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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2.22][修改于12.09.15]

Chapter3
  拆下绷带,夏露托伸出自己的左手,用力地握了几下拳,然后再挥了一下手臂,最后才是把几根试管一口气都拿在了手上,并且不断在五指之间转动。
  等到确认自己的左手终于彻底康复,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后患以后,夏露托这才松下一口气,在懒散的阳光当中深深地伸了个懒腰。
  “既然手也康复了,那么就要更加努力了!”
  虽然没有任何职位,但是多亏了连日来,夏露托不顾日夜地配置特效药水的缘故,这才使得进攻修发乐兹基尔海尔学院的卢恩前锋军的受伤人员的医疗进度得以快速进行,所以在刹尔的安排之下,夏露托也在学生宿舍里得到了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房间。
  所以肯定不用怀疑,夏露托第一时间把这间原本整洁的学生宿舍改造成了自己的炼金工房,并且在刹尔和康斯坦丁的帮助下,屯进了大量的炼金用药材,以满足夏露托没日没夜的配药需求。
  看着杂乱无章,几乎连夏露托本人都不知道有些自己亲手收拾的东西到底在哪的学生宿舍,夏露托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经常训斥自己的会长大人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
   灾难过后的运河之城艾尔帕兰,比起以往来说,是萧条了许多,但是重建工作也在皇室的大力支持之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再加上卢恩才发出没多久的宣战宣言,让艾尔帕兰在重建之余,也陷入紧张军备当中。比起以往的商贸时代来说,现在的艾尔帕兰的繁忙,竟然是有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程度。
   只不过,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无法改变,或许,这些日以继夜辛勤工作的人们,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可以陷入繁忙的工作当中,让自己没时间去回想那次悲惨的事件罢了。
   不过依然想要清闲地过着每一日的炼金术士公会会长宾珊特·卡乐士阿罗却不得不每天应付着一些琐碎的小事。
   “这才不是什么琐碎的小事!会长大人!”
   在办公桌上用力地敲着桌子——虽然只是用着一只手敲的夏露托·尼休伯尔正在那义愤填膺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为什么不能让炼金术士公会去参加这场战争啊!”
   “我说了很多次了啊,夏露托。”
   宾珊特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因为有《冒险者忠诚法》!只要卢恩一日不宣布使用的话,我是不会批准我炼金术士公会的炼金术士们去参加什么狗屁战争的!”
   “我可不是什么炼金术士!我已经是创造者了!所以我是不是就可以无视你的命令?”
   “创造者也一样!只要你还一日属于炼金术士公会我就不允许你乱来,夏露托!”
   “啧……”
   左肩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在艾尔帕兰惨案当中所受的伤尚未痊愈的夏露托充满了愤慨地盯了宾珊特一眼之后,便一股气跑到窗口那,指着外面热火朝天的重建与军备工地说道:
   “那为什么还要禁止我们去帮助那些人!”
   “重建工作我没意见!你没看见大家也都在帮忙吗?但是军备的话我是绝对禁止的,即使是毫不起眼的事情也好,我也不希望我的会员们牵涉到战争!”
   宾珊特再次强调道。
   “呜!会长!你够了啊!”
   夏露托咬牙切齿,就算是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好一般,完全不顾自己淑女风范怒吼了出来:
   “这个也不让那个也不让!那当初入侵发生的时候,你为什么允许我们去救助灾民和对抗修发乐兹那些家伙啊!”
   “这个和那个完全不一样!夏露托!你给我听好了!”
   宾珊特也不由得把自己的声调提了起来。
   “那时候是为了避免战争而自保,而现在却是为了杀人而战争!难道你已经彻底忘记了冒险者的七律了吗?!永不介入战争和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矛盾原本就是我们冒险者的愿望和向往,难道你也和军队里面那些疯狂的家伙一样都被《冒险者忠诚法》给洗脑了不成?难道你就这么渴望参加战争?复仇?那又是什么可笑的东西!”
   第一次看到如此愤怒的会长生气的脸,就连有点失控的夏露托也不由得冷静了下来。
   握紧了没有受伤的手的拳头,夏露托只感到深深的无力。
   看到了夏露托那被自己说得无话可说以后倔强的脸,宾珊特不由得重重地叹息一声。
   “夏露托,最近你到底是怎么了?原本你只不过是个喜欢呆在实验室里面做点无聊的实验的创造者——虽然我这个也不是批评你,但是你最近却好像抽筋了一样不断想要参与战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露托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会长。
   那双眼睛当中,似乎已经没有当初的懒散,当初的天真还有当初的平静。
   “……就算城市可以重建,伤口可以愈合,血迹可以洗去,春天可以再来。”
   是的,那双眼神已经染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了。
   “但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死去的人就可以这样安息了?被破坏了的生活,就可以这么轻松地回到过去?”
   纵使是宾珊特,面对夏露托的话,也一时无法回答。
   “既然是这样的话,会长,我愿意脱离炼金术士公会。”
   宾珊特太阳穴一跳,握住桌椅的手几乎是抽搐般地颤抖了一下。
   “我答应过刹尔大人,要在这场战斗当中成为他的力量,所以如果会长大人要阻止我的话,那么我也只好对不起会长大人了。”
   “夏露托!你……”
   可惜宾珊特的话,最终并没有传到夏露托的耳中。当夏露托说完了最后一番话之后,她便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曾经对她而言是会长室的地方了。
   
   现在回想起来,夏露托也不由得觉得自己当初的言行实在是太冲动了,但是她却并不后悔。
   像是现在这样,虽然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在战场上发挥的技能和实力,但是却可以呆在这样的能让自己感受到一丝舒适感的乱糟糟的房间里面,不论日夜地配置药水。
   不知道,刹尔是否也有一天,会喝到自己所配置的药水呢?
   夏露托呆呆地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试管,不由得痴痴地想到。
   回忆着刹尔残留在自己发丝上的温暖,还有那给予自己内心宁静与支持的话语,夏露托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忙碌。
   
    刹尔感到莫名有点烦躁。
   这股烦躁并不是空穴来风,至少刹尔不是这么认为的。
  今天已经是卢恩的前锋军打下基尔海尔学院的第七天,修发乐兹方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没有进攻也没有刺探,安静得可怕。
  而派出去侦察的莫洛托夫和艾勒梅斯,到现在也杳无音讯。虽然刹尔并不是不相信他们两人的实力,只是这或多或少都会让人有点疑心。
   因为,因此可以推断,修发乐兹的行动已经变得慎重了起来了。
   “……约翰·阿兰斯特么……”
   走在基尔海尔学院的廊下,刹尔不由得沉吟起了这个对方大将的名字。
   严格上来说,刹尔和约翰还未曾正式见面过。
   但是刹尔相信,在这场战争里面,无论是他亦或者自己都清楚地知道,与自己博弈着的,正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方。
   “……那么,这个北方的魔法师,到底会怎么做呢……”
   自言自语着的刹尔,就在一众忙碌的士兵当中轻轻穿梭着,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刹尔大人,您可终于来了。”
   这里是基尔海尔学院的教学院之内,不知道属于哪个教授的研究室门口。似乎是为了彰显出它的与众不同似的,比平常要多上三倍的士兵,正在守卫着这里的大门。
   “啊,闲话少说,先说说是什么情况。”
   跟门口的士兵指示了一下之后,刹尔便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这里好像是修发乐兹共和国内基于军队的某个研究计划的研究室。基尔海尔学院虽然名义上只是学校,但是背地里,学院的学院长,基尔海尔(Kiel Haier)却是与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军工有着密集联系人,所以属下发现这间研究室以后就马上封锁了起来,等待大人的勘察。”
   “……这样啊,已经有人进去过了吗?”
   “莉露大神官大人正在里面勘察中。”
   “莉露?”
   刹尔略略感到有点意外,不过这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的。
   “那好的,我先进去看看,你们把守好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知道没有?”
   “遵命!”
   幽暗的房门后,是一股浑浊的空气。其浑浊的层度,就连刹尔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研究室十分宽敞,除了空出来摆着各种各样实验仪器的桌椅之外,更多的地方堆满着的是一层接一层的书架。好像是为了藏书的必要性,这里的通风设施被设置成最低级的。所以刹尔一进来就已经嗅到了一股陈旧的纸张的味道。
   “啧,和这里比起来,辉煌领域那的图书馆简直是天堂啊。”
   因为不习惯这股味道而捂住了鼻子的刹尔不由得怀念起了那个在精灵之城,自己曾经无数次光顾的元素图书馆,一旦对比起来,这里的邋遢层度已经不是刹尔可以容忍的了。
   嗯?
   似乎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使用的样子?
   “啊、啊!”
   “嗵!!!”
   随着一声略带一点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不远处的某个书架似乎因为某些手忙脚乱的原因而把那些都已经不知道堆积了多久的书本一口气倾洒了出来。
   刹尔叹息一声,赶紧快步跑了过去。
   “喂喂,没事吧,莉露?”
   被刹尔从书堆的海洋当中拯救出来的,当然是被碰得全身都是灰尘的莉露了。
   “哎呀呀,人家只不过想要拿一本书而已……一不小心就……”
   “啧,放在这么上面的书,以你的身高拿得到吗?”
   “……呜。”
   委屈着嘟着嘴的莉露没好气地瞪了刹尔一眼之后,赶紧弯腰开始把地上堆积如山的书本捡了起来。
   “喂喂,你还真要收拾啊?这些就交给普通士兵来做吧,我们这样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啊。”
   一边给莉露拍打着身上沾上的灰尘,一边抱怨着的刹尔略带一点厌恶感地看着满地的书籍。随便看一眼就可以知道,这些书少说保存年份都有好几年甚至好几十年,不少散落翻开的书页都已经呈现出了泛黄的颜色。刹尔甚至很好奇,这些书籍的主人到底有没有在收藏起这些书籍的同时去好好地至少看过一次这些书籍。
   “刹尔大人真是的,明明调查修发乐兹和基尔海尔学院的事可是雷昂殿下亲自交给我们两个去做的事情啊,既然都来了,就要亲力亲为不是吗?你也是别再抱怨了,快来帮忙。”
   所以说,雷昂这个家伙果然是故意的吧。
   在得知莉露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打起精神来全力工作的时候开始,雷昂就把刹尔像是莉露的捆绑一样,无论委派下来什么任务给莉露都好,总少不了刹尔那一份。
   啧,早知道当初就不要说无谓的话了……
   “刹尔大人!别发呆啦!”
   “……是是是,这就来啦。”
   一边无奈地感叹着自己为什么不得不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刹尔一边还是乖乖地听着莉露的话弯下腰来开始收拾起那堆书山起来。
   “嗯?”
   就在刹尔随随便便拿起一本书想要敷衍一下的时候,一张出人意料的纸条却从书的扉页上掉了下来。
   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睹,但是刹尔的瞳孔却因此急速收缩了起来。
   他轻轻地捡起了那张纸条。
   “文森特先生敬启:
   阁下所提出的意见固然十分有趣,但其个中的各种因素却让在下无法认同。机械技术的普及固然是科技发展的必然,但是若要以活人为研究对象的话,即便是阁下拿出保尔西弗(Paulsever)先生的论点,恕在下也是无法苟同的。
                                                                基尔海尔敬上”
   内容几乎都被刹尔无视掉了,唯独那一个名字让刹尔感到体内的血液在一瞬间停止了流动。
   保尔西弗。
   唯独这个家伙的名字,即便是过了五十年,也不能让刹尔忘却。
   或许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对于一般人来说都十分陌生,但是唯独对于生物科学领域的学者,这个名字在五十年前可谓是如雷贯耳。
   仅以二十岁便从朱诺的贤者之城当中的生物学院毕业的保尔西弗算得上是一个奇才。他所持有的“生物拥有无限的可能性”的观点曾经在五十年前被各种各样的学者津津乐道。不过这位奇才的开始与终结都起源于同一天。
   那便是,他加入了雷根贝勒的那一天。
   “……莉露。”
   “啊?”
   “关于基尔海尔这个人,我们已经了解到什么层度了?”
   “诶?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
   “……知道些什么都快说出来!”
   刹尔那几乎是用吼出来的音调而说出来的话语让莉露吓了一跳,手中正在捡着的书本也因为惊吓而再次摔落在地。当莉露用充满了疑惑与错愕的眼神看着身边忽然就变脸了的刹尔的时候,她所见到的,是一张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脸,
   没有怜悯,没有笑意,没有生机。
   眼前的男子对于自己来说是如此的陌生。
   “……刹尔……大人?”
   “……总之快说!”
   野兽般的低吼,差点吓坏了莉露。甚至让她在不知不觉当中,默默地倒退了一步。
   “……呃,根、根据调查所知。基尔海尔原本是一介贫苦学生出生。毕业之后投身企业都市里希塔乐,并且根据自己所发明的技术专利而成立了大公司,成为了一方的大资本家。在成为大资本家之后,基尔海尔也不忘慈善事业……所以才有了这座基尔海尔学院。”
   “……里希塔乐。”
   野兽在低鸣。
   “……刹、刹尔大人?”
   虽然近在咫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莉露就是感觉到自己无法看清楚刹尔脸上此时此刻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唯独刹尔手中紧紧握着的那张纸条,让莉露猜出了两三分。
   “……那个纸条……上面写着什么吗?”
   “……”
   刹尔再次低头看了看这张纸条。
   “……那个基尔海尔的办公室……不,他不会粗心大意到把东西放在学院的……这张纸条可能是意外……”
   “呃……那个,刹尔大人?”
   莉露看到刹尔阴沉不定的脸似乎比起刚才来说要明朗了一些,就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如果是要找和基尔海尔有关的资料的话,或者直接去他家会好一点?因为基尔海尔的别墅就在学院的北方不远的地方……”
   “基尔海尔……的别墅?”
   
  “那个,请问白河团长在吗?”
   刹尔轻轻敲了敲那扇因为经常需要进出而并没有关上的木门,正好引起了房内正在忙碌的两个人的注意。
   无论何时,都穿着象征着忠诚与荣耀,光明与坚定的金银蓝三色铠甲的皇家卫士。
   “……原来是参谋大人,白河有失远迎。”
   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的白河·悦仅仅是看了一眼刹尔,便继续投入到繁忙的工作当中,随口说道。
   “坦耶尔,你来招呼一下参谋大人。”
   “是,团长。”
   随着白河的命令,另外那位站在白河身侧的皇家卫士便朝着刹尔走来。刹尔趁机打量了一下他,只见他非常年轻,充其量不过是二十五岁的样子,但是脸上却不缺沉稳之气,一头深蓝色的短发整洁之余更能带出他的英气逼人。如果刹尔没记错的话,他就是当天跟着白河一起进攻基尔海尔学院大门的四个皇家卫士之一。
   “在下坦耶尔·克里斯多夫(Tanyel·Christopher),见过参谋大人。招呼不到,还望见谅。”
   年轻的皇家卫士一边为刹尔清理出了一张椅子,一边张罗着为刹尔倒上一杯热茶。
   仔细看来,这间房间虽然是临时被征用来作为皇家卫士团团长的办公室,但是皇家卫士们却利用得十分得当,看着堆积如山而不失整洁的文件和桌椅,连忙里也不忘添上一杯热茶与香薰的细节上都能看出,皇家卫士不仅仅是些四肢发达的肌肉白痴而已。
   “那么,参谋大人,十分抱歉,因为时间比较紧迫,所以白河还是希望您有话直说。”
   停下了手中批阅的文件,放下了不知道握了多久的笔杆,白河轻轻喝下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水之后,才缓缓地问道。
   “唔,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希望能向你们借点人。”
   既然对方也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那么刹尔也没必要多费口舌了。
   “借人?”
   “没错,我打算去一趟基尔海尔的别墅,就在学院的北方大约三十公里的地方。因为是小行动,所以我不希望带过多的护卫,但是又因为现在是战时,越过防守线的话还是需要一些有实力的人为伴较好,因此我就想向团长借几个人。”
   说到这里,刹尔还特意看了看坦耶尔。
   “最好的话,能让一两位皇家卫士同行那是再好不过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
   白河顺着刹尔眼光看了看坦耶尔,然后又把视线转回刹尔身上。
   “既然是这样的话,恕难从命,参谋大人请回吧。”
   “……什么?”
   似乎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白河的回答一样,刹尔愣在了当场。
   “参谋大人的忙,我们是帮不上了,所以请回吧。”
   “……为什么?”
   看着悠然握起笔杆,继续开始批阅着文件,脸色可以说是没有任何起伏变化的白河,刹尔心中不由得一沉。
   “皇家卫士团只忠于卢恩·米德加兹的皇室,我们只为了我们效忠的对象服务。参谋大人虽然也是为了皇室服务的一员,但是我们却没有帮助您的义务,就是这样。”
   手中的笔杆并没有再次停下,白河的视线也已经彻底从刹尔身上离开。
   “坦耶尔,请送一下参谋大人吧。”
   “遵命。”
   这已经是下了逐客令了吗……
   刹尔也只能讪笑一下。
   “那么,打扰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在坦耶尔的带领下,刹尔两手空空地进了这间房间,也再次两手空空地出了这间房间。
   卢恩的皇家卫士团……
   也只为了卢恩而奉献自己的力量吗?
   “不过,你可说错了一点呢。”
   刹尔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间永远不会关上门的忙碌办公室。
   “我可不是为了皇室而在服务的人呐……”

[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23 编辑 ]
[反正是个人类挖出来最大的坑][The Guardian of Yggdrasil][13.09.22]更新地址:http://bbs.rohome.net/thread-1082215-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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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06][修改于12.09.15]

