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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Tening·Gatblur 于 2013-3-21 22:59 发表

啊啦,我很期待呢~(某绿毛双马尾基因正拿着那把单手巨斧黑化笑)
另外刹尔的项链设计简图我已经画好了,你想我什么时候发给你?

等周末吧~最近放假打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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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3.27]

第十三章
终结于无尽深渊的深蓝玫瑰
Chapter1
  那拳刃分明是从艾勒梅斯最讨厌的视线死角当中刺来,如果不是自己那超越常人的感应与反应能力的话,恐怕要躲开这一次攻击,并且趁机反击的这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动作是根本用不出来的吧。
  手上的拳刃毫不犹豫地就切断了握着从视线死角偷袭而来的拳刃的手腕,顾不得喷洒出来的血液与掉落在地上的武器,艾勒梅斯一个肘击就已经把背后的偷袭者撞飞。但是还没等艾勒梅斯有那么一点空闲去判断倒下的偷袭者是否还有继续战斗的能力,另外一把红色长剑又已经破空而来。
  “啧,可恶,还真是烦人啊!”
  交叉着奎师那之刃,艾勒梅斯勉强算是格挡住了当头劈来的红色长剑,然后想都不用想一脚把面前这个凶狠地挥舞着长剑,长得和自己的死敌一模一样的家伙踹倒在地,连补刀的时间都没有,艾勒梅斯已经赶紧拍拍屁股滚蛋了——要是迟了那么一点,另外一记“心灵震波”就确切无误地劈中自己了。
  “这帮复制体……连技能也和我们一模一样吗?!”
  勉强算是再次逃出了包围圈的艾勒梅斯粗略一扫,进入自己视界之内的暗·十字刺客和暗·骑士领主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二十,当然这个数字还不包括某几只刚被自己打倒,已经无法从地上挣扎起来或者正在挣扎起来的受损个体了。
  “……它们的身体修复能力似乎比起我们来说要削弱了太多,只要瞄准手脚的话,就能有效地剥夺它们的行动力!”
  即便是在激斗当中,赛依连那冷静的判断能力依然让他看出了它们的致命之处。
  “说得倒是简单啊!你的复制体就不说了,我的复制体可是全部都会刺客的‘伪装’的啊!要察觉到它们全部的攻击谈何容易啊!”
  落地的瞬间并不是靠膝盖下压来取消掉惯性,而是顺着惯性的力量朝着更后方跃去——刺客本身就不是擅长于与多人作战的职业,就算是强大如艾勒梅斯也好,同时面对复数的敌人也未免会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用你无视伪装的范围攻击就行了!我的复制体移动较为缓慢一点,它们肯定跟不上你的步伐的!”
  缺少范围攻击技能的赛依连只能通过自己手中的红色长剑不断地变换方位,从而抵挡住自己面前毫不客气地进攻着的另外三把红色长剑。因为自己身上的铠甲在刚才和艾勒梅斯的战斗当中已经损坏了的关系,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让暗·十字刺客近身发动攻击的话……
  但是事实偏偏就是和自己刚预想到的最坏情况半分不差,因为应付面前的三只暗·骑士领主已经是用尽全力的赛依连就算是察觉到了伪装到自己身后,正准备偷袭的暗·十字刺客,也实在是没办法采取任何行动。
  “Meteor Assault——黑暗瞬间!!”
  从赛依连背后荡漾开来,那忧郁的紫色波纹所扫开的,不仅有在赛依连背后想要偷袭他的暗·十字刺客,更加还有几只正准备形成包抄形势的暗·骑士领主。虽然这一个范围攻击的伤害不大,但是却已经可以创造出足够的时间,让艾勒梅斯闪到赛依连背后的空隙。
  “你可别光顾着说大话而让你的背后充满了破绽啊。啧,分明和我对战的时候滴水不漏,怎么现在看起来却是满身破绽呢?”
  难得挖苦一下死敌的艾勒梅斯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奎师那之刃,和赛依连背靠背地面对着渐渐包围过来的复制体们,愁意不减。
  这些双目无神,面无表情,但是脚步之间却充满了执念的存在,无论打倒了多少都好,也会再从地平线上再涌出多少。
  再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有着伊米尔心脏作为永恒的能源,自己和赛依连迟早也会……
  “呐,艾勒梅斯,有没有兴趣和我玩个游戏。”
  就在艾勒梅斯胡思乱想的时候,背后的赛依连忽然轻笑一声,说道。
  “哈?赛依连,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
  “就是现在这个状况才适合玩这个游戏啊……嘛,虽然以前也和一起冒险的同伴们玩过,但是一想到要在自己的复制体面前玩还是感觉到有点尴尬呢。”
  “所以说,你到底想玩什么游戏啊?”
  “人头游戏。”
  赛依连双手握紧了红色长剑,细长的眉毛为之一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单纯地记录下来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个敌人就行,到最后比一比谁杀得多,谁就赢。”
  “……没想到身为骑士的你还有这种恶趣味啊。”
  “我可不想被人头收割者的刺客这么说啊。”
  艾勒梅斯重重地“啧”了一声,但是和赛依连敌对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赛依连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会在战斗前开这种低级玩笑的人,更加不像是一个会把敌人的首级当做游戏的计算分数来玩游戏的人——这么说起来,艾勒梅斯自己其实更像是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才对。
  这么说起来,赛依连那个家伙,其实是在拐弯抹角地鼓励我吗?
  两个人虽然有着强大的伊米尔心脏的仿造体进行无限的能源支持,但是伊米尔心脏的能量产出是有限额的。再加上刚才,艾勒梅斯和赛依连之间的决斗当中,用于战斗以及修复受损肉体的能量已经消耗得够多的了。现在还要面对数以千倍的敌人,就算对方再弱也好,也未免会感觉到有点力不从心。
  可是,要刺客坦然接受骑士的好意,还真是让人感觉到恶心啊。
  “嘿嘿,你可别输给我了啊,赛依连。要知道轮到收割游戏的话,我可是从来没输过的哦。”
  “啊,我当然知道你的斤两。只是我也很久没试过好好地活动一下了,难得出来一次,当然要尽兴才是啊。”
  艾勒梅斯久违地舔了舔被北国的寒风吹得有点干燥的嘴唇,握着奎师那之刃的双手压抑不住那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颤抖。
  啊,这是还真是让人愉悦而又厌恶的场景啊。
  能和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敌人联手,去收割漫山遍野的敌人的首级,这样的机会恐怕一辈子也没有几次吧。
  “那么,就让比赛开始吧!!!”
  单手格挡开因为使用了“狂击”而完全化为一道金光的红色长剑,另外一只手上的奎师那之刃没有一刻犹豫便已经突进到敌人的怀中,把那颗和自己的仇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头,从那具厌恶至极的躯体之上轻轻割下。
  “一个!哟,如果把它们都想象成你的话,那感觉还真是棒啊!可以在你的身上上演数百次不一样的击杀的机会,可就只有现在了啊!”
  几乎是用享受般的嘶吼声线把那句话喊出来的艾勒梅斯还没把心中的爽快发泄完,伪装到他背后的一个暗·十字刺客已经朝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后发动起了“音速投掷”……
  但是同样的,和艾勒梅斯几乎一模一样的一颗人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和鲜血混合在一起,在艾勒梅斯的身后飞洒了起来。
  “一个。说起来还真是呢,外表看上去,就这么轻松地杀掉了自己的仇敌,实际上,还真是一点实感也没有啊。不过,就当做是预习一下吧。”
  轻轻一挥剑,将鲜血把黄土大地散漫一圈之后,赛依连嘴角的微笑是那么得自信,自信得艾勒梅斯恨不得一道把那嚣张的嘴角切开。
  背过手来,让奎师那之刃和红色长剑在自己背后绽放开金属的光芒之后,艾勒梅斯一个侧身用双手握住了偷袭者的手臂,然后以他那看起来更为纤细的身材完全不符合的怪力,将全副武装的偷袭者一个过肩摔狠狠地陷入了干涸的大地当中。至于那位可怜的偷袭者甚至还来不及爬起来,艾勒梅斯手上那一抹暗光已经在它的喉颈处一抹而过,除了无谓的挣扎以外,没有任何意识的复制体已经做不了别的动作了。
  “两个!赛依连,你给我看好了!这才是人命收割者的极致!”
  面对从暗处袭来的利刃,赛依连不慌不忙地双手持剑,不断地在狭窄的方位内四处游走着,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短兵相接的声响,但是都不过是被红色长剑给诱导开了黑暗中的利刃的攻击轨道而已。等到黑暗中的偷袭者们终于察觉过来应该同时发动进攻的时候,它们却没有留意到一直被追赶的猎物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脚步。
  “Magnum Break——怒爆!!”
  原本只不过是剑士这样的一转职业就可以习得的普通技能的“怒爆”,理论上只能够让体力积存的精神力瞬间化作斗气而炸裂开来,把身边的敌人逼走并且顺带造成一点点伤害而已。但是在赛依连的一吼之下,场中为之一震,仿佛是有巨大的爆炸发生了之后所产生的音波回荡一样。金色与红色混杂的斗气浪潮就这么从赛依连的身上涌出,不仅把想要同时发动攻击的两个偷袭者从伪装的黑暗当中牵扯而出,还把无所防备的它们一口气震上了半空当中。
  如果是在半空当中的话,就算是体术再强大的刺客也好,也无从发挥。
  “Twohand Quicken——双手剑加速!!”
  赛依连那苍白的背影完全沐浴在了红色的斗气当中,而他手中的红色长剑已经无法用肉眼辨析,只能依稀看出一道道红色的残影,在那两个可怜的偷袭者身上划出了无数道的切痕。
  “三个。你再这样呆看着下去,人头数上我可是要完全压制你了哟,艾勒梅斯。”
  伴随着赛依连这声自信的轻笑,被切割成完全辨析不出肉体的碎块们这才轰然喷洒着大量的鲜血,摔落在干涸的大地之上。
  唯有那红色长剑之上的红,更加刺目与浓郁。
  “……啧,区区骑士别太嚣张了!”
  心中的好胜之心已经完全燃起的艾勒梅斯,当然没想到自己其实到底可不可能把近千倍的敌人尽数击倒,现在的他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不可以输给那个混账骑士。
  
  “哦哟哟,没想到会在这里上映舍身救爱的一幕啊。”
  文森特看着板斧之上的那一抹鲜艳的红,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的如你所说的一样,无知的生灵连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死的都不知道呢,刹尔。”
  看着抱着浸泡在一片血红当中,早已不再动弹的神官的尸体,低头不语的刹尔,文森特就感觉到心情无比得畅快。
  “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呢,刹尔。你是否也开始感觉,你自己也是那愚蠢的生灵当中的一员呢?”
  板斧再次轻轻被提起,这次染血的锋刃则是对准了刹尔那脆弱而苍白的颈脖。只要文森特稍稍一用力,那苍白之下的血液就可以像是喷泉一样飞洒出来。
  但是即便如此,刹尔依然不为所动。
  他只是抱着手中渐渐变得冰冷的躯体,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脉动,任凭北风把那原本还是温热的液体渐渐变得冰冷彻骨,看着那被浸泡得看不出原来色彩的神官长袍再也无法随着主人的行动而舞动,等到那金色的长发也染上了不可磨灭的红的时候,世界已然坍塌。
  “……是吗,那么你还是这样沉默着去死好了。”
  文森特看着一动不动的刹尔,嘴角裂出一丝冷笑。
  “……Jupitel……”
  “……唔?”
  “……Jupitel Thunder。”
  腹部之间突然传来了绞痛,那是内脏在剧烈地颤动地扭曲着才能发出的疼痛感,伴随而来的大幅度的麻木感让自己的肌肤之下的神经末梢完全麻痹掉从而无法感知到外界来的打击,但是从腹部之内爆发出的接连数十次的轰然雷鸣,却已经让文森特知道了发生了何事。
  “……什……噗!!”
  连惊讶的口音都发不出,就已经被从喉间涌出的鲜血堵住了口腔。文森特的腹部爆发出了战车路过一般的轰鸣声吗,而他整个人也随着这阵轰鸣声被击飞,在半空中翻滚了数圈之后,这才沉重地摔落在黄土大地之上。只是在那之后,战车轰鸣的雷霆之声,依然悠久不绝。
  “……不……呜……不可能,这、这是……”
  挣扎从地上爬起的文森特完全顾不得体内的伤势,他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依然跪在原地,抱着那神官的躯体,低耸着头,完全看不清脸上表情的刹尔。
  刚,刚才那是……
  “……Heaven’s Drive。”
  支撑着躯体的手掌瞬间被刺了个对穿,不是被那人铸的利刃,而是被那亘古不变的大地之中,突然直刺而出的岩石。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森特的身躯伴随着他的惨叫声被大地的愤怒所再次击飞,这次飞洒的鲜血,已经不仅仅是从他口腔当中涌出的那么简单了。
  “……Storm Gust。”
  就算是身体在半空中,文森特依然察觉到了自己四周的气温瞬间下降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上一瞬划过眼前的还是那黄土大地,下一瞬间就已经是满目晶莹的雪花。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深渊的严寒,连同伤口处涌出的血液,和文森特的思考一起彻底地冻住。
  “……Fire Ball。”
  最后,在冰霜之中所绽放开来的,是那绚丽的烟火和烈焰。坚冰碎裂,文森特那满身灰烬而残破的身躯这才沉重地摔落在地。
  “……”
  只是……文森特依然没松开他手上握着狂怒飓风。
  “……呜。”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几乎能牵扯到受损的肌肤或者是神经,甚至是把伤口撕裂得更过分而已。但是即便如此,文森特依然是艰难地抬起了头来,用那惊恐的眼神看着从头到尾,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没动过的刹尔。
  “……不、不可能……没有吟唱,没有动作……你……你是怎么……呃?!”
  那一刻,文森特看到了。
  那白发之下,魅惑的紫色当中,所渐渐浮起的一抹,刺目的红。
  那刺目的红甚至突破了限界,缓缓地沿着那苍白而干燥的脸颊滑落,最终形成了两道鲜红的印记。
  那一刻,文森特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保尔西弗说自己的助手只可能是刹尔了。
  也只有怪物才能当怪物的助手啊!!!
  不行!!再呆在这里会被杀掉的!!!
  生命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的恐惧感已经压倒性地战胜了落荒而逃的羞愧和不甘,现在的文森特只想要一刻都不停缓地逃离这里,逃离那双赤红的眼睛。
  “……Thunderstorm。”
  雷霆的风暴轰然落下,巨大的爆炸伴随着激扬的沙尘而响起。
  只可惜在那雷暴落下之前,似乎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
  “……回城卷轴(Holy Scroll)吗?”
  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空洞的声音喃喃自语的魔法师这才轻轻抬起头来,恍然所失地看了看雷暴之下空无一物的土地,若有所思。
  “……莉露,抱歉,在这里等我一下。”
  小心翼翼地,刹尔抚平了神官长袍上的褶皱,理顺了那凌乱的金色发丝,这才把她轻轻地放在地上。
  那晶莹的泪滴,依然停留在脸颊上,只是刹尔不忍也没有拭去的勇气。
  “……我答应过你的,从哪里跌倒就会从哪里再次站起,因为有你给我的勇气。所以,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摇摇晃晃地,憔悴的魔法师站了起来。
  “……刹、刹尔!!”
  不知道因为愤怒还是悲伤,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音调的语句忽然从身旁响起。
  失魂落魄的魔法师这才转过头来,发现了躺在地上,挣扎着爬向这里的康斯坦丁。
  那充血的双眼,暴起这青筋,就算指甲破裂也不停下,爬向这里的双手,还有那如泉涌的泪水。
  “……刹、刹尔!!你想要逃走吗?!”
  朝着那凋零的百合前进的神职者如是说。
  “……你……你难道忘记了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已经失去了神智的神职者如是说。
  “……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抱头痛哭的神职者如是说。
  “莉露……莉露!!!”
  双眼无神的魔法师轻轻扫过嚎啕大哭的神职者,看到了同样躺在血泊当中,但是神智依然清晰,无言地看着这一切的夏露托。
  那泪水充盈的双眼当中所映出来的将死之人一般的身影又是谁?
  那悲伤与怜悯,爱慕与痛苦之情,又是因谁而起?
  那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又该向谁诉说?
  只是夏露托眼中所倒映着的人,已经没有了她所熟悉的气息,所剩下的只不过是一个残破的躯壳,与那无尽的死意。
  没有说出口的一切,终究会永远湮灭在那不为人知的过去。
  “……刹、刹尔大人……不、不要……不要去……”
  “……”
  呐,保尔西弗,你说的没错呢。
  人类果然是愚蠢的生物,正是因为有了希望,所以愚蠢的人类才会一步又一步地错下去,最终坠入那绝望的深渊。
  所以,魔法师懂得了希望背后只有绝望。
  所以,魔法师变成了狰狞的怪物。
  所以,让一切都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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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被某人挑起有瘾,叫我去补充一下克里斯和雷昂到底有什么关系
于是脑海当中:外传·雷昂X克里斯 外传·约翰X贤者学院 外传·赛依连X艾勒梅斯 外传·莉露X康斯坦丁
这尼玛无底洞啊!
最后来一句:
会长快去学RPG制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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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4.03]

