啊!啧,不过这样也好,等下打起来不小心揍到你了可别怪我了啊,赛依连!”
  艾勒梅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通过刚才那一记热身般的心灵震波,艾勒梅斯已经确认了自己体内的伊米尔心脏已经好好地把自己刚才和赛依连的打斗中所承受的伤害治愈了大半以上,想必赛依连也和自己一样才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面对自己的复制体,根本不足为惧。
  “沦落到和刺客并肩作战,我也是堕落了呢。不过,艾勒梅斯你听好了,这些复制体虽然因为伊米尔心脏是劣等品的关系,实力比起我们有所不足,但是也已经远超一般冒险者的水平了。再加上数量……如果我那残破的记忆没错的话,少说也有两千以上。”
  “……两千么?平均起来一个人得对付一千个啊……嗯,作为保尔西弗消灭证据的手段来说,还真是保险性十足的作法呢。”
  “我可没说过它们是保尔西弗的保险手段啊……不过听你这么说,以那个家伙的个性来判断的话,这些家伙或许就是我的保险闸也说不定呢。”
  “在你恢复神智,再加上发现了我的存在的现在,保尔西弗可是绝对不会允许我们两个这么异端逍遥法外的呢,你确认敌人的数量就这么多了吗?只有我和你的复制体吗?”
  “……记忆的残片是这样的。复制体因为只有我和你是最完全的样本,所以才能制造出容易被控制的复制体来。至少这次跟我来的人里面,应该只有它们了。”
  “……你的意思是,别的人也有复制体了吗?”
  “保尔西弗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啧,还真是讽刺啊,竟然要和自己最大的敌人并肩作战,而敌人竟然是自己和自己最大的敌人。”
  “……如果不能从这里逃出去的话,拯救她们也就无从谈起了。”
  赛依连深吸一口气,忽然以艾勒梅斯印象当中少有的轻佻语气问道:
  “呐,艾勒梅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干什么?”
  “你有后悔过……认识我,认识玛嘉雷特她们吗?”
  “……”
  “不用急着现在告诉我,等到我们把杂碎们清理完了再告诉我也可以。”
  赛依连轻轻地用手肘顶了一下背后略显得僵硬的艾勒梅斯。
  “不过,我可是从来没后悔过的。就算你和我是一辈子的宿敌也好,我也觉得认识你实在是太好了。”
  “……啧,我果然还是讨厌骑士啊。”
  艾勒梅斯咬牙切齿地呸了一声,然后奎师那之刃横空挥出,将一把从赛依连身侧劈来的红色长剑格挡住,而那个突进而来的暗骑士领主在一击失手之后,就已经被赛依连手中的红色长剑被砍成了两段。
  “不要让我失望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和你的并肩作战呢,艾勒梅斯。”
  看着渐渐逼近过来,数量庞大的“自己”,赛依连居然少有地笑了,在绝对的数量劣势之下,自己居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绝望,反而还有一丝享受。
  “你才是,别拖我后腿啊,赛依连!”
  把那不属于人类,由伊米尔心脏所制造而出的魔力血液从奎师那之刃之上甩开,艾勒梅斯看了一眼那些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样,除了面无表情以外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的悲哀存在。
  切开没有感情的傀儡,也还真是和自己的本职不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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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07 bazzoka 的帖子

写完现在的章节我打算回去再改一下描述来着……到时候可以用作参考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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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3.07]

Chapter5
  莫洛托夫的视线当中捕捉不到任何东西。
  这对弓箭手来说,无意是致命的。但是,现在的莫洛托夫,已经不需要依赖视觉、嗅觉、触觉——五官所带来的情报搜索,对于现在的“它”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极目望去,视野当中没有任何颜色,原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物体的轮廓,全部都变得暧昧不清,泛着一抹抹淡淡的血红之色,就像是荡漾着的水纹,一次又一次地被流转着的血红扭曲着。
  不,准确点来说,这抹血红的来源应该是莫洛托夫自己的眼珠当中才对。
  伊米尔心脏所带来的强大魔力充斥着莫洛托夫的所有血管,当然包括了眼珠当中的各种毛细血管。
  平时所储存下,那永动机所产生出的庞大能量,在魔物的名义之下完全激发。莫洛托夫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血管之内所流淌着的,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泉水,随时随地在寻找着突破口一泻而出。
  所以,现在的莫洛托夫已经不需要任何的感官了。
  那源源不断地从自己身体的所有毛孔溢出的魔力,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以莫洛托夫为圆心的领域,就像是声纳一样把这个领域当中所有的存在,所有的动静,全部都无一遗漏地传达给了莫洛托夫。
  对于现在的莫洛托夫来说,所有箭矢应中之靶,都了然于心。
  “Arrow Storm——箭矢风暴!!”