Chapter4
  “……真是岂有此理!”
  尤勒坚·魏格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了。
  因为过度的愤怒而颤抖着的手几乎不能握稳精致的玻璃杯,让里面流淌着的血红的酒液激烈地回荡,甚至还有几滴飞洒了出来,给尤勒坚面前价格不菲的一张绣金纯白餐桌布添上了几笔不是那么容易消去的酒渍。
  “这些愚昧无知的贱民,还没开战之前明明还是一片懵懂,以支持我们反战派居多。哪知道现在看了卢恩打了胜仗了,一个两个就像是嗅……嗅……嗅到了牛粪的苍、苍蝇!!像是苍蝇一样绕着那个雷昂和赫尔穆特那……那两个牛粪转来转去!!!”
  就好像是激动过头,一下子说出了什么让人羞愧之极的话语一样——不,可能是对尤勒坚来说,刚才的那番话,已经严重地与他平时为人优雅而有风度的性格相驳。想必这样的话语,对于尤勒坚来说,已经是最恶毒的怨言了吧。
  “……劳德,你继续说。”
  坐在尤勒坚身后的,是一脸严肃的佩托·哈依纳,身为第一顺位的继承人的他,如今已经能面对任何失态的发生都处变不惊了——尤其是在那一场他终生难忘的皇室宴会之后。
  “遵命。除了群众的言论与意见偏向于雷昂殿下和赫尔穆特殿下以外,群众对于修发乐兹迟迟不肯给予‘艾尔帕兰血案’一个光明正大的答复有十分大的不满。这些都是导致最近支持战争的呼吁声高涨的原因。”
  颔首站在王子殿下们面前的,正是从艾尔帕兰回来,已经年迈的内务官劳德了,只是从他那不卑不亢的语气当中,实在是无法分辨出他对事态的发展的态度和意见。
  “这些我已经听够了!劳德,关于这场战争,修发乐兹方面有什么答复没有?”
  佩托眉头一皱,问道。
  “……很抱歉,佩托殿下。老臣到目前为止所收到的各种途径从修发乐兹共和国发来的信息,也只有‘请立刻停止战争这种愚蠢的行为。’一条而已。至于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大总统,卡尔·希欧多尔·维尔史特拉斯则到现在都没有出面来和卢恩进行对话。”
  说到这里,劳德沉重地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想要阻止战争,除了某一方的主动投降,已经别无他法。再这么下去,只会生灵涂炭,群众苦不……”
  “我不是要听这种废话!!”
  尤勒坚忽然怒吼了一声,把手中的玻璃酒杯猛地掷在地上,只不过地板之上,还铺垫着一层珍贵的羊毛地毯,所以玻璃酒杯这才没有摔破,但是里面的红酒却已经彻底毁了这张价值连城的地毯了。
  “赫尔穆特那个家伙,背着我们和雷昂联手不说,现在还不是被雷昂给抢过了风头!哼,什么满腹军略,我看满腹狗屎才对!现在好了吧!群众都向着你们了!你们骑虎难下了吧?我看你们怎么结束这场闹剧!”
  “……尤勒坚,冷静点!”
  佩托皱了皱眉。
  “确实,雷昂和赫尔穆特在这场战争中,为他们赢得未来的王位争取了非常多的分数,但是他们能不能保住这些分数还很难说呢。目前首要的,还是赶快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争才是。”
  “佩托,你该不会也是害怕那两个家伙了吧?结束战争?我看啊,就应该让他们继续玩下去才好!玩到引火上身才好!我就要看看修发乐兹的人,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能帮我们解决掉那两个碍事的……”
  “尤勒坚!!”
  “……”
  看着被自己怒斥一声之后,终于稍稍冷静下来的尤勒坚,佩托这才叹息一声,回过头来看着依然颔首站在自己面前,面对尤勒坚的狂言狂语没有丝毫神色变化的劳德,凝重地说道:
  “劳德大人,如今朝野动荡,政权不稳。不仅大臣们风雨飘摇,几位王子殿下也各存私心,此时此刻能让我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了。所以,请劳德大人务必联络到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卡尔大总统,无论如何,我们卢恩都想要通过和谈的形势,来解决这次荒唐的战争。”
  “……老臣明白。”
  劳德微微点了点头,但是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抬起头来,直视过尤勒坚,亦或者是佩托一眼。

   基尔海尔学院附近的地貌都是一如既往的深褐色的沙砾岩石。
   放眼望去,无论是土地还是植被,都是一片让人心情忧郁的红色、黄色、褐色。而且修发乐兹的地形普遍都是起伏不平的丘陵,层层叠叠的山丘组成错落的色块,似乎能让人产生出距离上的错觉。
   “……真是让人不欢快的空气呢。”
   如果冬天下雪的话,或许可以把这个让人不太欢喜的忧郁感消除。只可惜今天的气温虽然低,但是灰蒙蒙的天却依旧没有下出轻盈的雪花。
   刹尔站在某个山丘之上,遥看着层峦叠嶂的色块,陷入了沉思。
   “刹尔大人,你在看什么呢?”
   在刹尔身边正在整理着身上的神官长袍的莉露看了看刹尔那沉思的脸,问道。
   “……没什么,稍稍发了下呆而已。”
   莉露那风尘仆仆,被北方的寒风所吹红了的脸颊在刹尔眼中看来,应该算是这片忧郁的色块当中唯一让刹尔有点在意的颜色了吧。
   “倒是你,硬是跟着我来,不会太勉强了吗?”
   从山丘之上跳下来之后,刹尔继续指示着跟着他来执行这次私人任务的一小队卢恩士兵前进。而莉露则和往常一样,砰砰跳跳地跟在刹尔屁股后面。
   “嗯?其实也没什么呀,不就是爬爬山而已嘛。”
   吐着舌头爽朗地笑着的莉露仿佛是无视掉了自己脸上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与寒风带来的枯燥,倔强地展现着自己的笑脸。
   刹尔斜眼看了看莉露的笑脸,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默默地跟上了队伍。
   队伍当中,异常得沉默。
   因为无论是刹尔,还是莉露,甚至是这些被刹尔挑选而来的卢恩精兵都一样,他们都深知这次任务的沉重。
   这并不是军营当中的正式任务。
   但是,他们却要穿越过战争双方僵持的防线,深入地方的腹地。
   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没有人知道。
   对于刹尔来说,在这样没有得到雷昂的指示与命令之下私底下进行这样的任务根本无关痛痒,只是有些刹尔非常在意的东西,恨不得尽快得到印证或者解释。所以刹尔才会不顾违反军律的可能,私自带兵进行这次任务。
   “……还要遇上这种天气。”
   刹尔抬头望天,阴森而灰蒙的云层让人都无法分辨太阳究竟在何方,更别说判断出时间和方向了。
   “莉露,路还有多远?”
   “嗯,我看看地图……”
   莉露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当中拿出那份从基尔海尔学院当中搜刮出来的地图以后,对照着小路上来回看了数遍,这才犹犹豫豫地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说道:
   “嗯,我想我们现在大概在这里吧?”
   “唔……应该挺近了吧?”
   因为是机密行动的关系,光明大道当然是不可能走的。为此刹尔也已经专门挑了一些人迹罕见,躲开了修发乐兹的哨岗的山岭小径。而且一行人都且走且停,把行进过的迹象都尽量消灭掉。所以到头来,却因为要对照地图看有没有走错的原因,而浪费了不少时间。
   不过如果莉露没判断错的话,刹尔他们距离基尔海尔别墅已经很近了。
   “现在就担心,基尔海尔别墅附近会有修发乐兹的部队驻守……”
   “应该不会吧。毕竟那里是基尔海尔本人的私人财产。就算肯借出学院来给修发乐兹共和国作为前线基地,也不代表会把自己住的别墅也让出来。”
   刹尔一边掏出精细的望远镜,一边寻找着制高点,一边说道。
   “再者基尔海尔本人在这样的战争情况下,也不可能会待在这么靠近前线的家里吧?估计老早就滚回朱诺躲风头去了呢。”
   暗淡的阳光下,冰冷的镜片越过荒芜的土地,在一片深褐色当中,终于发现一栋寂寞的建筑。
   “我们到了,全员警戒。”
   
   这是一栋看上去已经有点年头的建筑。
   原本应该是明亮的褐色砖块外墙在岁月的磨洗下显得有些破败,也因此染上了这片区域特有的那种让人心情忧郁的阴沉褐色。从外面看起来,这栋别墅十分巨大,倘若是在卢恩·米德加兹境内,就算是皇室贵族,恐怕也没能力能够兴建出一座可与宫殿相比的别墅来吧。
   “从围墙看来,似乎修发乐兹并没有驻兵在这里的样子,至少看不出有改造过的防御工事。”
   听着莉露的判断,刹尔也同意地点了点头。
   “也没有生火的迹象,看来这里是没人了。”
   偌大而寂静的别墅就像是张大口的野兽,在等待着上门的猎物。
   “留两个斥候在附近警戒,四个人守在门口,其他人跟着我进去。一有什么动静赶紧汇报,知道没有?”
   “遵命!”
   在昏暗的天色的掩护下,刹尔带领着一小队精英,偷偷地摸索进了基尔海尔别墅。
   只要是轻轻一碰,年久失修的围墙上面就会有斑驳的墙灰脱落下来。关上的铁质大门,也好像因为缺乏包养,而在日晒雨淋当中变成了锈迹斑斑的样子。
   “……看来就算这场战争没发动,这栋房子也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啊。”
   看着沾了满了陈旧的灰尘和铁锈的手套,刹尔若有所思。
   大门和意料之中一样,除了锁以外还加添了不少铁链之类的,看样子就是想要禁止别人进出这栋早就无人居住的别墅一样。不过这些措施在军人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只要刹尔一声令下,把整个大门拆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用非常手段撬开掉大门口的锁之后,刹尔一行人很顺利地进入了别墅内部。
   别墅内部装修十分豪华,在刹尔眼中简直可以和卢恩·米德加兹的皇宫媲美。不过因为太久没人打扫的关系,无论是豪华的地毯,精美的水晶灯,亦或者是挂满了名画的墙壁上,都或多或少地沾满了厚厚的灰尘。仔细一看,还能在某些角落发现蜘蛛网的痕迹。
   “全部人以两人一组行动,我们的目标是基尔海尔本人的工作报告、书信之类的书面文件。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
   “遵命!”
   随着刹尔的命令,卢恩的精兵都以两人一组的模式纷纷四散开来。这栋别墅的格局十分庞大,走廊四通八达,房间多如牛毛,如果刹尔不是带了足够的人手来,恐怕要一天之内扫清这间别墅还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
   “那么刹尔大人,我们去哪看看呢?”
   莉露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站在刹尔身边,的确如果按照两人一组的模式的话,刹尔和莉露还真是默认的一组了。
   “……先随便看看吧。”
   带着轻轻点着头的莉露,刹尔便开始在这座大得有点夸张的别墅里面搜寻起来。
   “这里是……餐厅吗?”
   随着几个分散开来搜索的士兵,刹尔和莉露来到了一间十分宽敞的餐厅。足以容纳数十人同时进食的长桌刹尔之前也只有在卢恩·米德加兹皇宫里面才见得到,没想到此时此刻却能在修发乐兹一个大资本家的家里看见。
   “哇……还真是好豪华啊……”
   连莉露也不由得感叹道。
   “……普隆德拉大圣堂里也有差不多的东西吧?”
   看了一眼身边脸上全是惊讶的神色的莉露,刹尔仿佛是像是要缓和一下气氛一样,随口说道。
   “没有呢,可能因为我是低级的神官的原因吧……小时候还是见习牧师和服侍的时候,经常和伙伴们一起在修道院的小教堂里围着破旧的木桌一起吃饭的呢。啊啊,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的老师做的小麦粥和粗麦面包特别好吃呢!”
   似乎是看着眼前的事物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的莉露一副沉醉在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刹尔不觉莞尔。
   “刹尔大人,这边好像有所发现。”
   把回忆中的思绪拉回来的声响让刹尔继续挑起了那根沉重的神经。紧随着士兵身后,刹尔和莉露来到了餐厅的一侧。
   “这是……大陆地图?”
   墙壁上挂着的,是足足有数米宽长的油画地图。而地图上所标示着的,正是众所周知的卢恩大陆。
   “唔……南方是卢恩·米德加兹,北方是修发乐兹……诶?西边那块是……?”
   “……是阿鲁纳佩兹教国(Arunafeltz)。在大陆的西方贫瘠的土地上兴起的教皇国。他们所信奉的女神芙蕾娅(Freya)和我卢恩所信奉的奥丁大神(Odin)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神明。”
   回答着迷迷糊糊地辨认着地图的莉露的问题的,正是一脸沉思状的刹尔。
   “刹尔大人,请看这里。”
   随着士兵的指示,刹尔看向了地图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唔?这是……?”
   “似乎里面藏了什么东西,用胶水封起来了。”
   抚摸着地图上的不明突起,刹尔的眉头轻微一皱。
   “你们躲开一点。”
   套着黑色手套的左手轻轻抬起,并不需要咒语,元素的律动便已经反映在了刹尔的手中。轻轻跃动着的火焰腾空冒起,蒸腾的热气一下子就迷糊了附近的空气。
   “……咳……咳!嗯……?啊!胶水融开了!”
   似乎是有点被胶水融化开来的气体所呛到的样子,莉露咳嗽了起来,但是眼尖的她却从朦胧的雾气当中,发现了那一个不起眼的地图角落上脱落下来的胶水。
   “这是……?”
   轻轻挥手收起刚才燃起的火焰以后的刹尔赶紧把那个隐藏在地图胶水之下的东西摘了下来,仔细一看,这原来是一张揉起来的陈旧的纸。
   “刹尔大人,上面好像还有字哦?”
   听着莉露的提醒,刹尔展开了这张不知道为什么被人特意藏在地图之上的纸条,只见上面用墨水仔仔细细地写了一些文字,虽然经过胶水和蒸汽之后显得有些模糊,但是还是能勉强看出来。
   “当水井的水枯干,大地裂开,
   向她心脏的路就会打开。
   她的心脏像透明的水晶;
   她所在的地方像北极的冰一样冰冷;
   为了找到她,
   我举起四把剑与四条蛇进行决斗。
第一把剑,黑色的爱情;
第二把剑,黑色的绝望;
第三把剑,黑色的愤怒;
第四把剑,黑色的希望。
   为了找到她的去向、
   为了救她,
   我举起四把剑与四条蛇进行决斗。”
   “这是……一首诗?”
   看完了纸上的内容以后,就连莉露也忍俊不禁起来。
   “写得好烂哦,比教典上面那些绕口的祷告文还烂呢!”
   “喂喂,你这样说可是亵渎哦。”
   一边吐槽着莉露的评论,一边再次重复地看了一遍这首奇怪的诗的刹尔也困扰了起来。
   “你们几个先去搜寻其他地方,再有发现就来向我报告。”
   “遵命!”
   支开了身边的士兵之后,刹尔就在餐桌旁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对着那张写着奇怪的诗的纸条思索了起来。
   这是谁写的?意义何在?为什么要特意藏在这样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和基尔海尔本人有什么关系吗?
   果然这个别墅之内,还隐藏了什么东西吗……
   “这个……会不会是指引诗啊?”
   趴在刹尔的座位旁边,双手支颈,好奇地打量着那张纸条的莉露忽然说道。
   “指……指引诗?”
   “嗯啊,刹尔大人不知道吗?”
   莉露看见刹尔似乎有点感兴趣的样子,赶紧接着说了下来。
   “当我还是服侍的时候,修道院的老师就经常这样训练我们呢。首先先说一首指引诗,里面都包含着几本有先后顺序的教典,然后让我们去找来,并且找出对应之处。现在想想,那时候背书可真的很辛苦呢。”
   “……”
   听了莉露的话,刹尔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纸条又沉思了起来。
   “刹尔大人!”
   就在刹尔似乎有所进展的时候,一名匆匆忙忙的士兵打散了刹尔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思路。
   “二楼有所发现!似乎已经有人赶在我们的前面来过这栋别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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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没多久电脑就渣爆了
卸掉VISTA灌XP才复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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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3][修改于12.09.15]