Chapter2
  “恐惧符文石(Runestone Pertz)发动!”
  暗灰的光芒瞬间炸开,尘埃当中文狸的身影忽隐忽现,终究逃出了雷昂手中的银色长剑的锋刃。
  但是,文狸已经没有了当初的从容不迫。刚才自己就算用出了盗贼系列的秘传——后退回避(Back Slide),让自己在瞬间可以违背物理法则之下让身躯毫无硬直地倒退十米,也实在是无法避免那锋利的剑锋在自己的脸颊旁划开了一道小口。
  只是,雷昂的攻击也还没停止。
  身披银甲的身影冲破了飞扬的尘埃,以着那完全不属于文狸后退回避的速度,挥着银色长剑,直冲文狸而来。
  “Feint Bomb——伪装炸弹!!”
  彩绘的色彩在银色的剑锋到达之前勉强划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当剑锋触碰到那原本应该是文狸的颈脖的模糊身影的时候,爆炸的冲击波也随之响起。
  “……只能争取一下时间而已吗?”
  伪装炸弹这个本来就不是拿来输出的技能,仅仅是能够在紧急情况下以保全为前提的拖延时间手段而已罢了。这样的爆炸对于雷昂——符文骑士来说,应该没有什么事才对。
  “我可是不会给你有使用假面的机会的,文狸。”
  银色长剑自爆炸风中再次伸出,雷昂轻轻拭去银色的铠甲上的点点污秽,依然是那么从容不迫,那么淡定自如。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我之所以能和你相持到现在,还是多亏了手上的武器的便宜呢。雷昂,你确实很强,恐怕在符文骑士团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吧。”
  文狸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血迹,不得不承认道。
  “不,很遗憾,在符文骑士团里面,我的战斗力连前三都算不上。这可是团长,提格里斯亲口告诉我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雷昂竟然第一次,在文狸面前口头上示弱了。文狸疑惑地盯着雷昂那宛如寒冰的眼瞳,完全读不出他话中的意义。
  “喔,你的意思是,符文骑士团比起我们‘托拉斯’来说,要强得多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想你也无法理解就是了。”
  雷昂轻轻一笑,银色的剑锋再次提起。
  “这次我就要打倒你,然后攻破朱诺那千年不破的城门。”
  文狸忽然感觉到自己脊背后一阵凉意,雷昂他的这番话,是认真的,并非是什么玩笑话或者激将法,他是认真地想要攻下朱诺。
  但是,自己也还有要保护的国家、家族,所以也不能够在这里退缩。
  文狸握紧了手上的武器。
  “……到此为止了,雷昂。”
  雷昂略显意外地回过头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第一次在文狸面前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克里斯,你来这里干什么?”
  “再玩下去,卢恩军就要彻底完蛋了。你也看到那些巨像守卫者吧。”
  文狸惊愕地看着雷昂身后,那温文尔雅地穿着一尘不染的蓝白主教长袍的男子,身为逐影的她,甚至连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来到雷昂的身后的,都完全不知道。
  是因为自己在对战中对雷昂太过聚精会神了?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
  “请直接去最前方吧,在那里有约翰·阿兰斯特所布下的最后防线。攻破它,朱诺就沦陷了。战争,也会随之结束。”
  克里斯轻轻说道。
  “这里,就请交给我吧。”
  雷昂长久地盯了克里斯一眼,再侧眼看了看渐渐显露出疲态的卢恩士兵与胶着的前方战线,最终才似乎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就照你说的办好了。”
  雷昂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文狸,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最前方走去。
  “想走吗?!”
  但是当雷昂迈起步伐的同时,文狸的身影也飞扑出去,以这个角度,使用出流氓那专门偷袭背后的技能“背刺(Back Stab)”的话,肯定可以给予雷昂致命的一击……
  “我可是跟雷昂说过这里就交给我的呢,就这么让你走了,我可是会很为难呢,逐影xiao jie。”
  即将要刺到雷昂那毫无防备的背后的战斗短剑忽然停住了,有那么一瞬间文狸甚至以为是时间停顿了下来,但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并不是时间停顿了,而是自己的感官,产生了那么一丝误差,而那小小的误差,则已经导致自己那满是破绽的背后,彻底暴露在了那个名为克里斯的大主教面前。
  而克里斯那恶魔的低语般的笑声,正从自己的背后传来。
  “……你……并不是普通的大主教这么简单……是吧?”
  背后的寒意,远比和雷昂对阵的时候还要强烈多得多,不,应该说远比当初自己师从杜姆克的时候,在学习逐影技艺的时候,所感觉到的黑暗和冰冷更有所甚。
  “唔,怎么样呢,到底真相是如何呢?”
  克里斯仅仅是站在文狸的背后,交叉着双手,没有兵器,没有杀意,甚至没有迈出一步,就已经让文狸不敢乱动半分。那股从容不迫的魄力的来源,那温文尔雅的微笑的背后,那圣洁无垢的神职的反面,隐藏着那不为人知的东西,文狸似乎有似曾相识之感。
  杜姆克似乎曾经在传授文狸知识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过,这个世界上的某些存在的背后的真相,是人类所触摸不能的禁忌。所以处于顶点的人们并不是停滞不前,而是把那名为禁忌的东西封存在人造的规则与人造的极限之后,而让无知的人类知道自己所不应该做的事情。
  “……你这家伙,不是人类吧?”
  文狸忍着牙关的颤抖,问道。
  “以前从师傅那了解过一些,所谓的人类所不能控制的真实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而现在从你身上发出的压迫感,毫无疑问不是属于人类所能掌控的东西啊……”
  “喔,是吗?看来暗影工坊的教育似乎教了你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呢。那么,接下来应该如何呢?老实说,我可没有在这里杀死你的打算,如果你可以乖乖地就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干的话,那么我也可以少活动一下筋骨了。”
  对于文狸的话语,依然保持着那一抹捉摸不透的微笑的克里斯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在那单纯地玩着文字游戏。
  只是那股有增无减的压迫感,已经在无言地传达了克里斯的意向了。
  虽然身体上一根手指头也不敢乱动,但是文狸的脑袋却是飞速地运转着,思考着如何脱身的策略。只是无论文狸怎么运用她从师傅杜姆克那学来的知识判断,推敲都好,背后那阴魂不散的压迫感和寒意都是时刻提醒着她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
  雷昂已经去了两军交战的最前方,身为“托拉斯”的一员的自己居然连约翰交给自己的唯一一个任务都没办法完成,这么下去别说朱诺了,文狸那最重要弟弟和妹妹也可能会……
  突然,一声尖锐的笛声传到了文狸耳中。
  那是在千军万马的厮杀声中,依然清晰而急促地传达到文狸耳中,只有文狸才知道是什么的笛声。
  “……那、那是……德文的求救信号……!!”
  文狸牙关的颤抖忽然止住了。
  克里斯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声急促的笛声,但是他却无法读出其中的含义,只是他发现文狸在听到这笛声之后,整个人忽然就沉静了下来。
  是在打算什么吗?
  克里斯的念头刚刚冒起,突如其来的光芒就从文狸身上闪起,等到克里斯伸手的时候,文狸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一阵传送的光芒当中了。
  “……苍蝇翅膀(Wing Of Fly)?利用随机传送能力逃跑了?”
  辨析出了那道光芒的本体之后的克里斯若有所思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场地。
  虽然跟雷昂夸下海口说文狸就交给他处理来着,但是文狸突然逃走也不像是去追雷昂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但是应该不会有所妨碍才对。
  克里斯就这么长久地伫立在原地,看着两军交战最为激烈的远方,微微一笑。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好了。”
  
  “Cannon Spear——重炮枪击!!”
  在共同进退的队友的支持下,菲烈特和凯文一起驾驭着狮鹫兽,一同挥动着长矛,朝着修发乐兹那坚固的防线,再次发动起了突击。
  “Spell Breaker——念咒拆除!!”
  但是长矛之上的千钧之力尚未发出来,那闪闪烁烁的魔法光辉就已经洒落在了菲烈特和凯文的身上,刚才还气概万千的矛尖顿时就疲软了下来,菲烈特和凯文好不容易存起的一口斗气,也荡然无存。
  “可恶!这群贤者!”
  没办法使用出任何需要用吟唱来提升斗气的技能的凯文只能急急忙忙地扯着身旁的凯文,赶紧再次撤回到皇家卫士团的阵地当中去。
  “够、够了没有啊!连技能都不给用!这还算是打仗么!”
  似乎是已经接二连三地被贤者用这种方法击退了自己的进攻的菲烈特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泄,之后朝着对方的阵地当中大声抗议。
  “诚然,我们修发乐兹并没有和你们决一死战的觉悟。只是今日之战,我只需要把你们拖住,等到三军疲惫的时候,卢恩便自然不得不撤军。一旦撤军,那么朱诺沦陷的危机就可以解除了。所以等到卢恩撤军之前,还请各位皇家卫士们留在此地为好。”
  被众贤者所拥簇之中的约翰·阿兰斯特这才不慌不忙地推了推脸上的黑色边框眼镜,看上去还十分友善地向菲烈特解释道。
  “呜!超想揍他一脸的啊!”
  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着眼的菲烈特只好忿忿不平地退回了卢恩的阵中。从一开始交战开始算起来,这双方交战的最前方的相持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且不算双方士兵体力的消耗,太阳也快要下山的现在,实在是不宜再继续战斗了。
  “白河。”
  收束着卢恩前锋残部的卡纳指挥着狮鹫兽来到了一脸深沉的白河身边,低声说道:
  “巨像守卫者对我们的压制太厉害了,一般士兵根本奈何不了它们,再这么下去,卢恩军很快就会被击溃……”
  白河伸出手来,示意让卡纳不要再说下去。
  “约翰·阿兰斯特带领着三百人的贤者队伍,配合着这五百名持盾士兵守在这通往朱诺的必经之路上。虽然算不上固若金汤,但是他以那种绝对保守的打法却是足够有效拖延我们皇家卫士团的进攻。现在唯一突破这里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时间已经不多了,就让我来吧。”
  “白河?你该不会是打算用圣灵……”
  面对卡纳的惊讶,白河一语不发地提起长矛,朝着约翰所在的贤者群发动起了冲锋。
  “白河!!你别乱来啊喂!!!”
  “团长?!”
  看着孤身一人的白河突然从阵中冲了出来,而且还没有任何要凝聚斗气吟唱的先兆,约翰还以为白河是打算利用不需要吟唱的技能发动起突击,正准备让手下的贤者们撤退,让盾牌对顶上的时候,突如其来絮乱的元素精灵的舞动让约翰浑身一震,脊柱之下蔓延开了一股寒气。
  虽然大部分的士兵和普通修为的贤者们并没有察觉到这阵元素精灵的躁动,但是冲锋在路上的白河显然也是感应到了这股躁动,从而放缓了脚步。
  因为,在他所骑乘着的狮鹫兽的前方,正站着一个憔悴的身影。
  “……因·神思·刹尔?”
  还是那件破旧的灰黑色大法师长袍,只是那迎风舞动的衣摆之间似乎染上些许暗红色,或许是他或者是别人的鲜血也说不定。那头从来都没有被打理过的白发,似乎此时此刻才被那北方的烈风第一次梳理开来,被那留得过长的刘海所遮掩之下的脸庞几乎看不出清晰的五官,但是唯独那两道应该是从眼窝流下,划过脸颊而刺目的血痕赫然惊心。
  “……他就是……那个因·神思·刹尔?”
  约翰久久地盯着那个不动的身影,毫无疑问,那股元素精灵的躁动的根源,真是眼前这个不详的魔法师。
  不吉,不详,阴沉,深暗,腐败,污秽,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恶念之物都是从眼前的这个毫不起眼的身影之上所传出一样,憔悴的魔法师仅仅是往场中一站,就让场中,数百名士兵,数百名冒险者全部都鸦雀无声,眼睛只能死死地盯着他,不能挪动半分。
  这是何等的威迫力。
  “刹尔大人,请让开。身为魔法师的你冲锋陷阵太危险了,这里就让我来打开道路,请刹尔大人在后方为卢恩军掩护就行。”
  看到刹尔的背影,白河也仅仅是一皱眉,随即便打算继续持着长枪,冲向敌人的阵地,但是无奈他怎么驱动都好,狮鹫兽就像是石化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连狮鹫兽这天生的魔兽,也在畏惧眼前这个小小的魔法师的威压吗?
  “……白河团长,请你退下。我有些私事,要找朱诺的人好好算清楚。”
  嘶哑的声音就像是从寒冰的裂缝当中吹出来的朔风,就连白河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
  完全没有生者的气息,更加没有生者的意志,现在在白河面前的,仅仅是持有着最后的命令的忠实执行体而已。
  想到这里,白河心中某个角落忽然一阵纠痛。
  没等白河答应,憔悴的魔法师开始迈起他那笨拙的步伐,朝着朱诺的最后防线走去。
  “约翰·阿兰斯特在哪里?”
  约翰咽下一口口水,挥手示意让周围的贤者们让开,让他独自一人步出阵型之外。
  虽然只是为了预防偷袭,他还是做好了足够的反击手段以及足够短的逃离距离等等多种准备。
  “我就是。你就是卢恩·米德加兹,雷昂·特里斯坦殿下的侧近,因·神思·刹尔是吧?久仰大名了,听说阁下是一位十分出色的魔法师,你这番前来,是想和我一对一地决斗吗?”
  “……文森特在哪里?”
  “……什么?”
  “……我问你……和你同属‘托拉斯’的文森特在哪里?”
  约翰心中充斥了百万个莫名其妙,且不说对方的话语前言不搭后语,刹尔到底是怎么认识文森特又是找他有什么事情,约翰是一点都摸不清头脑。
  “很遗憾,文森特在之前进攻基尔海尔学院的战斗结束以后就没有回到过朱诺,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是吗,是这样吗?”
  约翰的心跳忽然慢了一拍。
  他,没有任何缘由地,突然想起了他的师傅,大贤者巴特蒙德。
  那位年迈而睿智,备受敬仰,智慧渊博而诙谐风趣,完美无缺的伟人。
  不,并不是这样的,他并不是像是外界所谣传的一样,是完美无缺的伟人。
  那苦恼的痛苦,那后悔的自责,那仅仅被小时候的约翰,机缘巧合之下所瞄过一瞬间而已的,不应该属于那完美无缺的圣人的表情,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和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魔法师的表情重叠了在一起。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约翰。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的罪恶,就请麻烦你来帮我赎清吧……对不起,约翰,对不起,请原谅因为自私而逃避了的我……”
  在约翰的眼前,赤目的恶魔抬起了头来,用着约翰似乎似成相识的声线,说出了那约翰无数次在自己梦中梦见过的场景当中的话语。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你也是罪人之一了呢。约翰·阿兰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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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4.12]

