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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7.31][修改于12.09.15]

Chapter4
   “艾勒梅斯,莫洛托夫,你们在吗?”
   虽然刹尔很惯例地问了一下,但是只要他能够从自己房间那沉闷的空气当中嗅出那飘忽的酒气和略带点腥臭的野兽味,就自然知道那两个家伙到底在不在了。
   “……真会使唤人啊,这么快就有下一份任务了?”
   带着一丝醉意的抱怨之声从幽森之处传来,当然还伴随着一声带着浓郁酒气的酒嗝。
   “……这是梦罗克果汁酒(Morocc’s fruit wine)?艾勒梅斯,你什么时候连品酒的品味都变得这么差了?连这种只有女人才喜欢喝的甜酒都已经饥不择食了吗?”
   一边开玩笑话地挖苦着前不久还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艾勒梅斯,刹尔一边点亮了摇曳的烛火,开始了孕育只属于自己的黑暗。
   “你少废话,要是能在这种鬼地方找到什么高档酒,那才是让人感到奇怪的东西。”黑暗当中传来酒瓶被随手扔在一边的声音,“有事快说,趁我现在还没醉。”
   “莫洛托夫呢,没问题吧?”
   把视野投降房间的另外一处黑暗,在那里有着一如往常的落魄弓箭手。
   “……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既然这样,我们就开始吧。”
   刹尔把那张由艾丽所撰写的,关于基尔海尔学院的地下密道的地图摆在了桌面之上。
   “这里是基尔海尔学院的地下密道详细地图,艾勒梅斯,我希望你能去帮我确认一下。不排除里面会有还没标上去的地道的可能性……不,应该是还有一条密道没有被标出来才对。”
   “喔,你还这能找到些奇怪的东西呢。”
   阴森的风轻轻拂过,摇曳的烛火差点就因为没有刹尔左手的遮挡而熄灭掉。等到烛火再次稳定下来的时候,那张地图早就不知道随着那阵阴森的风去哪里了。
   “然后,莫洛托夫。你因为被那些神射手所追杀的关系,已经在修发乐兹境内跑了很久了,是吧?”
   “……如果你要问的是我对修发乐兹的地形的熟悉层度的话,根据我五十年前的记忆和最近刚活动完的勘察集中来判断的话,那么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忧郁的语气虽然带着一点不自信的自嘲,但是却没有留给刹尔一点质疑的余地。
   “既然是这样的话,很好。”
   刹尔从怀里拿出一幅十分巨大的地图来。因为绘制得十分详细,所以十分占地方,刹尔也只好在地上才能把这幅地图完全展开。
   “这是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全图,也就只有在基尔海尔学院之内才能找到这么详细的地图了。”
   刹尔一边说明着,一边指着地图的东北方,巨大的耸立在众山之巅的城市,说道。
   “这里便是朱诺,我们这次要攻陷的目标。莫洛托夫,艾勒梅斯,以你们的实地勘察来判断,这里附近的修发乐兹军的分配和隐秘地形之类的,有什么可以补充一下的吗?”
   “……莫洛托夫,借你箭一用。”
   黑暗当中传来一阵轻响,然后一支轻盈的箭矢便划着嗡嗡的尾音,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地图上的某个角落之上,发出了穿透地图直入地板当中的深沉回响。
   “这里大概有五万的修发乐兹精兵驻守着,应该就是常年防备朱诺的主力了,无论早晚,每隔三个小时都会有以五百人为编队的巡逻兵,以顺时针的方向围绕着朱诺巡逻,晚间还会有以五人为单位的岗哨通宵巡查。至于别的什么零零散散的城防班相信你也不会放在眼里。剩下唯一可以计算为战力的,就是隐藏在朱诺之中的各大势力了吧。”
   恐怕也就只有真的潜入过天空之城朱诺的艾勒梅斯,才有资格这么肯定地说三道四吧。
   “……原来如此。”
   轻轻拔出那支箭矢,刹尔把箭矢所落在的朱诺的西南方处仔仔细细地标上了几笔。
   “……驻军地的东南方,距离朱诺大概八十公里的地方,是一处弯曲的峡谷,据说那里的深处是个废墟还是什么的地方,总之那里平时连魔物都不会有几只,更别说会有人去了。”
   刹尔依照着弓箭手那疲惫的声音,在地图上的又一个角落上标记了几笔。
   “这个峡谷能最多容纳多少人,距离朱诺的路线上有没有什么障碍?”
   “……这个可能要实地考察一次才清楚,至于障碍的话只有一座不高的山丘而已,然后便是一马平川,直通朱诺之下了。”
   “很好。”
   刹尔十分满意地收起了地图。
   “这里是几个标记(memo)的魔法卷轴,莫洛托夫,就麻烦你这三天之内去这个峡谷这勘察一下,找到三处可以至少容纳五百人同时站立的地方,然后标记好就行了。”
   朝着黑暗当中随手扔出了三个价格不菲的卷轴以后,分配完任务的刹尔便一脸轻松地靠在了椅子之上,嘴角泛出邪恶的微笑。
   “那么剩下的,便是如何启动这个魔法了。”
   一阵单薄的光亮从刹尔的手中渐渐浮现,那个暗藏着风暴般残暴的能量的珍贵的魔法卷轴,正在刹尔的手中轻轻回旋着。流转着的亮光似乎随时都会被扑灭,但是谁又知道在这之中所要绽放出来的,是璀璨的烟花,还是窒息的炫光呢。
   “……或许,很久没联系的刺客公会的人可以帮得到我们。”
   
   第二天,晴朗无云。
   菲烈特一边哼着口哨,一边拿着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几个大红苹果,大大咧咧地一脚踹开了某道已经不堪重负的房门。
   “哟呼,小凯尔!我来看望你了哦!”
   这里是基尔海尔学院内为数不多的清幽的房间之一,恐怕现在也只有身为皇家卫士团的成员之一的凯文·哈尔才有资格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好吵啦,菲烈特,你这到底是来看病还是来捣乱的啊?”
   原本正打算躺在舒适的床上好好睡一个久违的大懒觉的凯文没想到一大早就被菲烈特把自己的清梦一脚踹走,自然心情不太好。
   “哦呀呀,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凯尔。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了这么几个水灵灵的红苹果来慰问你的呀,哪有你这么对待我这么好心的探望者的!”
   菲烈特一如既往的好心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凯文的抱怨话语的影响,依旧大大咧咧地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就坐在了凯文的床边,找出一把稍微干净点的贴身匕首就开始削起苹果皮来。
   “好了!完美地削好了!怎么样,小凯尔,要不要我来喂你?”
   只用一刀便把苹果皮绕了数圈削了下来的菲烈特似乎在削苹果上有着不浅的造诣,只可惜他那副坏笑着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凯文面前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称赞不起来就是了。
   “滚!我才不要被一个大男人喂苹果这么恶心!”