Chapter5
   二楼相对比一楼来说,感觉上要狭窄一点。
   而造成这个感觉的可能之一,是因为二楼都是错综复杂的走廊与房间。
   “首先是这里,刹尔大人。”
   跟着士兵,刹尔和莉露来到了走廊旁边一间十分巨大的书房。一进房间,迎面扑来的就是一阵发臭般的陈旧书本的气温,但是,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烧焦的东西的味道。
   “这里是……书房吗?”
   “没错,大人。这里应该便是基尔海尔的书房了。根据属下的判断,这些书本起码已经有大半年时间没有动过了,但是就是在这里……”
   优秀的士兵走到了书桌旁边,指着上面一堆燃烧过后的灰烬说道。
   “似乎是有这几天才烧毁掉的迹象。”
   书桌上,到处都放着凌乱的文件和翻开的书籍。唯独在平时主人工作的地方,连同着几本书一起烧毁掉的一堆灰烬十分扎眼。
   “……只烧剩模糊的封皮,看来连辨认是什么书都不能了。”
   刚拿起了一本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书,看了一眼,刹尔就已经打算放弃了。
   “还有旁边的房间,似乎是基尔海尔的工作室。”
   士兵继续报告道。
   “一切的东西似乎都在大半年前停止了使用,但是我们却能找到一些这几天才被翻找过的痕迹。”
   “来晚了一步吗……”
   刹尔轻轻扔下那本面目全非的书,颇为失望地喃喃自语道。
   “基尔海尔这个家伙果然隐藏了一些和修发乐兹之间不见得光的秘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间别墅在大半年前就已经被废弃了,但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似乎已经被人捷足先登,销毁干净了。”
   “那……那怎么办?刹尔大人?”
   “先看看留下来的东西里面有没有基尔海尔的书信或者研究报告,如果实在是没有的话,就联系所有成员,准备撤退。这次任务失败了,希望我们能全身而退吧。”
   “遵、遵命!”
   等到士兵们都纷纷传达刹尔的命令而离去之后,莉露才忍不住追问道:
   “刹尔大人,难道我们就这样空手回去吗?”
   “……也没办法了。”
   刹尔紧握着手中的纸条。
   本身已经来迟一步……不,应该说是自己太天真才对。
   基尔海尔如果真的和修发乐兹共和国的黑暗面有关的话,那么就算他本人再怎么不在意也好,对方也会尽快将一切毁尸灭迹,根本不会容得这些机密落入卢恩之手的。
   自己果然是一牵扯到过去的问题……就变得迟钝了起来了吗?
   刹尔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没有理会身边一脸担忧的莉露,径直走出了书房。
   总感觉自己漏掉了点什么重要的东西。
   毁尸灭迹吗……
   半年没有住人的空旷别墅,这几天才被销毁的不明信物,还有的便是这张故意藏起来的古怪诗词。
   ……
   ……诗?
   刹尔忽然在楼梯之上停住了脚步,因为这毫无征兆的行动,还差点让紧跟在刹尔身后的莉露一头撞在了刹尔背后上。
   “莉露。”
   “诶?在、在!”
   “你说过,这可能是一首指引诗对吧?”
   “啊?啊!是、是的呀。”
   刹尔凝视着手中的纸条,紫色的瞳孔当中似乎已经看破的云雾。
   “你说,如果基尔海尔早就离开了这栋别墅,并且知道有人要来销毁一些不想见得光的东西的话。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诶?什、什么?”
   “这张纸,并没有随着二楼书房和工作室的那些文件一同被销毁。证明了这个东西是故意留下来的陷阱,要不就是当初来毁尸灭迹的人并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陷、陷阱?”
   “‘她的心脏像透明的水晶;她所在的地方像北极的冰一样冰冷。’如果这真的是一首指引诗的话,恐怕就会将我们指引到这个‘她’的所在。现在问题来了,这个‘她’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和我们这次要来找的东西有关呢?”
   “……刹尔大人,其实,人家也不是很清楚刹尔大人到底要来这里找基尔海尔的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
   “诶?”
   刹尔若无其事地说道。
   “只是在我看到了那张夹在基尔海尔学院的研究室里面的纸条以后,才开始对基尔海尔这个人感兴趣。如果他真的和修发乐兹的军工科技有关,如果他真的和某些修发乐兹背地里搞的研究有关的话……我希望能找到这些蛛丝马迹,仅此而已。”
   “这、这样啊……”
   虽然口头上说的是原来如此般的话,但是莉露那张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完完全全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那么,莉露。”
   “嗯?”
   “就算是陷阱也好,你也愿意为我解开这首指引诗吗?”
   刹尔将手上的纸条递向了身边的莉露。
   没有任何根据,全因为信任。
   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都会一同走过的信念。
   “……当然愿意了。”
   莉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轻轻接过了那张纸条。
   “唔,我看看……全篇诗词都多次重复提到‘她’,想必这个‘她’就是作者想要我们找到的东西,那么接下来就是看如果找到这个‘她’的顺序了……”
   莉露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张纸条,口中念念有词。
   “‘当水井的水枯干,大地裂开,向她心脏的路就会打开。’和‘为了找到她,我举起四把剑与四条蛇进行决斗。’都是和‘她’有紧密关系的顺序句。依我看来,这应该就是机关所在了。”
   “水井……?”
   刹尔皱了皱眉头。
   “士兵!这间别墅里面,有没有什么蓄水池之类的地方?”
   被刹尔随口叫住的士兵似乎是愣了一愣,像是在回想了片刻以后,说道:
   “蓄水池的话没有,但是在一楼的花园里面倒是有一个小水池,大人。”
   “水池?”
   刹尔的紫瞳凝重了起来。
   “你们搜寻过那里了吗?”
   “这、这个……还没有……”
   “赶快去!”
   “遵、遵命!”
   随着被刹尔刚下达撤退命令,又被匆忙捉过来的士兵,刹尔和莉露来到了一楼一个偏僻的室内。恐怕也只有在修发乐兹的室内,才能培养出这种沁人心脾的翠绿环绕的小花园来。不过这半年来的疏忽管理,导致的杂草丛生也破坏了原本这里的生态,让人一入目就觉得有种荒凉的感觉。
   “就是这里了,大人。”
   士兵所指向的地方,是小花园的一个角落。在爬满了爬墙虎的斑白墙壁之下,用碎石砌成的一座小小的水池。里面倒也不是干涸,而是填满了浑浊的水,一看就知道是半年没有经过打理的结果。
   “‘‘当水井的水枯干,大地裂开,向她心脏的路就会打开。’,刹尔大人,看来我们要清空这里的水呢。”
   莉露再次低头看了看纸条上的诗词以后,肯定地说道。
   刹尔点了点头,在他的示意之下,从原本准备好撤退的士兵当中选出了四人,开始清理这个小水池里面的污水。
   “大人!这里好像有点什么东西!”
   在用木桶清理到一半的时候,其中一个士兵已经有所发现了。
   “这是……把手?”
   从污水之下露出真面目的,是水池底下隐藏起来的两个把手,一左一右,一摸一样的样式。可能因为有些时日的原因,手把上全是肮脏的锈迹。
   “留了两个把手……这么说,就只有一个是正确的吗?”
   刹尔沉吟了片刻,忽然就将手伸向左边的把手,义无反顾地拉了下去。
   “嗵!”
   像是触动了一个阀门,水池里面剩下的污水都被迅速地抽光,露出了干涸的池底——还有一个隐藏在把手之下的按钮。
   而刹尔当然是想也不想地就按了下去。
   一声清脆的机关响声忽然响起,似乎还联动了许多精密的齿轮,机械运作的声音纷纷从别墅的各种地方传来。
   “……果然有密室之类的吗?”
   刹尔甩了甩手套上的铁锈,正打算站起来,却忽然发现莉露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刹尔大人……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是左边的把手的?”
   “没什么……凭直觉而已。”
   刹尔讪笑了一下。
   “就算选错了,我们人这么多,就不信找不到这个门路了。”
   顺着机械运作的声音,刹尔和莉露还有四个士兵再次回到了屋内,最后来到了机械响声最强的地方——通往二楼楼梯的一侧。
   在这里,有一块奇特的装饰品。上面插着四把华而不实的银质长剑,而底下却是缠绕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恐怖的四条巨蛇雕刻,在蛇头位置上,还有几个古怪的孔。
   “‘为了找到她,我举起四把剑与四条蛇进行决斗。’。应该就是这里了,刹尔大人。”
   刹尔沉默着,走前一步,伸出手来拔出了第一把银质长剑。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挪动过的关系,拔出来的时候还遇到了一点阻碍的感觉。原本应该是闪亮的剑身之上,也染上了不少碍眼的污渍。
   “……之前是被水池的机关固定住了吗?”
   刹尔凝视了剑身上,像是被什么固定住的污渍片刻以后,然后目光一转,看到了剑柄之上,用极细的文字雕刻着的“爱情”二字,这才开口说道。
   “刻着字的四把剑分别对应了四条蛇……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蛇顺序。”
   刹尔沉思了起来。
   “关键词是爱情,绝望,愤怒和希望……我们似乎还漏了点什么。”
   “刹尔大人……该不会线索已经被销毁了吧?”
   莉露担忧地问道。
   “……不会。”
   刹尔把剑插了回去,干脆利落地说道。
   “诶?”
   “从刚才的水池还有这里的剑装饰看来,都没有短时间内被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要不对方也不知道这些机关,要不对方就是故意留下来等人上钩的。刚才我就说了,哪怕这个是陷阱我也会走下去的,所以线索肯定还在这栋别墅的某处。”
   “刹尔大人!”
   这时候,原本被刹尔留在了二楼做收尾工作的那位优秀的士兵忽然急急忙忙地从二楼跑了下来。
   “属下在清理二楼那些被销毁的文件的时候,找到了一张奇怪的纸条!”
   “……又是纸条?”
   接过了士兵递过来的纸条以后,刹尔低头一看,却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张泛黄的白纸而已。
   “这张白纸,是属下在灰烬堆当中找到的。”
   士兵报告道。
   “一开始属下也以为这只不过是张普通的白纸,但是属下却发现了纸条的背后印有基尔海尔本人的印章,而且这张纸条上却奇怪地出现了一些被焚烧过的痕迹……”
   “焚烧过?但是这张纸不是还是完整的吗?”
   莉露提出了听起来很天真的疑问。
   “这样的事情,试一试便知道了。”
   话音未落,刹尔拿着纸条的手上再次迸出了元素的火焰,蒸腾的焰火就像是一阵飓风一样横扫过那张泛黄的纸条,但是当火焰消失之后,那张普普通通的泛黄的纸条却依然丝毫无损地呆在刹尔手上,除了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开始弥漫开来以外,一点变化都没有。
   “……看来是用药物之类的东西保护过呢。”
   刹尔仔细看了看那张被焚烧过后依然健在的纸条,然后嗅了嗅空气当中焚烧过后才散发出来的古怪气味,这才说道。
   “这张纸条应该是基尔海尔本人故意留下来的,可能猜到会有被销毁的一天,特地还给它弄上了防火的药物保护。而那些负责销毁东西的粗心大意的家伙则没有注意到这个漏网之鱼……吗?”
   “那么……刹尔大人,基尔海尔故意留下这张白纸有什么意义呢?”
   莉露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就是白纸之中所隐藏的东西的意义了。别墅里面应该有放满了药水的地方吧?带我去!”
   “遵、遵命!”
   跟在带路的士兵身后,刹尔和莉露再次匆匆忙忙地奔上了别墅的二楼。
   “刹、刹尔大人?为什么,要找药水呢?”
   紧跟在刹尔身后小跑着的莉露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在大陆的东方,斐扬那流传着一个特殊的技术。”
   不曾停下脚步,刹尔头也不回地解释道:
   “运用古老的配方研磨出来的墨水,写在特制的纸张上之后经过风干,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跟白纸没什么两样。但是一旦滴上破解的药水的话,原本写上去的文字又会再次显现出来。我之所以会联想到此,是因为这张纸上的防火技术,同样也是出自斐扬的东方秘术。”
   “哇……原来是这样啊……刹尔大人真是博学呢!”
   “……只要你长时间呆在一个藏书无数的图书馆内的话,这些知识并没什么。”
   似乎是想起了某个远在遥远时空当中闪耀着的城市当中冷清寂寞的图书馆,刹尔苦笑了一下,紧随着优秀而能干的士兵,走入了二楼一间卧室之内。
   “这里应该就是基尔海尔的卧室了,属下在这边发现了一个药柜。”
   士兵将刹尔和莉露指引向卧室的一旁,有一个等人大小的木制玻璃柜,里面密密麻麻地放满了各种各样大小各异颜色古怪的药水瓶。
   “……这、这么多药水瓶啊?”
   一眼看过去,莉露都差点看得眼花缭乱,各种各样的文字和符号不一,更加别说有些药水瓶还是没有任何标记的。要从这些当中找出要命的药水瓶的话,还真是大海捞针。
   “如果选错了药水的话,那么到时候这张可能隐藏了某些东西的纸条就会被毁了。”
   晃了晃手上的纸条,刹尔轻轻说道。
   “那……怎么办?”
   莉露吞吞吐吐地说道。
   “现在的时间好像也不允许我们一个一个去试了……难道我们要把这些药水都带回去吗?”
   “根本不实际。”
   冷断地说着的刹尔打开了药水柜的玻璃门,然后眼睛便在那五花八门的药水瓶上开始慢慢扫过。
   直到眼睛当中闯入了某个药水的名条。
   “‘给亲爱的艾丽(Ali)。’”
   “诶?什么?”
   “我们似乎已经找到答案了呢。”
   刹尔轻轻拿出那瓶写着奇怪的标签的绿色药水,然后在莉露面前晃了晃,笑道。
   “虽然不知道这个艾丽是谁,但是似乎我们也要感谢她呢。”
   “诶?但、但是刹尔大人……这、这个有什么根据呢?”
   对于刹尔那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自信,莉露总是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硬要说符合实际的推理的话,那我是说不出的。”
   刹尔摇晃着那瓶绿色的药水,摇摇头自嘲般地说道:
   “但是我就是这么一个相信自己直觉的人,而我也是这么活下来的。所以,有时候,有些事情,就让它顺其自然,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说完,刹尔便放下了那张印有基尔海尔印章的纸条,然后拧开了那瓶神秘的绿色药水,义无反顾地将药水倒在了纸条之上。
   墨绿色的药水滴落在纸上,很快就被纸张所吞噬、吸收,泛开的绿色波纹一层一层地扩散开去,但是很快也和泛黄的纸张融合为一,到最后,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绿色的痕迹在泛黄的纸条之上。
   就在莉露那迫切期待的目光和紧张的心情当中,泛黄的纸条渐渐出现了变化。
   “第一条蛇是用铁做的蛇;
   有着冰冷的身体和坚固的头;
   我用愤怒砸下蛇的头;
   蛇马上安静了下来。
   第二条蛇是魔法做成的蛇;
   有着被施了魔法的头和柔软的身体;
   我用爱情来砍下蛇的心脏;
   蛇马上安静了下来。
   第三条蛇是用血和肉做成的;
   有着暖和的身体和柔软的头;
   我用希望来缠绕了蛇的身体;
   蛇马上安静了下来。
   第四条蛇是没有形体的蛇;
   谁也不知道他的头和身体长什么样;
   我用绝望把蛇扔到了上空;
   谁也不知道蛇是否安静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
   我的名字是‘迷了路的小恶魔’;
   用四条蛇和四把剑;
   在黑暗中寻找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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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的QQ都是母上大人在帮我挂
11区没过年气氛真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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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03][修改于12.09.15]

Chapter6
   “这……又是诗?”
   莉露疑惑地说道。
   “……看来,猜对了嘛。”
   刹尔微笑着放下了药水瓶,然后仔细端详起这次出现的诗词。
   “四条蛇和四把剑,和刚才我们发现的第一张纸条所相对应呢。看来这就是接下楼梯处那个剑装饰的关键了。”
   “嗯?我看看……愤怒、爱情、希望和绝望……再加上前面说的四把剑的顺序……那么把四把剑插在下面蛇头的顺序应该是……二、四、一、三!”
   审视着两张纸条上的诗词,经过无数次验证之后,莉露这才肯定地说道,只不过刚说完,却依然没有破除谜语的兴奋,反而多了一丝疑惑。
   “但是……刹尔大人,这个多余出来的‘迷了路的小恶魔’又是什么?是故意留下来告诉我们的关键吗?”
   “一切都将在机关后揭晓。”
   收起纸条,刹尔和莉露还有士兵们都再次聚集在了别墅楼梯旁的剑装饰上,这次,刹尔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拔出了银质长剑,插在了推断出来的蛇头之上。
   “叮……咚!喀嚓喀嚓……”
   随着几声奇怪的声响,更多的像是巨大齿轮开始运作的机械声纷纷从别墅的各种角落当中传来,甚至还伴随着一阵阵微小的震动。
   四周的士兵纷纷准备好了自己的兵器,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而察觉到别墅的异变的莉露也悄悄地紧握住了刹尔的其中一只衣袖,不安地看着四周。
   “……是天堂,还是地狱呢?”
   随着刹尔那宛如影魅般低沉的声音,银质的剑装饰忽然“喀嚓”一声,顿时裂成四块,像是被什么所牵引着一般,朝着四个方向分离开去。而在银质剑装饰之下的墙壁则像是展开的大门一样,从瓷砖当中的裂缝开始分离,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通向那不知名的深处。
   “……这是……密室?”
   莉露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然后犹犹豫豫地问道。
   “……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刹尔轻笑一声,率先走向了那幽森的黑暗当中去。
   “啊、啊!刹、刹尔大人!”
   踉踉跄跄地,莉露赶紧小跑两步追上了前面的刹尔,但是却因为黑暗当中无法看清楚的阶梯而差点让莉露往前一摔,失去身体平衡——如果不是撞在了刹尔那厚实的后背上的话。
   “……小心点。”
   刹尔停住了脚步,将脚步都差点站不稳的莉露扶好之后,很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继续沿着黑暗的阶梯走去。
   莉露忽然很庆幸这条隧道是漆黑而没有一丝光线的,因为如果现在被任何人看到自己枣红着滚烫着的脸,一定丢死人了。
   但是……
   刹尔大人的手……
   虽然很冰凉,并不温暖,甚至还隔着粗糙的手套。
   但是,莉露就是衷心地觉得,这才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依靠。
   为此,莉露用尽自己的全力紧握着那只并不宽广的手,想要将自己的温暖,哪怕是一分一丝也好,都能传达给那个人。
   “嗵!进入警报!请说出您的名字!”
   忽然,好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一个冰冷而干枯,不带有一丝感情的机械声从黑暗当中响起,把刹尔和莉露都愣在了当场。
   “名字吗……唔……”
   刹尔低头沉思了一下,似乎是忽然想起了刚才的诗词,醒悟道:
   “我是‘迷了路的小恶魔’。”
   “确认完毕。”
   机械声继续着设定好的程序,为刹尔等人点亮了眼前微弱的灯火。
   “……这、这是……?”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十分狭窄的地下室,周围都是密不透风的厚实砖墙,可能因为深埋在地下的关系,有一种发霉般的潮湿感。房间当中最为显眼的,是两条竖起来,占了房间几乎有四分之一的地方的巨大试管。而就是在这两个深埋在机械当中的巨大试管当中所流淌着的翠绿色的液体当中,有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正在里面飘荡着。
   “……不、不会吧……”
   莉露已经在自己也不自觉的情况下倒退了一步,而紧握着刹尔的手,也忍不住那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寒意而颤抖了起来。
   “……人、人类?”
   跟在莉露后面进来的卢恩士兵们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到,纷纷止步不前,一时间都没有一个人敢再迈出一步。
   唯有刹尔,静静地松开了莉露的手,慢慢地,一步又一步,走到了试管的旁边。
   “……这不是人类。”
   即便是隔着手套触摸着冰冷的试管,但是刹尔的声音也和北国的寒风一样的刺骨。
   “……这甚至算不上是人类。”
   悲哀的眼神当中所映出的,是沉淀在不知名的液体当中,不知道被人遗弃了多久的人形。虽然这栋别墅已经被遗弃了大半年之久,但是这间地下室当中却依然有电力供应,所以试管的使用似乎没有停止。
   但是里面的东西,似乎也早已不在动作了。
   这是一具和常人女性没有什么差别的人偶。有着一头略卷的褐色长发,十分年轻的面孔,看起来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女而已。但是关节部位所露出的破损的机械结构和齿轮,甚至还有那些藏在腹部之下的复杂机关电路,都暴露这个少女的真实身份。
   如果单论外貌的话,真的和常人,没有一丝差别。
   宛如真人般的人造物,已经在第一时间给予在场的所有人心灵上的震撼。
   那宛如天成般的勾勒,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的眼睑和轻启着,仿佛随时都会说出话来的嘴唇,都让所有人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以为是真人。
   只是刹尔知道“它”的真面目
   “……人造人。”
   “通行密码:4772961。通行密码:4772961。”
   毫无感情的机械声扔在进行自己程序的作业,但是室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人造人……刹尔大人,你说的是……这就是基尔海尔在偷偷研究的东西?也就是……这两首诗所说道的‘她’?”
   “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刹尔从口袋当中拿出了一本小小的笔记本,开始拿出笔来哗哗写着什么东西。
   “基尔海尔原本只是个贫苦的学生,但是后来却靠着科学技术专业发家。和修发乐兹军工企业还有一腿的他不可能会对这些没兴趣的。如果想要做的话,也是可以做出来的吧……只是我感觉还是缺少了点什么东西……”
   “……但是,这、这是为什么呢?”
   莉露不解地问道。
   “做出人造人……这么逼真的人造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就是我们现在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刹尔合上了笔记本,冷冷地说道。
   “士兵,彻底搜查这间房间,一切能带走的有用的东西全带走。不能带走的,一把火烧掉!”
   “遵命!”
   “烧、烧掉?”
   莉露错愕地看了看试管里的人偶,又看了看一脸阴沉的刹尔。
   “但、但是……‘它’……‘它们’……”
   刹尔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沉醉在试管的液体当中,却永远不可能醒来的少女,那过于真实的面目或许能以假乱真,但是说到底,就算“它”曾经动过,也只不过是一个悲剧的产物。
   “‘它们’终究不是人类,烧吧。”
   机械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成为人类。
   就好比就算人类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神一样。
   这个道理,刹尔早就在五十年前就知道了。
   就算做得再好,再接近都好……
   都永远跨不过最后那一道决定性的鸿沟。
   