Chapter3
  红色长剑划出的剑影才刚刚消失,赛依连就感觉到体内好像一口气提不上来一样,“双手剑加速”的效果已然消失了。
  “啧。”
  伊米尔心脏过度运转所造成的负荷过高的副作用现在已经完全体现出来了,赛依连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斗气根本跟不上自己进攻的节奏。
  但是这并不影响赛依连对自己手上的兵器的掌控。
  迎面而来的另外一把红色长剑上面金光闪闪,如果赛依连没判断错的话,这一剑之下肯定包含了“狂击”的剑技,以赛依连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加持的红色长剑硬抗的话,肯定只会让自己的兵器毁坏,陷入被动的境地。
  另外一方面,自己背后传来的不详杀意应该是代表了有一只暗·十字刺客伪装到了自己的身后,正伺机而动发动刺客的必杀技能“音速投掷”吧。腹背受敌的状况实在是糟糕透顶了啊。
  但是,比眼前的状况还要糟糕得多的状况,赛依连也见得多了。
  红色长剑的剑端轻轻与那来势汹涌的“狂击”之剑相交,压在剑身之上那使用者的强大臂力与沉重斗气瞬间就已经透过冰冷的剑身传达到了赛依连的身上,在这里赛依连不得不对制造出这样的复制体来的保尔西弗暗自赞叹,就连这出剑的角度、力度与斗气的结合,都是与赛依连巅峰时刻完全一模一样,足以说明这些量产出来的复制体拥有足够的实力了。
  但是,致命性的差距还是在于即时的判断能力。
  无论复制体再怎么和本尊相似都好,赛依连的个人意志——也就是他的精神、灵魂都是无法被重塑出来的东西。
  双手紧握的红色长剑划出了一个半月圆弧,赛依连仅仅是用了一点点的力气就已经把那把来势凶狠的“狂击”之剑的攻击轨道偏移了半分,让它从自己左侧的空隙当中落空而去。而与此同时,赛依连背后的音速爆发也赫然响起。
  但是,那急促的音速却撞上了释放出来的“狂击”。
  被赛依连所带偏了的“狂击”之剑不偏不倚地与在赛依连背后偷袭而来的拳刃撞在了一起。剑上的斗气与拳刃中爆发出来的风暴瞬间就在赛依连侧近的地方上演了一场红色与紫色的双龙争斗。
  如此之近的距离当中爆发的风暴,自然把赛依连面前的来袭者那长长的刘海吹得一阵乱舞,赛依连也借此机会,心情复杂地仔细观察了一番那张与自己完全一致的脸庞。
  犀利的剑眉修长而不失英气,轮廓分明的脸庞严肃起来分外有压迫感,只是那缺少血色的淡薄嘴唇和完全看不出神采的血红双目给了赛依连最大的违和感。
  不,其实自己和它并没有什么区别吧。
  赛依连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原本的眼瞳到底是什么颜色了。
  过于漫长的岁月,过于痛苦的实验,过于絮乱的记忆,已经让赛依连不得不失去、忘却了许多重要的东西了。
  所以,现在的赛依连,已经不想要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红色长剑长虹出鞘,赛依连脚下的重靴深深地陷进了黄土的大地当中,手臂上筋肉的力量与身体之间回旋的力量结合起来,让手中的红色长剑在赛依连的手中舞出了一道绚丽的光影。
  被那红色与紫色的风暴所卷住的两个复制体根本没办法从赛依连的身边脱身,更加别说躲开赛依连那回旋的剑影了。
  最终,等到交锋的双色斗气都消耗殆尽之后,长剑与拳刃也只能随着被切断了和身体的联系的手臂一起无力地摔落在地上。至于那被血染红的躯体,在劣质的伊米尔心脏支持之下,也只能勉强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颓然倒地。
  就算没有伊米尔心脏的支持,就算没有斗气或者技能的支持,仅凭自己原本的力量,赛依连也能足够轻松应付这样的复制体。
  “这样就一百零一个了。”
  身为那红的一员,赛依连已经对血液的颜色感觉到了麻木。
  没有了那对生命的敬畏之感,失去了那对敌人的怜悯之情,更加不再对活着这一件事感觉到任何的快乐与愉悦。
  代表光明而身负荣耀的骑士领主,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身染鲜血,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不再祈祷,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身处绝望。
  立足于尸骸之上,任凭那不是属于自己的鲜血从身上的铠甲上滑落,北风之下的赛依连忽然感觉到一股沧桑感。
  自己似乎走得有点远了。
  背后似乎又有什么破风声传来,应该又是它们吧……
  但是还没等赛依连转过身来,身后干脆的切割声已经让那才呼啸起来的破风声在一半便已经哑然失声。
  “一百二十五!你可别给我在比赛中发呆啊,赛依连!”
  用手背轻轻擦掉溅射到脸上的一抹鲜血,但是却因为擦得有点不均匀而仿佛给自己的脸颊上了一抹浓妆的艾勒梅斯没好气地提醒道。
  “……嘛,毕竟背后有可靠的战友嘛。”
  “唔,好恶心,我才不是你这家伙的什么战友!信不信我等下就朝着你背后劈上一刀?”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
  赛依连无奈地摇了摇头,和艾勒梅斯这么一闹,自己刚才心中的种种已经烟消云淡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解决眼前的状况。
  “……又被包围了吗?”
  看着漫山遍野渐渐逼近过来的复制体,赛依连皱起了眉头。
  “……赛依连,我的精神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多亏刚才和你一战所赐,伊米尔心脏也有点跟不上了呢。”
  艾勒梅斯再次握紧手中拳刃,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看着无数倒下的同类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的怀疑,更别说是畏惧的复制体,艾勒梅斯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我也差不多,斗气完全提不上来了呢。看来,保尔西弗果然也不是笨蛋,知道我们肯定会两败俱伤。虽然这些劣质的复制体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作为拖延手段的话,却是绝佳呢。而且你看,以它们的阵势来看,这完全就是一个包围囚困而不是围歼的趋势。”
  “这么说,保尔西弗并不打算要用这些家伙来消灭我们?”
  “恐怕现在的我们想要被消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些复制体,只怕是用来争取时间的棋子而已。只要坚持到……坚持到保尔西弗本人回来的话,那么我和你估计就没有逃跑的可能性了。”
  “……啧,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阴暗的研究所啊。”
  “……艾勒梅斯,北边的人数比较少。我们就一口气从那里突破吧。论速度的话,它们的瞬间爆发是比不上我们的。只要成功撕开包围圈的话,一定可以成功逃离。”
  艾勒梅斯粗略往北边一瞧,在那边的不远处有一个不是很高的小山丘,小山丘半腰以下已经积聚了数百个复制体,但是仔细一看的话又不难看出那里的防线已经是最为薄弱的了。
  “喔,明白了。只是你这个家伙,跟得上我的速度吗?”
  “哼,不用你担心。”
  看到自己讨厌的骑士一如既往地露出那恨不得让别人揍一脸的自信的笑容以后,艾勒梅斯也冷哼一声,脚下轻轻一蹬,整个人影已经朝着北方的包围圈飞突了进去。
  看着那如同包裹在紫色的火焰当中的艾勒梅斯,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的身影,赛依连也只能苦苦一笑,提剑跟上。
  不需要任何精神力下驱动的技能的辅助,艾勒梅斯此时此刻自己便是一把尖刀,便是一把深深刺入心脏的拳刃,随着双手舞动的奎师那之刃纵使暴饮鲜血也未曾变得迟钝,随着切割而分散开来的肉体与液体在艾勒梅斯眼中也从来不觉得如此美妙。
  在从来都只顾着一击必杀这个艰难的信条的刺客当中,艾勒梅斯算得上是少数可以享受到杀戮的喜悦的异端了。这恐怕是源自于艾勒梅斯那心中的孤高与傲慢,身为最强的十字刺客的艾勒梅斯,在遇见赛依连之前,从来未逢敌手。追求更快,更强的攀比之心一路支持着艾勒梅斯不断进行着杀戮,被他踩在底下的骸骨堆积成山,只会让他变得更强。
  但是就是这样的艾勒梅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有无法战胜的对手的时候。
  赛依连·温莎这个名字,艾勒梅斯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却。
  仅仅是因为一个偶然的任务的关系,艾勒梅斯需要去抹杀掉一个稍稍有点碍事的神官,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神官的身边,那强大得不像话的赛依连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让艾勒梅斯的任务失败了。
  艾勒梅斯那不允许自己失败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他绝对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可以在他的拳刃之下活下来,并且还能够给予自己反击。
  所以艾勒梅斯追求着更强大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正是这对力量的渴望,导致了艾勒梅斯此时此刻的这副模样,也正是这对力量的渴望,才让艾勒梅斯走到了今时今日。
  “……所以,还不够快……我还能更快!!!”
  偶尔在视野的一角划过的红色长剑或者是拳刃会划开艾勒梅斯那几乎没有什么防御力的破碎衣装,切开那苍白的肌肤,让鲜血浸红那代表着刺客的灰败之黑。但是艾勒梅斯对这些根本不在意,他只在乎,用什么样的速度,什么样的角度,什么样的力度,能在最短的时间,用最短的距离,最稳健地收割掉对方的性命。
  这就是艾勒梅斯的战斗方式。
  “一百三十三!一百三十四!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六!一百三十七!”
  还完全不够!完全不够!那些四散在自己四周的躯体和四肢还完全不够!!那些看上去像是一窝蜂而冲上来的复制体只不过是更大一点的靶子而已!!完全没有任何挑战难度!!!这样无聊的收割游戏,无论怎么看都只会是艾勒梅斯的胜利!!!
  那挥剑的速度,在艾勒梅斯眼里简直就像是慢镜头,那和教科书没什么区别的偷袭方式更加不可能碰得到早就预料到的艾勒梅斯一分。唯一让艾勒梅斯感觉到十分得不舒爽的,还是它们脸上,那木讷的表情。那就算看见自己的肉体在艾勒梅斯手中扭曲,撕裂也完全不会露出动摇的脸庞,实在是有股让艾勒梅斯作呕的冲动。
  所以艾勒梅斯往往还会对这样的脸庞补上一击足够彻底毁去容貌的攻击。
  “这样就一百五十个了!!赛依连,你可是完全追不上我咯!!!”
  随意地甩掉粘着在奎师那之刃上的浓稠鲜血,艾勒梅斯已经站在了北边的那个小山丘的顶峰之上。以艾勒梅斯的全速所爆发出来的冲击简单地就把那疏松的防线冲得七零八落,至于人头的方面虽然并没有收割多少,但是实际上被切断了手脚,几乎失去了活动能力的复制体也不在少数,所以说北边防线可以说是彻底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容易骄傲自满啊,艾勒梅斯。”
  没有艾勒梅斯那么神速的赛依连只能苦笑着,沿着艾勒梅斯突破的路线一路收拾着落单而残破的复制体,赶在另外那些方向的复制体还没合拢之前,朝着北边的小山丘迅速进发。
  就像是现在这样……也不错呢。
  和曾经的敌人并肩作战,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什么的,赛依连从来都没觉得那个总是惹人讨厌,冷言冷语的艾勒梅斯居然也可以让自己感觉到如此的可靠。
  如果是这样的话,再多依靠一下别人,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是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自己那曾经感觉到绝望的未来,也会可以改变吧?
  如果是这样……
  赛依连突然瞳孔一缩。
  “艾勒梅斯!!!后面!!!”
  “什、什么?!”
  听到赛依连那几乎是扭曲掉声线发出来的警告声,艾勒梅斯这才茫然地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一只套着白绒绒的毛边的褐色手套的小巧之手,贴在了刚刚转过身来,一脸茫然的艾勒梅斯胸前。
  “……?!”
  “……Frost Nova。”
  脆如薄冰般的苍白嘴唇,吐出了不包含任何感情的单语。
  艾勒梅斯背后的衣服顿时膨胀了起来,似乎有数十倍于艾勒梅斯的体型的巨大物体破卵而出一样,把艾勒梅斯那件破旧的刺客长袍撑破——但是那涌出来的,却是一块块蔓延开来的红色结晶体……
  不,那些结晶体其实是一根根晶莹透明的,坚硬而深寒的冰柱,而那一抹妖艳的红不是别的,正是那名为鲜血的染料。
  “艾勒梅斯!!!”
  随着赛依连那接近嘶哑的怒吼声,艾勒梅斯的身躯就像是残破的风筝一样,伴随着那些碎裂开来的鲜红色冰屑,一同无力地从小山丘之上翻滚下来。
  “艾勒梅斯!!!”
  顾不得眼前包围过来的复制体,赛依连再次从身上爆发出那所剩无几的斗气,浑身沐浴在赤红色的光芒当中的他宛如一颗彗星瞬间扫过数十米的距离,把拦在路上的复制体们就像是除草一般连根拔起以后,赶在了艾勒梅斯栽倒在山丘之下之前,接住了那具残破的躯体。
  “艾勒梅斯!!!艾勒梅斯!!!你怎么样了?艾勒梅斯!!!快回答我!!!”
  “……吵死了,我还没死呢!”
  吐出还夹杂着碎冰的一口脓血,艾勒梅斯似乎十分厌恶地推开了赛依连抱着他的手。虽然每动一下都会导致身上那被冻伤的部位再次破裂而大量渗出夹杂着冰屑的半凝固血液,但是同样依靠着伊米尔心脏那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容器毁坏的强大再生能力之下,艾勒梅斯那不断冒着蒸腾白烟的躯体正在重复着肉眼可见的破坏与再生。
  “……这种层度还不能杀死我。”
  看着艾勒梅斯那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身体,赛依连忍不住又想要走上前一步,扶他一把,但是却被艾勒梅斯无情地一巴掌拍了回来。
  “……艾勒梅斯?”
  “……呐,赛依连,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凯特琳娜会在这里啊!!!”
  顺着艾勒梅斯那仿佛要滴出血来的眼珠的视线望去,小小的山丘之上,正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披着一件白色毛边的褐色披肩,迎风而立。
  褐色的披肩仅仅能遮盖到膝盖左右,而那披风没遮盖住的地方露出了雪白的大腿,似乎是为了配合那件白色毛边的褐色披肩一样,雪白的大腿膝盖以下的地方是一双皮质的褐色长靴,但是正是这样的长靴才更能凸显出那雪白大腿的修长之处。披风之下,若隐若现的一件印着朴素的金色与白色花纹的连衣裙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有任何的防寒功能,似乎只有那件披风才能给主人一点保暖的作用。至于颜色稍微有点偏暗的金色头发,除了留到肩胛骨的两鬓以外都被高高卷起,在两边各扎出了一个丸子一样的发球,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的发型而导致从远处看过去非常像是一个金色的柠檬。
  啊,艾勒梅斯甚至还记得,以前曾经因为笑话过她,给她起了一个叫“柠檬头”的外号而给她用魔法回敬得很惨。
  但是,那些对艾勒梅斯的打击,都没有这一次沉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凯特琳娜·盖因罗(Kathryne·Keyron)!!”
  就算可能会撕破因为冻伤而受创的声线,艾勒梅斯还是以生命为代价把这句话喊了出来,伴随着满嘴的冰屑与鲜血,伴随着眼角流下的不知名液体,伴随着那动摇着信念的颤抖。
  但是那高高在上的少女只是稍稍侧着她的那头金发,用那忧郁的红的双目打量着眼前的艾勒梅斯和赛依连,冰雕般的表情没有一丝神色的起伏。
  “……我明白了……保尔西弗那个家伙,果然是清楚单凭复制体是无法阻拦我们两个的呢……”
  听到自己背后的赛依连传来那自嘲般的说明,艾勒梅斯没有任何理由地就冒起了一股无名火,正欲回过身来伸手抓住那个骑士好好质问一下情况的时候,艾勒梅斯才发现赛依连的视线根本没看向山丘之上的凯特琳娜。
  赛依连的视线,停留在了那身后,涌来的无数复制体之中。
  不,那包含着温柔与绝望,喜悦与痛苦的视线绝对不可能停留在那些悲哀的复制体之上。
  在那些漫山遍野游走着的行尸走肉当中,要发现那个红色的身影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红白相间,镶以金边十字刺绣的长袍,正是代表了那圣洁的普隆德拉大圣堂的意志,只可惜这件长袍的主人似乎并不是十分爱惜这一身代表了圣洁与博爱的圣袍,破损的衣角,染上的污秽就算隔着老远也能分辨得出来。那一头比凯特琳娜要稍微光鲜一点的及腰金发正如以前一样,因为主人经常的救死扶伤而时常染上与那闪亮的金色完全相反的刺目的红。
  赛依连到现在依然能够清晰记得她总是会责怪因为保护他人都受伤的自己,但是却不会停下手上给自己治疗的法术。
  只是赛依连没想到,当看着她给那些完全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复制体使用着治疗法术的时候,竟然会是如此的心痛。
  “……玛嘉蕾特·索琳(Margaretha·Sorin)……!!”
  隔着数百米开外,金发的神官似乎是听到了这声包含着千言万语的呼唤一样,轻轻地扭过脸来,红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艾勒梅斯和赛依连。
  然后,裂开了艾勒梅斯和赛依连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妖媚的笑容。
  
  “唔,这样的剧情发展还真是不错呢。”
  不知何时,立足于那四人之外,身披着全新的白大褂的保尔西弗高举着双手,就像是一个乐团的指挥者一样,对着北国那被夕阳染成一片嫣红的天空,高声地朗道。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呢,艾勒梅斯。这就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吗?没想到我无意当中竟然创造出了你们感动的重逢!这是多么美妙的场景啊,真是值得让人称赞和惊叹,不是吗?艾勒梅斯,赛依连?”
  听着保尔西弗那仿佛是旁白一样的发言,让那无边无际的复制体渐渐完成了包围网的艾勒梅斯和赛依连的视线,根本就没办法从那两个人的身上移开。
  北国的寒风呼啸,烈日落下之后,仅剩的只有无尽的寒意。
  “……呐,赛依连。”
  “……嗯?”
  “刚才那场胜负,就当做是平手吧。”
  “……?”
  “……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们还有机会再比试一次的。”
  “……啊。”
  “……而那一天,作为公平的裁判,凯特琳娜和玛嘉雷特也会出席的。”
  “……嗯,这个主意不错呢。”
  “……所以啊,赛依连。”
  “……怎么了,艾勒梅斯?”
  “……在那一天来到之前,千万别放弃……别死了啊!”
    “……当然,我们骑士,可是会信守诺言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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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4.19]

Chapter4
  “……Soul Strike。”
  “M、Magic Rod——魔法惩罚!!”
  那轻声的低吟,简直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北国夕阳下的烈风所吹散一样。但是随着那恶魔般的低语所从虚空当中凝聚起来,代表了空无一物的念属性(Ghost)的惨白色光芒化成了几个蕴含着爆炸冲击的圣灵召唤,朝着约翰划着那长长的尾影,势如破竹般追袭而来。
  就算是约翰也好,在慌乱之中也仅仅能用这能够破解一切以单体为目标的锁定法术的技能来救上自己一命。当惨白色的光球被约翰身上破除魔法的光芒分解,重组为精神力填充到约翰自己的体内之后,约翰却并不感觉得到任何轻松与愉快。
  好快!
  眼前的这个魔法师,念咒的速度已经快到自己无法追上的程度了!别说使用“念咒拆除”了!使用“魔法惩罚”来躲避单体法术已经是约翰的极限了!
  不,甚至已经可以说,眼前的这个魔法师,根本就没有咏唱,就已经使用出了魔法。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数百年来,每一个魔法师都致力于研究与元素精灵们之间的调和,以最短的音节和最快的唱速来召唤出元素的力量是每一个魔法师的毕生梦想——但是就是这样的梦想也是构筑在咏唱必要的基础之上的。咏唱作为与元素精灵之间的沟通手段,无论在使用任何元素魔法的时候,都应该是必不可少的代价才对。
  那么,眼前这个魔法师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跨越过这道千百年来无法超越的代价?
  冰冷而毫无生机的血瞳,在那么一瞬间刺痛了约翰的心脏。
  “……你……难道你……”
  约翰站定了因为躲避无吟唱魔法而显得有些絮乱的脚步,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死死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宛如一抹破布,被那冰冷的寒风吹得飘忽迷离的魔法师,颤颤巍巍地道出了真相:
  “你在用你的生命为代价使用魔法吗?!”
  血滴洒在干燥的大地上的声音并不明显,尤其是在着吵杂的战场当中更是不容易被察觉到。但是在那魔法师的四周,零零星星地洒在地上的红色斑点,分明就是渐渐干涸的血液。而约翰也分明也自从开战以来就没攻击过对手,所以这血液绝对不可能无端端出现的。
  而魔法师脸上,赤红的泪痕也没有断绝的迹象。
  “……你做到这份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约翰扔出疑问并没有得到回答,魔法师那无声的吟唱已经继续开始。
  “Jupitel Thunder。”
  仅仅是念出魔法的名称,约翰就已经感觉到汹涌的元素力量再次朝着自己奔腾而来。雷鸣术本身就是巫师当中念咒相当快的魔法,但是在没了吟唱之后它的极速更是提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境界,等到约翰肉眼可以捕捉到魔法的现象的时候,硕大的雷球已经在自己怀中闪烁了。
  “约翰大人!!!”
  “约翰大人!!!”
  约翰的身躯足足被雷鸣术震后了数米,但是处于雷光当中的他却屹立不倒地承受了整个雷鸣术当中所蕴含着的十数次雷霆冲击。约翰身后的修发乐兹士兵们看到自己的大将正面承受了攻击,一个两个都神情激动,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想要冲上前来,护卫自己的大将。
  “……谁都不要出手!”
  约翰高高举起手来,压制住了修发乐兹军的骚动。
  “这是魔法师之间一对一的对决,无论是谁都好,只要出手妨碍的话,我都不会饶恕!!!”
  虽然约翰的这番话是对着自己身后那群因为担忧自己的状况的修发乐兹士兵们所说的,但是约翰更觉得,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位魔法师的背后那群就算看见自己落在下风也没有任何兴奋与愉悦之情,仅仅是沉默地观察着战场的卢恩军的士兵们更加恐怖。
  就好像那个站在他们之前,为了他们的胜利而战斗的魔法师,只不过是一个卖笑的小丑,和自己一同站在舞台之上,给舞台之下的人们惨无人道地围观、耻笑一样。
  为了这样的人而用自己的性命来战斗,这真的有意义吗?
  约翰不由得疑惑起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持眼前的这个魔法师,燃烧自己的生命,发出一次又一次无声而沉重地叩击,而那些叩击,又到底会换来一些什么回应?
  