   虽然脸上尽是鄙视和厌恶的表情,但是凯文还是很坦然地接过了那个苹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凯文身上所受的伤都不算太严重,在阿尔伯特·克里斯大神官以及夏露托·尼修伯尔的医疗帮助下,早就以及痊愈了才对。只不过因为经过长时间的消耗和消磨而导致身体没办法一下子恢复过来,才被白河勒令在床上好好休息三天,等到撤退的时候再随团一起行动。
   “不过话说回来,普隆德拉大圣堂的牧师和神官们还真是厉害啊。”
   看到精神其实早就恢复过来的凯文,菲烈特一边削着第二个苹果,一边说道。
   “像是小凯尔流了这么多血,竟然可以在一个治愈术之下完全恢复呢!我上次也受了点伤,喏,手臂这里和这里都中了一箭,但是那个克里斯大主教啊,一个什么高级治愈术就把伤口愈合了!不痛不痒的!现在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了呢!虽然事后夏露托小姐也说要注重身体的保养什么的,但是我看也已经不需要吃药了吧?”
   “……我想这个和脑袋太过热血所以感觉迟钝有点关系。”
   一边略带点鄙夷地看着一天到晚无时无刻都能保持着吵闹状态的菲烈特,凯文一边用十分迅速的速度解决掉了那个苹果,把仅剩下苹果核的部分随手一扔,扔进了杂乱的垃圾桶里面去。
   “喂喂,真过分啊,小凯尔,我可是一片好心带着慰问品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对待珍惜你的挚友的吗?”
   虽然嘴上说着略显得矫情的抱怨话语,但是菲烈特还是削好了第二个苹果,然后递给了看上去还有意犹未尽的凯文。
   “和你争执下去的话还是免了,我最讨厌就是和你这种热血白痴吵架了。”
   毫不客气地接过第二个苹果就啃起来的凯文忽然把话题一转,问道。
   “然后呢,白河团长有说什么吗?”
   “诶?没有说什么啊?”
   菲烈特显然被凯文的问题问愣了,连手中开始削第三个苹果的匕首都顿了下来。
   “自从昨天下达了三天后随军撤退的命令后,只让我们三个轮流出去放哨,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命令下来了啊。”
   “这样啊……”
   凯文叼着苹果,不由得凝思了起来。
   凯文本能地察觉到了在上次的战斗中,自己的团长没有出面指挥绝对不是偶然的事情。亦或者说,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阴谋的。
   连自己则差点因此丧命的事情都出来了,白河也没有说什么,这让凯文明显感到一丝不解。
   但是既然现在,白河都秘而不宣,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过问下去。只希望身为团长的白河自有分寸,统帅好皇家卫士团就行。
   看着眼前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细节,依然在那哼着小曲削着苹果的菲烈特,凯文不知道为什么,为这一场战争的终末感到了一丝不安。
   
   “菲烈特呢,去哪了?”
   刚刚结束掉日常的巡逻,骑着疲惫的狮鹫兽回到基尔海尔学院的卡纳把套着自己的头部一整天的沉重钢盔摘下之后,便看到了平时总是一直来迎接自己的两位同僚少了一位。
   “菲烈特那个家伙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几个苹果,然后说要去给凯文尝一尝就跑过去看望凯文了。”
   接过了狮鹫兽的缰绳的坦耶尔保持着一贯平淡的口吻,阐述着今天自己那位依旧吵闹的同僚的举动。
   “哈,也算是符合那个家伙的行动吧。”
   从狮鹫兽上翻身下来,卡纳先是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接着便是一个味道并不太好闻的大哈欠。
   “你最近好像有点睡眠不足的样子啊,卡纳。”
   看着身边并不如以往一样懒散的卡纳,坦耶尔也看出了一些异端。
   “啊,昨晚和白河聊了一晚上,所以有点睡眠不足的样子,等下回去还是好好再睡一觉好了。”
   “明明才刚刚治好伤势,就请你多多休息吧。那,和团长都说了些什么?”
   察觉到话中关键的坦耶尔也不由得停下了真打算爬到狮鹫兽身上的行动,转而问道。
   “……总之你们别想太多就是了。上次防守战的事,团长都已经和我说明了情况了。对于皇家卫士团里人员的受伤,雷昂殿下也感到非常抱歉,并且已经十分正式地向团长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自然知道坦耶尔问话当中的本意的卡纳理所应当地躲开了某些关键的语句,而只说出了那些口头上富丽堂皇的话语。
   “……这样啊。既然白河团长有自己的理由的话,那么我就不过问了吧。”
   听出来卡纳有不想告诉自己的意思,坦耶尔也就自觉地不再过问。只是当他骑在狮鹫兽之上后,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但是,卡纳。我们就这样蒙在鼓里,好吗?”
   这一次,卡纳没有回话。
   “我知道当我们进入皇家卫士团的时候所宣誓的誓言里面就包括了绝对的服从与忠诚,但是在明知道对方可能会害死我们的状况下,也要服从他们那扭曲的意志吗?”
   “……不要乱想,坦耶尔。”
   卡纳微微叹息一声。
   “既然白河相信雷昂殿下不是那种人,我们就应该相信白河才对。”
   可惜的是,就算是坦耶尔也分明可以听出卡纳的这句话中,有那么一丝不自信。
   “既然白河愿意相信雷昂殿下会是七位王位继承人当中继承卢恩的雄狮的意志的人的话,那么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35 编辑 ]
[反正是个人类挖出来最大的坑][The Guardian of Yggdrasil][13.09.22]更新地址:http://bbs.rohome.net/thread-1082215-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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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8.27][修改于12.09.15][新增Chapter5]

Chapter5
  “艾丽?我进来了哦!”
  随着一声清脆的敲门声,莉露捧着给艾丽准备的晚餐,走进了309的室内。
  说起来,可能是多亏了再过两天就要撤离基尔海尔学院的关系,各种非必要而且不利于运送的物资都可以尽量地使用,所以今天的晚餐可是颇为丰盛呢。除了松软的烤面包以外,还有热腾腾的蘑菇汤和一小份沙拉,外加上一份烘烤得刚刚好的培根,就连莉露也不得不感叹起自己是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但是光是自己享用是绝对不行的,所以莉露才会特意准备了一份,来给寄住在莉露房间里的艾丽食用。
  “艾丽?你在吗?”
  因为已经日落西山,没有点燃烛火的房间内显得十分阴暗,甚至可以说只能勉强看出家具那朦胧的巨大阴影而已,而在那些阴影当中是否躲藏有人影,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莉露是知道的。
  “艾丽,不要躲啦,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啦。来,闻闻看,是不是很香呀。今天的晚餐可是特别的丰盛哦,再不吃可就要浪费掉啦。”
  莉露轻轻摇头,不惧怕那朦胧的黑暗,径直端着晚餐走到了自己记忆中的床边,把丰盛的晚餐放在了桌边,然后转过身来,轻轻拍了一下床上的那团稍稍隆起的被褥。
  而那团被褥就像是被惊动的兔子一样,瞬间一震,然后便朝着床铺的更深处挪动而去。
  “好啦,艾丽,别玩啦,是我啦,莉露呀。”
  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的莉露只好直接点亮桌面的烛火,然后两手握住被褥,一下子就掀了开来。
  “莉露……?”
  被褥之下,缩成一团的艾丽正颤抖着她那本身就很孱弱的身躯,抬起了不知道为什么充满泪水的双眼,又似恐惧又似渴求一样盯住了用慈爱的目光所看着自己的莉露。
  “呜呜呜!!”