  从背包上解下一整捆箭矢,莫洛托夫没有用眼睛,而是直接凭借自己的感觉就从中抽出了十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
  “……不要犹豫。”
  自言自语般说出催眠用的话语,莫洛托夫的弓朝着箭靶所在之处,崩鸣了弓弦。
  十支箭矢,仅化作一个黑点,在北方寂寥的空中简直不为肉眼所摄。
  只是,当这个黑点上升到了抛物线的顶点的时候,一朵小小的烟花,悄然无声地炸开了。
  狂风骤起,暴雨顷刻即至。
  虽然只有区区十支箭矢,但是极目所至,靶心所在,方圆数十米之内尽是急速落下的疾风之雨,呼啸之声不绝于耳,黄土大地之上被箭矢所扬起的尘埃,足以漫天盖地。
  当然这些只是外貌所见的表象而已。
  实际上,以莫洛托夫的感知,落下的箭矢所划开的不仅仅是空气,连空气当中蔓延着的大地魔力,也被一并撕裂。无论是亘古不化的顽石,还是千锤百炼的沙土,在连魔力都可以撕开的箭矢之下,都不可能阻拦它一分。
  但是。
  只要不被这些箭矢碰到的话,无论这些箭矢拥有多强大的力量也好,也是妄谈。
  尤其是那,金色的风暴。
  是那么凄美,那么惋惜,那么让人于心不忍。
  但是,莫洛托夫还是嘣响了弓弦。
  “Double Strafe——二连矢!!”
  一度刮起的风,在尘埃落定之前都不会停下。
  这个道理,无论是莫洛托夫,亦或者是那金色的风暴,都十分清楚。
  呼啸着的双重箭矢,朝着那个从箭矢落下的暴雨当中轻松逃离的金色的风暴飞驰而去。
  是你的话,应该能躲开吧。
  平平无奇的长弓,被那横看竖看都不觉得是能把弓弦蹦到极致的幼小的手臂,从肩上轻轻甩了下来。灵巧的手指拽住弓的一头以后,仅凭着感觉,就把那把长弓当做盾牌一样往自己身后追来的双重箭矢挥去——不偏不倚,在双重箭矢即将要命中那毫无防备的背后的瞬间,甩来的弓弦轻轻地勾住了那双重箭矢的箭簇,在弓弦那弹性的柔力之下,刚才还来势凶狠的箭矢下一刻便已经乖乖地被勾搭在那平平无奇的长弓之下。
  以柔胜刚吗?不愧是雪儿呢。
  但是悲伤所化成的箭矢所穿透的,不仅只有莫洛托夫的心脏。
  “Fear Breeze——屠戮射击!!”
  这和单纯以精神力进行二段攻击的二连矢不一样,莫洛托夫现在握住箭矢的右手已经被名为恐惧的微风所包裹着。
  这是化物理上不可能为可能的力量。
  单一的取出箭矢,搭弦拉弓的动作,在这股超越凡人的精神力之下,有可能会诞生出两到三倍的物理现象。
  也就是说,莫洛托夫单纯的一次搭弓拉箭的动作之下,所射出的箭矢,却可能不止一支。
  这也就是让人恐惧的微风的存在。
  “Falcon Eyes——狙杀瞄准!!”
  悲伤的瞳孔当中,渗透出鲜红的杀意。
  此刻的莫洛托夫,和死亡的微风已经变成了一体。
  鲜红的杀意和那冰冷的箭矢化为一道连续的光,就像是在北国那悲凉的空气当中划开了一道虚空的道路,朝着那金色的风暴的中心,没有一丝犹豫与怜悯地激射而去。
  新的风暴瞬间卷起,不,与其说是卷起,更不如说是激坠的箭矢把北国万年不化的干涸大地硬生生地撕裂开了一条裂缝,所产生的风暴与其说是风暴更不如说是爆炸般的回响,倘若让专司爆炸的专业人士看到,也不由得会瞠目结舌。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还不存在可以让大地分裂成两半的炸弹存在。
  但是,死亡的微风做到了。
  仅仅是单纯地重复着从箭筒当中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上,拉弦放箭。仅仅是重复着这么单一的动作,处在鲜红的世界当中的莫洛托夫却能感觉到这个世界被扭曲的悲伤。
  撕裂开的空气,被箭矢所硬生生割开的大地,消散的尘土,枯萎的植被。甚至还有那从远方传来的厮杀声,怒吼声,悲鸣声。这个世界在莫洛托夫的感觉当中竟然是那么的悲哀,那么的愚蠢。
  在这宛如是神所设下的棋盘当中的洪流里,就算是莫洛托夫如此强大的存在,又能做什么呢?
  莫洛托夫只能单纯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任凭缠绕在右手上的恐惧微风把箭筒当中的箭矢尽数抽光,尽数在手中的弓弦上化作那凌厉的光,带着自己那悲哀的杀意,把原处那凄美而令人惋惜的金色风暴,就像是风雨飘摇当中的小小花朵,扼杀在摇篮当中。
  手上忽然一空,让心中也暮然一落的莫洛托夫顿住了双手。
  箭筒已经空空如也,五百支箭矢在顷刻之间就已经全部被莫洛托夫手上的恐惧微风倾泻一空。手上的猎人之弓的弓弦不知何时已经磨损得开了花,相信已经承受不起几次绷紧便会断裂开来。唯有莫洛托夫呆呆地愣住的右手还保持着簇箭的姿态,孤零零地停在半空。
  结束了吗……?
  就算是莫洛托夫这样的拥有改造过后魔物般的躯体的存在,也没办法彻底从这阵死亡的微风当中逃脱,更别说出承受住五百支箭矢的直击了。
  所以……
  尘埃消散,崩裂的大地当中,枯萎的金色风暴正摇摇欲坠。
  绚丽的金发被黄土的尘埃所染成灰褐,神射手皮衣之下所暴露出来的肌肤上,赫然插着数支箭矢,就算是有着伊米尔心脏那强大的再生能力,箭矢所残留在体内的持续伤害也没办法一时间消除。
  但是即便如此,她仍没有倒下的打算。
  “……躲开了要害部位吗?”