  “……雷昂殿下。”
  白河收束着手下的兵马,率领着皇家卫士团的团员们,来到了刚刚赶来最前线的卢恩王子的身边。
  浑身浴血,单手持剑的雷昂看上去精神还不错,而他身上的血迹估计也是来自于那些不自量力想要阻拦他的脚步的修发乐兹士兵们。面对白河的问候,雷昂则是目不转视地盯着和约翰对峙中的刹尔,淡淡地问道:
  “情况如何?”
  “因·神思·刹尔大人单人匹马和修发乐兹的大将,约翰·阿兰斯特进行着决斗。目前迫于决斗的原因,双方都不敢在这场决斗结束之前有所举动。”
  白河说明道。
  “……决斗吗?”
  “殿下,要我们强行突破吗?如果没了约翰的指挥的话,对方的贤者阵型在我皇家卫士团的突击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不,不必。我们等。”
  雷昂打断了白河那想要请求进攻的话语,走到了视野最为开阔的阵中,冰蓝的双目注视着那憔悴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也想知道这场决斗的结果。”
  白河皱了皱眉头,和自己身边同样不明所以的皇家卫士团团员对视一眼之后,只好听从命令,就此作罢,静心等待这场决斗的结果。
  唯有雷昂,似乎早就知道结局一样,看着那魔法师的背影,口中喃喃说道:
  “魔法师的……终末吗?”
  
  约翰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烬,一抖衣袖,再次昂首挺胸地站在了魔法师的面前,仿佛方才那一记雷鸣术完全没有任何效果的样子。而约翰那坚挺的背影,正给予修发乐兹的守军们源源不断的支持,站在约翰背后为他声援的士兵们纷纷低声吼着军号,为约翰助威。
  相反,卢恩那方却寂静得出奇,就和那自从开战以后就沉默不语的魔法师一样。
  “因·神思·刹尔,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成为了卢恩侵略军的一员,更加不知道在你背后有什么理由支持着你甚至不惜生命的代价,也要把朱诺攻陷下来。但是,只要有我约翰·阿兰斯特在这里一日,我就不允许你踏入朱诺一步!而你们侵略的脚步,也到此为止!!”
  约翰朗声说完最后的宣言,忽然双掌合十,气压为之一紧。
  “以元素使之名,诏令元素精灵!”
  约翰的双掌之间,似乎蕴含着另外一个天地。
  “水元素之名,冻结汝之脚步。
  “Diamond Dust——钻石星辰!!”
  约翰左手一抬,似乎有无形之物被他高高抬起。感觉到四周气压的异变的魔法师稍稍愣了愣,就果断抬起脚步开始后退。
  但是那抬起的脚步,却被迫停止在了半空当中。
  魔法师低下头来,只见自己的破旧长靴与枯黄的大地之间那数十厘米的间隙此刻已经被白得耀眼的雪花给封住,无法再挪动一步了。
  漫天飞舞的雪花,也是在这个时候落下。
  比起巫师的暴风雪来,这漫天起舞的雪花更为轻盈,更为飘忽,更为绚丽。没有了那暴风雪锋利的棱角,换来了柔软而黏着的雪花。充满了粘性的六棱角雪花随着那温柔的风渐渐黏着在魔法师的脸上、袖上、肩上。堆积起来的雪花所带来的那深度堆叠起来的严寒透过那本身就不是很有保暖功效的衣服,深深刺入血与肉当中,把那深藏在筋骨当中的神经在无声无息当中麻痹掉。
  “风元素之名,敲下制裁之锤。
  “Varetyr Spear——闪电之枪!!”
  约翰的右手自上而下划下一道干脆直落的弧线。
  晴空当中响起了一声孤寂的响雷,在那仍在吹舞的雪花当中,一柄巨大的十字型巨枪横空出现,而那耀眼得刺目的金黄色光芒正是代表了这柄十字巨枪的组成不是别的,正是那万钧的雷霆。
  雷霆的十字巨枪仿佛是按照着约翰的指示,在雪花飞舞当中旋转着划出了一道苍白的弧线,朝着那被日渐堆积起来的雪花所禁锢住的身影,敲下了一记响亮的重锤!
  “咚!!”
  就算是在后方远远观战的卢恩军和修发乐兹军都能感受到的大地的颤动,随着那一记回荡在众人心间的重锤而震撼而出。连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也被这一记枪击的回荡给彻底震散。至于那个被层层冰霜禁锢着的魔法师,则在这一记重击之下被远远砸飞,混合在散落开来的雪花当中的点点猩红与碎裂开来的坚固寒冰,也正代表了这一记十字巨枪的恐怖威力。
  “……Storm Gust。”
  但是却不足以让对方失去意识。
  对方吐出来的那单调的反击词语当中,同样包含了巨大的能量风暴。刚刚散开的雪花又立刻聚拢了起来,而且那聚拢的趋势比起约翰的水元素法术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笼罩起来的漫天雪花已经彻底把战场的主色调换成了无力的苍白,而那飞舞着的六棱角的雪花的边缘也露出了凶猛的獠牙。
  在这样的严寒风暴当中,所有的存在都会被冻结,然后被封在无尽的零度地狱当中。
  “火元素之名,庇佑我等驻地。
  “Warmer——暖风!!”
  熊熊的烈火没有任何征兆地就从约翰的脚下升起,赤炎的红影把约翰整个人都包裹在了一片看上去没有任何烧灼感的火焰当中,而在这片火焰当中,悠然自得的约翰仅仅是收到了雪花棱角的刮伤而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冰冻的影响,仿佛周围的绝对零度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甚至约翰身上那些被雪花所刮伤的地方,也在这股热烘烘的暖风当中,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极速再生着。
  “……”
  那个混合着破败灰褐色长袍与深红色的血液的身影在目睹了自己的攻击被完全破解了以后,没有任何反抗地摔落在地上,那飞洒的血液甚至又染红了一地。
  “地元素之名,击破汝之信念。
  “Earth Grave——岩枪!!”
  约翰最后高高举起双手,就像是回应着身后的修发乐兹士兵们的越来越高的助威声一样,念出了最后的咒语。
  伴随着约翰身后的修发乐兹士兵们排山倒海般的军号声,大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魔法师挣扎着爬起的地面上出现了不安的抖动。随着无法抵御重力的血滴从嘴唇上滴落,魔法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枯黄的大地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无数以坚固的岩石为素材组成的锐利长枪,从魔法师身下染红的大地之上穿刺而出。
  和那松散的土壤完全无法相比的地之长枪就算面对着加厚的重甲也能轻松穿透,就更加不用说眼前这个魔法师身上防御力接近零的破烂长袍了。贯通过魔法师身体的地之长枪就这么把那具残破的身躯举在了半空之中,就像是被处刑示众的罪犯一样,被展示在卢恩军与修发乐兹军的面前。就算他扔能逃离这地之长枪,那穿刺所造成的伤口,迟早也会让他失血过多而死。
  这场战斗,也到此为止了。
  “为了我的使命,我也不得不痛下杀手。所以你不要有所怨言,因为向我们修发乐兹挑起战争的,可是你们卢恩·米德加兹!”
  约翰审判般的冰冷话语,伴和着修发乐兹军那仿佛已经获胜一般的欢呼声,传达到了雷昂的耳中。
  “……殿下?”
  从头到尾观战着的坦耶尔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皱起眉头来,在刹尔已经落败的现在,如果不及时救援的话,那么刹尔的性命甚至会有危险。
  “……”
  但是雷昂依然不为所动,就算周围的卢恩军士兵们全部都在面面相觑,军心动摇的现在,雷昂依然伫立在原地,冰蓝的双目泛不起一丝涟漪地看着那个被地之长枪所穿刺住,惩戒在众人面前的魔法师。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殿下!”
  坦耶尔似乎是认为雷昂没有听到他刚才那声呼唤,又加重了音调重复了一次。但是这一次,坦耶尔的呼唤却被自己身边的白河给制止了。
  坦耶尔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团长,但是出乎意料的,白河的脸上十分平静,一点也没有为刹尔的落败而感到可惜和懊悔,更加没有因为军心动摇而感到不安和畏惧,相反,那是平静的淡然。
  “……?”
  顺着白河那淡然的视线望去,坦耶尔这才发现那具被地之长枪所贯穿的身体,似乎在颤颤巍巍地动着。
  “不可能……伤成这样了,还能动?”
  坦耶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刹尔大人!!请住手!!把那些长枪拔出来的话,你会马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啊!!请等一下,我们马上就来救你!!!”
  “……给……嘴……”
  “雷昂殿下!!请下令让部队冲锋吧!!刹尔大人的性命再这样下去会很危……”
  “……给我闭嘴!!!”
  疯狂的音调,一下子把坦耶尔的话语冲散,同时冲散的,还有卢恩军的动摇和修发乐兹军的欢呼,甚至还有约翰那还差一点就能握在手中的胜利。
  “……谁……谁都不许插手!!这、这场决斗……还没结束!!”
  魔法师伸出手来,握住了其中一支贯穿自己躯体的地之长枪,那颤抖的双手浸泡着沿着长枪流淌出来的鲜血,毅然用力,扭断了长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
  就算是扭断了枪杆,长枪的一部分依然残留在体内,只要稍稍一掀动,所带动的疼痛自内而外,从骨骼到内脏,从神经到皮肉一层一层地叠加开来。那撕心裂肺的的悲鸣声回响在全程所有人的心中,竟然把刚才还在呐喊的军号,动摇的私语,全部都压了回去。
  无视掉场中的鸦雀无声,魔法师再次伸出手来,扭断下一支地之长枪。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场中数百人,一时之间连个敢于大口喘气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异常地沉默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个魔法师,一支又一支地扭断插入体内的长枪,承受住一次又一次撕心裂肺的痛楚,发出一声又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到魔法师扭断了最后一根贯通自己身体的长枪的时候,沉默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光是扭断所有的长枪,就似乎让魔法师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那具扔插着数根断裂的地之长枪的躯体躺在大地上狠狠地喘了好几口气以后,这才好像随时都会彻底倒下,摇摇晃晃地再次站了起来。
  夕阳在地平线的那端已经没入了一半,不仅北国那高空,连枯黄的大地也被染成一片昏黄。
  浑身浴血的魔法师就这么站在自己的血泊当中。
  不曾倒下。
  不曾认输。
  不曾后悔。
  “……呐,约翰。你刚才说过,打败我就是你的使命是吧?”
  魔法师的每一句话都似乎扯动了内脏的伤势,随着那单词所从口腔当中吐出的,还有无数凝结的血块和苦涩的鲜血。
  “那么,我也有我的使命不得不去完成呢。”
  约翰瞪大了自己的金瞳,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盯着眼前,仿佛是从地狱回来的魔法师。
  “那就是,告诉罪人们,你们所犯下的罪孽,到底会得到什么样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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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CO的图床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全挂了……算了最近也没什么时间管……
会长大人第三世界线我粗略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大问题 请继续下去吧~顺便感谢你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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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4.26]