  艾丽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水,一下子扑到莉露的怀里哭了起来,任由那泪水在莉露身上的神官长袍上流淌。莉露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只是用自己最温暖最关怀备至的怀抱接纳了艾丽,手指轻轻抚摸着艾丽那枯燥的短发,嘴上喃喃道:
  “已经没事了,艾丽。没事了,有我在。”
  “……呜,我……我梦见了……我爷爷……”
  “……是基尔海尔先生吗?”
  莉露如果没记错的话,艾丽确实是已经和自己的养父,基尔海尔分别了已有半年之久了。
  “没事的,艾丽,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养父的。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一定会把你带到你养父面前的。相信我,好吗?”
  抚摸着艾丽深褐色的头发,感受着艾丽渐渐温热起来的身躯和渐渐平静下来的哭泣,莉露不由得开始想,如果不是这场战争的话,艾丽又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继续在基尔海尔学院这里过着日复一日的学生生活吗?虽然平淡,但是却和平,没有纷争也没有担忧,更加不用害怕没有吃的没有穿的,只是……
  无论这场战争有没有发生都好,基尔海尔已经暂时地离艾丽而去了。没有亲人,自幼由普隆德拉大圣堂抚养长大的莉露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亲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因为教典的教导,莉露无论对谁都一视同仁,为了把神的光泽普度到所有人的身上,而做着最大的努力。不仅自己,自己身边的所有神职者都一样。
  所以,因为大家对待自己的态度都一样,所以莉露根本不清楚亲人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感觉。而失去了亲人半年之久的艾丽,又是如何撑过来的,莉露想都不敢想。
  但是莉露起码知道一点。
  那就是和亲人的感觉很接近的东西……
  刹尔大人……
  莉露在心中默默地重复着那个在她心目中,已经远比亲人更加重要的存在的名字。
  那温暖的话语,那看似脆弱却坚强的心灵,那虽然并不高大但是却十分可靠的身影,莉露唯一知道并且确信的事情,便是自己和刹尔之间的羁绊,已经不是普通朋友的级别了。
  至于莉露期望可以达到什么级别,莉露脸上就一股火烧的感觉,心慌意乱,小鹿乱跳,无法思考了。
  “……莉露?”
  怀中的艾丽忽然动了一下。
  “……啊,啊!艾丽,怎么样?平静下来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你,莉露。”
  “傻瓜,这是我应该做的,好了,晚餐都快凉了,快过来吃吧。”
  “……嗯。”
  艾丽轻轻从莉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强颜欢笑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看着眼前真心担心着自己的莉露,双手不知为何地就握紧了起来。
  “……艾丽?”
  “嗯,我没事。只是……对不起,莉露。”
  “嗯?你说了什么吗,艾丽?”
  “不,没说什么,来吧,来吃饭吧!我好想有点太饿了呢。”
  以虚假的语言掩盖掉自己细若蚊声的唯一的真心话之后,艾丽很自觉地接过了莉露递过来的热汤,然后全然不顾在一旁叮嘱自己要慢点的莉露,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
  这是为了自己。
  为了不久自己的将来而做的准备。
  不能依靠任何人。
  只能靠自己。
  
  “康斯坦丁,你在吗?”
  夏露托轻轻敲开了普隆德拉大圣堂牧师队办公室的门,虽然现在是晚餐时间,但是夏露托就是相信那位日显憔悴的见习神官肯定废寝忘食地还留在这里工作着。
  推门的动作有点太大,所以牵动了一下夏露托手上的伤口而产生了一点细微的疼痛——准确来说伤口已经愈合了,在阿尔伯特·克里斯大主教的高级治愈之下,当天防守城门的,无论是卡纳,康斯坦丁亦或者是夏露托所受的伤全部都瞬间愈合了起来。只是肉体外表的伤患虽然恢复了,但是神经系统级别的体内伤患还是需要一点时间调养的。
  牧师队的办公室内已经没有当初在边防兵站的时候看到的那般整洁和冷清,几位神职人员正埋头在书桌旁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报告书,更别说还有几位正在清点药物的士兵了。一开始夏露托还以为只有康斯坦丁才会这么废寝忘食地工作,但是现在看来,陪同他一起奋斗的队友还真不少。
  不过夏露托仔细回想一下,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情形。基尔海尔学院防守战当中负伤的卢恩士兵人数之多,伤情之重,让所有医疗人员都忙得没时间休息。
  想到这里,夏露托就不由得重重地叹息一声。
  战争还会持续下去,伤亡还会继续增加,只是这样的举动,真的有所意义吗?
  这样,真的就能向打破平静而祥和的生活的凶手复仇吗?
  “……夏露托小姐?原来是你啊,来这里找我有事吗?”
  从文件的大山当中抬起头来的,是一脸疲倦的康斯坦丁,好像是因为低头卧卷太久的原因,导致他眼睛有点迷糊,连眨了好几下才认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夏露托。
  “啊,康斯坦丁。我就猜到你在这里,所以就把这些东西拿来给你看了。”
  被康斯坦丁的呼唤而引回神的夏露托这才摇了摇头,把自己那些荒谬的想法抛出脑后,然后走到了康斯坦丁的工作桌旁,把小心翼翼地装在盘里的几个试管放在了康斯坦丁面前。
  “这些事纤细药水(Slim Potion),不得不说明的是我也是第一次做。所以只把红色纤细药水(Red Slim Potion)和黄色纤细药水(Yellow Slim Potion)做出来了而已。虽然制作工序很麻烦,需要的原材料也更多了点,但是胜在不减少药效的情况下大大地减轻了重量,使得士兵们可以在作战中携带更多的药水。”
  解说到这里,夏露托自己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但是这里只有我能制作纤细药水,而且也十分费时间,估计普及到卢恩军里是不可能了,但是至少可以让带头冲锋陷阵的军官们多携带一点……好歹算是多一线生机。”
  已经是经历过了战场上的恐怖的夏露托当然自己也很明白,能够给自己在战斗当中悠闲地使用药水的时间,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但是这样的补给品在自己身上,好歹也算是一点心理安慰吧。
  “……辛苦了,夏露托小姐。你对我们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实在是非常感谢你。”
  看着眼前这几瓶可能是夏露托连夜赶制出来的珍贵药水,康斯坦丁当然看得出夏露托那充满血丝的眼睛所代表的疲倦,绝对不亚于已经连续工作十几小时的自己。
  更别说在几天之前,他们两个还并肩作战,在数十倍于自己的修发乐兹士兵面前死守住了基尔海尔学院的正门了。
  “……这些不算什么……比起在战场上杀敌来说……这些真的还简单许多呢。”
  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刺激性的记忆破片,夏露托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夏露托小姐,恕我直言。这次雷昂殿下宣布撤回边防兵站之后,我希望你可以就此离开军队,回去艾尔帕兰。”
  康斯坦丁凝视着挣扎着从痛苦的记忆当中挣脱的夏露托的眼睛,久久才叹息一声,说道:
  “这场战争,纵使是正确也罢,错误也罢,都已经没关系了。夏露托小姐,你为我们,为你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多了,你不应该是在战场上毁灭的人,所以听我一句,回去吧,在一切都还能挽回的时候,回去吧。”
  康斯坦丁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算是在做什么。
  算是给自己失落的心灵寻找一丝安慰?算是给知道了世间丑恶的自己一点拯救的希望?算是给忍痛割爱的自己得到一丝救赎的借口?