  凝视住箭矢所命中的地方,无外乎都是手臂、大腿、腹部之类的地方。虽然对于改造人来说就算是内脏这些致命的地方也可以完全不需要防备,但是关节处的再生却异常困难,所以宁愿以腹背受箭,她也不愿意让关节部位受损么。
  “……虽然心里明白,但是这些做法还真是和你以前一样啊。”
  嘲笑着不知道是念旧的自己,还是弃卒保车的少女,莫洛托夫解下最后一筒箭矢。
  品尝着心中的苦涩,莫洛托夫为这场悲伤的战斗划下终点。
  “最起码最后,由我亲手……”
  撕扯着不会再流血的伤口,莫洛托夫拉开了最后的弓弦。
  “……亲手结束这一切。”
  摇晃着的金色风暴终于站稳了脚步,只是那滴血的身姿让谁都觉得心痛。
  但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从腹部的伤口处拔出一支尚能使用的箭矢。左手持弓,右手握箭,凌乱而肮脏的金发遮蔽之下,看不出那双曾经是如此令人向往的翡翠,只剩下空洞而虚伪的赤红。
  金色的风暴再次卷起,少女的脚下乘上了崩溃边缘的最后绝唱,直到一切都不能动弹之前,不会停下。
  “……雪儿!!”
  莫洛托夫再次吼出了那个风尘多年,自己朝思暮想的名字,想要把这五十年来的思念与话语都化作吼声传达出去的他却分明知道,根本传达不到对方的耳里,就算再努力,就算把嗓子吼成沙哑,就算把耳膜震破,这份感情就是无法传达到对方的心里。
  即将要崩弦的猎人之弓再次张开,以它的最后的生命之力发出了嗡鸣声,伤心欲绝的猎人射出了箭矢。
  冰冷的箭矢在寒气当中划开尘埃,朝着金色风暴,毫不留情地射去。
  足下,膝盖,腰盘,肩膀,手肘,胸口,眉心,所有的致命弱点,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后悔,箭矢就像是暴风雨一样再次倾泻而下。
  就算是风之精灵,也没办法抵抗。
  钢铁的箭头划开了没有温度的肌肤,或者带走了一丝同样冰冷的血液,或者深深地剜进了血肉当中,或者重重地撞在了骨头之上,碎裂开来的钢铁和骨屑再也不分彼此。
  但是就算是这样,金色的风暴也没有停下她的脚步。
  一步又一步,确切而又坚定地向前迈动着步伐。
  就算洒下冰冷的血液,就算飞溅了肉沫,就算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就算关节当中被卡进箭矢的碎片不再轻易动弹。
  这最绚丽,最耀眼的舞蹈,仍然没有停下。
  “……那是,妖精的舞蹈。”
  莫洛托夫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声地作着旁白。
  弓弦,在因为丢失了无名指和中指变得不太灵活的左手的驱动下,以柔软的躯体一次而又一次地把朝着心脏、眼睛等要害而来的箭矢弹开,放佛是因为失去了这些器官就没有了坚持到这里的意义一样。箭矢,在因为肘关节处卡进了一枚碎裂的箭头的右手的保护下,无论是多密集的攻击都好,都不让箭矢有任何闪失,放佛这就是她最后的希望一样。
  “妖精在舞曲结束之前,是不会自己的舞蹈的。”
  麻木的手指已经无法判断这是自己今天射出去的第几箭,疲惫的感官也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箭命中了目标,莫洛托夫仅仅是喃喃自语,像是回想起了数十年前,在那翡翠色的森林当中,在那金色的微风吹起的旷野当中,那愚蠢而无知的自己。
  “就算是燃尽生命也好,就算失去一切也好,妖精的舞蹈也不会停下。”
  手上一空,握着的箭矢无法搭到弓弦之上——那是因为百经折磨的猎人之弓的弓弦终于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在那一刻崩溃瓦解,弦断弓裂。
  而身上披着数不清的箭矢而成的外衣的金色风暴,也在弦断的时候,来到了莫洛托夫的跟前。
  那是近到足够莫洛托夫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她脸颊的距离。
  那是近到足够莫洛托夫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的距离。
  被杀意所溢满的赤红色瞳孔当中所流淌着的不知道是从额上渗透下来的血液还是什么,但是从眼角所溢出,划过那张莫洛托夫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脸庞的液体,分明是晶莹剔透的水色。
  “妖精逝去之时,也是曲散人终的时候了。”
  只有尾指、食指和拇指的左手握紧了弓,还在不断飞洒着肉沫和血液的右手搭上了箭,在这个距离上,没有任何一个弓箭手会射失。
  “……我一直都好想你啊……雪儿……”
  握住了没有了弓弦而显得孤寂的箭矢,莫洛托夫忍着眼角的泪水,不知道是笑着还是哭着,说出了自己垂死挣扎前的最后一句话。
  弓弦嗡鸣,箭矢相交。
  最后落下的,只能是那混入鲜血当中,不见踪影的泪滴。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刚刚转职为猎人后的少年正因为被同行的两位伙伴捉弄,在毁戈附近的旷野上迷了路,只好一边艰难地和毁戈附近的强大怪物作战一边寻找出路。
  虽然当时的状况十分绝望,但是早已习惯绝望的少年并没有放弃,只是一直不断地自嘲着,一直坚持不懈地奋斗着。
  就在那个时候,少年遇见了耀眼的风暴。
  那是妖精般的少女,脚踏着金色的微风,辅以弓鸣之声,以箭矢为袖,踊出了少年一辈子也忘不掉的舞蹈。
  少女宝石般翠绿色的双瞳凌厉而不失英气,比起少年懦弱而时而充满着泪水的眼神而来,更有男子气概一点。
  少女看向少年的目光当中并不带有怜悯,而是不屑与轻蔑。
  且不论你是一个猎人,既然身为男子汉的话,就应该顶天立地,直到死之前都不能放弃!