Chapter5
  “……罪、罪人?”
  身为修发乐兹最后防线的唯一依靠的自己,绝对不能够在敌人的面前露出畏惧的姿态,一边这样想着,约翰一边为了制止住心中的动摇,握紧了双拳。
  “身为侵略者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审判我们的罪状?且不说这些罪状可能不可能是子无须有,在战争里面手染鲜血的你本身不也应该是要受到审判的罪人才是吗?”
  “……罪人?嘿,说得没错呢,我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用充满血腥气的笑容说着约翰完全预料不到的话语的魔法师,迈起了脚步。
  “你说我们是侵略者?没错!这就是一场侵略战争,由我一手策划出来的战争!!为的目的就是让修发乐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然后把躲在共和国背后的黑暗彻底净化!!!和你的使命相对的话,这就是我不得不去完成的使命!!!就算为此背负上罪恶,那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为此牺牲自己的性命,那又有什么关系?”
  “……什、什么?”
  约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你这家伙……就为了这样的东西……发动起战争什么的……难道你已经彻底疯掉了吗?!”
  “疯掉了?真是好笑,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正常的人类存在吗?为了满足自己的一时的私欲,人类是会自相残杀的种族!那么为了自己而屠杀他人又有什么不对?既然大家都在大肆掠夺,那么束手待毙的才是正常的白痴不是吗?!”
  魔法师迈着摇晃的步伐,一步又一步,随着那激动的言语洒落的鲜血,走向完全被他所震住的约翰。
  “我啊,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彻底疯掉了。啊,疯掉的感觉也不赖啊!不需要顾忌像是你这种看似道貌岸然的人虚伪的自尊,不需要理会那些衣冠禽兽所订下的道德规矩,不需要在乎周遭那些为了维持自己高贵的形象而尽全力的家伙的看法,多么逍遥多么自在!!!”
  “……像是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为了信念和诺言而战斗的人的想法?!和你扯谈简直是浪费时间!!”
  或许是魔法师的话语刺激到了约翰的底线,约翰再次双掌合十,准备给眼前这个脑子已经烧坏掉的敌人发出最后的攻击。
  对付这样遍体鳞伤的对手,甚至一个简单的魔法都足够夺去他的性命。
  “啊,附带一提,我可是最讨厌你这种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在温室之下长大的花朵连自己是怎么被培育出来的都不知道,就敢站在别人面前大放厥词,号以什么正义,什么信念,什么诺言的人了,真是让人恶心透顶了!!”
  魔法师站定了脚步,现在的他距离约翰只有数米的距离,无论约翰释放什么法术都好,这都是一个绝对不会失手的距离。
  “另外,你似乎有所误会呢,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和你不一样。我和你都只不过是负债累累,垂死挣扎的罪人而已。只不过,在最后之前,我要用我这双手来告诉你真相的恐怖与审判的裁决到底是如何一副模样!!!”
  在约翰念出咒语之前,魔法师轻轻举起了自己早已分辨不出完好的皮肤的双手,轻轻拍了一掌。
  “Stasis——魔力霜冻。”
  约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声线嘶哑了,张大的口腔,震动的喉结当中,似乎失去了音符。
  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约翰确确实实是喊出了自己的咏唱,也确确实实没有一个音节的错误更加没有动用错体内的魔力,但是现实就是约翰合十的双掌当中,空无一物。
  约翰所咏唱的咒语,就像是扔进了无底洞一样,连落地的那一声回响都得不到。
  没有了元素精灵的流动,没有了元素精灵的气息。
  现在的约翰,无法感觉到任何魔法的存在。
  身为一个元素使的约翰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旦脱离了元素,脱离了魔法,脱离了那个光陆怪奇的世界以后,竟然什么都不剩下。
  就好像整个世界之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类一样。
  刁然一身的约翰,竟然在被剥夺了魔法以后,感觉到了对孤独的恐惧。
  “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约翰已经无法压制自己颤抖的声线所带来的畏惧。
  “没什么,只不过是封印了这里附近的魔力流动而已。”
  魔法师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使用任何魔法,不依赖任何身外之物。我会用我这双手,亲手一字一句地告诉你,那些你不知道甚至也不想知道的真相的残酷,那些你不知道甚至也不想知道的黑暗的过去。”
  魔法师迈出一步。
  “然后,你就不会回应几句别的吗?!巴特蒙德的嫡传弟子,约翰·阿兰斯特哟!!!”
  一记重拳,切切实实地砸在了约翰那张彻底失去了淡定的脸上,那个被约翰戴在脸上,一直都象征着他的从容与不迫的黑色边框眼镜,也被无情地打飞。
  “你是不是从你那个懦夫师傅那里一点都没有听说过呢?!那个把自己处在伟大的发明家,伟大的魔法师的宝座上的虚伪小人,是不是根本就没把他其实就是一个害怕失去自己地位,害怕被众人唾弃而逃跑的小人的这件事告诉过你这个他唯一的弟子啊?!”
  又是一记重拳,砸在了约翰的另外一边脸上。脸颊淤肿起来的约翰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接二连三地被魔法师那原本应该是不痛不痒的拳击打得招架不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被你们修发乐兹传诵得跟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伟人差不多的巴特蒙特!!他就在我们的面前!!!在即将要发生的悲剧面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选择了懦夫的行径——逃跑!!!他选择回去你们那号称千年不破的老鼠窝当中,带上虚伪的面具,充当着你们的圣人,而把我们留在了水深火热当中!!!”
  魔法师早就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更加不知道甩出的那些拳击所带来的血滴,到底是自己的皮肉磨尽的血液,还是眼前这个只能任凭自己殴打,没有一丝还手能力的元素使嘴角破损的血液。
  “你肯定是什么都听不懂是吧?你肯定是觉得我说的话完全一点依据都没有是吧!你那个懦夫师傅养育你出来,只是要制造一个让自己更加完美的形象而已是吧?!所以你这样的存在,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存在!!到底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到底有什么资格可以指责我的复仇!!!”
  两边的阵型,无论是卢恩亦或者是修发乐兹,都是一片静悄悄。所有的士兵,所有的将领,都把眼前这两个魔法师前无史例的肉搏战看在眼里,心中震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果没有了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就嚣张地站在我们面前阻止我们的行径的家伙的话……如果没有了你那个虚伪的懦夫师傅的话……如果没有了你们……如果没有了你们……那些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失去做人的资格的人!!那些为了你们现在享受的东西而牺牲掉的人!!那些因为你们荒唐的行径而失去活着的意义的人!!!在那些人身上的悲剧与绝望才不会发生啊!!!”
  魔法师双手握紧了元素使的衣领,把这个可能生平第一次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提了起来,把他那张曾经俊俏,但是此刻却被魔法师揍得不成人样的脸重重地撞击在自己的额头之上。
  “……只要……只要没有了你们这些人……我就用不着耗费五十年的岁月……我就用不着发动这场血流千里的战争……我就用不得把自己逼上绝路……而……而……而莉露……莉露……莉露也不会……不会……不会死啊!!!!!”
  不知道自己脸上流淌着的,到底是血还是泪的魔法师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重重地一记头槌砸在了元素使的脑袋之上。只是这一记头槌力度之大,连魔法师自己都再也无法握住元素使的衣领,只能任由元素使的身躯无力地栽倒在地上,而自己也几乎承受不住这记头槌的反馈,摇摇晃晃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约、约翰大人!!”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修发乐兹的士兵,终究没忍住心中的担忧,激动地吼了出来。仿佛是受到了刺激以后传染开来一样,周围的修发乐兹士兵们这才纷纷反映过来,神情激动地喊着约翰的名字。
  “约翰大人!!请站起来!!!”
  “约翰大人!!不要输给那个卑鄙小人啊!!!”
  “约翰大人!!”
  一如往常,魔法师背后的卢恩军保持着一贯的沉默,而魔法师似乎也完全不在意,他仅仅是低耸着头,看着趴在地上,在助威的声音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元素使。
  不带有一丝怜悯。
  “站起来,约翰·阿兰斯特。我还没说完呢。”
  魔法师轻声说道。
  “像我这样,卑鄙而无耻,肮脏而阴险,没有任何人希望你活下去,没有任何人对你抱有期待,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失去了重要的事物的罪人的终末,我还没告诉你呢。”
  约翰握紧了双拳,勉强地瞪大了自己没有淤青起来的右眼,看着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魔法师。
  他……他……真的知道自己师傅,大贤者巴特蒙德所隐藏的一切……?
  那些自己从小就被灌输着,除了自己以外谁都胜任不了的知识与职责与义务,都只不过是师傅妄加给自己的罪孽吗?
  那个被自己所尊敬,那个被世人所敬仰的大贤者,到底还有什么还没告诉自己?
  我终有一天会明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师傅你到底对我,隐藏了些什么东西?!这些年来,我所废寝忘食,呕心沥血保护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魔法师伸出手来,握住了约翰那头金发。
  “……可悲的存在,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我的终末在你的眼中,到底又是何等一番景象呢。是可悲而可叹呢,还是愚蠢而狂妄呢?嘛,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约翰从那赤红的眼瞳当中,读出了魔法师最后的遗愿。
  他根本就没打算活着从这场决战当中回去。
  他根本就是来寻死的!!!
  这样的人……自己根本不可能战胜!!!
  “现在的你是没办法战胜现在的我的,虽然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说的话,只希望那一天不回来的太晚吧……”
  魔法师轻轻抬起右手。
  “……约翰·阿兰斯特。”
  干脆直落的右勾拳,把约翰整个人都打飞了起来。
  随着约翰彻底倒下的身影,魔法师似乎听到了自己右手骨骼断裂的声音。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魔法师倒退数步,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好像再也已经无法灌注力量来支持自己的身躯,摇摇欲坠。眼前的事物都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和苍白,是因为失血过多了吗,不过体内那早就变得麻木的伤口还真是好啊,起码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
  卢恩军和修发乐兹军似乎都群情汹涌地发生了骚乱,不过刹尔已经不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剧情了。
  对不起……莉露,我只能走到这里了。
  对不起……莉露,我不能帮你报仇了。
  对不起……莉露,我不能信守承诺了。
  该……结束了吧。
  
  “吾乃阿鲁纳佩兹教国(Arunafeltz)的教皇。以女神芙蕾雅之名,卢恩·米德加兹与修发乐兹的士兵们哟,请立刻停止任何战斗行为!重复,请立刻停止任何战斗行为!!从现在开始,女神芙蕾雅与阿鲁纳佩兹教国都不允许再有任何的战斗行为!若有任何不从与异议者,阿鲁纳佩兹教国五万教兵会立刻制止你们荒诞的行为!!吾与吾所信奉之女神,从现在开始不允许再有任何战斗行为!!!”
  
  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动用着那立正言辞的语调,以绝不容否决的口吻,把这段通告响彻全场。
  战场上的每一个士兵,无论是来自卢恩亦或者是修发乐兹,无论是正在与自己的敌人厮杀,还是在处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都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被残阳染红的天空,耳中清澈地回荡着那虽然稚嫩,但是却充满了威严的声音。
  “拉……拉赫?为、为什么拉赫的教皇会出现在这里?!”
  卡纳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话语,和他一样,另外几位皇家卫士们也是被这一声宣言所震撼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向了自己的团长。
  “……殿下。”
  白河走到迎风伫立,看着修发乐兹的士兵们争相冲上前来救助倒地不起的约翰依然不为所动的雷昂身边,轻轻地问了一句。
  “……”
  白河眉角一跳,因为他看到了,这个冰铸的王子,即便是在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的变化,简直就像是出生以来就未曾改变过的冰雕一样完美而冷淡。唯独,唯独那一双冰蓝的双眼,没有一丝意外,没有一丝迷惘,清澈地看着远方。
  又像是在看着魔法师那失去了意识却没有倒下的背影,又像是在欣赏夕阳之下渐渐陷入一片黑暗当中的天空之城。
  唯有那目光所锁定的远方,不曾犹豫,也不曾改变。
  “撤退。”
  雷昂冰冷地吐出最后的命令。
  “救助完刹尔以后,以皇家卫士团为首的卢恩部队全部撤退,战斗已经结束了。”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惋惜与不满,简直就好像是早就知晓了结果一样。
  白河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目光坚定的王子殿下,你的目光的终点又是在哪里呢?
  追随着那冰冷的目光的皇家卫士团,所迎来的将来又会是如何?
  没有结束的结束,那是代表了新的开始。
  
    A.W.1042年,三月三日。卢恩·米德加兹王国与修发乐兹共和国之间,长达三个多月的战争,在阿鲁纳佩兹教国的第三方插手之下,终于迎来了落幕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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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比较忙于是也没来得及修改……
唔 会长大人还是等我把十三章写完(就是第一卷完结)然后再来对剧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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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5.04]

Chapter6
  “啊呀呀!痛痛痛痛!!”
  文森特只是稍微伸展了一下自己那缠满绷带的肩膀,就感到今天被魔法所造成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酥麻的疼痛。
  “啧,有时候真是很羡慕卢恩那帮家伙有普隆德拉大圣堂撑腰啊。要是有神职者的法术的话,像是这样的小伤口一下子就可以痊愈了不是吗?”
  璀璨的星空之下,文森特浑身狼狈地缠着不少染血的绷带,盘腿坐在了朱诺那依旧未经战火的城墙上,俯瞰着天空之城之下,延伸开去的黝黑山丘当中的点点星火。
  “那边就是卢恩军的驻扎地么,唔,距离拉赫那五万教兵的驻扎地还真是近啊。嘿嘿,旁边就是修发乐兹著名的西北大裂谷呢,真是不错的营地位置啊。”
  “……事情变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吗,文森特?”
  而站在文森特身后,一脸沉重的索兰·杰克逊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哟,要不是多亏了我们从里希塔乐镇搬来的救兵,你们伟大的贤者之城今天可就危险了啊!既然获胜了就应该要庆祝一下,不是吗?”
  一点也不在意索兰那不敬的态度的文森特从自己的腰间解下酒壶,对着星空就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只可惜文森特身上重伤未愈,这酒也似乎太烈了一些,仅仅是喝了几口之后,文森特就大口大口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啧,不过说起来,那个魔法师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你说的是……打败了约翰大人的因·神思·刹尔吗?”
  “啊,就是那个疯子!你今天不是也去观战了吗?啊啊,我知道了,大概又是因为什么没脸面去见约翰之类的自尊心作祟所以没去成是吧?啊,那个疯子魔法师,听说是用生命为代价使用着魔法和约翰单挑,被约翰用魔法在身上都打出好几个洞还不肯认输,最后还用拳头把约翰揍得昏了过去呢!”
  “……”
  虽然和文森特说的一样,为朱诺带来了支援部队以后,索兰碍于当日被约翰说过不会再被委派任何任务,所以也没脸面出现在约翰的面前,只能远远地看着战场。但是就算是这样,索兰也没有料想到,自己所憧憬的约翰大人,被称为“魔法惩戒”让任何魔法师都退避三舍的约翰·阿兰斯特,竟然会输在这么一个无名的小魔法师身上。
  “……你在想什么我也大概知道了,不过你不需要纠结,因为因·神思·刹尔本身就不是普通的魔法师才对。”
  文森特眯起眼睛,轻轻呡了一小口酒,视线当中渗出冷冷的杀气。
  “……他似乎和里希塔乐镇,雷根贝勒的生体研究所所长——就是那天我给你引见的那个金发疯狂科学家是旧识的样子,而且,似乎对他的研究也有所了解的样子。”
  “那些巨像守卫者……不,伊米尔心脏的仿造体?”
  索兰吃了一惊。
  “啊,你也应该察觉到了吧。虽然保尔西弗那个疯狂科学家没跟我们两个说明过,但是他除了巨像守卫者以外,还带了点他的私人小玩具出来做实验的事情。”
  “……确实。今天的战斗……在外场……不,在更遥远的一些地方有异常强大的气息存在的感觉。而且,根据修发乐兹军事后打扫战场的发现,在远离主战场的某些地方,甚至有着十分恐怖的战斗痕迹……”
  “恐怕那些小玩具也和那个魔法师为何能够这么强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吧。啧,保尔西弗那个家伙,战斗一结束就果断带着自己的玩具跑路了,现在连人在哪都不知道。如果能再撬开他的嘴一点就好了……”
  面对着文森特的怨气,索兰却低头沉思起来。
  “今天的战斗,约翰大人所在的‘托拉斯’当中的其余两位,文狸大人与诺可大人也参与了战斗。文狸大人似乎在战斗结束后在主战场之外救回来了她的弟弟,那位弟弟伤势十分严重,看上去对手也不会是一般人等。至于诺可大人更是浑身浴血地独自回到了朱诺,回来之后更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无论猎人公会的人怎么敲门都不回应,实在是很可疑。”
  说到这里,索兰皱起眉头来。
  “这些,你觉得都会与保尔西弗的研究,伊米尔心脏的仿造体有关吗?”
  “嘿嘿嘿,你很有兴趣吗,索兰·杰克逊?”
  文森特发出阴森的笑声。
  “喂喂喂,这样子好吗?不去看着你那位伤重卧床的约翰大人,跑来找我谈论这些危险的话题。要知道,关于伊米尔心脏的仿造体的资料和消息,在修发乐兹之内,可是只有大总统以及内阁议会才有资格知道的禁忌啊。就我看来,连你那位号称是伊米尔心脏的仿造体的发明者,大贤者巴特蒙德的弟子,约翰大人可能也对这些东西完全不知情呢。就这样一头扑过来,好吗?”
  “……确实如你所说,伊米尔心脏的仿造体的确在修发乐兹当中,是个禁忌之物。”
  索兰听了文森特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会,但是似乎是回想了过去的某些事情的破片,制止住了他那动摇的决心。
  “带给我们贤者之城光明与智慧的产物,世界上最接近神的存在,全知全能的伊米尔心脏的仿造体是我们修发乐兹得以繁荣的根本。但是与此同时,巴特蒙德却立下了后世不得研究伊米尔心脏的戒言。我认为,那是通往真理的钥匙。而现在的我……需要它。”
  “喔?需要它来干什么?”
  “……复仇什么的,我还没有自大到连实力的差距也认不清。我只是希望通过它,我可以得到让我再次站在约翰大人身边的力量。就算约翰大人曾经拒接了我也好,我也依然想要成为约翰大人的力量。”
  “真是渺小的愿望啊!当你得到了真理的钥匙之后,就这样就满足了?嘛,不过无所谓,理由什么的都大同小异,没有任何区别。”
  文森特把喝光的酒壶往着城墙之外一扔,整个人随后便从城墙之上跳了下来,只是动作稍微有点大,又让他痛得龇牙咧嘴了一番。
  “有你这句话就行,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来好好调查一下保尔西弗和雷根贝勒的生体研究所好了。”
  文森特说罢,拍了拍索兰的肩膀,朝着朱诺城中走去。
  “……文森特?你要去哪?”
  “差不多是拉赫和卢恩的和谈特使来的时间了。你要知道现在‘托拉斯’之内能动的也就我和文狸了,这样大的排场没理由不陪伴在我们的大总统的身边出席吧?再说了,这次可是连拉赫那位鼎鼎大名,传说中连行宫都没有离开过的教皇殿下都亲自前来了,我们这边不给点诚意也不行吧?”
  