  康斯坦丁忽然觉得自己很丑恶。
  第一次知道了即便是从世界上最神圣最光明的地方所培育出来,最圣洁的神职者,都敌不过世间的丑陋与污染。哪怕自己宣扬神的意志的心灵再圣洁,再虔诚都好,也无法阻止人心的嫉妒、猜忌、悲伤和愤怒。
  现在的康斯坦丁,只不过是想要通过拯救毁灭边缘的夏露托,来让处在毁灭边缘的自己得到救赎的卑鄙小人罢了。
  “……我明白你是替我着想,康斯坦丁。”
  就在唐斯坦丁还在苦恼于自己内心的挣扎的时候,夏露托那如获重释般的轻笑声却把他硬生生拉回残酷的现实。
  “但是,我已经不打算回去了。我会留在这里,用我自己的眼睛见证这场战争的始末,直到它尘埃落定为止。”
  “但是……!”康斯坦丁激动地一拍桌子,把夏露托送来的纤细药水的试管震得叮叮作响,“但是这样的话,你……你的精神首先会撑不住啊!夏、夏露托小姐,你是女孩子,这场战争就应该让男人去……”
  “康斯坦丁,你和我都一样,是冒险者的一员。”
  “……”
  面对脸上没有一丝阴影,而是坦然接受了自己所接受到和即将要面对的苦难与折磨的笑容,康斯坦丁顿时语塞。
  “我们并不是一无所有的人,不是吗?我们和那些面临战争,除了躲在家里祈求神明拯救自己以外就什么都做不了的普通人不一样,不是吗?所以,我们在现在,才会有这么奢侈的选择,选择面对它,还是逃避它。但是那些人呢?那些默默无闻的士兵们又能如何逃避战争?那些无辜的平民又怎么样才可以恢复和平的生活?”
  夏露托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虽然室内的空气有点浑浊,但是却没有室外的寒冷,只是夏露托依然觉得它们是如此的苦涩。
  “我曾经跟刹尔大人说过……我会把我微博的力量奉献给他,只求可以公正地惩罚打破这一切和平的凶手。虽然现在看来……现在距离我当初的这个想法已经越来越远了,但是我的初衷是不会变的。只要我还能够帮到刹尔大人一点的话……我就会继续努力下去。”
  康斯坦丁有一瞬间,似乎在夏露托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夏露托小姐,你应该是知道的……刹尔大人和……和莉露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在这前锋部队里面,又有谁不知道刹尔大人和莉露大神官大人的关系不一般呢。”
  “那既然是这样,你又何苦坚持下去呢?明知道坚持下去,苦的只有自己……”
  “我想,这和你依然在这里的理由一样,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浑身一震,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感觉到自己有点不敢直视夏露托那双虽然密布血丝但是却无比明亮的眼睛。
  “……你能看出来?”
  康斯坦丁最终还是浑身乏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讪笑道。
  “……大概可能是因为感觉到了同样的气息,所以不知不觉就明白了吧。”
  夏露托的笑容也没好到哪去,只是她那双眼睛却是康斯坦丁所祈求,但是却无法达到的明灯,就好像是迷雾当中的灯塔,却不知道是否能指引自己离开这茫茫处境。
  “……我们其实很像呢,各种方面上来说。”
  “嗯,是呢。所以,我希望是同一阵线的战友的你,可以支持我。嘛,虽然有点自私,但是我还是希望……希望刹尔大人有朝一日……可以注意到我的努力啊……”
  康斯坦丁抬起头来,侧过头去的夏露托似乎是想起了心中小小的牵挂和小小的梦想,脸上冒出了不易察觉的绯红,但是双眼的神色却是如此的遥远如此的悲伤,和自己是如此的相似。
  是的,康斯坦丁喜欢莉露。
  这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康斯坦丁自己都记不清楚,只是知道随着时间的增长,自己对莉露的爱慕之情越深,自己就越说不出口。
  因为莉露太圣洁了,就像是纯白的百合,容不得一丝玷污,容不得一丝污秽。即便是同是普隆德拉大圣堂出身的康斯坦丁,也感觉自己没有资格站在莉露的身边,和她分享她的笑颜,她的喜悦,她的幸福。
  就算是刹尔,康斯坦丁原本也无法原谅他站在莉露的身边。
  但是,莉露选择了他。
  虽然莉露没有说出来,不,或者莉露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但是跟在莉露身边这么久的青梅竹马的康斯坦丁明白,莉露已经作出了她的选择。
  所以,康斯坦丁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只要莉露幸福的话。
  所以,康斯坦丁会忍耐,会一个人孤军与心中嫉妒的恶魔作战。
  所以,康斯坦丁即便是一个人,也会守候着她,直到世界的尽头。
  “……或许,我们两个都是傻瓜也说不定。”
  默默的叹息,就像是失落在修发乐兹北方的一个记忆的破片,无论是康斯坦丁亦或者是夏露托都好,都舍不得把这深深刺痛了自己的手心的破片所扔掉而已罢了。

Chapter6   
    莫洛托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朝着寒冷的空气当中呼出了一口冰冷的白气。
   虽然从时间上来算,距离春天也已经不远了,想必在卢恩·米德加兹南方的大地上早就是一片大地回春,绿意满怀的情景了吧。可惜的是这里并不是那富饶而温暖的南方,而是一片寒冷与冰寂,荒凉而贫瘠的北方。
   看着呼出的白气在黑夜当中渐渐散去,最终不知道消失在了那无边的黑暗当中的哪个角落的时候,莫洛托夫才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白天的野外活动过了。
   甚至连太阳都很少见过了。
   经过了改造以后的身体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见光死的体质,但是莫洛托夫在五十年前就开始很自然而然地过起了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朝伏夜出也变成了他新的习惯,更别说呆在斐扬洞内的时间里的那段时光,更是连月亮都没见过了。
   仔细回想,自从跟着刹尔之后,莫洛托夫也没什么机会这样静静地看一看满天星辰了。
   斗转星移,纵使过去了五十年的时光,天上的星辰也不会有所变化,只不过底下的人们都早已不是那个记忆当中的模样。
   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容易触景伤怀起来的?
   无声无息地,摇晃着长长的狼尾的蕾保持着她那身少女体型,站在了莫洛托夫的身边,用她那柔弱的小手,轻轻拽住了莫洛托夫的衣袖口。
   “啊,蕾,已经记录好了吗?”
   听到了莫洛托夫的问话,蕾抖动着她那双狼耳朵,十分开心地双手举起那几张有标记作用的魔法卷轴,递到了莫洛托夫的面前,背后甩来甩去的狼尾已经昭示出她一副急切邀功的心理了。
   “好,谢谢你了啦。”
   收下了魔法卷轴,莫洛托夫轻轻抚摸起了蕾那头稍微有点干燥的头发,而似乎很享受的蕾一脸满足的闭着眼睛,把自己那对耳朵暗合着莫洛托夫抚摸的节奏抖动了起来。
   怎么看来,穿着粗糙而显得有点过长的衣服的蕾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而已。
   谁又能知道,她的过去,到底是一只狼,还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呢?