  大概,当时少女是向少年说了这样的话语吧。
  详细的词语,在时间的流逝下,少年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唯一清楚地留在少年脑海里的,是那明媚得有点耀眼的阳光,在这样的阳光下闪闪生辉的少女的金色长发,宝石般闪烁着不屑与轻蔑的神色的翡翠眼瞳,最后,则是那嘴角扬起的那一抹自信的笑容。
  如果是为了这抹笑容的话,少年觉得自己就算是顶天立地一次,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说是吗?
  莎西尔·迪文……
  为了保护你,就算是我的性命也好,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
  就算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人性也被泯灭,更加不是什么清正廉直而是卑鄙无耻之辈也好,唯有这抹在自己心中宛如指路明灯一样的存在的金色与翡翠,才是莫洛托夫心中最后仅存的依靠。
  只为了……
  能在另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另一片翠绿色的旷野之上。
  看见你脸上所绽放出来的,自信而调皮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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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3.14]

Chapter6
  “……就这样放着他不管他可以么?”
  看着一边换下身上被电焦的外套,一边换上新的白大褂,悠然自得地哼着小曲的保尔西弗,文森特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
  “哦?你说的是刹尔的事吗?没关系没关系,就这样随便他好了。反正这场战斗已经是修发乐兹的胜利了,而且我们的实验数据也已经足够了,就这样准备撤吧!”
  一脸不在乎的保尔西弗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双目失神,仍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处的刹尔一眼,就已经准备行装,开始了撤退。
  “诶?就这样?里希塔乐镇的支援部队也要撤走了吗?”
  对于保尔西弗的作法,文森特明显表现出了不解。
  “剩下交给你们‘托拉斯’不就行了嘛,相信你们肯定可以解决好的。其实这次我还顺便把我几个重要的实验体带出来了,长时间让它们自由活动我还真是不放心,所以要提早去看看。你知道的,雷根贝勒还有很多东西是不能见光的,你也不想你们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名誉被损吧?”
  面对保尔西弗那理所当然般的说辞,文森特竟然一时语塞。
  “事先说好哦,刹尔可是我曾经最重要的助手,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成为我的助手了,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对他出手的好。嘛,就这样,我先走一步咯。”
  留下让人耐人寻味的话语,保尔西弗就哼着小曲,抖着白大褂,一蹦一蹦地消失在了战场当中。
  并不是周围浴血奋战的士兵们视若无睹,而是仅以凡人之眼,实在是没办法分辨清楚保尔西弗的动作,更加别说去阻拦他了。
  “……啧。”
  虽然有所不满,但是无奈于现在自己可是求人的角色,所以文森特就算对保尔西弗的言行作法有各种各样的不解以及意见,他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违背。
  不过保尔西弗的实力文森特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在他背后的雷根贝勒的支持,作为现在的共和国来说,还是属于不可多得的宝贵财产。如果可以加以利用的话,或许对于自己的野心也会有所帮助也说不定……
  文森特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依然双目失神,孤零零地站在场中的刹尔。虽然不知道刚才保尔西弗到底给什么东西他看了,但是这么一个狂妄的魔法师居然就这么轻松地败下阵来,实在是让文森特感到不可思议。
  另一方面,面对可以轻松压制就算用上了魔导机甲的文森特也不一定能够战胜的刹尔的保尔西弗,文森特也感觉到了那么一丝毛骨悚然。
  那个家伙,到底深藏了多少底细呢?
  身为三阶职业的文森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远比自己要强大得多的存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股压倒性的强大所带给文森特的畏惧感就像是蠢蠢欲动的虫子,在文森特的心底里爬来爬去,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
  这难道就是恐惧吗?
  文森特摇了摇头,想要把这荒唐的想法驱逐出去,但是这虫子就像是死死地黏在了自己的心里一样,每一次的抖动,只会让文森特更加清晰与深刻地体会到它的存在。
  文森特握紧了双拳,但是却不能带给自己安全感。
  不找点什么东西发泄一下……不找点什么来证明下自己的力量的话,文森特或许会被这虫子折磨到疯掉也说不定。
  狡猾的眼珠一转,盯住了某个仍不会动弹的身影。
  文森特裂开嘴,笑了起来。
  “……虽然保尔西弗说过不要动你,但是实际上又有谁知道一个死在战场上的人是栽在了谁的手里呢?”
  舔了舔不知道为何而显得有些干燥的嘴唇,文森特掏出了他除了魔导机甲之外,另外的武器——一把足足和他等身大小的粗大板斧,深蓝色的表面上泛着幽幽的光芒,就好像一汪涟漪的水潭。
  沉重的斧刃在地面上硬生生地划开一道凹痕,仅仅是这样就能看出这柄板斧的沉重不是一般人能够使用的,而文森特居然单手就把这柄板斧轻松提起,身为一个机匠的他可是拥有着堪比骑士领主级别的冒险者低的力量(Str)数值。
  虽然这个家伙比起一般魔法师来说身体要硬朗上那么一点,好像是因为改造过自己身体的原因啊,但是在文森特面前,砍掉他和切菜并没有什么区别。至于关于改造人的秘密,等自己把他解剖切开来之后再慢慢研究好了。
  沉重的板斧被文森特高举过头,幽蓝的一汪泉水当中映射出奸诈的笑意。
  “Acid Bomb——强酸火烟瓶投掷!!”