  莉露脸色平静地躺在以百合花花瓣铺成的床垫之上。
  金色的长发已经被人好好梳理过一番,脸上的仪容当然也被精心打扮过,但是唯独那一脸满足的表情,是无法捏造的。
  花凋谢以后会在来年的春天孕育出新的生命,只是死去的人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克里斯看着眼前仿佛只不过是在沉睡着,随时都有可能会再次苏醒过来的百合,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来想要轻抚一下那宛如瓷娃娃一般的脸颊,但是最终还是在半路就缩了回去。
  是怕玷污了那纯洁的脸庞,还是怕惊醒了那沉睡的美人,亦或者是不忍触摸那残酷的现实呢?
  终究,克里斯还是不敢触摸那最后的幻影。
  “……啧,连自己的伙伴在面前死去也能这么平静地一句话都不说吗?还真是冷淡……不,无情的家伙啊!”
  角落里传来了一阵不屑的唾骂与铁链的抖动声。
  克里斯脸色不变,只是低头看着自己伸出又收回手,沉思不语。
  “……那个……那个女的看起来好像是你们普隆德拉大圣堂的神官嘛。啧,都明明警告过你不要用这么荒唐的方式进攻朱诺了,看,现在还不是因为不听我的话而变成这样了!哼,这是你们自讨苦吃。”
  “……吵死了,别看我这样,我现在可是超级火大啊。”
  克里斯的嘴中,有史以来第一次吐出了和他平时的言行完全不符的话语来。
  “而且说回来,身为俘虏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临时撑起的军帐的角落里面,双手双脚都被粗大的铁链捆得严严实实,此时此刻只能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仅凭一张嘴巴大放厥词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珏钰所打倒的逐影——艾玟·虚空。
  “啧,要不是有这奇怪的能够封住我精神力的铁链的存在,我会怕你这个神职者不成?哼,再说了,你们卢恩现在的境地也很微妙不是吗?就算被困在这里的我也听到了哦,拉赫的教皇都亲自来阻止战争了不是吗?现在这个状况的话,用不着多久,我的哥哥和姐姐就会来救我了!到时候我可要看着你跪着向我求饶的样子好好唾弃一番!!”
  虽然一点也看不出来被人五花大绑着的艾玟有什么底气这么理直气壮地发出这些嚣张的话语,但是至少看起来她还一点都没有低头认输的意向。
  “喔?我倒是要看看你那两位鼎鼎大名,被你吹嘘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哥哥和姐姐怎么来救你了。哦,对了,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个来传达你的位置吧?”
  克里斯忽然从手中翻出来一个小巧的骨笛,色泽闪亮的骨笛在克里斯的手中灵巧地转来转去,似乎正是克里斯自信的来源。
  “能用魔力发出微弱的法术波动以及特殊波长的音质来查找持有者的位置,还真是不错的小道具呢。只可惜在这个被我布下封印的房间里面,它的魔力波动是传不出去的,而笛子在我手上,就更加不用想用这个来呼唤你的哥哥和姐姐了。唔,说到这里,我还想起来了,今天在战场上,似乎也听到过差不多的笛声呢,难不成是你的哥哥和姐姐已经自顾不暇了不成?”
  面对克里斯无情的打击,艾玟不得不咬紧了牙关。
  “啧!总有一天我要狠狠地揍你这张脸一拳!!”
  “真是恶趣味的女人,我劝你还是好好认清楚自己的状况比较好。”
  克里斯走到艾玟的身边,伸出手来抬起了她那极不情愿的脸庞。
  “虽然的确是我从军中把你带出来,救治你的伤势,还让你吃好住好。但是这都不能改变你是我们的俘虏的这个事实。我所需要的仅仅是你嘴中的情报,为了这样才留下你的一条性命而已。希望你好好自爱,一旦有一天你没有用了。身为神职者的我,也没办法替你祈祷了哦。”
  因为双手都被束缚住的原因,就算克里斯冰冷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颈上,肩上任意地游动也好,刚才还嘴硬的艾玟,现在除了咬紧嘴唇,忍着眼眶当中的泪水以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
  克里斯看着那张宁愿任由自己蹂躏也绝对不说出一个字来的倔强的脸,眉间不由得皱了起来,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请问,阿尔伯特·克里斯大主教大人在吗?”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克里斯神不知鬼不觉地掏出一张白布条把艾玟的嘴巴堵上,然后立刻走到了军帐门口。
  “这不是珏钰大人吗?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呢。”
  打开了军帐门口的帐帘之后,看见站在克里斯面前的,居然是那位被赫尔穆特死活留在卢恩军中的修罗之后,克里斯不由得好奇地问了起来。
  “啊、啊。我是跟着赫尔穆特殿下从边防兵站那里用朱诺和谈特使提供的传送之阵一起赶过来了……因为有些事,我觉得只能跟同门的你说明……唔,不过现在真的方便吗?我听说今天的战斗当中……好像有普隆德拉大圣堂的神官殉职了……”
  珏钰犹犹豫豫地看着克里斯所在的军帐的周围,那些象征着奠忌的白色灵帐,似乎也明白克里斯现在的处境。
  “……你也听说了啊。嘛,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会负责保存同胞的遗体,并且负起责任把遗体送回普隆德拉大圣堂的。而在那之后,我可能会受到十三红衣主教会议的审判吧。嘛,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无法挽回了。”
  克里斯看穿了珏钰心中的犹豫,便思索了一些此时应有的台词,总而言之算是先撑住场面。
  “那么,你要说的那些……只能告诉同门的事情,是什么?”
  “……唔,其实……”
  珏钰咽了一口口水,神色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了之后,这才压下声线,十分郑重地说道:
  “其实……今日卢恩军出征之前,我曾经感觉到有恶魔的气息,就在卢恩的军营当中!”
  “……恶魔的气息?”
  “嗯,身为气的修行者的修罗对特殊的气息比较敏感。这也是我为什么之前追踪那个会隐匿的家伙而不追丢的原因。从感觉到的气息判断,那可是非常强大……非常邪恶的……远古恶魔才对!!”
  看着珏钰那副十分认真和严肃的模样,克里斯也思索了起来。
  恶魔出现在军营当中,为什么?
  慢着,出征之前……?
  “……是那个……传送之阵……原文吗?”
  “这么强大的远古恶魔一般都被封印在世界各处……嗯?克里斯大主教,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请继续说下去。”
  “嗯……总之,现在我又感应不到恶魔的存在了,但是应该还没走远才对。有这样强大的恶魔的存在,迟早会威胁到附近的城镇的。身为修罗的我不能束手旁观,希望你们普隆德拉大圣堂也能协助我!我原本是打算先回去北方找到我的师傅,问一下他是否知道这只恶魔的相关,也希望你们普隆德拉大圣堂在这段时间也郑重关注一下这件事……只是恶魔的出现的情报可能会引起人们的恐慌……在两国刚刚休战的现在,我不希望引起大家的慌乱,所以这件事请尽量秘密进行!”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珏钰稍稍有点脸红,喘了一口气以后,这才总结道。
  “克里斯大主教大人,你能帮助我们吗?”
  “……没问题,讨伐恶魔这件事当然是我普隆德拉大圣堂的当仁不让的义务。珏钰大人,你今晚能先守在军营附近吗?我今晚就想去搜查一下军营附近是否有恶魔的气息。”
  “诶?军营附近吗?可以是可以……只是仅凭我们两个可以对付得了那种恶魔吗?虽然我对我的实力是有点自信,但是要面对远古恶魔的话……”
  “我当然也没打算今晚就可以和它决一胜负了,不过至少我希望要认出它的本体来,好让今后的对策也更容易推进一些。”
  
  “……啧,军营当中还有恶魔?喂喂喂!你们卢恩军到底都有多么黑暗邪恶啊!!这样下去别说你们自己了!!岂不是连我的安全都无法保证了吗?!死掉的俘虏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啊!!!”
  等到克里斯送走珏钰以后,回过头来艾玟已经不知道动用什么办法把堵住嘴巴的白布条撤掉,见到克里斯回来,劈头就质问道。
  那副口吻,看来马上就已经适应了俘虏的身份了啊。
  “吵死了。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们卢恩还没弱到能沦落到让恶魔肆意破坏的层度。你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但是同时,你也别想着逃跑了,知道没有?要是你真的能逃出去了,一个不小心遇到恶魔被吃掉了,也就不好了呢。”
  “……啧,为什么我从来就不觉得你这个家伙的言行像是一个神职者啊!”
  “哦,是吗?但是,我可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神职者的说。”
  克里斯最后看了一眼军帐正中安静地躺着的莉露,开始了这个漫长的夜晚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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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Tening·Gatblur 于 2013-5-4 19:05 发表
黑了啊…………
我很好奇你究竟会用什么方法让某女主和她妹妹错过了,虽然我这边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她遇上“他们”然后大肆救赎了一场………………

可以啊 正好第二卷的预定是一开始先把研究所那边的线先放下来对剧情用的 所以等我写完再来讨论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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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5.11]

Chapter7
  “……人类真是无聊的东西呢。”
  笼罩在山头之上的黑雾,发出一阵沉吟声。
  “这样子的互相厮杀到底有什么意义,想必连人类自身都不知道吧。嘿嘿,不过这样也好,那些流逝的灵魂会成为我的粮食。等到我的力量恢复的时候,就可以杀回普隆德拉……”
  “喔?就是说你现在的力量不是巅峰状态吗,巴风特?”
  原本还在看着灯火阑珊的朱诺城下那片掩盖在漆黑当中的战场的巴风特暮然站了起来,巨大的镰刀已经往着黑雾的深处划去,只可惜似乎什么都没有命中。
  “……是谁?人类吗?不、不可能,附近分明没有人类的气息……”
  “看来你还真是老了呢,巴风特。数百年前叱咤一时的风之恶魔,如今也只能堕落到吞噬战场上的亡魂来恢复消耗掉的魔力的地步了吗?不,应该说你是被束缚于和人类订下的契约的关系,使用了连你自己其实都不是很了解的魔法卷轴,从而变得如此虚弱了吗?”
  黑雾当中冷清的声音一点也不留情面地说道。
  “……你这个家伙……你背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呢,巴风特。时间流逝的现在,只不过是风之恶魔之主的你已经无法像当年一样称霸一方了。大陆之上的阴暗而深邃的存在,远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呢,井底之蛙。”
  “你这个家伙,竟然敢嘲笑我吗?!”
  巴风特发出一声怒吼,黑雾当中雷光暗涌,全部已经聚集到了那把巨大的镰刀之上。
  “开打的话还是免了。在这里大打出手,对我或者是你都没有好处。我是来做个交易的,巴风特。”
  “交易?和恶魔?”
  “啊,和恶魔。怎么,难道你害怕了吗,巴风特?看来被封印的岁月里面,不止你的力量,连你的智慧与胆量都被消磨殆尽了啊。”
  “别开玩笑了!渺小的存在!!像你这样的家伙胆敢和我平起平坐还早了好几年呢!!!”
  巨大的镰刀上传来雷霆万钧之声,就在黑雾即将要被这雷光劈开之时,冷清的声音终于开始了正文。
  “你难道就不想摆脱现在这个麻烦的契约,然后马上向普隆德拉大圣堂宣示自己的回归吗?”
  “……”
  汹涌的雷霆,停止了下来。
  “……我和那个人类的契约是按照恶魔的令文所刻在灵魂深处的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不,就算知道了,只要持有者的灵魂依然存在,契约就不可能失效!”
  “你不需要知道详情,你只需要知道,我有办法让这个联系着灵魂的契约失效就是了。”
  “……”
  “怎么样,很诱人的交易吧。相信风之恶魔不会分辨不出自由与被契约束缚之间,哪一个选项会更好。”
  “……那么,你需要我去做什么?”
  听到了巴风特终究妥协的话语,冷清的声音笑出了声。
  “很简单,大肆破坏一下就是了。”
  “大、大肆破坏?在卢恩的军营当中?”
  “啊,剩下的事情,请交给我就好了。”
  
  刹尔是在一片冷汗当中惊醒的。
  他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
  一个深陷于绝望当中的噩梦。
  那深邃而泥泞不堪,无法挣脱的绝望就像是穷追不舍的恶魔之手,一步一步缠食着刹尔的躯体。
  ……
  不,那不是梦。
  刹尔艰难地想要抬起自己的右手,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根本毫无知觉,沉重得就像是灌了铅,完全动不了。不仅右手,身体的各个角落也开始传来了痛感,在刹尔彻底苏醒过来之后,痛楚已经蔓延到全身的神经当中了。
  “啊啊啊啊啊!!!”
  身下不堪重负的木架床无法支撑刹尔那狂乱般的挣扎,让他翻滚着,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呜……”
  刹尔呻吟着,朝着木架床边,放着唯一一个摇曳着的烛台的桌子开始慢慢爬过去。
  “……艾、艾勒……艾勒梅斯?艾、艾勒梅斯!艾勒梅斯?莫……莫、莫洛托夫?莫洛托夫!莫洛托夫!你们、你们在哪?!”
  无法使用右手的刹尔,仅能依靠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左手和尚能活动一下的膝盖,一步一步,像是虫子一样在地面上艰难地爬行着,口中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军帐当中,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原本应该在黑暗当中投来的怨言和酒瓶的碰撞声,此刻却没有响起。
  “……艾勒梅斯……莫洛托夫……艾勒梅斯!!莫洛托夫!!快、快回答我啊!!你们在哪里啊?!”
  被黑暗笼罩着的军帐之内,只有刹尔那孤零零的声音回响着。
  “……可、可恶!可恶!!可恶!!!”
  好不容易爬到了放着烛台的桌子旁边,刹尔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膝盖以下完全用不了力,别说站起来了,连坐起来都做不到。所以刹尔只能用还能活动着的左手,握着桌子的一角,用尽身上的所有力气,想要让自己的身躯坐直。
  “哐啷!”
  只可惜那破旧的木桌根本支撑不了刹尔的体重,在刹尔稍一用力之后便被轻松推倒。随着倒下的桌子,刹尔沉重的躯体也再次回到了冰冷的大地之上。只剩下那被倾倒的烛台上面摇曳的火焰沿着倒出来的灯油渐渐蔓延开去。
  蔓延开去的火焰,终究点亮了整个军帐之内。
  除了刹尔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
  当黑暗被驱逐,自己是孤独一个人的这份冲击性的事实摆在自己的眼前,刹尔忽然感觉到了呼吸的困难,就好像是有一块凝固起来的血块卡在了喉咙当中,呼吸变得急促,就算张大着嘴巴发出和野兽一样的嘶哑的吼声也无法让氧气传达到自己的肺部一样。
  “哈……呜……哈……咳咳咳、咳咳咳咳!!”
  伸出左手,不顾一切地插进自己的喉咙当中,刹尔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随着那烦人的唾液,还混杂着大大小小许多凝固的血块被他吐了出来。
  浸泡着混合着血液与自己的唾液的液体的左手,在无意识当中抽动着,刹尔嗅着空气当中弥漫着的血腥与泥土腥臭的味道,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艾勒梅斯不在了,莫洛托夫也不在了。
  连莉露,连那曾经约好,会一直在刹尔身边的莉露,也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刹尔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了。
  “……什么……嘛。这……不又回到了起点了吗?”
  轻轻地翻了一个身,好让自己平躺在冰冷的大地之上,让呼吸更加顺畅一点。刹尔看着军帐之内,那孤独而陌生的天顶,居然笑了起来。
  “……这到底算是什么啊……”
  然后,一记响雷,突然闪起!
  “轰!!!”
  在莫名的风暴面前,军帐突然被连根拔起,在漆黑的深夜当中被不知道吹到了哪去。失去了军帐之后,映入刹尔眼中的,不是那璀璨的星空,而是一片浓郁的黑雾。
  “……巴、巴风特?!”
  凭借着灵魂中的连接,刹尔感觉到了黑雾的本体。
  黑雾并没有回答刹尔的问题,而是悄然散去了迷惑的气体,露出了巴风特那巨大的本体——
  一只巨大的,直立着的羊人正伫立在刹尔的面前。脚是和山羊一样,拥有者弯曲的关节与巨大的蹄子;强壮的上肢则是像是人类的双手一样,握着一把等身大的巨大镰刀;而颈部一环上的白色鬃毛之上,生长着巨大的一对弯角的羊头恶魔,正在俯视着刹尔。
  就像是看着蛆虫一样。
  “你在、你在干什么?!巴风特!!这样把自己的本体暴露出来的话,给卢恩的人看到了可就……唔!!”
  刹尔的话语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不是因为的别的,而是因为他看见了,巴风特眼中,那不带有一丝怜悯的眼神。
  “……你、你这个家伙!!难道要背叛契约吗?!”
  面对着刹尔的质问,巴风特抬起头来,发出了一声咆哮,把那笼罩的黑雾彻底击散。从那星空当中当头劈下的数道雷电,就像是响应着巴风特的降临一样,纷纷落在了卢恩军营当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那是什么?!”
  “恶、恶魔啊!!!”
  “来人、快来人啊!!!”
  巨大的恶魔的身影伫立在卢恩军营的正中间,而且还弄出如此之大的声响,想要不被士兵们发现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断聚集过来的士兵们渐渐把巴风特包围了起来,但是畏惧于眼前突然出现的恶魔之威,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踌躇犹豫,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
  巴风特环顾一周,似乎觉得就这样的观众足够了,这才再次咆哮一声,发出闷声的雷鸣。
  “吾乃风之恶魔之主巴风特!!愚蠢的人类哟,今天吾终于借助你们人类的力量解除了长久以来的封印,再次君临大地!!卢恩·米德加兹,普隆德拉大圣堂哟!!吾现在就要来报当年的封印之仇了!!在恶魔之威面前颤抖吧,凡人!!!”
  巴风特每说一句话,雷霆的闪光便从那巨大的镰刀当中横扫而出。白天才刚进行完残酷的朱诺决战的卢恩士兵们哪里能低档得住这由恶魔发出的雷电,纷纷被那暴走的雷光轰得七零八落,惨叫四起。
  “哇哈哈哈哈!!!在雷霆之怒当中求饶吧,凡人哟!!!”
  在巴风特那疯狂的笑声当中,卢恩军营当中狂风大作,雷电窜走,火光四起,一时之间,竟然好像万夫莫敌一般。
  只有刹尔用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巴风特,触摸到了最坏的推测的一角。
   “阿修罗霸凰拳!!”
  少女的怒喝声在雷霆声中也显得分外悦耳,就算是巴风特,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奋不顾身地朝着自己冲来的小小身影当中所包含着的愤怒有多沉重。
  “咚!!!”
  大地再次发出了颤抖,那个飞跃在半空当中的少女一拳之下,巴风特那巨大的身躯居然抵御不住那小巧的拳头当中所包含的巨大力量,痛苦地扭曲着自己的身躯,沉重地倒退了数步,连那些横扫在军营当中的雷霆之声,也衰弱了不少。
  “唔呜呜呜!!你、你是谁?!这、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巴风特痛苦地用手捂住了刚才被拳击的地方,蔓延开来酥麻正是代表了那一拳当中所包含的能量冲击正在恶魔的体内不断冲刷,就算是当年全盛状态下的巴风特,也未必能完全抵御住如此彻底而纯粹的拳击。
  人类当中,什么时候也有了如此强大的存在?!
  “你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呢,巴风特。时间流逝的现在,只不过是风之恶魔之主的你已经无法像当年一样称霸一方了。大陆之上的阴暗而深邃的存在,远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呢,井底之蛙。
  那个冷清的声音的阴笑声,再次回响在了巴风特的脑海当中。
  “可、可恶!!你这个家伙竟然敢算计我吗?!”
  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的巴风特再次发出一声响彻全场的咆哮,但是这次却没有清脆的雷鸣声响起,而是有无数黑雾,以肉眼都可以捕捉到的速度凝聚了起来。
  “想跑吗?!”
  少女再次发出一声清喝,虽然刚才那一拳把她存在体内的所有精神力都化作了气而轰击了出去,但是只要恶魔还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就没有理由放弃追击!
  所以朝着那渐渐淹没了恶魔的身影的黑雾的深处,少女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
  一声响雷从半空当中响起,像是有无数的雷电游走在半空当中一样,但是最终却没有一道雷电再次劈下,而是渐渐地消退了。
  而那凝聚起来的黑雾,也随着消逝的雷霆,散了开来。
  只是那恶魔与少女的身影,都已经不知所踪了。
  刹尔从开始看到最后,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的脑海当中已然空白一片。
  直到克里斯站在他的面前为止。
  “可不可以给我们说明一下,这个出现在刹尔大人军帐当中的恶魔,是怎么一个情况呢,刹尔大人?”
  看着那渐渐包围起来,神色渐渐从惊恐、畏惧转变为愤怒、怨恨的卢恩士兵们,看着克里斯嘴角那抹自己永远看不穿,猜不透的微笑。
  刹尔终于证实了自己心中最坏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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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5.17]