   拥有创痛记忆的蕾无法回忆她的过去,而不想触摸她的过去的莫洛托夫也没想过要去了解。
   和自己一样,蕾想必也有一段不想告诉别人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过去,那是一段苦涩而漫长的记忆,自己最想要忘却,但是却是永远都忘不掉的过去。
   所以只要这样就好,无论是谁都不问过去,相安无事地依偎在一起,卑微而坚强地活下去。
   铃铛声响,在黑夜当中忽然闪起一轮月光。
   扛着巨大的金色铃铛的月夜在黑夜当中可谓是十分显眼的存在,且不论她那本身便是纯金色的装束,那即便是初春依然十分寒冷的北方也毫不在意地露出大块雪白肌肤的少女身材依旧是黑夜当中的一轮明星了。
   “月夜。”
   轻声呼唤着,铃铛声更加欢快了。
   这样没有任何间隙,没有任何隐藏,赤裸裸的交流,把自己的全身心都委托在对方的身上的相依相偎。
   莫洛托夫曾几何时曾很渴望有着这么一个伴侣。
   只是不知道,当这样的伴侣出现的时候,自己已不是当初许下这个愿望的懵懂少年,而对方也不是自己所期望的,普普通通的人类。
   十足的讽刺,但是莫洛托夫却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丝的满足。
   度过了五十年的岁月,度过了别人所不知道的黑暗,度过了与魔物为伍的生活之后,莫洛托夫真切地感受到,人类的丑陋和不堪,与这样的人类比起来,自己似乎更适合和那些单纯的魔物在一起才对。
   不能否认,人类的当中依然有那些纯净而不容亵渎的人心存在。只不过这样的存在能否抵挡住罪恶与贪婪的诱惑,在污秽而粘稠的沼泽当中依然可以洁身自好,就已经不是莫洛托夫可以猜量的层度了。
   所以,就现在的莫洛托夫而言,他很满足与现在的生活。
   与蕾和月夜在一起,过着没有心机,没有隐瞒的生活。
   如果不是当初答应了刹尔的话。
   想到这里,莫洛托夫刚刚稍微有点起色的心情又阴暗了下去。
   自己是为了看看以自己这样的躯体,这样的能力,到底能做出什么事而答应跟在刹尔身边帮助他复仇的。
   但是莫洛托夫从当初答应刹尔开始,就没有停止过自我的怀疑和疑惑。
   自己的真正想法到底是什么?
   是和蕾和月夜在一起,快乐地生活下去吗?
   还是如刹尔所说,手握弓弩,赐予仇人致命一箭吗?
   还是去寻找,那自己已经抛弃了五十年之久的约定?
   莫洛托夫向来都不是擅长动脑子的人,特别是谈论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时候,脑海当中无论如何就是组织不出有条例的语言来。
   所以莫洛托夫也不会纠结于此,既然想不透的话,等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明白了。
   是的,和莫洛托夫明白自己只能和魔物为伍的时候一样,等到岁月流逝之后,该明白的事情迟早会明白。
   莫洛托夫拥簇着黏在自己身边的蕾和月夜,在星空之下沉吟了起来。
   他清楚地知道,跟在刹尔身边,会有无限的机会接近死亡更加少不了惊心动魄的战斗。
   只要那个男人愿意,颠覆一切的战争迟早就会卷起。
   可以这样卷缩着身体,用尽全力地感受着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温存的机会,恐怕已经不多了。
   在那席卷一切的风暴之后,自己是否还会存在?所寻找的目标是否会实现?是否可以继续感受这样的温存?
   闭上双眼,莫洛托夫模拟不出一丝画面。
   “……所以说呐。”
   莫洛托夫轻轻抱着蕾和月夜,而她们也似乎很享用此刻的安宁,长长的眼睫毛有节奏地颤动着,好似快要进入甜美的梦乡。
   “在毁灭的尽头,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星星依旧闪耀,寒风依然呼啸,魔物已然沉睡,只有人类还在彷徨。
   “你又能看见些什么呢,刹尔?”
   
   并不会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的刹尔一边读着属下们交上来的报告书,一边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然后便看见了那条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的印着猫头图案的小内裤。
   “……鵺啊,你每次出场能不能都别这么奇葩啊?”
   “嗯喵?这样的出场方式才能够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是么喵?”
   一边丝毫不在意让自己的内裤露出来,一边继续保持着自己倒挂在吊灯上的姿势的鵺还故作疑惑地歪了歪头,只可惜她那头微卷的金发早就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不断朝着地面进发,所以连她这个动作都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好了,总之先给我从吊灯上下来再说正经事。”
   “啊啦喵,难道刹尔大人不希望见到我的猫头内裤么?那就让我下一次换一条好了!”
   “原来你自己还有点自觉的啊?!再说这个也不是重点吧?!”
   每次出场总少不了这样的无厘头吵闹,一点都没有身为南方最大的黑暗组织的唯一联系人的自觉的鵺总算是从那顶几乎不堪重负的吊灯之上翻身而下,随随便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那身刺客行头之后,也不管自己的内衣是否还有点走光什么的,直接就盘腿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刹尔的床褥之上。
   “那么,你这次来也应该是应了我的召唤了吧……话说回来为什么最近都是鵺你亲自上门啊,一开始还是刺客公会的手下,后来就直接变成了刺客公会的联系人大驾光临,我诚惶诚恐啊。”
   嘴上虽然说着一副受宠若惊的话语,但是刹尔却是一点也没有打算要尊敬一点这位大名鼎鼎的刺客公会联系人的打算,只不过是随随便便泡了一杯红茶就算是完成了招待。
   “啊咧咧?上次还是好喝的皇室红茶,这次怎么就变成了普通的茶包了喵?”
   “上次再怎么说也好是在艾尔帕兰,现在你所在的地方可是战争中的最前线啊,能喝到茶包已经不错了!给我怀着感恩之心喝下去!”
   “呜喵,刹尔大人好像不见许久,变凶了许多了喵。”
   依然维持着那让人无限在意的奇怪尾音,鵺一边让自己背后的黑猫尾软绵绵地甩来甩去,一边开始毫不客气地喝起那杯红茶起来。
   “那么,鵺。我就废话少说,直入主题好了。你这次,想必就是为了解决我的难题而来的吧,本来我还想刺客公会会不会让一个看上去就像是蹲在书房里几十年不出来的书呆子来,结果没想到来的是你啊。”
   “很过分呢喵,刹尔大人!人家就不能够同时是可爱又迷人的喵,同时又是知识渊博见多识广的喵吗?”
   一边抖着那双一点也不像是知识渊博的学者会有的黑猫耳朵,鵺一边嘟起了小嘴,不满地抱怨道。
   “好好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那么,鵺,你能告诉我这其中的奥妙吗?”