  就在板斧正要挥下的时候,一个致命的瓶子无声无息地朝着文森特扔了过来。深知道这个瓶子当中所包含的化学效应的恐怖的文森特,一点也不敢怠慢,单手回抽巨斧,将那个危险的瓶子从半空中击碎。
  碎裂开来的玻璃碎片在一阵爆炎的风暴之下飞散出去,也多亏自己眼疾手快,击落瓶子的文森特才得以及时退出爆炸范围,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啧。”
  三个碍事的身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了刹尔的身边。
  “刹尔大人!你没事吗?”
  莉露冲到了刹尔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那双无助地下垂着的双手。感觉不到双手上传来任何的温暖的莉露顿时大惊失色,开始大声呼叫起刹尔的名字来,但是无论她如何呐喊,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没有外伤,但是失去了意识?是,精神受到了打击吗?”
  皱着眉头的康斯坦丁打量了一下双目失神的刹尔,即使自己伸出手来,在刹尔眼前晃来晃去,也不见刹尔的瞳孔有任何缩放。
  “可恶的修发乐兹……你们到底对刹尔大人干了什么?!”
  手上还拎着几瓶标注着危险品的瓶子的夏露托听到了康斯坦丁的判断以后,不由得就对刚想对刹尔痛下杀手的文森特多了几分怒意。
  只可惜的是,这三个碍事的人,在文森特的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刹尔大人?哼哼,没想到这个魔法师在卢恩那声望还不错啊,能骗到几个人能为他赴汤蹈火呢。”
  文森特嘿嘿一笑,再次站直了身板。这次那把巨大的板斧沉沉地半搁在地上,仅仅由文森特的右手单手提着,整个姿势看上去破绽百出,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有股莫名其妙的阴森感。
  “……康斯坦丁,莉露xiaojie,你们最好做好逃跑的准备。”
  夏露托沉吟了半刻,咬咬牙说道。
  “……夏露托?”
  “不,我不能这么做!夏露托xiaojie!要走的话,就要四个人一起!”
  “……现在可不是说这样的漂亮话的时候了。”
  夏露托感觉到冷汗划过自己的脸颊。
  “那、那是狂怒飓风(Hurricane Fury),虽然是双手斧系列的武器,但是却拥有着比绝大多数双手剑,双手矛之类的近战武器更加强大的破坏力!而且,飓风之名也是因为在它之上还附着有恐怖的魔法效果才得以出名的……那个男人……不是普通的铁匠!我、我也只能拖延一下时间了!”
  就算嘴上说出了逞强的话语,但是夏露托还是止不住因为害怕而颤抖的牙关,光是压制着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喔,没想到卢恩也还有识货的家伙嘛。”
  文森特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那巨大板斧幽森的斧面。
  “这家伙上面附着的飓风魔法,是可以在我发动物理攻击的同时,几率性发动以我为中心破坏四周一切的风暴的东西哦!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乱来的好。”
  “……啧,铁匠吗?”
  康斯坦丁咬紧了牙关。
  “……本身和铁匠近身作战,就算是骑士也不一定能占到优势。对方还持有这么强大的武器的话就更加……”
  “您是修发乐兹共和国的统领之一吧!就算不是,也是能够和上头说上话的伟大人物,是吧?”
  就在夏露托和康斯坦丁一筹莫展的时候,莉露突然走出一步,说道。
  “我是莉露·格莱斯,普隆德拉大圣堂直属牧师队的统帅。本着救死扶伤的原则,我们只是希望救助这个战场上不论敌我的伤员。所以,可以恳请您放过我们一马吗?”
  “莉露……?!”
  “莉露xiaojie!和这男人说道理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啊!”
  “但是……!”
  就算马上就遭到了康斯坦丁和夏露托的指责,莉露也没有收回自己迈出的那一步,眼神坚定地看着文森特,似乎丝毫不畏惧那幽森的深潭。
  “但是我觉得,只要双方都好好说明自己的缘由的话,一定可以互相理解的!”
  “笨蛋……!”
  “喔,互相理解?”
  文森特也露出了一副十分感兴趣的表情来,用手指轻轻搓了一下自己那并不光滑的下巴以后,阴森地回应道:
  “那么,普隆德拉大圣堂的神官大人哟,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失去意识的魔法师,好让他回去休养好了再来攻打朱诺吗?”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家之前已经决出了胜负,没有必要痛下杀手吧!”
  莉露握紧了双手。
  “我知道……在这场战争当中,双方都已经失去了十分多的士兵,他们都是珍贵的性命!失去亲友,失去手足的感觉我也明白,只是单纯的复仇厮杀的话,只会带来更深的误解和仇恨,这样是无法寻求到解决办法的!如果您是明白人的话,应该明白我所说的才对啊!”
  “……厮杀?复仇?嘿嘿嘿,别笑掉我大牙了!”
  莉露的满腔热血,被文森特的阴森笑声给当天扑了一场冷水。
  “我可没你所想象的那么高尚哦,神官大人!我只是单纯的在上一次的基尔海尔学院的战斗当中,被你所保护着的那个小魔法师好好以什么这才是魔法为由教训了一番什而已!所以,现在我只是想要切开那个家伙的脖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的信则就这么简单而已啊!”