Chapter8
  “康斯坦丁!!”
  身上还缠着染血的绷带的夏露托不顾医生的阻拦与反对,硬是拖着伤患累累的身体,冲到了医疗营当中,康斯坦丁的病房里面。
  因为名义上怎么样也挂着一个普隆德拉大圣堂的派遣队副队长的称号,所以负伤的康斯坦丁很自然而然地得到了一间单独的病房。
  “康斯坦丁!!我听说刹尔大人被捉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受伤的士兵们都在谣传刚才出现在军营当中的恶魔是刹尔大人召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刹尔大人才不可能召唤邪恶的恶魔不是吗……康斯坦丁?”
  一口气冲到了呆坐在病床上的康斯坦丁的身边,抓住他神官长袍的衣襟神情激动地把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都倾倒般问了出来之后,夏露托这才忽然注意到,康斯坦丁的神色好像有点不对劲。
  “……康斯坦丁?”
  夏露托忽然看到了康斯坦丁眼前摊着一张,印着普隆德拉大圣堂十三红衣主教的圣印的信纸。
  “这、这是什么?康斯坦丁?”
  夏露托轻轻拾起了那张信纸,仅仅是粗略瞄过一眼,就让她震惊不已。
  “……配合赫尔穆特……暗杀雷昂殿下?!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康斯坦丁!!快回答我!!”
  “……都是过去的事了。”
  低耸着头的康斯坦丁,终于缓缓开口道。
  “……无论是克尔拉克大主教的要求……还是皇室那些勾心斗角……甚至是我对未来的小小期望……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泡沫幻影罢了。”
  从夏露托手中接过那张信纸,康斯坦丁没有一丝留念地将它彻底撕碎。
  “……克尔拉克大主教曾经希望我帮他做点事……嗯,就是对皇室的王位争夺参上一脚的事情,借此交易,我有可能可以爬上十三红衣主教的位置。我原本天真地以为,就算不接受他这个提议,她也可以不借助我的力量好好地、幸福地活下去……只是……只是……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说到这里,康斯坦丁痛苦地用双手捂住头。
  “一切都太迟了……战争已经结束了……赫尔穆特想要除掉雷昂的计划早已泡汤……克尔拉克大主教自然也会放弃把我提拔为十三红衣主教的这个提案……而……而她……而那个曾经跟我约好了要一起传播神的光辉的她……也已经……不在了!!!”
  听到了披露出来的内幕,夏露托忍不住倒退了两步,颤抖着声线,问道。
  “……康斯坦丁……你原来一直都背着大家……”
  “我只不过是想要她幸福而已!!!我只不过是想要她过得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就这样就可以了啊!!!为了她,我就算是背叛,就算是被利用,就算是参与那罪恶的勾当又有什么所谓?!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好!!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而已!!!刹、刹尔……那个信誓旦旦地答应过我要保护她的家伙……他就这么让莉露在他面前死了啊!!!!”
  握紧的拳头上的指甲深深刺入了血肉当中,就算是流出了鲜血康斯坦丁也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现在的他只是在单纯地宣泄着心中那混沌的情感而已。
  那些被压抑了许久,被封存起来,最真挚,最心痛的情感。
  那些康斯坦丁曾经以为只要她幸福自己就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情感。
  在失去这一切的时候,康斯坦丁才感觉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啊……是的啊。刹尔被克里斯带着的亲兵抓去了。据说是要审判一下他的罪状什么的。在卢恩内,召唤恶魔可是亵渎的大罪……恐怕是,死罪难逃了吧。”
  康斯坦丁无力地松开染红的拳头,眼神空洞地说道。
  “他就这样走了。没有任何的怨恨,没有任何的解释,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真是便宜了他,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恨不得亲手去折磨他……”
  “啪!!”
  夏露托想都没有想,右手一巴掌就打断了康斯坦丁的话。
  “……”
  康斯坦丁耸拉这脸颊,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刺痛,这才第一次看清楚夏露托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副多么悲伤的表情。
  明明自己的眼在流泪,为什么还要逞强地装出一副生气的表情来呢?
  明明自己的心在流血,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互相抵抗互相抗拒了呢?
  明明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自欺欺人地宣泄着那些无处发泄的情感。
  明明就和笨蛋一样。
  明明这副笨蛋一样表情……就和现在的康斯坦丁自己的表情一模一样啊。
  “……就好像你不明白现在的我的感受一样。你也不可能会明白刹尔大人的感受。所以,你也更加不可能会明白……莉露大人的感受。”
  夏露托用左手紧紧地握住了颤抖不已的右手,好像只能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体内那即将要崩溃的感情和冲动。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莉露大人……刹尔大人……我们只能这么无力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无力感充斥着的房间里面,只剩下两个除了发泄情感以外,什么也做不了的可悲存在。
  “……至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至少现在,无论是康斯坦丁还是夏露托,都深深地为自己的无力而感觉到了悲伤与懊悔。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棋子,只能做棋子能做的事情而已。

  西北大裂谷是修发乐兹共和国境内一个著名的地貌。
  众所周知,修发乐兹共和国土壤贫乏,土质干燥而松散,所以一般呈现出来的都是丘陵地貌。但是这些地形,都从朱诺西北方的西北大裂谷开始被断绝了。
  左边是灰色的大地,右边是褐色的大地的西北大裂谷深达数百米,几乎深不见底,而那底下到底连接到何处,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知道。
  或者,是连接到那传说中,收割着死者的灵魂的死都,尼夫海姆(Niflheim)吧。
  亲临西北大裂谷之后的刹尔如是想。
  “报告克里斯大人,我们已经派了一个中队去追踪珏钰大人的踪迹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回应。”
  “记住叫他们不要勉强,对手可是被封印在北之森数百年的恶魔啊。另外如果见到珏钰大人了,也请马上告诉她不要再和恶魔纠缠,尽速脱身。”
  与传令兵交谈完毕之后,克里斯扭过身来,看着被五花大绑,由几名因为战友在刚才巴风特出现的骚乱当中牺牲了而神情激动的卢恩士兵压在西北大裂谷的一个悬崖边上的刹尔,若有所思。
  “你如果有所反悔的话,现在还有机会,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虽然明明知道答案,但是克里斯还是说出了自己手中的剧本的台词。
  “……嘿嘿。”
  被晚上的寒风吹得头发凌乱,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的刹尔的笑声听起来竟然有股和此情此景十分相符的阴森之意。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么我又何必浪费口舌说出来呢?相反,我还有所不明白呢。既然你都执意要除去我了,那么你还在等什么,克里斯?”
  和周围完全摸不清头脑的士兵们不一样,只有克里斯才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我早说过了。心已经死了的人,早死和晚死是一样的事。既然你都知道了你的终末,那么再等上一会,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克里斯微笑着摆了摆手,然后便不理会刹尔,扭过身来,看着卢恩军营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刹尔轻轻扭过头来,尚能分辨一下事物的左眼似乎从那条通往卢恩军营的小路上,辨析到了几个人的身影。
  而其中一个,银甲闪亮。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克里斯。”
  雷昂·特里斯坦一脸平静地站在了克里斯的面前。
  “等下还要和赫尔穆特殿下一起赶去朱诺参加由拉赫的教皇主持的和谈,所以就让我们快点结束掉这件事吧。”
  “当然,殿下。毕竟你现在才是这座卢恩军营当中的最高领导者,有些事情还是要你亲自判决得好。”
  雷昂和克里斯的一问一答,在众人眼中都显得毫无异常。但是也只有刹尔,才能听得出雷昂话中,那么一点点的不满。
  “……因·神思·刹尔。”
  轻轻拔出了银色长剑,雷昂示意让周围愤怒地扣押着刹尔的士兵们退下之后,这才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你问我知不知罪?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了雷昂的问题,刹尔突然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哪怕这阵大笑所扯动着他身上的伤势会更加恶化,哪怕苦涩的笑声当中甚至还包括着血液,刹尔也没有停下那嘲讽般的大笑。
  “喂喂喂!!雷昂,你可不是这种人不是吗?什么罪名,什么审判,这次对于你来说有意义吗?这些对已经决定好了的剧本来说,真的有用吗?如果没有用的话,那么你还废话什么啊!真是可笑啊!啊哈哈哈哈!!!”
  面对着狂笑的刹尔,雷昂一言不发。
  “呐,雷昂。战争还没结束不是吗?朱诺也不是还没攻下来吗?你不是也还没建功立业,成为卢恩的帝王吗?!那么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的不是吗?我也应该还有被你利用的价值,不是吗,雷昂!!!”
  刹尔就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不顾一切地组织着疯狂的语言。
  “我还可以战斗!!我还没和朱诺的家伙决一胜负!!雷根贝勒的家伙不是已经冒出来了吗?那就更应该乘胜追击才对啊!!管他什么拉赫管他什么和谈!!你所追求的帝王之道不应该会被这样的东西束缚住才是的吧!!雷昂·特里斯塔哟!!”
  无论刹尔怎么嘶吼,怎么述说都好,站在他面前的雷昂依然一动不动,连眉角都动过一分。
  “我……我还没毁灭雷根贝勒……我的目的还没达成……我的复仇还没结束……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不能在这里结束啊!!!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也好,为了那些没有回来的人也好,我也不能够在这里死掉啊!!!”
  “刹尔。”
  “……”
  冰心的符文骑士轻轻地说道。
  “你可知罪?”
  “……”
  那一刻,刹尔忽然明白了。
  棋子这辈子都终究只能是棋子,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反抗都好,都阻止不了操盘手的意志,妨碍不了整个棋局的走向。
  而棋子最为悲惨的终末,莫过于骄傲自满地以为自己终究可以在操盘手当中有了一席之地以后再被彻底击碎意志,沦落为弃子。
  正是因为曾经看到了希望,所以当绝望来临的时候,才会显得更加残酷。
  “……嘿、嘿嘿。”
  刹尔笑了。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雷昂的目光当中没有一丝犹豫。
  这是有着明确的目标的人的目光,和曾经的自己一样。
  不会为了任何东西犹豫,不会为了任何东西放弃。
  不过和雷昂不一样,刹尔没有克里斯这样忠诚地扶持他的伙伴,也没有雷昂那权倾朝野的地位,更加没有那笼络人心的能力,最为缺少的还是那一份处变不惊的冰澈之心。
  比起这样的雷昂,刹尔还真是一无所有。
  “……雷昂·特里斯坦!!!”
  刹尔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吼出了面前人的名字。
  “你可不要后悔今天你所决定的一切!!!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
  “唰。”
  耀眼的银光一闪而过,把刹尔最后的狂言堵在了被涌出的鲜血堵塞的喉咙当中。
  雷昂那万年冰封的脸上染上了几滴污秽的鲜血,但是这也不能阻止他那坚定不移的目光和手上挥落的干脆的一剑。
  身躯变得不受控制的轻盈,刹尔已经阻止不了那沉重的地心引力,只能无力地让自己早就残破不堪的身躯,朝着那西北大裂谷当中深邃而幽暗的地方,坠落。
  只是在自己的视野被自己的血液充斥着之前,刹尔似乎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冰心的符文骑士的眼角,露出了一丝怜悯的表情。
  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吧。
  
  等到刹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深渊的黑暗当中之后,雷昂这才轻轻拭去银色长剑上的血迹,收剑回鞘。
  “走了,不能让赫尔穆特和拉赫的使者等我们太久。”
  无视掉因为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的士兵们,雷昂径直地走到了克里斯的身边。
  “最近你可别再给我惹什么麻烦事了。”
  “喔?我可是都为了计划的完美进行而在进行着繁琐的调整作业的说。”
  “跟我来,今晚的和谈我需要你在我的身边。”
  “遵命,我的殿下。”
  以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结束掉短暂的会谈以后,雷昂再次头也不回地和随从们朝着灯火辉煌的天空之城走去。
  一步一步,发出了沉重的铿锵之声。
  而克里斯,则是有意无意地回望了一下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悬崖边缘,嘴角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然后跟了上去。
  
  身体变得好轻,但是眼皮变得好沉重。
  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四肢也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更加不用说那股无处不入,越来越冰冷的感觉了。
  啊,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嘛,其实如果大出血不至于把自己休克致死的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落的冲击也足够让这具已经快到极限的躯体彻底粉碎了。
  结果到头来,死亡的感觉又再次拥抱了自己吗?
  五十年来,自己不断逃避死亡的命运,学习知识,研究禁忌,挑战神明,落荒而逃,浸淫魔法,复仇企划,发动战争,玷污纯洁,背叛信任。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被死亡笼罩的现在失去了所有意义。
  还真是,不像样的人生啊,连最后的挣扎都显得这么丑陋,真是糟糕。
  到头来,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真的和保尔西弗所说的一样,自己这辈子也战胜不了他?
  难道真的和克里斯所说的一样,心死的人早死晚死都一样?
  难道真的和自己所说的一样,罪人的终末都会是如此吗?
  那还真是讽刺之极的人生啊。
  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成果,没有任何留恋。
  这样的人生也还真是太悲哀了。
  如果……
  仅仅是如果。
  如果这样的人生,可以再来一次的话。
  还会再走一次,一模一样的人生吗?
  刹尔在最后,扣心自问。
  在幼儿初尝绝望的滋味的那一刻;
  在被保尔西弗所捡回去的那一天;
  在生体研究所失火的那一晚;
  在成为魔法师开始研究元素精灵的那岁月;
  在斐扬洞内遇到旧识的那瞬间;
  在刺客的拳刃距离自己仅仅只有数厘米的那刹那;
  亦或者,是在那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那个普隆德拉皇宫里,杂乱地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植物的小花园里,和那无邪,纯洁,而不带有一丝污秽的百合相遇的时候。
  刹尔,或许会因为那一抹笑容,而走上不同的道路吧。
  嗯,如果再有一次的话。
  肯定会是这样的。
  如果……
  再有……
  一次……
  的话……
  
  对不起,莫洛托夫,艾勒梅斯。到最后,我都没能告诉你们,改造人类存在的意义和复仇的终末。
  对不起,会长。到最后,我这个不孝的弟子甚至没能帮你传达问候给那两位没心没肺的师姐。
  对不起,康斯坦丁,夏露托。到最后,我知道你们或许已经不可能原谅我这个带着虚伪的面具的骗子。
  对不起,莉露。到最后,我好像已经不能遵守和你的约定了……
  还有许多许多……
  对不起。
  对不起……
  艾米(Amy)……
  
  刹尔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卷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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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第一卷算是这么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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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6.07]