   “原来如此,机关都藏在这里啊。这次还真是多谢了你们呢。”
   突如而来的讥笑声是在众人都已经放松警惕之后传来的,而且还是很近很近,近到就在地下室门口。
   当刹尔回过头的一瞬间,也仅仅只能看见飞洒出来的碎石和鲜血。
   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肉沫和骨髓。
   爆炸声起,在所有人还不知所以的情况下,地下室的入口爆发出了一阵烈焰风暴。冲击波几乎让所有还站在地下室内的人都纷纷倒地不起,而四散的火烬则让四周的机械发出了危险的电流声,最终汇合成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竭尽刹尔所能,也只能抱起一直跟在自己背后的莉露,飞扑到一边而已了。
   耳中传来机械崩溃与钢铁扭曲的痛苦声音,四周的砖墙似乎支撑不住折磨而在发出即将要坍塌的声音,天顶上不断落下尘土与灰烬。刹尔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抱起身边的莉露拔腿就往出口跑去。
   “原来这就是基尔那个家伙极力所想要藏起来的东西啊,真是有趣呢。”
   听着身后玻璃碎裂的声音,刹尔在匆忙逃脱的路上匆匆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地下室早已是一片狼藉,机械仪器上面迸裂出的火花已经点燃了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倒塌的试管与墙壁把不少随着刹尔和莉露进入地下室的卢恩士兵重重地压在底下,至于他们还有没有活着的气息,已经不是刹尔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一个巨人,正稳如泰山一般站在地下室的正中央。
   原本被封存在试管当中的女性人偶此刻正被巨人单手握起,常人的大小在它看来只不过是到自己的腰间左右,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玩具罢了。刹尔相信,只要它愿意,碾碎那个人偶和踩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过……
   这并不是一个巨人。
   “不过,终究也只不过是个有趣的玩具而已罢了。”
   就像是随手扔掉了没有任何用处的垃圾一样,巨人把女性人偶扔到了阴暗的角落里面,连同阴暗一起葬身在了燃烧起来的机械当中。得益于燃烧起来的火光,刹尔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巨人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巨大的,红色机器人。
   浑身上下披着红色的钢铁外皮,无论是火烧还是铁器都无法伤它半分的坚硬外壳之下,刹尔分明看见了一个有着暗蓝色凌乱头发的男子正坐在机械人的驱赶当中,一双充满了狂热目光的眼珠正好像看着猎物一样看着刹尔。
   “初次见面,我是修发乐兹四巨头之一的文森特·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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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以后周六也要上课了……
会长你还是写完全段再让我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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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18][修改于12.09.15]

Chapter7
   当刹尔几乎是筋疲力尽跑出了基尔海尔的别墅的时候,他的身后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莉露!莉露!你怎么样?还好吗?”
   只有现在,刹尔才得以喘一口气,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所抱着的莉露的样子。
   “唔……刹尔大人……”
   神志不清的莉露似乎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她额上留下来的鲜血却早已暴露了她勉强的事实。
   “……该死!是给刚才的爆炸伤到吗?”
   刹尔看着莉露那令人担忧的现状,就已经忍不住咒骂了起来。
   “刹尔大人!”
   匆忙地赶上来的,似乎是几个原本就在基尔海尔别墅外待命的卢恩士兵,但是当刹尔看到他们都早就拿起武器而且身上几乎个个挂彩的时候,心中的不安又重了一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有谁给我说明一下!”
   “报告大人!我们似乎是被伏击了!修发乐兹的军队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我们只能把他们的斥候干掉以后赶紧赶回别墅这里,但是却发现早就有人来了!”
   随着士兵的指示,刹尔发现了自己身后,已经是一片火海的基尔海尔别墅的墙壁之上,还有几道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怪物所破坏造成的窟窿。
   “……是刚才那个家伙。”
   刹尔咬了咬牙。
   “你,给我照看好莉露大神官!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落下她一个人,知道没有?”
   “遵命!”
   把迷迷糊糊的莉露交给了信任的手下之后,刹尔只得拿起自己的法杖。
   “从现在开始我们逃回基尔海尔学院!由我在前面打开一条路,你们在后面跟上,不能允许有人掉队,就算有人掉队了我们也是不会停下的,知道没有?”
   “遵命!”
   刹尔的话音刚落,被火焰所渲染成一道火门的基尔海尔别墅正门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下子炸开,被火焰包裹的碎片四散飞起,甚至飞出了数十米之远。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走吗,因·神思·刹尔!”
   驾驶着巨大的红色机器人,文森特缓缓从火海当中走出。什么火花什么碎石,都似乎无法穿过这钢铁外皮,给他带来一点实际性的伤害。
   “啧,刚才那一把火还没能把你烧死吗?”
   刹尔把莉露和卢恩的士兵们掩护在身后,而自己则挡在了文森特的面前。
   “你们快走!我来拦着他!”
   “喔?想要逞英雄吗?”
   文森特阴森地笑道:
   “虽然一开始我也只不过是拼拼运气而已,没想到还真有卢恩的人大胆闯入修发乐兹的境内,前来基尔海尔别墅这里呢。不过你的到来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陷阱,竟然能够钓上你这么一条大鱼呢!刹尔!”
   “看来我的大名已经在修发乐兹里传开来了嘛,那还真是多谢赞赏啊。”
   刹尔讪笑一下,眼神当中不自觉露出一丝冷意。
   “不过呢,我现在可没什么时间和仰慕者闲谈呢,要知道基尔海尔学院那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我收拾呢。”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呢。”
   文森特也嘿嘿一笑。
   “要知道约翰他经常在我面前叨唠你的大名,他可是很想亲自和你见上一面呢。”
   钢铁的巨人发出一阵蒸汽声,几乎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魔力流动已经贯通了这具机械的全身每一个角落。
   “哪怕是尸骨也好。”
   “快逃!”
   没有任何征兆的,刹尔已经驱动魔力在自己面前炸裂出三层的火焰之壁(Fire Wall),把他和文森特隔绝了开来。而在得到了刹尔的命令之后的卢恩士兵们已经再次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带着迷迷糊糊的莉露拔腿就朝着南方逃去。
   “Shift Shape:Fire——装甲变更:火!!”
   从火焰之壁的另外一边传来了奇妙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晶体在魔力的催发之下迸裂融化了一般的。红色的机器人在文森特的操作之下,竟然就这么迈步于火焰之壁当中,当着刹尔的面走了过来,
   没有受到一丝阻拦,简直就像是如鱼得水一般的淡定和自在,红色的机器人在火焰当中自如穿梭着,那吞噬一切的火舌在它面前就像是拂面的春风,钢铁的机械仿佛已经和火焰融为一体了一般。
   “……把自己的属性转变成火了?”
   刹尔错愕地看着眼前的机器人无视了火焰之壁径直朝着自己走来,脑袋当中顿时便看破了其中的机关。
   “聪明!不过,我还有更多花样哦!”
   文森特那狂热的笑声在火海当中传来,就连那声音也似乎给火焰所扭曲了一般,丑陋而不堪,狂热而自大。
   “Nuckle Boost——喷射飞拳!!”
   巨大的铁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刹尔的眼前,想要躲过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在钢铁和肉体之间,脆弱的肉体总是第一个被摧毁的东西。即便是经过了五十年前的改造的肉体,在钢铁那冰冷的铁皮之下,也只有被击飞一条路而已。
   宛如散落的风筝一样,刹尔足足在修发乐兹那贫瘠的土地上翻滚了三圈才停止住了自己的身势。从鼻腔和口腔当中所流出来的鲜血都在不断地说明着,在无情的钢铁面前,人是多么得脆弱而不堪一击。
   “还有什么花招吗,魔法师?”
   文森特得意的笑声还在回响。
   “在我得意的魔导机械(Madogear)面前,凡人那脆弱的肉体可是不堪一击的哦?”
   浑浊的血液滴落在贫瘠的大地上。让人心情忧郁的褐色染上了一丝诡异的红,混合在一起以后,似乎变成了一丝一抹狂热而着迷的醉色。
   “三次职业吗……”
   刹尔拭去了嘴角的鲜血,摇摇晃晃地从贫瘠的大地之上站起。
   “既然是这样,那么就让我们来尽兴地玩一场吧!”
   
   “呜……”
   莉露感觉到自己的大脑都快要裂开了。
   痛,无比得痛。就像是有人用锥子在凿开自己的脑壳一样的痛楚,远比莉露经历过的所有痛苦要巨大得多。
   不,应该说莉露本身就没有经历过什么身体上的痛楚才对。
   普隆德拉大圣堂出身的她,自幼便在修道院长大。在教会以标准的圣职者教程所教导之下长大的她,对于精神上的折磨或许有着过人的韧性,但是对于肉体上的折磨,却是完全没有的经验。
   所以,初次重伤的疼痛,简直就像是让莉露就算是在噩梦当中无法找到出路一样。
   “队、队长!这边也有修发乐兹的人!”
   “该死!”
   光是咒骂已经改变不了现在的困境,但是明知如此的卢恩队长还是狠狠地诅咒起修发乐兹的军队起来了。
   根据前方回来探路的斥候回报,无论是哪一条路上,都已经有修发乐兹的家伙在等待着他们送上门来。而身后,在不断产生巨大的爆炸声的基尔海尔别墅那更是由刹尔在独立拦截着那个控制着奇怪机械的家伙。前有阻拦后有追兵,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自己的背上还背着昏迷不醒,满脸血污的莉露大神官,她可是刹尔亲自交给他照顾的。自己的性命虽然轻如鸿毛,但是如果连雷到莉露大神官的性命的话,就算是把自己全家人都搭上来,也是担当不起的啊。
   “队长!现、现在怎么办?”
   看着自己身边早已负伤,甚至还得不到及时的医疗的部下正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命令,队长已经感到火烧眉毛般的忧虑了。
   “西边!西边的敌人最少!我们只能从那里突破出去了!你们都听见了!刚才刹尔大人说的话!谁掉队的话,我们可是不会停下脚步的啊!所以你们都听好了!给我一个人都不要掉队,全部活着回到基尔海尔学院!知道没有!”
   “遵命!”
   在修发乐兹军队满山遍野的搜索当中,这队浴血的卢恩精兵们在贫瘠而荒凉的大地上拼着命地奔跑着。从一开始的为了命令,早已变成了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而已。
   “嗖!”
   没有任何征兆地,一声破风声便从身后传来。队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活生生地跑在自己面前的一个战友就这么被一记精准的弩箭穿破了胸膛,无力地栽倒在这片黄土大地之上。连伤感的时间都没有,队长只能拔出腰间的佩剑,嘶声力竭地喊道:
   “有敌人!后方!后方!”
   修发乐兹的士兵就像是满山遍野飞舞的蝗虫一样,啃遍一切可以啃动的东西,最终什么都不留下。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在了修发乐兹车轮战般的戏弄之下,卢恩队长也终于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战斗,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游戏而已。
   如果修发乐兹喜欢,他们根本一开始就可以用弩箭队在百米之外将自己全部人射成马蜂窝,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
   隔着用自己部下的尸体与血海铺就而成的长路,队长分明看见,那与自己并不远的修发乐兹士兵身上,全罩式的兜帽之下的一双闪烁着疯狂,充斥着血红的眼睛。
   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肉脯,而厨子仍在有趣地思考着怎么下刀罢了。
   卢恩的队长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绝望,也是唯一一次,他手中握着佩剑,身上披着软甲,却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感觉到无助,绝望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奥丁大神啊,如果您能够听到我的祷告,请回答我……诸神的黄昏是不是就是现在这样的情景?”
   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的队长已然失神,根本没有留意到其中一个狂笑着的修发乐兹士兵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早已痛饮鲜血的长剑没有一丝犹豫,便以高举过头,朝着队长的手臂砍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多得了软甲的保护,这一剑并没有直接把队长的手给砍下来——但是也差不多,冰冷的钢铁和骨头的摩擦声,恐怕也是队长这辈子第一次听见罢了。惊慌失措的队长扔掉了手上无用的佩剑,拖着血流不止的手臂栽倒在地,而同时掉落下来的,自然还有一直被他所背着的莉露了。
   “哟!这家伙还抱着一个妞呢!嘿!看看,长得还不错呢!”
   似乎是看到了昏迷不醒的莉露之后,修发乐兹的士兵爆发出一阵淫笑声,赶紧招手让自己的伙伴们也来看看这难得一见的可口猎物。
   “喔喔!不错不错啊!兄弟们这次有口福了!嘿嘿,这还是卢恩神官的服装呢!没想到这是个神职者呢!”
   “嘿嘿,什么神职者呀,要去侍奉神明,来不如来侍奉我们呢!”
   “对,说得好!今天就让我们来好好享受一下,什么是卢恩的神职者!”
   随着越来越多聚集起来的修发乐兹的士兵,队长的脑海已经几乎要停止了思考,只能在地上挪动着的他,恐怕此时此刻在修发乐兹的士兵眼里还不过是一只略微肥大一点的蛆虫罢了。
   “咦?这家伙还没死呢,要不要给他一个痛快啊?”
   “不用不用,我看这家伙好像也和这个神官是什么旧相识,搞不好还是夫妻呢!就在他面前表演一下好了!”
   “嘿嘿,不错不错,就让他看着咱们几个好好享用他的老婆!这才是我们的做法!”
   昏迷不醒的莉露当然是不知道自己早就落入了一帮修发乐兹士兵之手,更加不可能会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遭受到如何非人的待遇,或许对于她来说,不知道会比知道要好得多。
   “嘿嘿,就让我来把这碍事的神官衣服撕掉!”
   其中一个修发乐兹的士兵一点也不可以地就把自己那布满了血污的双手握在了莉露身上的神官长袍上,只是轻轻一用力,那布质的长袍便已经被撕裂开来。
   看着底下露出来那隐隐约约的蕾丝与雪白的肉体,几个修发乐兹的禽兽们都忍不住鼻血喷张,蠢蠢欲动。
   “我看,玩笑话也到此为止了吧?”
   忽然,一声温文尔雅的声音,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传来。
   “什……谁?”
   刚才还在撕着莉露的神官长袍的修发乐兹士兵刚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个面带和蔼的微笑,用褐色的头发遮盖住了自己的左眼的男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更加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来的。
   “虽然说莉露她为人不算聪慧,但是她好歹也算是我的一个属下呢。”
   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和蔼地笑着的男子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修发乐兹的士兵们的心中,宛如经受住了一场暴风雪一样。全部人,不仅手脚,甚至血液、心跳,都在看着这个男子的笑容的一瞬间冻结了起来一样。
   在他们眼中,这并不是什么和蔼的笑容,而是来自于地狱,来自于恶魔的微笑。
   卢恩的队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也或许是因为恐惧早已占据了自己的心灵,所以导致眼前的事物也出现了模糊。
   但是,眼前的事物依旧在进行着。
   “喀嚓、喀嚓。”
   是骨骼断裂的声音。
   “嘀嗒、嘀嗒。”
   是血液混合着肉沫坠落在贫瘠的土地之上的声音。
   “咕噜、咕噜。”
   是咽下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声音。
   卢恩的队长似乎看见了什么,又没有看见什么。
   黑色的阴影就像是从虚无当中所延伸出来的触手一样,巨大而深沉,笼罩着一切的黑暗正竖立在了队长的眼前。
   然后,便是支离破碎的一地残骸。
   修发乐兹的士兵们,都是怎么死的?
   他们是怎么被扭曲了身躯,折断了骨骼,崩断了筋肉的?
   刚才还在那里充满了色欲的一群活生生的人,现在只剩下了一滩血水,一坨肉团,还有支离破碎的手手脚脚,就连它们到底谁是谁的一部分,都已经无法辨认了。
   他们死前是否发出了惨叫声?
   他们死前是否看见了眼前的事物?
   或许,他们是幸运的。
   因为他们没有看到,笼罩在男子背后,深不可测的黑暗。
   “哎呀呀,我们英勇的队长大人似乎还有意识呢。”
   依然挂着和蔼的笑容的男子悄然走到了卢恩队长的身边,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这位意志已经几乎被消磨殆尽的战士。
   “嗯,这么努力地保护莉露,还真是辛苦你了呢。”
   男子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卢恩队长的肩膀。直到此时此刻,卢恩队长才赫然发现,这个男子的身上所穿着的蓝白金相间的长袍上,一点血污也没有沾上。
   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卢恩的队长终于明白了。
   并不是因为失血的关系,更加不是因为恐惧的关系。
   是自己的心灵迫切地让自己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
   因为如果看清楚了,恐怕此时此刻的自己,就早已经是一具空壳了。
   文字意义上的,空壳。
   “虽然说,就这么把莉露扔给修发乐兹的人乱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现在的莉露还有更重要的利用价值,所以你做得很好,非常好,我代表普隆德拉大圣堂感谢你所做的一切,你一定会得到一个和烈士相称的葬礼的。”
   卢恩的队长瞪大了眼睛。
   那一刻,他看清楚了,那笼罩在男子背后的黑暗的真相。
   并不是他的意志,并不是他的自愿,而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他看清楚了一切。
   “毕竟,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可就不好办了呢。”
   最后所停留在卢恩的队长眼瞳当中的事物,便是男子那甜美的笑容。
                                                                   第六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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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25][修改于12.09.15]