  板斧忽然一动,阴森的寒风已经扑到了莉露的面前。
  “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康斯坦丁抱住莉露的腰间飞扑了出去,所以那朝着莉露的头颅横劈而来的板斧仅仅是削断了几根金色的发梢而已。
  “喔,反应挺快的嘛!”
  在刚挥下的板斧长柄之上投入另外一只手臂的文森特青筋暴起,居然硬是把因为巨大势能而原本无可避免的移动轨迹给逆转,深幽的潭水再次朝着毫无防备的康斯坦丁和莉露的后背砍去。
  “Summon Flora——生物调拨!!”
  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比板斧划破空气的声音更为刺耳,数条粗大的藤蔓忽然横空而来,把文森特全身上下捆了一个严严实实,至于那把去势凶狠的板斧,也被大量的藤蔓捆死,无法再前进一分。
  “康斯坦丁!莉露大人!和这个男人说话已经没有用了!赶紧带着刹尔大人离开这里!”
  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源源不断地掏出形形色色的实验瓶的夏露托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为了阻止文森特,只能尽全力战斗了。
  “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不能丢下你,夏露托xiaojie!”
  “到现在你还有时间管别人吗?!难道你还要因为这样的犹豫和天真失去最重要的人吗?莉露·格莱斯!”
  给予还有所犹豫的莉露当头一棒的夏露托甚至连莉露此刻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都没顾得上看一眼,就已经又握起了几个实验瓶,朝着被藤蔓捆住的文森特扔了过去。
  “Summon Marine Sphere——气泡虫召唤!!”
  肉色缠绕的器官组织——气泡虫刚刚从瓶中诞生,就立刻产生了巨大的爆炸。爆炸的风尘之大,一时之间已经把场内的视野降到了最低。
  “……莉露!”
  握紧了莉露的手,康斯坦丁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嗯,夏露托xiaojie说的对,我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用颤抖着手指回应了康斯坦丁的呼唤,莉露赶紧在一片朦胧当中摸索起来,朝着刹尔所在的地方跑去。
  “……啧,曼陀罗魔花(Mandragora)和气泡虫(Marine Sphere)吗?虽然不痛不痒,但是足够烦人啊,炼金术士!!”
  风尘当中,宛如有恶魔在挥舞着利爪一样。那柄巨大的板斧的飞奔之势,再也无法用曼陀罗魔花的藤蔓来阻止。
  “如、如果能看清楚他的所在的话,至少可以用强酸……”
  听着因为止不住颤抖而让手上的实验瓶互相碰撞而发出的清脆声响,夏露托连眨眼都不敢地死死盯着那片不断传出切割声的风尘,只要一看见有人的身影,夏露托手上的盐酸瓶和火烟瓶就会毫不犹豫地朝着它扔过去……
  “炼金术士哟,你好像忘记了我所持有的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武器哦?”
  “……什么?!”
  就在夏露托意识到自己大意的一瞬间,爆炸的风尘已经再次卷起,但是这一次所席卷而来的风暴就像是有着无数利齿的猛兽一样,把赤裸裸地站在它面前的夏露托彻底吞噬。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露托xiaojie!”
  连路都没走到一半的莉露马上就因为夏露托这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而停下了脚步,但是背后追来的板斧,则是连一点犹豫的时间都没留给莉露,笔直地朝着莉露那脆弱的颈脖砍了过去。
  “铮!!”
  文森特意外地看着自己得意的狂怒飓风被眼前出乎意料的人用出乎意料的武器给裆下,发出了有趣的口哨声:
  “哟哟,身为救死扶伤的神职者,不是也拿起了武器了吗?”
  康斯坦丁只感觉到自己虎口生痛,用双手紧握着武器——秘银长锤(Long Mace),以高密度的秘银矿石所锻造而成,专门以对付中距离的敌人所制造出来的钝器,来抵挡住文森特那把幽森的板斧,就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是因为自己是神职者的关系,筋肉锻炼不足吗?
  “还真是讽刺呢,对外宣称什么大义什么大德,到头来你们神职者不是也拿着这种杀人的兵器,奔走在战场之上了嘛?!”
  “才、才不是这样!我是为了要保护的人才拿起武器的!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嘿嘿,这些都只不过是借口而已了啦!”
  秘银长锤之上重压为之一轻,原本正在用全力对抗那股重压的康斯坦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失去了身体平衡,在文森特故意的牵引之下,被迫地向前倒去——
  而迎接他的,不用说当然是那深如无纹之潭的板斧。
  “就算我不用技能(Skill)也能轻松地解决你们这些外行人!”
  “唔哇啊啊啊啊!!”
  莉露勉强跑出了几步,接住了横飞而来的康斯坦丁,但是却抵挡不住那股随着康斯坦丁而来的重压,再次和康斯坦丁两个人抱成一团滚倒在地。等到莉露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尽是温热的液体,而身上的神官长袍的红色,分明被染成了更为深暗,更为浓郁而刺目的红。
  “康、康斯坦丁!!”
  “喔,很聪明嘛,用秘银长锤把致命部位的攻击都格挡开来了吗?虽然力量有所不足,但是技术却不错嘛。”
  放佛响应着文森特的话语一般,痛苦地痉挛着的康斯坦丁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和他身上被切割成数块的神官长袍碎片一起,在枯黄的大地当中渐渐变成了黯淡而浓郁的颜色。
  “不……不!康斯坦丁!Heal——治愈术!!Heal——治愈术!!Heal——治愈术!!”