   揉了揉略略生痛的太阳穴,刹尔实在是感到自己不太擅长对付这位无论从外貌还是性格看起来都和其本职格格不入的刺客公会联系人。不过话虽如此,她若是真有实力办成事的话,这些倒已经是无关紧要之琐事了。
   刹尔从怀中取出了那个自从入手之后便从不离身的魔法卷轴,递给了鵺。
   而鵺的那一双让人无限在意的黑猫耳朵,突然就停止了抖动,竖立了起来。
   “这……这是……”
   鵺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魔法卷轴,一双眼睛几乎已经眯成一条缝,在那不住地来回打量着魔法卷轴上面的封印咒文,在那丝丝回转的光芒当中,似乎还有不断渗出的魔力。
   “……刹尔大人呀喵,这可是个很危险而很强力的东西呢喵。”
   刹尔淡淡一笑。
   “这个东西是什么,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想要知道,怎么样才可以最安全而最有效地使用它。”
   “哦呀喵,刹尔大人真的打算用这么珍贵的东西吗喵?这还真是浪费了呢喵!这个东西的价值可是远远不止刹尔大人所想象的喵!这样吧喵,人家就代表刺客公会出价五亿杰尼买下来怎么样呀喵?”
   看着鵺那两眼发光的模样,刹尔就算不去理会那条划着狡猾的弧度的黑猫尾都能知道鵺她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鵺,我可是认真的哦。”
   “啧啧喵,这还真是很浪费呀喵!这么珍贵的魔法卷轴,恐怕全卢恩·米德加兹大陆都找不到第二个了呀喵。”
   鵺虽然还是一副可惜的模样盯着那个魔法卷轴,但是很快刹尔便能察觉出从她那葡萄紫的眼瞳当中所散发出来的神色已然是另外一个人一般了。
   “魔力等级可谓是非常之危险的等级呀喵,即便是刹尔大人这等强大的魔法师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依然是没办法顺畅发动的喵。另外由于释放的魔力过于强大,其需要的稳定而大量的魔力输入来保持魔法释放的顺畅喵。更为重要的是,确定这个魔法与传送地点之间的连接,可能需要借助到大地魔力的说喵。”
   刹尔眉峰一拧。
   “大地魔力?”
   “没错喵,因为这是最原始的魔力原文,所根据的魔力排序也是按照最原始的大地魔力的顺序来设定的,所以要是没有大地魔力的支持是发动不能的哟喵。咳喵,综上所述,刹尔大人需要一套复杂的启动魔法程序,然后还需要借助到庞大的大地魔力补充,才能安全地使用这个卷轴哦喵。”
   果然比想象当中,要麻烦上许多。
   所谓的大地魔力自然指的便是那些最原始的魔力存在,从理论上来说比起人类可以运用的力量来说更接近于元素结晶的存在。正因为这是未经过过滤和催化的原始魔力,所以人类几乎没有使用它们的办法。
   但是,却有一种生物可以随意使用些魔力。
   那便是魔物。
   依靠大地魔力来达到无限重生的魔物拥有直接运用大地魔力的能力,这点就算魔物学家经过了数百甚至是数千年研究都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更别谈了解到其中的奥秘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要用到同样是大地魔力的结晶的月夜猫吗?
   不,看起来不太实际。且不说莫洛托夫那个家伙肯不肯把月夜交出来,离开斐杨洞以后,月夜猫的魔力等级已经下降了许多,恐怕是因为无法吸收补充大地魔力的关系,现在的月夜猫根本无法帮助刹尔启动这个卷轴。
   “那么,鵺,你认为发动这个卷轴,而且传送规模还是以万来计算的话,需要多少的素材来作为稳定魔法的构成呢?”
   “这个可不好说了喵,因为魔法并不是刺客公会的专长呀喵。不过如果刹尔大人需要的话,我们刺客公会到底是可以帮刹尔大人去魔法之都吉芬的白色高塔调查一番,而且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喵。”
   鵺略显得有点依依不舍地把那个珍贵的魔法卷轴放下以后,一边甩着自己那条可疑的黑猫尾,一边解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既然也会给出相称的佣金的。”
   刹尔的嘴角再次露出那邪恶的微笑。
   “不过,鵺,你可以再帮我弄到一份召唤魔物用的材料么?嗯,召唤大型恶魔系(Devil)魔物用的材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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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8.27][修改于12.09.15]

Chapter7
   艾丽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自从战争开始之后,自己就一直在惊恐和彷徨当中度过;而这股让自己那脆弱的心脏更加不堪一击的情绪,在卢恩攻入了基尔海尔学院之后达到了顶峰。
   即便是现在,艾丽也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一个人蜷缩在地道的深处,听着周围厚实的石壁上传来刀剑的摩擦声,士兵的呐喊声还有将死之人的惨叫声。这些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靡靡之音在狭窄的地道当中得到了无数次的放大与重复,一遍又一遍地在艾丽的耳边回荡着。
   艾丽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度过了那一晚,只觉得那一晚是如此的漫长,仿佛已经比自己度过的岁月更加漫长,漫长到让自己麻木,连什么时候天亮了都不知道。
   最后让自己那早已消磨殆尽的知觉恢复的,是从身体深处传出的原始的饥饿感,驱动着艾丽开始挪动着自己那几乎冻僵的手脚,开始缓缓爬出地道,寻找支持生命的食物。
   血战之后的基尔海尔学院,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昨晚的那场残酷战斗的痕迹,断剑、破铠,甚至是尸首、血污,都在刺激着艾丽充血的双眼。最为让艾丽感到不安的,恐怕还是那些以胜利者的姿态进驻了基尔海尔学院的卢恩士兵。
   从那时候开始,躲藏变成了艾丽的日常。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艾丽才敢偷偷出动。因为害怕会被发现,所以每次偷拿粮食的时候都不敢拿太多,原本吃一天的份量,她可以吃三天,至于饮用水则早就用地道当中渗出的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水来代替了。
   那几天几乎不分昼夜的日子里,艾丽的脑海当中只回想着一件事。
   活下去,找爷爷。
   正是这份意志支撑着艾丽,从这样的日子里面坚强地活了下来。
   直到那一天,自己被那个魔法师所捉住为止。
   
   艾丽是等到莉露完全睡熟以后才开始行动的。
   这个名为莉露·格莱斯的神官自从自己被发现以后,便让自己和她住在了一起。由于有随队神官的名声挂在外面,所以一般的卢恩士兵们也不敢来过问艾丽的事情。而且莉露无论是从生活上还是精神上都很关心艾丽,和那个名为刹尔的魔法师完全不一样。
   对,和那个挂着虚假的面目的魔法师完全不一样。
   艾丽想不通,如此善良如此温柔,即便是对从未相识的自己都依然可以毫无掩饰地付出和照顾的莉露神官,为什么会和那个隐藏得如此之深的虚伪而狡猾的魔法师在一起。
   一旦想到那个阴森的魔法师的嘴脸,艾丽就不由得浑身打起寒颤。