第七章
纠缠在初春余晖的血荆藤蔓
Chapter1
   笼罩着整个殿堂的圣光,似乎能够让整个普隆德拉都显得黯淡无光。
   没有人知道圣光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圣光要到哪里去。只知道这股如同明日一般闪亮的圣光已经代替了无数的烛火,让这座平时显得有些冷清的殿堂稍稍充斥了一些暖意。
   在这冬日里为数不多的暖意,似乎增添了某些人的睡意,特别是在这个懒散的午后,沐浴在圣光之下睡一个懒觉的话,那将会是一个相当惬意的事情。
   只可惜瞌睡的人,是不会懂得醒来的人的烦恼了。
   “那么,已经久违了的十三枢机主教团(College of Thirteen Cardinals)会议,现在开始吧!”
   随着一声沉稳的男声,耀眼的圣光中似乎出现了一张模模糊糊的圆桌。雪白的桌布饰以金边绣纹,简洁而不失庄严。一式十三份的精致木椅围绕着白色圆桌排列开来,但是在这之中,似乎有三张木椅上并没有坐着人。
   “……唔,除了身体欠佳的莱卡·波奇亚(Lycra·Borgia)主教没有前来参与本次会议以外,其他人都来齐了吧。”
   正在做着千遍一律的开场白的,是一位坐在正东方的男人,从那花白的胡须与长发看来,他早已年过六十,但是给人的感觉依然是精神抖擞,眼中的神采甚至连现在年轻人都相形见拙。
   “……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来齐呢?我们枢机主教团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凑齐十三个人了吧!”
   冷言相向的,是一位坐在正西方的短发主教,斑白的头发虽然比不上先前说话的男人,但是也看出年纪已不轻,与第一位男人那给人神采飞扬的眼神所相对应,这位主教的眼神当中尽是狡猾精明的亮光。
   “你倒是说说看呐,约瑟夫·贝亚兹(Yusuf·Beyazd)主教!”
   “两个位置的空缺,也不是依据我个人的意见和想法就能马上选出继任的,克尔拉克·莱德(Clarkerr·Ryder)主教。”
   即便是被人以冷淡话语相向,约瑟夫依然和颜悦色地继续说道。
   “而且,与其说是我们不想选出继任者,还不如说是因为各大教区都没出现有能力继任的神官。”
   “嘿嘿,说得真好呢。堂堂普隆德拉大圣堂,三千六百名见习神官当中,竟然就是选不出两位足以胜任大主教(Archbishop)的人选来吗?”
   克尔拉克冷笑一番,继续着自己的讽刺之语。
   “够了,克尔拉克。”
   这次声音的来源,是正南方。
   “我可不想见到同是服侍奥丁大神的神仆们一见面就开始吵架。”
   坐在正南方的,与之前两位尽显老态的主教都不一样,而是一位年轻的女性。淡褐色的长发高高挽成一个发髻,饰以大主教蓝白金相间之帽之下的脸庞虽然尽显女性温文尔雅之美,但是也不失庄严沉重之气。
   “而且关于枢机主教团的两个位置的空缺,相信我们已经在上一次的会议里面得出一致的答案了,不是吗,克尔拉克主教?”
   面对女性主教的质问,克尔拉克只是冷哼一声,不以致否。
   “谢谢,觅亚·哈里(Milya·Harry)主教,那么我们继续。”
   对于出言相助的女性主教致谢之后,约瑟夫继续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
   “这次之所以再次千里迢迢召回各位主教,是因为我卢恩·米德加兹王国与修发乐兹共和国之间的战争问题……”
   “约瑟夫主教大人,这个问题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这次说话的,是坐在觅亚主教左边的另外一位女性。
   “普隆德拉大圣堂的教典有喻,神职者不得介入国家与政治纷争,冒险者七律也声明不得加入战争的任何一方,不是吗?”
   留着一头披肩黑发的女性主教散发着一阵薄弱的气场,与其说是过于柔弱,还不如说是过于纯净而天然,哪怕是稍微靠近一点,都会被这一阵纯粹所影响。而她所指出的问题,恰恰是卢恩·米德加兹大陆数百年来,国家与冒险者之间斗争的漩涡的正中心。
   “你说的没错,薇薇安·李(Vivian·Lee)主教。”
   约瑟夫淡淡地回答道:
   “我们普隆德拉大圣堂一直以来都洁身自好,远离政治与纷争,这才保得今日的昌盛与繁华。”
   “嘿嘿,还说洁身自好。约瑟夫,你的意思是,做一个躲在角落里面发抖的懦夫要远比一个敢作敢为的勇士要好得多?”
   克尔拉克继续用着他那专属般的奸诈声线,针锋相对道:
   “如今我们普隆德拉大圣堂确实是派出了牧师队支援北方的战线,但是反过头来还要我们在舆论面前坚持自己是无辜的,永远不会插手于战争之中?”
   “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不是应该召回普隆德拉大圣堂的牧师队才对吗,约瑟夫主教大人?”
   仿佛是应和着克尔拉克的话一样,薇薇安主教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如今王国上下虽然都致力于战争的发展,但是来自其他冒险者公会的信使们,则表现出了对普隆德拉大圣堂插手战争,帮助卢恩·米德加兹的不满。”
   “但是,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次说话的,是如银铃般清脆的声线,而出处则是在薇薇安的右手方——一位有着金色波浪状长发的女性,这位女性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她的年轻与宁静的气质,与其穿着的红色主教长袍相称,如果静静地坐在那的话,也不失为一副宁静优美的画卷。
   “一开始派出牧师队,是因为‘艾尔帕兰血案’的关系。我们让莉露·格莱斯见习神官带领着五百位牧师前往艾尔帕兰治疗伤者与帮助重建。在战争发生以后,处于对伤员和俘虏的健康状况的担忧,我们才让莉露·格莱斯见习神官带着牧师队随军前进的,不是吗?”
   但是宁静而优美的画卷一旦动起来,也不失风雷厉行之势,干净而脆落,没有一丝犹豫与破绽可循。
   “希思莉亚·亚瑟(Cecilia·Arthur)主教,薇薇安·李主教,你们两位都稍安勿躁。”
   约瑟夫伸出手来,示意争执的双方都冷静下来以后,这才继续说道。
   “的确,我们是派出了牧师队跟随着卢恩的军队,但是我想我们当初也说的很清楚了:虽然我们派出了牧师队,但是我们绝对不会参与战斗,只会治疗伤者,而且无论是卢恩的士兵还是修发乐兹的士兵都一视同仁。所以我们才会答应让莉露·格莱斯见习神官和康斯坦丁·里尔见习神官带领着五百名优秀的牧师随军行进。这点希望你也记住,克尔拉克·莱德主教。”
   “那么,这次召唤我们而来,是为了旧事重提吗,约瑟夫主教大人?”
   脆生生的声音从东南方传来,众人的目光仿佛这时候才聚焦过去一样,一位瘦弱的红发少女正俏生生地坐在那,当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好像被吓了一跳一样全身一震,颤颤巍巍地补充说道:
   “我……我只是比较想知道这次议会的真、真正议题到底是什么……”
   “你说的也不全对,艾洛·菈菈(Iro·lala)主教,不过我们是应该回到原本的议题上了。”约瑟夫和蔼地一笑,这才正色道:“正如我们之前所说到的那样,莉露·格莱斯见习神官和康斯坦丁·里尔见习神官奉我们枢机主教团之命,带领五百名牧师随着卢恩·米德加兹的军队,现在已经驻扎在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基尔海尔学院当中了。但是,就在不久前,莉露·格莱斯见习神官给我们普隆德拉大圣堂寄回来了一封紧急的信件。”
   约瑟夫这时才举起了一封信件,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但是无论是哪一位在座的主教们都能清晰辨认出那印在信纸之上的普隆德拉大圣堂的标记。
   “信中,莉露·格莱斯见习神官提到了有关我卢恩·米德加兹军队总帅,雷本布鲁格世家的赫尔穆特王子殿下作出了一个令人深感遗憾的决定。”
   说到这里,约瑟夫特地顿了顿,看了一眼在座各位主教那疑惑与焦急,甚至还有不解和讽刺的眼神以后,才一字一顿地说道:
   “赫尔穆特总帅打算把在基尔海尔学院之战当中所俘虏的一万三千两百五十名修发乐兹的俘虏,斩首示众。以示自己讨伐修发乐兹的决心。”
   “什么?!”
   “……”
   几乎是清一色的惊讶和震撼,当然也有不乏无动于衷与沉静依然,但是枢机主教团之中,依然是被这一个消息所点燃了。
   “赫尔穆特他不能这么做!”
   率先拍案而起的,是激动得站了起来的觅亚·哈里主教。
   “虽然他贵为卢恩·米德加兹的王子殿下,但是他并没有权利处决那手无寸铁的一万三千余名修发乐兹俘虏的性命!”
   “卢恩已经打了胜仗了,没必要这样落井下石吧!而且对方可是已经投降了的俘虏,在没有任何让人信服的缘由之下,赫尔穆特殿下的所作所为很难让人信服!”
   “就算是信仰不一样,但是那一万三千余名俘虏一样是共同生活在奥丁大声所祝福下的大地的子民,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上断头台!”
   在激动的主教们都表达完自己的意见之后,约瑟夫再次举手示意让大家稍安勿躁。
   “你们的意见,我已经知道了。觅亚·哈里主教,也请你就座。在愤怒的情绪当中,我们是没办法继续这次议会的。”
   等到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约瑟夫这才环视一周,向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主教们提问道:“齐克尔·巴顿(Zykl·Barton)主教,温蒂·菲利普斯(Wendy·Phillips)主教,你们两位怎么看?”
   被点到名字的,是坐在东北方的两位主教。
   “卢恩这次也未免做得有点太过火了。”
   正在说话的,是一位已年过四旬的女性,虽然岁月的痕迹在她那张冷淡的脸上并不是很明显,黝黑的长发也丝毫看不出时间的流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像是度过了漫长的时间的沧桑感,亦或者是滞留感停留在了她的四周。
   “赫尔穆特他恐怕是急于求成,想要在这次的战争当中抢得一番丰功伟绩,好让自己在将来的国王选举当中获利,所以才会做出这等不经思量的事情来的吧。竟然把人命看成利用的道具,实在是胡闹之极。以我奥丁大神的圣光为名,不再赐予他祝福之权利也不算为过!”
   “我也认为,赫尔穆特殿下这次做得有点太绝了。”
   在温蒂的旁边,一位戴着眼镜,一头精修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虽然极力装着成熟与镇静的模样,但是还是掩盖不住年幼的年纪与心灵的年轻男性附和着温蒂的话,说起了自己的见解。
   “虽然冒险者七律规定了冒险者不得参与国家与政治的纷争,但是我认为时过境迁,这些陈腐而古老的律条,也应该要与时俱进,更新换代才对。这次的事件,我认为应该要给予卢恩皇室足够的警告才对。”
   在听完了几乎所有的主教们的意见之后,约瑟夫正打算说些什么总结的时候,一直昏睡的人似乎终于被烦躁的会议与沉闷的议题而吵醒,发出了慢吞吞,但是却是如钟鸣般贯耳的声音:
   “阿尔伯特(Albert),你的意见呢?”
   听到了这股声音的点名,围坐在白色圆桌旁边的主教们,都纷纷将自己的眼光,转向了西北方独自孤零零坐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男子身上。
   “请问各位,我普隆德拉大圣堂的教典第一条教义是什么呢?”
   “第一条教义……那不就是‘奉吾主奥丁大神之恩,救赎大地之子民’吗?”
   在座的都是普隆德拉教会当中的佼佼者,作为修行之根本的教典当然是都了然于胸。
   “那么,事情不就变得很简单了吗?”
   阿尔伯特·克里斯微微一笑。
   “要论到我们普隆德拉大圣堂一切的行事基准的话,无论什么冒险者七律亦或者是国家法律,统统都无法和我普隆德拉大圣堂教典的第一条教义相比,不是吗?”
   克里斯轻轻站起身来,靛蓝的右眼扫视一下全场,之后轻轻展开双手,像是要拥抱着照耀着这座殿堂的圣光一样,轻声吟道:
   “难道你们还听不见,那数以十万,深陷于战争的水深火热当中痛苦的平民与士兵们的祈祷声吗?不仅我卢恩·米德加兹王国的子民,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子民也一样。人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自诞生下来的瞬间开始,就应该是平等的才对。但是,那又是为什么,我们能够在这里享受着圣光的轻抚,而他们却只能在战争中无力地祈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传到的恩赐?”
   克里斯放下了手,嘴角轻轻下沉,一字一句,仿佛要刻在所有人的心间一样,朗声说道: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吾主奥丁大神要赐予我们圣光的原因。我们应当在圣光的指引之下,让这片恩赐也赋予那些不幸的子民们。为了让这场让千万无辜子民陷入水深火热当中的战争赶快结束,普隆德拉大圣堂必须要做些什么!不然的话,我们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怎么对得起现在所赋予我们的圣光?怎么对得起我们现在穿在身上的大主教之服?”
   全场一片静谧,无论是谁,在听到了克里斯的一番话之后,都良久地无法说出话来。
   “……那么,大家都没意见了吧?”
   似乎经过了许久的时间,昏睡的人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
   拉辛格·保罗(Ratzinger·Paul)这位已经年过八十的老人终于睁开了他那似乎十分沉重的眼皮,在浑浊的眼睛的光芒之下,布满皱纹的嘴巴轻轻开启,发出了震撼全场,宛如钟鸣一般沉重的声音。
   “阿尔伯特·十三·克里斯(Albert·Thirteen·Cries),现在我命你以第十三位普隆德拉大圣堂大主教之名,率领三百名见习神官以及七百名正职牧师,立刻前往卢恩与修发乐兹交战前线,阻止赫尔穆特那无稽的行为和尽早结束这场荒唐的战争!”