  象征着生命的绿光再三亮起之后,康斯坦丁身上的大小伤口终于停止住了出血,但是康斯坦丁的呻吟声却并没有随之停止——皮肤之下的筋肉创伤,对于莉露级别的见习神官来说,也没办法即时治愈。
  “那么,碍事的人都铲除了,剩下就是你了,小魔法师。”
  虽然稍微有点绕了远路,但是文森特还是拿着他那柄幽森的巨斧,走到了失神的刹尔的面前。
  “……即便是闹出了这么大的骚乱,还是没反应过来吗?虽然不知道保尔西弗到底给你看了什么东西,看来对你打击是十分的严重呢。”
  即便是文森特的吐息已经可以清晰地吐在刹尔的脸上,面无表情的刹尔依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更加别说对文森特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了。
  “是吗,这样吗。那么,你可别再醒过来了哦!”
  凌厉而清澈的杀气,伴随着那深邃而幽森的锋面,自上而下,没有一丝迟疑与后悔,朝着那孱弱的身躯,干脆而直接地劈下。
  “不、不要!!!”
  枯黄的大地,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那温热而浑浊的液体给覆盖。但是最终,无尽的大地都会把那些刺目的液体给一滴不剩地吸收掉,最终甚至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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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XE真多……话说这货快2周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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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3.21]

Chapter7
  我这是在哪里?
  刹尔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想什么。
  眼前一片漆黑,身后无尽深渊,前无光明后无退路,刹尔就是站在这么一个孤独而寂寞的地方,不知所措。
  是的,就是在保尔西弗给刹尔体验过了永恒的虚空之后,在保尔西弗那句彻底击碎刹尔的自尊心的话语之后,刹尔才到了这个地方的。
  没错,就是刹尔那可悲而不足为道,曾经不可一世却又愚蠢之极的傲慢,被保尔西弗毫无保留地践踏之后,残存下来的只有扭曲而丑陋的内心。
  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超越那个男人。
  那个以超越神为目标的男人。
  自己就算从他那获得了知识,从魔法当中获得了力量,从岁月当中获得了计谋,也依然无法打败那个男人的执着。
  这个男人的执念,恐怕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信念。
  绝世的天才再加上超越常人的执念,这才是这个男人成功的源泉。
  那么,自己呢?
  名为因·神思·刹尔的存在,又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保尔西弗了呢?
  毅力?天赋?知识?凭什么同样是利用了五十年的岁月,同样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坚持不懈,同样是走在挑战神的道路上的挑战者,差距就这么远?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问题。就算有朝一日你拥有了比我更强大的力量也好,不了解,也不愿意承受力量的本质的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力量的本质是什么?就是那永恒的虚空吗?就是那令人向往却畏惧的存在吗?就是那悲怜凡人的遥远存在吗?
  我到底缺少了什么?
  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才一辈子都无法超越那个男人?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我不会杀你的,心早就死掉的人,早死和晚死都是一样的事。”
  某个冷清而傲慢的大主教形象,忽然自刹尔心头浮起。
  心……早已死掉?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心已经死掉了又怎么样?那个男人又如何?那种嚣张而狂妄的存在才不可能拥有活着的心脏!!
  “不,不是这样的。心已死的意思是,你的身体已经不再完整,体内的空洞才是你空虚的来源,就算你再怎么寻找借口也好,再强大的力量,也填满不了内心的空洞。”
  胸口为之一紧,呼吸都放佛被握紧而停滞,原本应该有着象征着生命的活力的鼓动的胸腔之内,竟然是一片死寂。
  “所以,仅仅只有灵魂的存在不能算是活着。早死和晚死,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
  “那又是如何?你要用什么来填满你内心的空洞吗?”
  才不是!我的内心才不是空洞!
  “那么你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所谓的挑战神明,所谓的复仇道路,所谓的人生目标,又有哪一个是你自己做出来的选择?”
  全部!全部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那么你的知识是谁给予的?给予你的知识的人还给了你什么?你的力量是谁给予的?给予你力量的人还给了你什么?”
  ……什么?
   
   “嘿,小子,我看你资质不错,想跟着我学习知识吗?”
   “学习?学习些什么呀?”
   “哼哼,说起来可能会吓你一跳哦!我的学说,不,应该是我的研究目标很简单……
   “那就是超越神。”
  
  “大法师是战场上最恐怖的兵器。”
  “兵器?但是,会长大人,我们是人类,而不是冷血的兵器。沦为被战争所利用的存在的这件事,我是不会让它发生的。”
  “你还不明白呐,刹尔。有些事情,当你直面之后,你才会知道一切都是不可阻止,不可逆转的……”
  
  不……不可能……不会是这样的。
  “你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你到目前为止所谓的决定,全部都是别人所给予你的指示,按照别人所给予你的道路,走着一条没有包含属于你自己的意志的剧本。”
  不,才不是这样的!!这些、这些都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决定!!!绝对不是什么别人写下的剧本!!!
  “那你又是为什么如此惊慌失措,如此狼狈不堪?当你虚伪的自尊心被狠狠地践踏以后所剩下的,就是这么丑陋而肮脏的真实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不……不……不!!!
  我……我是……
  因·神思·刹尔是……
  就当最后的碎片也要彻底粉碎,化为粉末的时候,一丝微弱的光芒,自那无限的黑暗当中,渗透了出来。
  “刹尔大人。”
  莉、莉露?