   确认了在被窝当中蜷缩成一团的莉露已经在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并且对自己的忽然离床并没有任何察觉之后,艾丽才开始蹑手蹑脚地挪到房门,悄悄遛了出去。因为这毕竟是自己的事情,所以她不能够牵累对自己很好的莉露,关于自己的事情,关于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她没有对莉露泄露半个字。不过艾丽最害怕的,还是没有察觉出那个虚伪的魔法师的真面目的莉露会把自己的目的和行动告诉他。
   所以,艾丽只能靠自己。
   夜半的基尔海尔学院的走廊当中只有寥寥的烛火,何其凄惨。
   深知卢恩最近损失惨重的艾丽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行动的话,可能就没有行动的机会了。
   穿过漏风的走廊,艾丽刻意躲藏着自己的身影。多亏了最近卢恩准备撤军的原因,岗哨大量减少的关系,艾丽才可以这么轻松而不被任何人发现地从学生宿舍楼当中遛下来。
   深夜的基尔海尔学院异常的寂静,似乎黑暗无孔不入,穿插在一切光明所不能接触到的角落当中。
   在这些阴影当中,艾丽那孱弱的身影忽隐忽现地,在没人知觉的情况下跑到了学生宿舍的后方。
   在这里,有一片诡异的坟地。
   起初卢恩方的人也没有在意,更加没有好奇为什么距离学生宿舍如此之近的地方会有一片零零落落的墓碑竖立,也没有人知道这些坟地里面到底埋葬着些什么人。到了后来战事日渐吃紧,卢恩方的领导人们更是无暇处理这等小事,所以这片坟地就这么保存了下来。
   也多亏如此了。
   艾丽轻轻走到了一块毫不显眼的墓碑之前,咽了一口口水之后,伸出颤抖的手来,按下了墓碑之上的某个字符。
   然后便是一阵清脆的齿轮转动声。
   “……请说出通行秘密。”
   嘶哑的机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然后便消失在冰冷的寒风当中。
   “……4772961。”
   “密码正确。”
   墓碑发出了痛苦得接近于折裂般的悲鸣,随后,那应当是埋葬着尸首的墓地之中的石板忽然在齿轮声中渐渐挪开,露出了一段宽敞而明亮的楼梯。
   深吸一口气,艾丽鼓起勇气开始往前走。
   爷爷既然留了这么一个信息给自己,而不是给别的其他人,那么爷爷肯定有他的打算。
   所以,艾丽无论如何,都要靠自己的力量,来找到爷爷留给自己的东西。
   没错,靠自己。
   艾丽再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自己心中默念。
  “原来如此,基尔海尔学院之内果然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存在啊。”
  直到那一声让艾丽全身寒毛都竖起的话音响起。
  黑夜无月,仅仅凭借着楼梯之下所传出的光亮,只能模模糊糊地辨析出,在那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黑暗的背后,一位狡猾地笑着的魔法师正刁然而立。
  那应该是艾丽,最不想要见到的光景。
  爷爷……
  
  研究进行得很顺利。
  无论是刹尔,亦或者是保尔西弗,甚至是巴特蒙德都没有想到,结合三人之力,竟然可以把原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物化作可能。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制造出伊米尔心脏的复制体,亦或者说,是仿造体。
  这个工程量十分庞大,涉及到的知识量与技术五花八门。无论是在天空之城贤者学院的大图书馆之内,或者是里希塔乐镇的雷根贝勒资料库中,甚至是重金买来了南方卢恩·米德加兹的贵重书籍,刹尔等人没日没夜地沉醉在书堆当中,寻找制造出伊米尔心脏仿造体的可能性。
  而最终,他们所得出的答案很简单。
  那便是以人类的心脏为模板,灌入十大元素之力,营造出完美的平衡之后,十大元素相辅相生,以仿佛是血液一般的循环方式开始了永恒的流动,这便是最为接近伊米尔心脏的仿造方法。
  初步的实验,很快便展开。
  要找到稳定的十大元素之力实在是很困难,更别说要找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元素结晶了。所以保尔西弗和巴特蒙德动用出雷根贝勒和贤者之城的力量,从大陆各地搜刮各种可能产生稳定的元素之力的东西。上到野生魔物,下到矿石碎片,无奇不有。
  其次,可以安全地储存元素之力的研究也随之展开,在动用到雷根贝勒数百年的科技之力之后,这原本巴特蒙德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便在数百位科学家的共同研究之下,渐渐化作了可能。
  终于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
  起初,刹尔提议用魔物作为实验体。但是保尔西弗和巴特蒙德却认为魔物太过危险而且不受控制,万一实验成功也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危险,所以便决定以新鲜魔物的心脏作为实验体,开始了伊米尔心脏的仿造。
  但是其结果却是残酷的失败,元素之力似乎拒绝接受魔物这种经过大地魔力改造而已经印上了属性的烙印的个体,无论如何尝试,都会从第一层元素之力的注入开始变爆炸消失。
  鉴于失败,刹尔提议用未经过大地魔力影响的普通野兽来作为实验体。
  然而这个尝试也遭到了无情的失败。未经过大地魔力影响的野兽虽然可以接受元素之力的注入,但是一旦接受两层以上的元素之力的话,过于脆弱的肉体就会被过于庞大的能量所冲破、胀裂。
  研究到了瓶颈。
  刹尔很清楚,如果不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的话,别说超越神了,就连伊米尔心脏的仿造体都无法制造出来。那么,自己和保尔西弗和巴特蒙德这么久以来的心血,可就会毁于一旦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
  那么就用人类为实验体怎么样?
  保尔西弗的提议让刹尔和巴特蒙德都愣在了当场,在当时的他们看来,保尔西弗的提议是疯狂而不切实际的。
  但是,这又怎么样?
  没有办法突破的研究没有任何意义。支持自己已久的雷根贝勒和贤者之城如果见不到实际的成效的话,那么研究计划迟早会被废弃。到时候别说超越神的研究了,连自己的自保都已然成为了问题。
  突破的研究成果,总少不了在背后为其牺牲的人。
  刹尔和巴特蒙德陷入了犹豫不决。
  诚然,保尔西弗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可言的。但是,若要以人类为实验体的话,倘若成功那便皆大欢喜,若是失败的话,自己要背负的可就不止实验失败这么简单的挫败而已了。
  这已然成为了要背负着血与泪的教训,背负着人类的性命的研究。
  若是没有这个觉悟,就此散伙也罢。
  这是保尔西弗所说的原话。
  刹尔自问自己,是否有着可以背负着人命之重的肩膀,是否有被世人所唾弃的准备,是否有众叛亲离之下仍独行的觉悟。
  但是这却被保尔西弗视为笑柄。
  保尔西弗是这么对刹尔所说的。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人与人虽然除了模样性格各异之外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是自诞生之时开始,便有了无法跨越的差距。有的人性命之贵重,以国家社稷来衡量也不以为过,有的人性命之轻鸿,以蝼蚁凡生来衡量也不以为过。
  蝼蚁自然不甘沦为人后,费劲一生之能,耗日月之辉,只为有朝一日,可以和国家社稷平起平坐,万人敬仰,享受践踏蝼蚁的高傲之感。因此,卑贱的蝼蚁没有人会去同情,因为蝼蚁的本质便是自相残害,以踏着同类的尸首,昂首于白骨之上为傲。
  但是性命贵重之人又怎么样呢?即使蝼蚁发奋上进,成为了可与其比肩之人,其本质依然是蝼蚁,依然是不屑一顾的生物,是生是死,与我无关,纵使天崩地塌,我依然是那千金之躯,而你也只不过是一只稍微贵重一点的蝼蚁罢了。
  凡人且如此,天上神明又如何?