[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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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Tening·Gatblur 于 2012-2-25 23:09 发表
看来好戏就要开始了,期待女主的上场~

如果我说距离女主出场还有好几十万字会长你会怎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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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3.03][修改于12.09.15]

Chapter2
   艾玟·虚空(Elvin·Void)今天难得回到了久违了天空之城,朱诺。
   仔细算算,自己成为逐影之后,已经足足有三年没有回来过朱诺这里了。
   当然了,这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想回来朱诺,再怎么说也好,朱诺也算自己的半个故乡了。真正让艾玟一而再再而三地躲开朱诺久不归来的原因,只能是自己的二姐。
   艾玟也并不是讨厌自己的亲姐姐,也不是因为自己的亲姐姐性格太过恶劣,相反,二姐那喜欢照顾人的性格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从小父母双亡的艾玟便是由自己的二姐抚养长大的,简直可以说是在艾玟心中,二姐的存在就像是母亲的存在一样。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种照顾人的性格,导致艾玟到现在都依然被当做是小孩子一般,即便是转职成为了逐影,在二姐眼中看来,艾玟似乎还和当年那个裹着尿布的小屁孩没什么两样。
   所以三年前,只有十五岁的艾玟就像是落荒而逃一样,在转职成为逐影的那个晚上就连夜逃出了修发乐兹的土地,去到了南方闯荡了。
   其实就算是三年后的现在,已经年满十八岁的艾玟也清楚知道,自己还太过于年轻,人情世故都似懂非懂,更加别想和那些老谋深算的阴暗家伙相比了。但是这三年来,凭借着逐影的能力与自己二姐名声在外的震慑力,艾玟依然混了个不好也不坏的结果出来。
   虽然艾玟自己也极力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哪怕自己远离了自己的二姐,但是自己依然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所以,艾玟才一直都不想回朱诺,直到最近为止。
   卢恩·米德加兹和修发乐兹的战争一触即发,说来就来。短短一个月之内,以科技先进著称的修发乐兹竟然节节败退,边防兵站和基尔海尔学院相继失守,战争的情况一日比一日迫切。所以在得到自己二姐千里迢迢传来的书信之后,艾玟还是乖乖地从南方赶了回来。
   不过,三年没回来,朱诺也依然是朱诺,感觉就像是停滞在时间的洪流当中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无论是那一砖一木砌起来的高大建筑,亦或者是布满了岁月洗礼的痕迹的长坂大道,甚至是三年前,艾玟每天都光顾的酒吧的一桌一椅,还有那老板满脸胡渣叼着老旧的木制烟斗的模样,都没有改变过。
   千年的天空之城,即便是再过千年也不会改变吧。
   艾玟现在就坐在自己三年以前最喜欢坐的位置上,一个位于酒吧的不起眼的小角落,但是却可以清楚地同时看到酒吧的门口,上二楼的楼梯,还有大部分的酒吧内部环境。也就只有这样可以纵观全局的地方,才能让艾玟稍稍有点安心,才能让她可以放下心来,来品尝一下朱诺的美酒。
   出于职业的本能,当每一个客人走进酒吧的时候,艾玟的心都会紧张起来,把那个客人从头到尾审视一遍,他到底有没有危险性?有没有携带武器?是什么职业?有没有保持警惕?有没有发现自己?而自己的逃跑路线和至少三种杀死他的方法,也会随之在脑海当中出现。
   虽然有人也会说,这遗传自盗贼(Thief)的特性会让人活得很累,但是对于已经习惯成自然的艾玟来说,这并没有什么,甚至,还在南方闯荡的时候,多次救了她的命。
   风铃声响,随着酒吧老板的又一声“欢迎光临”,因为战争的原因而显得有些冷清的酒吧终于迎来了新的一位客人。
   这一次,艾玟眉毛一挑,嘴角已然泛起了久违的舒心微笑。
   虽然时近初春,但是那位客人依然穿着隆冬的毛皮大衣,似乎是为了掩盖身上穿着的什么似的。在谢绝了酒吧老板为他收起毛皮大衣的好意之后,那位客人自己要拿了一杯啤酒,便径直朝着艾玟走来。
   “哟,好久不见了呀,艾妞,屁股又圆了嘛。”
   “讨厌啦,三哥。别叫人家那个名字啊!还有,你这句话在朱诺这里可是公众猥亵罪哦!”
   唯一能让艾玟放心下来的,也就只有自己的亲人。
   坐在艾玟面前,穿着毛皮大衣,带着一副奇怪眼镜,有着一头被室外寒风吹得有点凌乱的淡紫色短发的男子,便是德文拉普·虚空(Devonrapp·Void),仅比艾玟大一岁的三哥。
   与自己的二姐不一样,艾玟一直都很崇拜自己的这个三哥。可能是因为年龄比较接近的原因,敢作敢当,经常胡作非为,连自己的大哥和二姐都感到拿他没办法的三哥一直都是自己所向往的对象。
   而且德文拉普也和那个过于关爱艾玟,把艾玟一直当成小孩子的二姐不一样,他从来都不把小他一岁的妹妹看成是长不大的小孩子,相反,一旦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定会叫上艾玟,并且把她当成平起平坐的伙伴一起行动。接受逐影的转职考试以及南下闯荡,也都是在多得德文拉普的支持下才得以实现的。
   即便是三年之内都没有回到朱诺,没有见到自己的大哥和二姐,但是在南方逍遥快活的艾玟却也没少和同样在南方十分活跃的三哥德文拉普联系与见面。
   可以说,三哥德文拉普是艾玟的人生以及职业导师也不为过。
   “难得回次朱诺,就碰上这么倒霉的事情。难得见下自己的妹妹,给我调戏下还不成?”
   哈哈一笑的德文拉普爽快地灌下了大半杯啤酒,但是却好像是呛到了一样,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三哥?我看你……好像受伤了?”
   以逐影特有的目光审视过自己的哥哥以后,艾玟立刻就发现了德文拉普之所以要披着毛皮大衣不肯脱下来的原因了。
   德文拉普等到咳嗽减轻了一点之后,这才苦笑着点了点头,朝着艾玟这才轻轻地拉开了毛皮大衣。只见在毛皮大衣之下,德文拉普的腰间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似乎因为刚才喝酒的动作太过大而被刺激到一样,还有点血迹在缓慢地渗出来。
   “怎、怎么可能!!”
   艾玟立刻惊讶得差点连手中的酒杯都要碰倒了。
   “三、三哥居然会被人伤到?!到、到底是谁!难道是卢恩的人吗?!”
   德文拉普苦笑着伸手示意让自己的小妹冷静下来以后,这才喘了口气,缓缓说道:
   “还不清楚呢,就连我也还在调查当中。”
   德文拉普那隐藏在眼镜之后的金色眼瞳几乎眯成了一条线,似乎是在极力回想着什么一样。
   “我和那个家伙一共交战过两次,他也和我一样,是在黑暗世界当中行走的家伙。只不过,那个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度危险的特质,两次交战我一点好处都没捞着。虽然第二次交手的时候,我成功用‘狂暴蚁后卡片’来将了他一军,但是没想到还是给他反制逃掉了。”
   德文拉普伸出手来,指了指腰间的伤口,自嘲道:
   “我甚至连这个伤口是怎么造成的都不知道,就让他跑掉了。”
   “怎、怎么会……”
   这次连艾玟都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身为最熟悉自己三哥的人之一,艾玟深知道年仅十三岁就成为逐影的德文拉普到底有多么强大,那么多年来在南方的闯荡,艾玟更是得知了自己三哥的名字到底在南方的黑暗世界里面有多大的震慑力,但是就是这样子的三哥,居然莫名其妙地就被人重伤?
   “三哥,你、你见过他的样子了?”
   “嗯,见过。”
   德文拉普点了点头,低沉的双眼似乎又想起了那一晚交战的状况。
   “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想知道那个人的来历对吧?在见过他的样子之后,我就已经私下调查了好几次了,但是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近十年来的记录里面,都没有和我见过的样貌相符的人存在。”
   德文拉普叹息一声。
   “而且,那个家伙既然有着潜入普隆德拉皇宫和修发乐兹大总统府而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实力,身为黑暗世界的一员,我不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字才对!”
   “这么说……他是才出道的家伙?”
   “不可能!我几乎能从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行为当中读出只有行走在黑暗世界多年的家伙才会有的熟练与反应!所以,这才是我困惑的地方啊!”
   “那他……到底是谁?”
   这次,连艾玟也感觉到迷糊了。
   “我只知道,在这场战争当中,这个家伙对我们并不是抱着好意就是了。”
   德文拉普举起手中的酒杯,一口气把剩下泛着白沫的啤酒喝光以后,才靠着椅子,长叹起来。
   “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强的家伙了呢,在南方混得太过安逸,反而让我的手脚有些生疏了呢。难得的一个好对手,我才不会轻易放弃呢。这次听二姐的话回来北方,还真是没错!”
   只有深知道自己这个三哥的性情的艾玟才明白,德文拉普此刻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那些败北者和挫败者脸上会出现的失落和自暴自弃,而是一种久未燃起,近乎狂热的火光与兴奋。
   “三哥,我警告你!这次二姐叫我们回来也是有原因的!现在两军交战,我们最好不要离开朱诺才对!而且你也说了,这个家伙可是冲着我们修发乐兹来的,那就是说他很有可能也是卢恩的人咯!私自离开朱诺的话,很有可能会……”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胆小啊,艾妞。”
   打断了艾玟那担忧的警告话之后,德文拉普伸出手来,二话不说就敲了敲自己那不争气的妹妹的脑袋一记手刀。
   “二姐说的话你也信?她还和以前一样,紧张过头了啦,所以才会这么婆婆妈妈。而且什么不准离开朱诺简直是放屁,她还当我们是小孩子啊?你以为不离开就不离开了?再说了,我们两个好歹也在南方闯荡过这么多年了,难道回到了自己的地头来了,还会怕敌人不成?”
   艾玟嘟着嘴,摸了摸自己那被被德文拉普敲得稍微有点痛的脑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真的有点怀念经常像这样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总是充满了自信与干劲的三哥来了。看着这样的德文拉普,艾玟似乎也不知不觉感觉到有点安心了起来。
   如果三哥说没问题的话,那么肯定没问题的。
   
   “哟呼!老板!我回来啦!”
   随着又一声的风铃声,又一位客人从寒风当中跑进了暖烘烘的酒吧里面。
   出于习惯,艾玟依然用眼角的余光从头到尾扫视了一眼那位刚进来的客人,不过这位客人,难得地让艾玟的目光停留了下来。
   只见刚进来的那位客人,是位年轻的少女,留着一头刚过肩,富有光泽的黝黑直发,直叫只有着一头乱糟糟的褐色卷发的艾玟嫉妒不已。外面虽然已是接近初春,但是北方朱诺的气温依然很低,但是这个少女的着装却让人感到清凉无比:只见她上半身仅仅用白布裹胸,除此以外竟然没有其他服装!而下半身则看见贴身的黑色武装紧身裤子以及被绑在腰上的一件原本看起来应该是绣有火焰花纹的白色全身用长袍。横看竖看,都不觉得这一身装束有一丁点防寒的效果。
   不过,虽然那头保养得非常好的黑色直发真的十分让艾玟嫉妒,但是唯独那让人看起来就觉得像是未成年少女的身形却让艾玟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虽然算不上雄伟但是也不乏丰满的胸部,暗自得意。
   “喔。”
   似乎是看到了艾玟的目光,德文拉普也发现了那位刚进来的少女,不由得发出了感叹声。
   “……三哥你怪叫什么呢!”
   似乎是听出了德文拉普话中有话,艾玟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
   “啧啧,看来艾妞你的见识还不够呢。从你那一副‘哥哥就只会用好色的眼光看女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你根本就看不出那个少女的来历呢。”
   出乎意料之外,德文拉普并没有如艾玟所想像的一样耍起流氓,而是在用一副你还远远不够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小妹。
   “喏,那件被她裹在腰间的长袍,看到没有?那叫‘燃烧之魂之袍(Burning Spirit’s Robe)’,是只有达到修罗(Sura)级别的武术宗师(Champion)才能穿上的东西哦。”
   和德文拉普的推测一样,艾玟的脸上出现了一副完全不懂的表情。
   “修罗?武术宗师?那是什么?可以吃的吗?”
   “所以说,艾妞你这几年在南方到底是怎么混的啊?”
   摆出一副被自己小妹彻底打败的模样来,德文拉普润了润喉咙,详细说道。
   “武术宗师和武僧(Mook)一样,是隶属普隆德拉圣光修道院之下的冒险者,唔,姑且也算是服侍(Acolyte)的进阶职业吧。由于普隆德拉圣光修道院的特性,这些人本身又比较低调,注重修身养性,所以在北方应该是很少有人会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吧。”
   “普隆德拉的圣光修道院?啊,这个我知道……好像是专门培训出一些……奇怪的近战职业的奇怪地方?”
   “武术宗师和武僧的战斗方式都是以围绕人体内外的能量——气,来展开的。这方面的详细的话,我也不是很懂。只知道,如果是正面对抗的话,哪怕是以骑士领主之能,也未必能一对一地打败武术宗师。”
   “有……这么厉害?那,修罗又是什么?”
   “那我问你,我们逐影和神行太保(Stalker)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德文拉普指了指艾玟身上,只有逐影才配穿上的毛皮与豹纹的奇怪组合的短裙与小背心,启发性地反问道。
   正如一切下位者与上位者的区别,修罗自然便和逐影一样,是武术宗师和神行太保的进阶职业了。
   到此,艾玟终于以不可置信的眼神,再次打量了一下刚进门的那位少女。
   “修发乐兹……朱诺这里居然有这么深不可测的人?”
   “藏龙卧虎的可不仅仅是南方和北方呢,艾妞,你的见识还有待提高啊。”
   说完这句话,德文拉普随手放下几枚金币,然后便站起身来。
   “唉?三哥?”
   “我有事先走咯,要是在朱诺待太久的话,肯定又会被二姐缠上身的。这里是我的联系方式,等你稍微有点长进了,就来联系我吧。”
   留下了仿佛是玩笑话般的结言,德文拉普看了一眼自己那可爱小妹不服气的表情以后,便笑了笑,扔下一张纸条,出门离去了。
   默默地把那张德文拉普留下来的纸条握成一团的艾玟嘟起嘴来,看着自己那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哥哥离去之后,眼光不由自主地又停留在了那位修罗少女身上。
   “长进嘛……”

[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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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3.09][修改于12.09.15]