  “我明白的,其实刹尔大人一直有很多东西瞒着我,没有告诉我。这些,或许才是刹尔大人的真实,是那虚伪的面具之下,最真实的刹尔大人。”
  莉露……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刹尔大人?就算是虚伪的面具也好,就算是虚假的谎言也罢,所有的所有,都是刹尔大人的一部分不是吗?”
  莉露……
  “刹尔大人不想告诉我的东西,我不会去追究;刹尔大人可以隐藏的东西,我也不会想去了解。我只需要知道,刹尔大人在我面前所说的话语,所对我流露的感情之下,只是一颗脆弱的心灵,这就足够了。”
  莉露……我……其实我……
  “嗯,不说出来也没关系哦,刹尔大人。我都明白的,刹尔大人的苦恼,刹尔大人的心酸,刹尔大人的祈愿,莉露都一清二楚。所以,刹尔大人,请不要迷惘好吗?就算是为了莉露也好,为了刹尔大人的夙愿也罢,请你一定要再次站起来,好吗?”
  苍白而无力的手颤抖着抬起,朝着那丝微弱的光芒,充满了期盼地伸去。
  “所以,这就是我最后的愿望了,请实现它,好吗,刹尔大人?”
  莉露,我其实一直都……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刹尔脸上。
  那是被北国的寒风与干枯的大地所摧残得干燥得快要裂开来的肌肤,对待那温热的液体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恨不得贪婪地吮吸着那一切。
  只是他永远也不知道,这温热的液体,是来自那以最后的怒放而把自己的生命消耗殆尽的百合。
  
  “看来神明没有听到你的祷告呢。”
  文森特那充满了厌恶的声音之下,冷清的板斧把那幽森的斧面上沾满的液体,洒满一地。
  而那在北国的风中,显得如此脆弱的百合花,也就此凋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
  被刹尔所接住的肉体,是这么的轻,人类原来是这么轻盈的生物吗?而那宛如泉涌的液体,无论刹尔怎么思考,都无法从那五十年的岁月当中积累的知识当中,想出阻止的方法来。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为什么?为什么就算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也好,你的脸上的笑容依然是宛如初遇的时候,天真而无邪,纯洁而清澈?为什么不对我抱有怨恨之感,为什么不憎恨我这个让你体会到世间的丑陋,人心的黑暗的人?为什么还要那么信任我这个不断用谎言与面具欺骗和隐瞒你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最后……你还是要这么幸福地笑着看着我……
  “……因为,我……喜欢你。刹尔大人……”
  从眼眶里面涌出来的液体就算是怎么忍也无法止住,透明与鲜红混合之后,变得更加浑浊而灼热的液体只能顺着那干燥的脸颊一划而下,最终无声无息地滴落在那被染成如此鲜艳的神官长袍之上。
  “所以……刹尔大人……不要哭好吗?”
  曾经被自己无数次紧紧握住的手有气无力地抬起,想要拭去干燥的脸上的泪水的混合体,但是到了途中似乎就已经无力再抬起一分。刹尔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这辈子有这么用力去紧握什么东西过,但是现在,如果他多用一分力气,就能过把她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不放走的话,那么刹尔愿意用最大的力气去握住这双脆弱的手。
  “……呐,刹尔大人。答应我的愿望好吗?”
  身边的烦嚣,放佛都与他们没有了关系。厮杀的士兵,放佛已经是来自别的次元。甚至是冷眼看着他们的文森特,躺在血泊当中连头都无法抬起只能艰难地侧目看着他们的夏露托,亦或者是已经眼神空洞,无法把自己伸出的手再前进一分的康斯坦丁,都与他们没有了任何关系。
  世界上仅剩的声音,就是百合最后的祷告声。
  “……我答应你。我……因·神思·刹尔……绝对会再次站起来……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痛入心扉,就算是咬破了舌尖,让鲜血充斥着自己的口腔,刹尔也无法止住自己体内深处,从灵魂深处传出来的动摇。
  但是一话既出,驷马难追。
  “……是吗?那么……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百合的轻语,回荡在刹尔的耳边。
  “谢谢你。”
  纤纤玉手,最后一次,握紧了自己所爱之人的手。
  啊,虽然是隔着手套,但是那股温暖人心的力量和感觉,一辈子也忘不了吧。
  说起来,刹尔大人哭泣的模样,自己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把它深深地刻在自己最后的眼瞳当中好了。
  “再见了。”
  
  呐,如果有来生的话,刹尔大人还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吗?
  伟大而全能的至高神明哟,请原谅我这愚昧而天真的罪人,实现我的最后一个愿望吧。
  再一次的邂逅,再一次的相识,再一次的相知,再一次的相爱——这样奢求的愿望,恐怕连神明也无法实现吧。
  所以,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我希望我自己,是盛放在刹尔大人身边,默默地守护着他的一朵百合花。
  因为,只是这样的话,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从那一刻开始。
  名为因·神思·刹尔的人格已经死去了。
  不仅肉体,灵魂也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所剩下的,只有残渣般的碎片所发出的,最后的呐喊。
  那是,失去了一半的灵魂碎片,用自己的生命所喊出来的,绝唱。
                                                                  第十二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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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自从开服以后有更多外出取材和实地考察的机会(误)了……搞到我前面又想改一改了……真是手贱
啊 附带一提下一章第一卷终于要完结了(才第一卷?!
嗯 全三卷……(人参大坑……
会长你放心……某弓箭手那只手我会给你留着的……保证切下去刀刀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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