第一章
死者之都的天空看不见星星
Chapter1
    一小队士兵正在崎岖的碎岩当中,艰难地前行着。
    在漫无边际的碎岩的两旁,是绝壁一般的断崖,笔直地插向云霄,并且一路放肆地朝着视界的尽头蔓延开去,把那明亮的天空侵占得仅仅剩下最后的一条线。
    在这被压抑住的光线之下,幽森的谷底碎岩当中,每走一步都仿佛与那地狱的大门更加接近了一分。那阻挡不住的浓郁的气息从那些视野的角落里,碎岩的缝隙当中悄然无声地渗透出来,就像是混沌的泥沼一样,把这一小队士兵困得喘不过气来。
    明明头顶上烈日当空,但是为何光线就是无法照亮这阴森的谷底?
    士兵们心中怀揣着各种各样迥异而复杂的感情,沉默地继续着前进的步伐。
    在这仿佛与世隔绝的谷底当中,没有任何生机。放眼望去,除了那灰白的碎岩以外别无他物,就算是碎岩之下,那深褐色的泥土当中,也因为缺乏水分,呈现出坚硬亦或者干裂的状态,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但是,依然有某些生命曾经留下的痕迹残存在这里。
    随着这队士兵的行军,他们时不时可以在碎岩当中找到一些早就化成白骨的残骸。这些残骸白骨,大多都是来自从那绝壁之上不幸摔下而亡的生物的,因为那坠落在地面上的力量过于恐怖,所以残骸白骨几乎都是呈现出破损或者残缺的状态,以至于让人无法分辨它们原先到底是人类,还是魔物。
    千百年来,这幽森的谷底,不知道吞噬了多少这样大意失足的生命。
    就这样,在那仿佛来自异界的黑暗的包围当中,在一旁静静地不知道趟了多少年的残骸白骨的注目之下,士兵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继续默默地进行着他们也不知道尽头在何方的行军。
    “……队、队长!有、有发现!!”
    但是,这段沉闷而压抑的行军很快就在一声略带颤音的报告声下结束了。
    负责先锋探路的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本队,朝着队长绘声绘色地报告着前面的情况。看起来好像是这队士兵的队长的家伙严肃地点了点头以后,这才扭过头来,朝着一位一直跟在队伍当中,显得有点不起眼的男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克里斯大主教大人,我们的侦察兵在前面发现了目标了。”
把蓝白相间的大主教长袍隐藏在一件破旧的灰黑色斗篷之下的男子点了点头,示意让队长带路。得到了命令之后的队长收束着手下不多的士兵,朝着那位侦察兵所发现的目标走去。
    “就、就是这里了!”
    随着那名侦察兵的带领之下,这群士兵们的心中就渐渐开始浮现起一股奇怪的恶心感。
    就好像是吃东西太多,让胃部消化不良一样的胀痛感一样的不适感,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任何征兆就突然发作了起来。或许是来自于周围的环境太过于黑暗与压抑,亦或者是因为长时间沉默的行军,总之心里有着百般猜测的士兵们在军队铁的纪律之下不好发作,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着前进的步伐。
    “……这是……不死(Undead)属性的气息……”
    “唔……嗯?克里斯大主教大人,您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我的自言自语而已。目标怎么样?”
    把心中的好奇心和恶心感都压抑下,队长朝着那已经被自己的手下们包围起来的目标,勉强瞄了几眼之后,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唔……恕、恕在下无礼。克里斯大主教大人……那具尸体的腐烂层度太过严重,甚至已经分辨不出样貌和性别了……”
    浓郁的尸臭弥漫在士兵当中,纷纷用手捂住口鼻来抵御恶臭和接踵而来的恶心感的士兵们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在这幽森的谷底连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所以即便是有腐烂的尸体,也招不来喜爱腐臭的苍蝇和蛆虫。
    披着斗篷的男子沉默了半天,这才似乎叹息了一声,挥挥手示意让队长让开,他亲自走到了那被周围的士兵都避之不及的目标面前。
    “……”
    男子伸出手来,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对那具尸体腐烂的恶臭的厌恶,更加好像没有受到从体内源源不断攀升起来的那种恶心感的妨碍,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了那具尸体的面前,伸直了他的右手,仿佛正在触摸着尸体之上,别人所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果然吗?”
    似乎有点失落,但是又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案一样,披着斗篷的男子收回了自己的右手,扭过身来,对着队长说道。
    “任务完成了,撤退吧。”
    “诶……诶?这、这样就可以了吗?克里斯大主教大人?”
    “已经足够了。辛苦你们了。”
    并没有理会身后那群莫名其妙的士兵,披着斗篷的男子自顾自地沿着来的道路开始了归途。
    在这个世界上,太过于执着并不是什么好事。
    无论是对物欲的执着,亦或者是精神上的执着,甚至是最基本的,对生存的执着都好,太过于强大的执念,往往会招来两种极端的结果。
    披着斗篷的男子已经在他那并不算太长的人生当中,无数次目睹了执着的人在迎来那极端的结果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不甘与愤怒,以及在那不甘与愤怒之后,在执念的怂恿之下,所作出最后鱼死网破的挣扎。
    真是,不堪入目的终末啊。
    披着斗篷的男子悄悄叹息一声。
    而这一次,在执念的终末所带来的,又将是一个怎么样的结果呢?
    不是最好,亦不是最坏的结果,虽然已经不在剧本之上,但是仍算是在自己的计算当中。
    一切,才刚刚开始。

    “你说什、什么?!还没找到艾妞的消息吗?!”
    德文拉普气得把身边的枕头狠狠地朝门口站着的文狸扔了过去,虽然那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羽毛枕头而已,但是在德文拉普这等三阶职业的手上也小具威力,所以文狸也只好侧开身来,好躲开这一记枕头,让它直接重重地砸在门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德文,你先躺下来,再这么激动的话,伤口又要裂开来了……”
    “现在难道还是管我的时候吗?!你一直都是这样,把我们都当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现在艾妞可是失踪了啊!行踪不明了啊!这都已经多少天了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啊!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我安心在这里养病,什么都不做吗?!”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养的德文拉普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掀开了被子,就要爬下床来。
    “德文!你听我一句话!好好躺下!!”
    “不听不听不听!反正你只是打算用借口搪塞过去,然后自己好去处理那些什么修发乐兹和卢恩的战后事宜不是吗?!哼,什么‘托拉斯’,什么背后支撑着修发乐兹的四巨头,我看都只不过是狗屁!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把事业看得比家族还重要,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了的无能者而已!!”
    狠狠地拍开了文狸想要扶持自己的手,德文拉普在挣扎了半天以后,这才用自己那颤抖不已的双腿站了起来。
    “让开!!我要自己去找艾妞!!你就乖乖待在朱诺之内,处理你那些狗屁政事好了!!我才不稀罕你的帮忙!!”
    看着眼前喘着粗气,双手必须用力握住周围的家具才不至于让自己那几乎用不出力来的双腿失去支撑身体的能力的德文拉普,文狸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就算我不阻止你,以你现在的身体,你也离不开朱诺。”
    “什、什么?!”
    因为被擢到了痛处的德文拉普几乎是把这句话吼了出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愤怒,他甚至一下子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好不容易才站直的他一下子就摔到在冰冷的地板之上。
    而这一次,文狸也没有去扶他。
    “……可、可恶!!可恶!!可恶!!”
    德文拉普尝试挣扎了数次,但是都没办法用那完全不听使唤的双腿从冰冷的地板之上爬起,到最后自暴自弃的他只能重重地捶着地板,发泄他心中的怨气。
    “如果不是那个刺客!!如果不是那个刺客!!如果不是那个刺客!!如果不是因为它们!!!我才不会呆在这样的地方啊!!!艾妞现在可是生死不明啊!!!我怎么能够待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啊!!!”
    德文拉普的话,同样也刺痛着文狸的心。
    “……德文,你就听我一句。直到你的身体恢复为止,就在朱诺这里好好休养吧。艾玟的事情,我已经跟大哥说了。这次,就由我和大哥负起责任,把她找回来吧。”
    文狸伸出手来,原本是想要把趴在地上哭泣的德文拉普扶起来的样子,但是当她看见了德文拉普那充满了怨恨,仇视着自己的眼睛之后,终究还是不情愿地把手收了回去。
    “……总之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把艾玟找回来的。”
    虽然明白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好,对于现在德文拉普来说都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漂亮话而已,但是文狸还是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就像是为了压抑住心中的悲痛,就像是为了自己那趴在地上流着不甘的眼泪的弟弟一样,文狸转过身来,把一切都收容在自己心中,走出了房间。
    一直以来,争强好胜的德文拉普都从来都没有这么憔悴过。
    说的也是,在南方呼风唤雨,在自己与大哥的庇佑下成长起来的三弟,一直都是自诩天之骄子,不仅才智渊博,尽得真传,就连战斗能力,在逐影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身为姐姐的文狸,也没有把握在一对一的决斗当中打败德文拉普。
    就是这样,人生道路上除了自己的亲生大哥以外几乎未逢敌手,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出一番事业来的德文拉普,这次居然会在一个不知名的人之下输得如此彻底,实在是连文狸都觉得惊讶不已。如果当日朱诺决战之后,文狸没有及时救到躺在血泊当中失去意识的德文拉普的话,文狸甚至还有可能将会失去自己的这个三弟。
    就连文狸也对能把自己的三弟击败得如此彻底的存在感觉到畏惧。
    这样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朱诺决战的战场附近?
    虽然事后,文狸针对这件事,对德文拉普提出过许多次疑问。但是德文拉普一副无法信任文狸的样子,亦或者是自尊心的原因,往往都是模凌两可,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文狸也根本无法猜测出对方到底是谁,只能私底下继续进行着自己的调查。
    至于另外一方面,自己那行踪不明的妹妹也让文狸没有一天睡得安稳。
    自己这个妹妹,自从懂事以来,一直就是德文拉普的跟屁虫,不仅为人办事学足了这个不良的哥哥,就连讨厌自己的层度也是一模一样。
    虽然自从妹妹也成为逐影,南下闯荡以后,文狸这一家多年来也没有多少次碰头的机会,平时也仅有数月一次的书信来往。甚至在上次,被文狸以卢恩和修发乐兹交战的缘由勉强召唤回来的时候,艾玟这个妹妹也仅仅是和自己见过一面而已。
    但是,就算是这样,在知道了自己的妹妹在战争当中行踪不明以后,文狸依然心急如焚。
    这份焚心般的焦灼感,绝对不会比德文拉普要轻。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加入了托拉斯?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每日奔波劳碌?
    到头来,自己也还是没能保护住自己的家族。
    难道是因为,一开始的想法已经错了吗?
    文狸的脑内思绪已经渐渐缠绕了起来,产生了刺痛与晕眩感。
    自修发乐兹和卢恩签署了停战协议以来,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外表上,双方是看在阿鲁纳佩兹教国的教皇的面子份上,签署下了所谓的无条件停战协议,并且均已把部署在朱诺之下大军撤回。但是实际上,在拉赫教皇以及随从而来的五万教兵撤出修发乐兹之后,修发乐兹和卢恩之间的交锋仍在继续。
    不过交锋以及从战场转移到了桌面上而已。
    现在,针对卢恩军的撤军问题一直都没有得到妥协。突进到朱诺之下卢恩先锋军虽然已经撤退,但是在边防兵站驻扎着的卢恩部队却依然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而修发乐兹针对卢恩不撤军的停战政策的对策,则是把卢恩的王子殿下,雷昂和赫尔穆特强留在了朱诺之内。
    据文狸所知,针对这两件事,修发乐兹和卢恩的外交官们每天依然在会议室里面吵得不可开交。看在拉赫教皇面子之下的所谓停战协议,也只不过是拖延一时的策略而已罢了。
    正是因为政局不稳,随时随地会再次爆发战争的现在,文狸才不得不忍住心中的疼痛,把一切的感情再次掩盖下来,无论是为了自己那失踪的妹妹也好,为了那重伤的弟弟也罢,文狸也不能在这里退缩下来。
    “文狸大人。”
    就在文狸整理着自己杂乱的思绪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廊的另外一端,已经有一位隐藏在黑暗当中的使者,等待多时。
    “阿鲁法尔德大人有传话要在下向文狸大人转达。”
    “大哥的传话?”
    “‘艾玟由我来找。’以上便是传话的内容。”
    “……我明白了。辛苦你了,退下吧。”
    “遵命。”
    看着远处消失在黑暗当中的使者,文狸心中所感觉到的负担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更加沉重了。
    北国的风起云涌,现在才刚刚开始。

    “喔,你回来啦,正好赶上了下午茶的点心时间呢。快来感谢一下大发慈心的我吧,我可是为了让你也可以品尝一下这甜美的味道而特地给你留下了一点哦。”
    克里斯打开在朱诺用来招待外国贵宾的使馆之内,属于自己的那一间房间的大门之后,房间里懒散的声音就伴随着一阵甜到腻的香气,传达到了克里斯的身边。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你可以给我好好说明一下吗,艾玟·虚空?”
    把身上披着的那件破旧的斗篷随意地往那些装饰豪华的沙发上一扔,克里斯便坐在了那张足够三四个人横躺都显得有余的宽广床褥面前的一张圆椅之上,皱着眉头,向躺在床上,不断散发着懒散的气息的人问道。
    “你说这个么?据说是朱诺的特产小蛋糕哦!唔,好甜好好吃呢。是今天给我们准备膳食的侍从特地推荐的哦。”
    十分随意地躺在宽广的床褥之上,堆叠起来的枕头当中,一点都没有淑女风度地用手吃着一个看上去就好像非常甜的奶油蛋糕的,不是别人,正是文狸和德文拉普苦苦寻找的艾玟·虚空。
    “我指得不是这个,而是你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克里斯忍住了嘴角的抽搐,继续好声好气地问道。
    “做了些什么?唔,大概就是读读你之前从普隆德拉带回来的书籍,然后问问外面的侍从有没有最近的新闻报纸,最后就是吃吃朱诺那些大厨的手艺咯?”
    吃完了小蛋糕,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艾玟毫不顾忌克里斯就在自己眼前,就这么随意吮吸着手指上残留下来的奶油。只可惜艾玟的吃相并不怎么样,一个小蛋糕的奶油滴得全身都是,就连那看上去好像很值钱的床单也不能幸免。
    “……我说,你还记得你是什么身份,而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强忍住太阳穴附近勃起的青筋,克里斯维持着最后的镇静。
    “啊、啊?哦,这个呀。”
    看上去十分认真地舔完了每一根手指的艾玟这才侧了侧脑袋,好像才想起什么的样子,略迟钝地说道:
    “唔,我是你的俘虏,而我们则是朱诺的俘虏?”
    “……原来你还记得啊。”
    克里斯似乎能听见自己牙关咬紧的声音。
    “我们现在虽然名义上是朱诺的贵宾,但是实际上,这座所谓的贵宾专用使馆只不过是软禁用的囚笼而已啊。你要知道这座使馆距离朱诺的城防军其中一个军营就只有五百米的距离,他们要是想要围歼我们,我们可是一点反抗的办法都没有啊。”
    “唔,这还真是让人困恼呢……诶,不对,为什么我要烦恼,明明我也是朱诺的一员不是吗?嘿嘿,要是到时候真的给朱诺的大军围歼起来,我大可报出我的名号,跳出来独善其身,看你一个人被人蹂躏就是了!”
    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的艾玟似乎这才想起来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来,恍然大悟地指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克里斯,小人得志般奸笑起来,看她那副兴奋的样子,估计早就在自己脑内开始模拟起这个肯定会非常有趣的发展起来了。
    “亏你还记得你还算是朱诺的一员啊。据我所知,你现在在外界的信息当中,可是已经行踪不明了整整一个月的失踪人士啊。想必你的哥哥和姐姐肯定都在为了找你而奔波劳碌寝食不安吧?你却还在这里好吃又好住,还有这样心思开玩笑,真的没问题吗?”
    面对克里斯的提问,艾玟少有地收起了脸上儿戏的笑容,低下头来,抱起了自己的大腿,在枕头乱堆的床上来回地翻滚了起来。
    “嘛,怎么说呢,也不能说是不想回去啦,一直不传达自己的消息好像也有点对不起哥哥和姐姐的样子。不过呢,待在你这里也挺自在的,至少好吃好住还没有人会在我身边叨唠,比起之前不小心惹火了那个修罗被追杀几天几夜和被哥哥姐姐们上门说教要好得多了。而且呢,现在看起来,如果继续待在你的身边的话,还会很有趣的样子,所以就继续打扰你一段时间咯,克里斯大主教大人?”
    “……啧,真是麻烦的家伙。在战争已经结束的现在,你的利用价值可是接近于零了,如果我一个狠心下来……”
    “接近于零,那就是说不是等于零咯?嘿嘿,而且刚才你也说了‘如果’,不是吗?”
非常罕见地,克里斯居然皱起了眉头,没有再反驳在床上翻滚着偷笑的艾玟,而是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起了散落一地的被子和枕头。
    “呐呐,你这次偷偷带着一队卢恩的亲兵,出去了好几天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啦?”
    “与你无关。”
    “噗噗,真是冷淡的家伙呢。嘛,虽然你平时也不会告诉我这些公事的内容就是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和你的公事无关的内容的话总可以问你了吧?”
    艾玟突然跳起来,然后把床上堆叠起来的枕头一口气全部都扔了下来,全然不顾那站在床下正在弯腰收拾这些床具的克里斯脸上瞬间黑下来的表情,正在哼着小曲找着那不知道被她遗忘在床的哪个角落里面的东西。
    “有了,有了!”
    艾玟十分愉悦地炫耀着手上那本封面有点陈旧,没有任何标示的蓝皮书。
    “这本好像是你上次从普隆德拉带回来的书呢。内容说的好像是一个普隆德拉大圣堂所属的女牧师,和伙伴一起在克雷斯特汉姆古城修炼的时候不小心陷入了危机当中,导致伙伴们全部都命悬一线。就是在这个时候,女牧师在面对着数量庞大的魔物与伙伴们的倒下的绝望情况下,依然虔诚地向神明祈祷。而最终,神明回应了女牧师的祈祷,她的伙伴们都奇迹般地复活了,并且和她一起战胜了数量庞大的魔物。好像是这样的故事呢。”
    “……那又怎么样?这个故事有什么问题吗?”
    原本一肚子火气打算发泄出来的克里斯在听到了艾玟介绍的这个故事之后,手上的动作不经意地慢了一拍。
    “这个故事的内容好神奇啊,据我所知,你们普隆德拉大圣堂的神术里面,确实是有一个叫做复活术(Resurrection)的技能吧?但是虽然名字是叫复活,实际上也只是把濒临死亡的人的意识以神力暂时保护住,不至于即时毙命而已,不是吗?真正意义上的起死回生,已经是涉及到了神的领域,所以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那么这里所说的神明回应了女牧师的祈祷,伙伴们全部都奇迹般地复活,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是已经超越了神术的范畴,被称为奇迹般的救赎(Redemptio)的存在了。”
    “什么?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这只不过是一个使用了夸张的手法的故事而已,而且那本书看起来也很有年代的样子不是吗?那么运用夸张的手法来吸引眼球也没什么不妥。”
    “唔,可能是吧?还真是可惜呢,我还真的以为普隆德拉大圣堂居然这么了不起,研究出了起死回生的神术呢。嘛,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我也还真想见一见那位面临绝望也未曾放弃祈祷的女牧师呢。诶,叫什么名字来着?”
    有点失望地再次翻开了那本没有任何标示的蓝皮书的艾玟再次滚倒在床上,似乎是想从那记述的字里行间寻找出那名女牧师的名字。
    “我想,那名女牧师,大概是叫做玛嘉蕾特(Margaretha)吧。”
    克里斯整理好最后一个被艾玟扔下的枕头,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喃喃地说道。


[ 本帖最后由 Tening·Gatblur 于 2014-11-24 23:3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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