Chapter3
   仔细算算,莫洛托夫好像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系艾勒梅斯和刹尔了。
   “……那两个家伙会担心我吗?不不不,肯定不会的,我又自作多情了!”
   说到底,莫洛托夫和艾勒梅斯和刹尔之所以可以走在一起,都是因为利益。一旦没有了利益,这三个人会不会反目相向,还很难说。
   再者,现在的修发乐兹和卢恩好歹也是在战争中,像莫洛托夫和艾勒梅斯这种深入敌阵的斥候,恐怕突然之间失踪了,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吧。
   “……这么说的话,自己什么时候死了别人也不知道……也不会想要知道吗……”
   看着晴朗的夜空当中的一轮圆月,莫洛托夫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脸颊立刻传来了毛刺般湿润的感觉,莫洛托夫提起精神一看,魔狼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侧,似乎是因为看到莫洛托夫那张略略有点失魂的脸之后引起了担忧之情,所以才会伸出舌头来舔了舔他,希望他打起精神来。
   “……我没事的,蕾,别担心啦。”
   其实莫洛托夫自己是知道的。
   自己不是自作多情,而是因为最近和刹尔、艾勒梅斯在一起的关系,自己那似乎死寂了五十年的心,又稍稍燃起了一丝渴望。
   再次沐浴在阳光之下,与人欢声笑语,平凡而安定地过着日复一日的一天的渴望,再度被燃起。
   莫洛托夫原本以为那和月夜一起自我封闭在斐杨洞内的数十年时光可以冲淡自己那幼稚的渴望。但是没想到原本以为已经彻底死寂的心,在接触到了刹尔和艾勒梅斯之后,竟然又再次活了过来。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躯体,不可能再和当年一样,这个事实,莫洛托夫应该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才对的。但是那经过了不知道多久的岁月的洗礼,却依然回响在耳边,那在斐杨的葱葱郁郁的森林当中,少女悦耳的笑声,和眼前历历在目,笨拙的自己第一次拿起弓的身影,似乎在日复一日折磨着莫洛托夫那已经不会跳动的心。
   魔物,是的,现在的莫洛托夫与其说是人类,还不如说是魔物才对。所以自己才会和月夜在一起躲在斐扬洞内,所以自己才会看见被人类肆意当做商品愚弄的蕾而出手相救。但是清楚认识到这点的自己,却依然渴望着再次恢复成人类,过着和人类一样的日子。
   而点燃起自己那死寂的心的,正是刹尔。
   也只有那个男子,才会像和旁人无二一样对待自己;也只有那个男子,才会不畏惧自己魔物的身份;也只有那个男子,才让莫洛托夫想起了那遥远的当年。
   “……所以自己现在,才会出现这样的感情吗?”
   莫洛托夫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是坏。
   就好比罪孽深重的人,一边行使着杀戮却一边渴望着被救赎一样。
   至于未来会怎么样,莫洛托夫不敢想象。
   准确点来说,自从自己变成了魔物之后,莫洛托夫就从来没有想象过明天了。
   身为魔物的自己有的只是现在,而没有未来。
   “叮!”
   随着一声清脆的铃铛声,莫洛托夫回过神来。
   漆黑的山头之上,忽然出现了一轮耀眼的明月。
   “回来啦,月夜。”
   举着巨大铃铛,全身披着毛皮的魔物少女仿佛一点都不惧怕北方初春的寒冷,一蹦一蹦地就从山头之上跳了下来,跑到了迎接自己的莫洛托夫的身边,一下子就栽入了他的怀中。
   “别这么激动呢,怎么样了?”
   仿佛是父亲责怪小孩一样的口吻,莫洛托夫一边揉着月夜的那双毛茸茸的耳朵,一边柔声问道。
   在十分享用莫洛托夫的安抚的月夜的眼神之下,魔物之间无声的交流已经结束。
   “……是吗?追的还真紧。”
   莫洛托夫皱了皱眉。
   “……”
   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背后那简直能杀人的视线一样,莫洛托夫扭过头来。
   全身被五花大绑,连口都被布条所裹住的诺可·御风者虽然被莫洛托夫毫不客气地仍在一个灌木丛后面的角落里,但是她正精神饱满地瞪圆了自己的一双杏眼,仇视着自己眼前的莫洛托夫。
   假如目光能杀人,那么莫洛托夫已经死了几百万次了吧。
   “那几个神射手似乎找了点帮手,现在大概有二十个左右人在追着我们呢,你的名气可真大啊。”
   莫洛托夫摇了摇头,对诺可说出了刚从月夜那得知的事实。
   那天晚上,莫洛托夫仅仅是稍稍认真起来,便轻松拿下了诺可。
   如果他愿意,现在的诺可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但是,念在同门的情面上,莫洛托夫还是手下留情了,他并没有杀死诺可,而是俘虏了她,希望借此可以摆脱掉神射手们的纠缠。
   但是神射手们的坚持也是莫洛托夫所没有预料到的。
   足足一个星期,从修发乐兹的中部追到了东部,又追到北部,前前后后数百公里,神射手们穷追不舍,甚至人数还越追越多,这让莫洛托夫十分困扰。
   原本莫洛托夫打算脱身了便放掉诺可,只身逃回基尔海尔学院的,但是现在看来,如果不继续俘虏着诺可,难保那二十几个神射手追上来之后会对自己怎么样。况且这样的情况下,更加不可能引这二十几个神射手回基尔海尔学院,所以莫洛托夫到头来只能带着诺可,在修发乐兹的土地上四处奔波,寻求突破的机会。
   “到头来,你到底是谁啊?”
   等到月夜乖巧地收起了铃铛,一边拽着莫洛托夫的一角一边等待着莫洛托夫的决定的时候,莫洛托夫便牵着魔狼蕾,带着月夜,走到了诺可身边,蹲下身来,有趣地开始打量着她。
   “论神射手技术不算高端,就连当天那四个神射手里面都有比你厉害的人。但是你的存在似乎对猎人公会很重要的样子,能让二十几个神射手日夜不分地追来救你,想必你的地位也不会低到哪去。而且之前,他们还叫你什么代理会长之类的名字,难道你就是现在猎人公会的会长?”
   “……呵!”
   似乎是想要发出“哼”的不屑声,但是却因为嘴上裹着布条,所以诺可发出了一些不伦不类的声音。
   “反正追得最近的神射手距离我们也有好几十公里,我现在也就不妨审问你一下了。”
   莫洛托夫从腰间随手抽出一把匕首,在明晃晃的匕首的寒光之下,莫洛托夫分明从诺可那倔强而不屑的眼神当中读出了一丝隐藏不住的恐惧。
   寒光一挑,裹住诺可嘴巴的布条被砍成两端。
   “说,你是谁?”
   “……凭什么告诉你!你这个魔物!叛徒!”
   “啧,一开口就是这么不友善的语气啊。”
   莫洛托夫苦恼地摇了摇头,从以前开始,他就不是很擅长面对女性,也只有在面对同样有女性外观却是魔物的月夜的蕾的话,他才会感觉到好一点,此时此刻要他来审问一下面前的诺可的话,那还真是一时无从下手。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那坚持了多年的信念有关。
   “事先说明,我没打算要你的性命,所以希望你也配合我一点,毕竟你我都想快点摆脱对方,是吧?”
   那还是五十年前的时候,那时候因为某些特殊情况而落难逃到斐杨的莫洛托夫误打误撞地成为了弓箭手。冒险者七律里面就有一项规定,一旦成为某个冒险者公会属下的一员的话,终生不得离开,若然离开,也不能再加入另外的冒险者公会。这个规定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各冒险者公会的利益,同时也是为了杜绝危险人物的存在。
   不过也正是这个规定和当时误打误撞的经历,让小时候憧憬骑士的高贵风范和荣耀的莫洛托夫彻底断绝了自己成为骑士的一员的后路。
   但是至少,成为不了骑士的一员,至少也要保持有骑士那高贵的心。
   所以莫洛托夫才不擅长面对弱势的女性啊。
   “……你、你……你该不会……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我还……我还是……”
   听了莫洛托夫的话,诺可思考了半天,忽然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满脸惊恐地看了一眼莫洛托夫,又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自己,蹭蹭蹭地就想要往后退。
   “诶?”
   完全搞不懂现状的莫洛托夫当然不可能知道诺可到底是想到了些什么,不擅长口舌的他只好挖尽心思地纠结了半天,继续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那个……总之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乖配合我的话,我保证可以让你一根寒毛也不少地回去你的猎人公会!”
   “……不、不……不……呜……不要啊!!!呜呜呜呜呜!!!”
   然后,诺可就莫名其妙地啕嚎大哭起来了。
   这到底是演的什么戏啊?!
   莫洛托夫感到头都大了。
   “……我、我……我还是……还是……呜呜呜呜呜!!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啊!!我还没遇到我的白马王子……我……我……我不能让你玷污掉!!与、与其让你玷污……我、我还不如咬舌自尽!!!”
   这、这又是哪里的超展开啊?!
   “喂喂喂!!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我可没打算对你做些什么事啊?”
   完全理解不了诺可的思维的莫洛托夫立刻争辩道。
   “可、可是你……你刚才才一直强调要、要……要我配合你!!”
   “配合你个头啊!我只是想让你回答我的问题啊!!谁对你……你……你这种少女体型有兴趣啊?”
   仿佛是要为了澄清自己的清白一样,莫洛托夫绞尽脑汁地想要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
   诺可那充满了泪水的眼睛看了看莫洛托夫真诚的眼睛,然后把目光转向了他身后少女体型的月夜。
   “呜呜呜呜呜呜!!我、我真的要……要被你这种人……我的……我的……呜呜呜呜呜!不要啊!!!”
   怎么好像起了反效果啊?!
   “……够、够了!!我、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总、总之!第一,我不会对你做那些你所想的事!第二,我不想要你的性命!第三,我只想让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这样明白了吧?”
   被诺可弄到无计可施的莫洛托夫最后只能扯起嗓子来,一字一句地对着诺可吼了出来。
   “……呜……”
   “……”
   “……呜呜……”
   “……”
   “……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够了!够了!我不管你了!”
   最终败下阵来的还是接近疯狂的莫洛托夫,完全输在诺可的眼泪之下的他立刻剪掉诺可身上的束缚,扔下一张还算干净的毛巾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夜空中的山丘的另外一边跑去了。
   剩下不明所以的月夜和蕾在那相视无语,过了片刻也只得丢下诺可,赶紧追上自己的主人去了。
   诺可呆呆地愣在原地,似乎一时还没能接受自己已经重获自由的这个事实。
   摸了摸依然有些酸痛的手脚,诺可终于可以伸展一下自己那被束缚已久的身体了。
   用莫洛托夫留下的毛巾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以后,诺可似乎才有点定下心来,接受了自己已经自由了的这个事实。
   “……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手中沾上了自己的泪水,已经变得有些肮脏的毛巾,诺可抬头眺望了一下已经远去,在黑夜的山间中渐渐消失的身影,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跟魔物在一起友好相处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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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3.18][修改于12.09.15]

Chapter4
   虽然已经接近初春了,但是天气依然很寒冷,哪怕是在南方的普隆德拉也一样。
   今年的冬天还不算太冷,身为卢恩·米德加兹的首都普隆德拉也只下了三场细雪而已,一点也没有什么冬天的感觉。
   所以在不知不觉开始迎来春天的时候,日复一日地过着平和的日子的居民们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而大街小巷,男女老幼,每天在忙碌的工作之余,茶余饭后之间所谈论的最多的,自然也还是从各种各样的媒体手上得知而来的,卢恩·米德加兹和修发乐兹之间的战争的报道。
   已经历时近一个月的战争,几乎可以说是卢恩单方面的胜利。
   从夺下边防兵站到基尔海尔学院,原本战前一直忌畏的修发乐兹强大的科技实力所武装起来的军队的普隆德拉居民们竟然连一次败绩都没有听闻到。这不仅激起了广大群众对战争的支持的信心,也燃起了对军队统帅的强烈信仰和憧憬。
   总帅,赫尔穆特殿下与前锋统帅,雷昂殿下。
   这两位王子殿下现在已然是卢恩全国上下热议得最多的国家英雄。
   “永远都没有正确的战争,只有赢的一方才是正义的一方。也就只有赢的一方,才有竖立丰功伟业的英雄。”
   这是法尔伯爵对巴特·罗恩说的原话。
   那个胸腹之中充满了阴险的谋略,永远不知道下一步将会出什么棋子的政治家,巴特的确不是很喜欢。
   因为他太危险了。
   留在身边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火上身。与其留着利用,还不如早早抛弃掉为好。
   但是,巴特的主上似乎有另外的打算。
   迈尔·巴尔托摄政王。
   今年已年近六十的迈尔·巴尔托是和前任卢恩国王,特里斯坦三世称兄道弟的人物。在特里斯坦三世有事不能临朝议政的时候,一直都是由他代为管理国务。
   一直到不久前,特里斯坦三世陛下驾崩,王子阿伊简阿勒姆·巴尔托殿下逝世之前。
   发生了这么突然的事件,就连巴特也没有想到。
   服务于巴尔托世家,一直都是迈尔座下得力助手的巴特原本以为在阿伊简阿勒姆殿下逝世之后,自己的主上,迈尔·巴尔托会伤心欲绝,不临朝政。但是实际上,迈尔的行为却总是出乎巴特所料。
   如果巴特没猜测错的话……
   迈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独子,阿伊简阿勒姆会自尽,更已经料到了年迈的特里斯坦三世会死于非命。
   事变发生以后,迈尔便退居幕后,摄政王也是挂着的虚名而已。朝野上下,实际上已经开始了新的一轮王位继承人的争夺。再加上半路杀出的雷昂·特里斯坦,下一任的卢恩国王的争夺,可谓是越来越激烈了。
   但是,迈尔却好像漫不经心一样,不断让巴特做些奇怪的事情。
   虽然本愿上,巴特很期望德高望重的迈尔可以登临王座,但是迈尔却表现出了一点也都不着急的迹象,哪怕是到了现在王位继承人的斗争都接近白热化的现在,迈尔也仅仅是让巴特去拉拢了一下权倾朝野的法尔伯爵罢了。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看着那位满腹诡计,只会利用一切上位的年轻伯爵,巴特感到深深的不解。
   迈尔的心思,已经不是巴特可以猜量得到的了。
   “喔,久等了,巴特先生。”
   迎上眼前初春明媚的阳光,迎面走来的,是穿着普隆德拉大圣堂大主教服装,显得有些老气但却十分精明的克尔拉克·莱德大主教。
   “早安,克尔拉克大主教大人。早晨的祷告已经结束了吗?”
   巴特微微笑道。
   “对于冗长的赞美诗,难道巴特大人也会有兴趣?我曾经听说巴特大人以前可是一位十分有名的吟游诗人(Clown)哦。”
   克尔拉克嘿嘿一笑,便随手开始招呼周围的侍从开始张罗招呼一下远道而来的巴特。
   “让大主教见笑了,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四处流浪的吟游诗人了。今天特地前来,自然也不会是为了冗长的赞美诗的事情。”
   等到服侍们准备好了香醇的红茶以后,克尔拉克便示意让周遭的服侍退下。明朗的阳光之下,在普隆德拉大圣堂的后院当中,被初春所唤醒的百花丛中,静静地品尝着香醇的红茶,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可惜的是,喝茶的人,都不像是会去注意这些琐碎的小事的人罢了。
   “迈尔大人让我来听取一下克尔拉克大主教的回复。”
   正如讨厌冗长的赞美诗一样,巴特也没有选择漫长的前言而是直入主题。
   “这个可不好办啊。”
   克尔拉克眯起了那双充满了精光的细眼。
   “你也知道,普隆德拉大圣堂的枢纽便是十三枢机主教团。而从五年前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十三位大主教怎么样都凑不齐。”
   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是实际上巴特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克尔拉克自然清楚得很。
   “前面我也说过了,十三位大主教是分别从卢恩·米德加兹王国境内十三个教区所选出来的,当然也会存在由普隆德拉大圣堂直接遣派大主教到该教区的情况,但是绝大部分的情况下,大主教都是由该教区的神职者们共同推选,再由十三枢机主教团批准下,才可以选出来的。”
   “这些事情,之前已经听克尔拉克大主教说过了。”
   “嗯嗯,接下来才是我这次要说的重点了。”
   克尔拉克用温热的红茶润了润喉咙,接着说道。
   “由于梦罗克教区那,魔王梦罗克的复活所带来的破坏和斐杨教区一直以来的不太成功的传教,导致这五年来这两个教区的大主教一直轮空。所以我希望,让我的人选,去弥补这两个空缺。”
   “……克尔拉克大主教是希望,至少控制十三枢机主教团里面的三个席位吗?”
   “约瑟夫那家伙从我成为大主教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处处为难我;而那一群年轻的大主教由于刚刚上任不久,都没什么主见;最后已经老眼昏花的拉辛格则莫名其妙重用那个新上任的阿尔伯特。我在十三枢机主教团里面的影响力实在是不够啊,巴特大人。”
   说了这么多,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了吗?
   “那么,克尔拉克大人是希望我巴尔托世家帮助你夺得剩下两个十三枢机主教团的位置,才肯协助我们巴尔托世家咯?”
   “嘿嘿,礼尚往来嘛。本来我们神职者也和冒险者一样,不热衷于政治。既然你们都找上门来了,互相帮助一下,也是很理所当然的嘛。巴特先生也曾经是冒险者,相信你也懂得这一点的吧?”
   巴特并不是看不起这样的克尔拉克。
   只是他从心里感到不解。
   这样的人,到底对巴尔托世家有何用?
   “没问题,克尔拉克大主教的回应我已经了解了。那么,就让我转告主上,等待主上的判断吧。”
   “希望,可以合作愉快。”
   克尔拉克微笑着伸出手来,和巴特握手。
   “愿奥丁大神的圣光保佑你。”
   
   朝野与教会的力量。
   甚至,还有地下黑暗世界的力量。
   巴特在猜测自己的主上,到底在酝酿些什么。
   在王子们的斗争日益激烈,卢恩与修发乐兹的命运命悬一线的现在,做些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准备?
   巴特猜不透。
   迈尔·巴尔托,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深不可测了。
   不过不要紧。
   主上到底在想什么,准备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对于巴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主上给自己的命令而已罢了。
   只要是主上的命令,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让巴特自取灭亡,巴特都义无反顾。
   日落西山以后,巴特终于回到了巴尔托世家的宅邸,但是却马上收到了迈尔的召唤。
   已经许久没有收到主上的召唤的巴特,连忙诚惶诚恐地整顿衣装,然后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这座宅邸戒备最为宽松——亦或者是说最为森严的地方:
   这里没有一个护卫,更加没有一个下仆,连负责打扫的清洁工平时也不被允许接近这里。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仅仅只有一件宽敞得有点过分的房间。房间之内的装饰,甚为简陋,没有过多的奢华的家具也没有璀璨的灯火,只有普普通通的零星烛火以及一帘轻纱,把房间隔成两部分。谁又能想到,这就是名震卢恩·米德加兹,曾经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迈尔·巴尔托的起居寝所呢。
   不过,出乎巴特意料之外的,此时此刻,房间之内,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
   内务官,劳德。
   “原来是劳德大人,久仰久仰。在下巴特·罗恩,是侍奉于吾主迈尔·巴尔托大人的区区下人。”
   听到了巴特的声音,这位浸淫官场多年的年迈内务官这才忽然回过神来,就好像一直都没有发现到巴特已经接近到自己如此之近一般。
   “……原来你便是迈尔大人的心腹吗?巴特大人,老臣也久闻你的大名了。”
   巴特眉头忽然一皱。
   虽然自己的确是迈尔的手下,但是却断然说不上是心腹。要不然,巴特也不会不知道劳德现在也在这里了。但是另外一个疑点,便是巴特虽然侍奉于巴尔托世家,但是却甚少出面于朝政方面。不仅王子殿下们,就连重臣们当中,知道他的存在的,也不过法尔等寥寥几人罢了。
   “……巴特,你也来了。”
   轻纱之后,忽然传来一阵好像很疲倦的声音。
   刚想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的巴特在听到这股声音以后,全身一震,连忙朝着轻纱单膝跪下,毕恭毕敬地说道:
   “在下巴特,参见迈尔大人。”
   不得不说,这间房间的灯火配置恰到好处,那稀疏的烛火,恰好只能照亮到轻纱面前为止。而在那层轻纱之后,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轻纱这边的人,是一点都看不清楚了。
   “既然你们两个都到了,那么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直奔主题吧。”
   轻纱之后的疲惫声音悠悠地说道。
   “劳德大人,你之前所说的,向修发乐兹求和的消息,全部被人暗中拦截下来,是真的吗?”
   “是的。老臣之前奉佩托殿下之命,向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卡尔大总统发出请求和谈会晤,但是这道信息却在路上被人无故截下了数次。”
   劳德说到这里,也皱起眉头来。
   “不得不说的是,根据老臣的推断,修发乐兹共和国开战以来没有一道代表共和国意志的消息从任何渠道流入我卢恩皇室,并不是因为修发乐兹共和国没有和谈的倾向,而是应该被这次截下了老臣发出的和谈消息的人,一并拦截下来了。”
   巴特听到这里,心中莫名打了一个突。
   “……照劳德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让这场战争,持续下去?”
   轻纱之后的声音,忽然苦笑起来。
   “是雷昂?还是赫尔穆特?还是那几个留在普隆德拉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子殿下?”
   “……恕老臣直言,这股力量,恐怕不是来自卢恩国内。”
   “……”
   轻纱之后,沉默了片刻。
   “哼,国外的宵小敢要乱我卢恩和修发乐兹,也还真是胆子不小啊。”
   “……恕在下冒昧提问,迈尔大人言下之意是,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的人选?”
   听到轻纱之后沉吟的声音,巴特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么突然地向自己的主上提出这样的疑问,实在是大不敬。
   “猜测的人选不是没有,只可惜太多了点。”
   轻纱之后的叹息声在巴特听来,简直就像是审判的钟声,让他如坐针毡。
   “劳德大人,可否帮我做一件事。”
   “迈尔大人请说,如果是老臣可以做到的事情的话,老臣定当不留余力。”
   “向阿鲁纳佩兹教国(Arunafeltz)的教皇殿下,发出由卢恩皇室意志代表的希望,让他们来向卢恩和修发乐兹发出和战请求。”
   “……迈尔大人,您的意思是?”
   “既然对方铁了心要让我卢恩和修发乐兹的战争持续下去的话,继续在这里寻求突破口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如果有第三个国家插手的话,这场荒谬的战争就可能可以尽快地结束了。相信,如果阿鲁纳佩兹的教皇大人足够英明的话,定然是不会拒绝我们的这个请求的。”
   “……原来如此,老臣立刻去办。”
   说完这句话,劳德朝着轻纱之后,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便急急忙忙地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满脸冷汗的巴特。
   “巴特。”
   “……在、在。”
   “你不用为你刚才冒昧提问而感到担心,相反,我对你跟了我这么久,终于可以问出一些有建设性的问题这点,感到十分高兴。”
   “谢、谢谢主上的赞赏,这、这些只不过是在下应该做的。”
   “但是,仅仅是提问还不足够。”
   轻纱之后的声音顿了一顿,似乎是思索了片刻。
   “劳德那件事,相信很快便会办好,战争也会结束。在那之后,相信无论是你,亦或者是我,都会变得很忙。在那之前,你只需要好好地听从我的命令即可。知道了吗?”
   “在、在下遵命。”
   “另外,关于克尔拉克的事情,我会考虑一下,你就不用担心了。现在没你什么事了,先出去吧。”
   “遵、遵命,迈尔大人。”
   咽下一口无味的口水,巴特不由得庆幸自己平安无事从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所浸湿了。
   那层轻纱之后的黑暗以及意志,始终是巴特所揣摩不透的存在。
   不过,这并不影响巴特的忠心。
   只要自己对迈尔·巴尔托而言还有一日可用,自己便会为了巴尔托世家继续献出自己微弱的力量。
   只是,在经过了这次短暂而微妙的会面之后,巴特不知道为什么,在心中产生了一种颇为奇妙的感觉。
   就像是序章即将要落下,而隆重的正剧,即将要上演一样。
   普隆德拉那深厚的黑暗当中所孕育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在那一天来到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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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Tening·Gatblur 于 2012-3-18 17:58 发表
“对于冗长的赞美诗,难道巴特大人也会有兴趣?我曾经听说巴特大人以前可是一位十分有名的吟游诗人(Clown)哦。”

诗人是Bard,Clown是搞笑艺人= =b

其實我只是順手寫完然後回去補角色職業……詳細都沒經過大腦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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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3.23][修改于12.09.15]

Chapter5
   等到刹尔可以一如往常一样,自由穿梭在基尔海尔学院之中的时候,已经是他从基尔海尔别墅那逃脱,并且卧床不起五天之后的事情了。
   对于刹尔负伤的事情,前来探病的雷昂似乎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就算是刹尔没有说明要前往基尔海尔别墅到底是为了做什么事,雷昂也没有提出过疑问,更加连责怪他白白害死一队卢恩精兵的打算都没有,只是在那让他好好养伤而已。
   刹尔依然读不透那永远猜不透的碧蓝眼珠后掩饰着的感情。
   那是让他自己看着办的意思吧?
   刹尔只能如是猜测到。
   即便是在房间里面躺了五天,刹尔也没有看到艾勒梅斯和莫洛托夫的身影。粗略算来,在被刹尔派出去打听情报之后,这两个家伙已经有半个月左右没有任何音信和踪影了,按照往常的情况来说的话,肯定不正常。
   但是现在的刹尔,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艾勒梅斯和莫洛托夫……以他们自己的实力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等到刹尔下床活动以后的第一件事,是去探望莉露。
   莉露是除了刹尔以外,在五天前,基尔海尔别墅那里的唯一一个幸存者。
   推开了309的房门,朝南的窗口正敞开,明媚的初春的阳光懒散地洒满房间的地板。而莉露则靠在床垫上,缠着绷带的脑袋稍稍侧着,似乎仍在熟睡。
   而康斯坦丁,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前,就像是一座雕像。
   只有那稍稍柔和的目光,还在安详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莉露。
   霎时间,就连刹尔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走进去,破坏着宛如是画卷一般的画面还是应该就此离开,不作任何打扰。
   “……刹尔大人,你来了。”
   但是,康斯坦丁就像是能察觉到刹尔已经站在门前一样,轻轻地叹息一声,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莉露身上收起,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刹尔的身边。
   也只有当康斯坦丁站在刹尔的面前,刹尔才能发现,其实那双眼睛早已布满血丝,黑眼圈也十分严重,脸上的倦容更是一眼便瞧得出,简直就像是几天没有睡着过一样,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这五天以来,悉心照料着莉露的,恐怕就是不眠不休的康斯坦丁了吧。
   “刹尔大人。”
   “……嗯。”
   “可不可以请你再答应多一件事?”
   “……你说吧。”
   “请不要让莉露……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刹尔的眼角,瞄到了康斯坦丁握紧的拳头。
   “虽然……唔,莉露所渴望的东西,只有刹尔大人能够给予。但是,我在希望莉露幸福的同时,也不希望见到她受到任何伤害。刹尔大人,你明白吗?”
   虽然口头上说这是请求,但是刹尔却只能从康斯坦丁的话语当中听出命令与威迫的成分。恐怕眼前的这位见习神官,也是不知道在内心当中做了多少次的斗争之后,才敢于在地位远高于自己的刹尔面前,面对面地说出这番坚决的话来。
   “……我明白了。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这次的事件,说到底责任全在刹尔身上,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当初不是阿尔伯特·克里斯及时赶到的话,莉露或许已经不活在这个世上了。
   “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
   疲倦的见习神官直视着刹尔的左眼良久,这才别过头来,朝着刹尔的背后迈出了脚步。
   “但是,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第二次的话。即便、即便是刹尔大人,我也不会饶恕。”
   刹尔轻轻回头,疲倦的见习神官只留下一句不容刹尔有所反驳的话语和自己那憔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三楼的走廊当中。
   那一番话,应该是认真的吧。
   如果刹尔真的再次让莉露陷入这次这样的危机当中,康斯坦丁,可能真的对刹尔做出什么报复行为来。
   哪怕明知道这只不过是以卵击石,他也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因为对他而言,莉露就已经是他的一切了。
   刹尔的心中,开始为这场战争蒙上了一层阴霾。
   
   “……莉露。”
   “……刹尔……大人?”
   听到了刹尔的呼唤,莉露长长的睫毛稍稍一颤,似乎已经从浅浅的睡眠当中苏醒了过来。
   那依然有着朦胧睡意的湛蓝色的瞳孔当中似乎渗入了某些杂质。
   那恐怕是只有刹尔才能读出来的杂质,因为也只有刹尔才见过莉露真正纯真无暇的湛蓝瞳孔。而现在,在那原本连一丝心机也读不出的天真的瞳孔当中,模糊的杂质渐渐沉淀了下来,化作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哪怕是纯白的纸张,也抵挡不住岁月的磨洗而泛黄……吗?
   “……莉露,怎么样了?”
   勉强挤出了嘴角的微笑之后,刹尔轻轻地抚摸起了莉露那睡意未退的脸庞。
   “伤口怎么样了?还会痛吗?”
   “嗯,已经不会痛了。”
   莉露轻轻摇着头,淡淡地说道。
   “伤口已经愈合了……克里斯大主教大人的治愈术……果然比我强很多呢。”
   刹尔眉毛一挑。
   阿尔伯特·克里斯大主教。
   那天,在刹尔和文森特激战的时候,及时赶到并且救下了伤重的莉露和刹尔的,正是阿尔伯特·克里斯带领着的普隆德拉大圣堂遣派队。
   以七百名高阶牧师与三百名见习神官的绝对实力之下,克里斯不废一兵一卒便把刹尔和莉露从五千修发乐兹士兵的包围当中救了出来。
   刹尔到现在依然记得文森特那张看到了克里斯出现在面前之后扭曲的脸,也清楚记得文森特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是多么不甘与不屑。
   同时也一样记得,在克里斯那圣光之下,几乎可以说是瞬间愈合起来的伤口。
   刹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没有一丝疤痕与淤青,完全看不出刹尔在五天之前,还和文森特的钢筋铁骨机械人大战一场,而且几乎殒命。
   “……毕竟是圣光加持的,普隆德拉大圣堂大主教嘛,要是没有两下子的话,克里斯也不可能做你的师长啊。”
   刹尔苦笑一下,说道。
   “……也是呢。”
   莉露笑了笑,扭头看向窗外,明媚的景色。
   “……刹尔大人,就我们两个……活下来了……是吗?”
   刹尔沉默了。
   白纸所染上的污渍,原来是这个吗?
   “……是的。”
   “……为什么呢……”
   莉露的肩膀轻轻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只有我们……可以活下来……其他人……其他人呢?他们就这么简单地从……我们的眼前消失了吗……”
   上一刻还在和自己一起走在身边的战友,下一刻便已经在硝烟当中化为灰烬与肉沫。
   就好比一觉之前,之前仍活在用谎言与虚构创造出来的美好世界之内,醒来之后却是无尽的隆冬和残酷的现实一样。
   说实话,这些事变,连刹尔自己都没办法猜测到。
   所以,就更加别说一直生活在安逸的南方,在普隆德拉教会的保护下长大的莉露了。
   战争的残酷,已经过早地摧残掉了莉露那原本无暇的心灵了。
   也就只有在这时候,刹尔才会忽然想起一些略显蹊跷的事。
   克里斯……那个家伙,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派莉露过来?
   纯真如她,真的不应该而且不适合担当这样的任务。
   那么,普隆德拉大圣堂,亦或者是说阿尔伯特·克里斯大主教,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让莉露和康斯坦丁,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年轻见习神官参加这次的任务呢?
   难道就是为了让莉露看清楚如此残酷的现实吗?
   “……莉露,这不是你的错。生死由天,我们已经尽力了。既然结果是我们活下来,而他们则葬身黄土的话,那么我们就更应该要接受他们的意志,努力活下去才对。”
   刹尔并不知道,这些安慰的话是否有用。
   过于漫长的岁月,早已让他忘记了自己是否还有过像莉露一样的天真了。
   自然,也就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夜之间长大的了。
   “……对不起……刹尔大人……莉露这么没用……”
   映射着初春的阳光,晶莹的泪滴悄然无声地滑落。
   “……莉露……还太弱了……即使是跟在刹尔大人身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还让大家……大家……”
   “莉露。”
   刹尔轻叹一声,伸出手来,替莉露轻轻拭去了脸上的泪渍。
   “你可能是累了,就不要想太多,先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嗯……刹尔大人。”
   
   离开了莉露的房间之后,刹尔的心一片杂乱。
   基尔海尔隐藏着的秘密,文森特的强大,莉露的改变,甚至还有艾勒梅斯和莫洛托夫的失踪,隐藏在南方,自己背后的黑暗,心机不明的大主教和勾心斗角的王子殿下们,最后则是背地里隐藏在修发乐兹之后,一直毫无动作的雷根贝勒。
   一切的一切,都接踵而来,压得刹尔有点喘不过起来。
   原本,刹尔以为只要战争开始,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变得轻松起来。
   但是,这似乎只是刹尔的一心妄想罢了。
   “刹尔大人?”
   等到刹尔回过神来的时候,精明的副官已经不知道在刹尔面前站了多久了。
   “噢,抱歉,刚才说到哪了?”
   “这里是大人卧床休养的这几天内的军部报告书,并没有别的异常。由文森特·青铜所率领的修发乐兹军队则驻扎在三百公里以外,根据斥候回报,数量至少有五万之多。”
   “啧。”
   文森特·青铜。
   这个自称是机匠的三次职业的家伙的名字,刹尔早有所闻。
   当初鵺告诉刹尔,修发乐兹暗地中的四大支柱之一,便是这个名字。
   “‘托拉斯’之一吗……雷昂殿下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统帅大人只是让全军加强守备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
   雷昂……他又是怎么打算的?
   刹尔最近似乎有点忙于基尔海尔的事情,而忽略了一下这位王子殿下的近况。
   不过在克里斯已经到了前线的现在,恐怕一直待在雷昂身侧的,都会是那位高深莫测的大主教,而不再会是自己了吧。
   “还有别的事吗?”
   随手翻看着千遍一律的报告文件,刹尔问道。
   “只有一件小事,根据士兵回报,似乎有人在偷用军粮。”
   “哈?”
   刹尔皱起眉头。
   “偷用军粮?谁那么胆大包天?赶快查出来军法惩治!”
   “大人似乎理解错了。是‘偷用’军粮。似乎是有什么人,每天晚上都在偷偷光顾我们军粮库的样子。而且偷的分量不多,不是属下仔细对照查定的话,还分辨不出来。”
   “是哪个半夜肚子了的士兵搞的鬼吗?”
   “不像是。根据属下的调查,已经基本上排除了是军队内部所为了。”
   “……”
   有人,藏在基尔海尔学院之内?
   该死,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刹尔才会特别想念行走在黑暗之中的艾勒梅斯。
   像是这样的,掩盖在黑暗当中的事件,交给艾勒梅斯的话,肯定可以很快解决掉的。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艾勒梅斯已经杳无音讯两个星期之久了。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出去吧。”
   “遵命。”
   烦人的事情似乎都喜欢一起找上门呢。
   刹尔只手撑颈,皱着眉头翻看着记载着自己完全不关心的内容的文件,脑海当中却是飞快地转过了许多思绪。
   胶着的战况,基尔海尔的秘密,文森特的逆袭,不动如山的雷昂和突如其来的克里斯,精神受到创伤的莉露和行方不明的艾勒梅斯、莫洛托夫,再加上现在基尔海尔学院里可能存在的不明人物,真可谓是祸不单行呢,这些急着让刹尔解决的问题,总算是一次过全部出现在刹尔面前了。
   人总不能三心二意,分身无术的话,只好从一开始的事开始做就好了。
   刹尔扔下手中那堆文件,从自己的口袋当中拿出了那本小小的笔记本。
   “通行密码……4772961……”
   刹尔默默地念着从基尔海尔别墅的地下室那得来的一串不明的数字,开始了思考。
   既然是从基尔海尔别墅千辛万苦,破解指引诗才取得的密码,那么这串密码肯定不是用在基尔海尔别墅的。
   再加上,之前取得的指引诗上所需求的药水上,写着一句“给亲爱的艾丽”。那么,这个艾丽将会是基尔海尔的秘密的关键人物了。
   “那么,就决定从你开始了呢,亲爱的艾丽。”
   
   “我是不是应该例行说一句,好久不见?”
   “……你我之间就免了吧。”
   为初春扫除那淡淡的寒意的阳光,在克里斯拉开窗帘以后就散落了一地。不过,就算是这充满了暖意的阳光,也驱散不了这间房内略略阴森的寒气吧。
   因为万年不变,静默的雷昂·特里斯坦身披银甲地坐在了房间的黑暗当中。
   “跟你在一起,还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寒冬呢,冰心之符文骑士。”
   克里斯轻笑着,搬来一张木椅,特地放在了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好让自己能够享受到这午后奢侈的暖意。
   “多谢夸奖。”
   “喂喂喂,这可不是夸奖的话啊。”
   “……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仿佛是明知故问一样,克里斯稍稍侧着头,挂着一脸好看的弧度,静候着雷昂的回答。
   “交战的双方,修发乐兹之下的暗涌和卢恩隐藏的腐朽。还有的,便是因·神思·刹尔。”
   一如往常一样,雷昂吐字如金,冰蓝的双眼当中模模糊糊的,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时间已经不多了,雷昂。”
   克里斯忽然话锋一转,冷冷地说道。
   “万一这次不能如你所愿的话,你会怎么做?”
   “……”
   冰心之符文骑士沉默了。
   “普隆德拉大圣堂派我来,是为了尽早结束这场战争。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去了边防兵站一趟,先暂时把赫尔穆特那疯子般的想法给制止住了。不过赫尔穆特实在是很不喜欢我,我也懒得在讨厌自己的人面前久留,于是便马不停蹄地跑来你这里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既然普隆德拉大圣堂都已经选择插手了,那么修发乐兹使用《冒险者忠诚法》已经是既定事项了。战争已然走入了最终也将会是最惨烈的阶段。雷昂,允许你犹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克里斯脸上所凝聚着的,仿佛是接下来,随时都可能会发生的风暴。
   “我当然知道……”
   冰蓝的双瞳深陷了下来。
   “修发乐兹很快就会认真起来发动真正的反攻了,在那之前,请再忍耐一下……等到和约翰·阿兰斯特决战的时机出现为止。”
   “……所以,在那之前,你还需要刹尔的力量,对吧?”
   “为了撑到我和约翰的正面交锋,刹尔必须作为弃子,引诱出修发乐兹的真正实力。”
   雷昂抬起头来,冰色的风暴已经无情地聚集了起来。
   “也就只有这样,卢恩才有可能打败修发乐兹,我们才可以赢得这场战争。”
   “所以,刹尔还有他的利用价值,是吗?”
   克里斯已经明白了雷昂的意思了。
   “但是,雷昂。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刹尔是个危险的家伙。留他在身边越久,对你的用处越大,但是危害也越大。”
   克里斯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旁边,背对着雷昂,用与窗外晴朗明媚的天气完全相反的阴沉声音地说道。
   “这次事件也是如此,他的存在本身就会给他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的,如果不是我犹豫了,这次我本可以杀了他的。”
   “我说了,他还有利用价值。”
   雷昂轻轻握拳,无法看清的黑暗当中,发出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在我认为可以舍弃掉他之前,我希望你也支持我的想法。”
   “……”
   克里斯回过头来,看着这位似乎已经在战争上越走越远的王子殿下,眼角露出一丝无法轻易察觉的悲伤。
   “那么,雷昂,答应我一点。”
   “说。”
   “在我认为刹尔已经随时随地可以威胁到你的时候,给我在未经你允许也可以了结掉他的权利。”
   “……好吧,我允许。”
   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克里斯可以感受到阴暗的房间内气氛为之一松。
   “……雷昂。”
   “嗯?”
   克里斯轻轻叹息一声,看着眼前自己相识多年的好友,不自觉地就苦笑了起来。
   “你好像变了呢,渐渐地,在不知不觉当中。”
   “……这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无论怎么改变都好,你还是会需要我的。”
   “……谁让你是我,雷昂·特里斯坦唯一的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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