  神明把人类视作蝼蚁,践踏他们的尊严,无视他们的奋斗,把他们毕生的努力看做蝼蚁自杀之举。神明是如此无情又是如此残酷,给予世人生命的权利,却不给于活下去的权利。
  既然如此,我们便要以神之道还至于神之身。
  什么人类也罢,神明也好,统统只不过是碍眼的蝼蚁,卑贱的存在。无论是生是死,与我何干?存在也好,不存在也罢,只要能为我所用,你便是我的一员,不再是那荟荟众生,若是不能为我所用,神明也罢,诸魔也好,都只不过是他日会被我践踏于脚下的蝼蚁的一员。
  伦理也好,尊严也罢,只不过是神所创造出来,困住蝼蚁众生的囚笼,只要不突破这个囚笼,纵使你拥有超越神的能力,你也只不过是神所圈养的宠物,于神来说依然和卑贱蝼蚁无二,要生便生,要死便死,无助无主,这样的存在有何意义?
  刹尔顿时哑口无言。
  刹尔知道那是一道危险的分界线,线内线外完全两个世界,这边是光明与日常,那边便是黑暗与无常,而且这不仅是一条独木桥,更是一条单行道,倘若踏过这道分界线,便没有反悔与后退的一日。
  但是,刹尔又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已经死过一次的刹尔,早就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了。
  仅存那超越神的意志尚存体内。
  既然如此,人伦也罢,荣耀也罢,原则也罢,皆可弃之。
  一步之后便是地狱又何妨,本无生意之人不会惧怕任何已死之物。
  明知这是一条不归之路,刹尔依然义无反顾地走出了第一步。
  那罪恶的道路之上,有着保尔西弗为自己所指引出来的,深陷泥中而无法自拔的堕落与黑暗。光明无法照亮的人心的缝隙,早已被那污秽而腐败的邪恶所占领,哪怕有朝一日可以从无尽的轮回当中拖出,也已经回不到那纯真的童真。
  刹尔不会后悔。
  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
  既然是这样的话。
  就让善良从此泯灭,就让温柔成为假面,就让希望不再点燃,就让心灵归于黑暗。
  那么就让毁坏,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九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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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回炉完成了……
但是这么一回炉不仅剧情有了小小的变动还多了好几W字的剧情
所以如果各位读者有兴趣就请从头读一遍吧 我相信这次的剧情和思路会清晰许多吧……
以上~
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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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0.08]

第十章
预兆于赤红大地的三色之堇
Chapter1
   北国的春天完全看不出一丝大地回春的意味。
   如果是在卢恩·米德加兹的土地上,此刻肯定已经是遍地开花,绿意盎然吧。但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修发乐兹,虽然到了春天,天上所笼罩的依然是那稀薄惨白的云层,空中依然带着一丝不干不脆的冷风,而那漫山遍野的褐色也一点都没有消退的迹象,更别说想要看见一丝润眼的绿意了。
   刹尔呼出一口寒气,然后裹紧身上的衣服,回到了属于自己那阴暗的室内。
   明天便是卢恩军队从基尔海尔学院当中撤走的日子了。现在卢恩全军上下,都在忙着收拾行装,把可以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而不可以带走的,不是废弃则是销毁,总而言之不能留下一点给修发乐兹。
   而刹尔,自然不会清闲下来。
   “这些便是刺客公会的答复么?”
   朝着黑暗当中扔出了疑问之后,刹尔开始审视并清点起桌上令郎满目的物品。
   “用以稳定传送之阵的黄色魔力矿石(Yellow Gemstone)、蓝色魔力矿石(Blue Gemstone)、红色魔力矿石(Red Gemstone)各一百个,辅助以紫宝石(Violet Jewel)、深红宝石(Dark Red Jewel)和天蓝宝石(Skyblue Jewel)各二十个碾碎之后的粉末来绘制魔法阵,最后用三个玛瑙(Agate)和五个玫瑰石英(Rose Quartz)来作为施法媒体。这可不得了啊,这个魔法卷轴的发动代价,已经堪比可以封印大地魔力的魔力禁锢符文机制了啊。”
   看着眼前各种各样,经过大地魔力与魔物的催化之后,在几百年的岁月之下才会形成的珍贵魔法素材,刹尔不由得发出了感叹。
   “……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魔法素材呢。”
   纵使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艾勒梅斯,在满满的一桌子魔法素材面前,也只有哑口无言。
   “这里到底花了多少钱?”
   刚从勘察当中回来,倦色未消的莫洛托夫看到如此排场,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想不会低于一两亿杰尼吧?虽然这三色魔力矿石并不值钱,但是剩下的宝石和玛瑙之类的,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稀有物。嘿嘿,真不愧是刺客公会啊,除了他们以外,我也想不到有什么组织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凑到这么多的素材了。”
   随意玩弄着魔力矿石的刹尔一边感叹着黑暗世界的王者的能力,一边感到了自己的野心也随着琳琅满目的魔法素材而渐渐蠢蠢欲动起来。
   “……如果没有雷昂给你撑腰的话,这笔钱你也出不起吧。”
   莫洛托夫难得的冷嘲热讽了一次之后,疲倦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黑暗当中,想必是去找他的那两个魔物伙伴,享受一下难得的休息去了吧。
   “既然必要的条件已经足够,那么我们也可以着手开始准备了。艾勒梅斯,你没事做吧?不来陪我走一趟么?”
   把疑问扔向了尚存的黑暗,刹尔原本也没抱有太大的期待。
   “……就陪你走一趟。”
   却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喔。”
   妖媚的嘴角轻翘。
   
   忙着收整装备与准备撤离工作的卢恩士兵们,自然是没什么心情去理会此刻还在悠然自得地迈着不紧不快的步伐,游荡在基尔海尔学院之内的刹尔的,所以更加也没有人注意得到在他身后的黑暗。
   正如底层的棋子们只能奔波于被赋予的使命,而上层的操盘手则在悄悄地进行着属于自己的游戏。
   越过匆忙的士兵,刹尔和自己背后的那片黑暗悄然无声地来到了学生宿舍后,那片无人问津的坟地。
   “通行密码:4772961。”
   说出了恶魔般的低语,通往地狱的大门就此敞开。
   “哟,今天过得还好吗,亲爱的艾丽?”
   走下光亮而整洁的楼梯之后,所出现在刹尔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五花大绑着,连嘴巴都被堵住的艾丽。
   “希望你昨天是度过了一个安静而宁和的夜晚呢,因为今天我们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如果你不够精神的话,我们可是会很困扰的呢。”
   走到了无助的少女面前,轻轻把堵住艾丽的嘴巴的布条扯掉之后,刹尔便立刻遭到了少女的唾弃。
   “……呸!”
   年轻的魔法师即不闪也不躲,任由着唾弃的白痰吐在了自己的脸上,只是笑笑,便用纸巾擦掉。
   “看到你这么精神就好了呢。”
   完全无视掉艾丽那仇视和鄙夷的眼神之后,刹尔轻轻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开始吧。艾勒梅斯,你开路。”
   “……嘿,真会使唤人呢。”
   背后的黑影传出一声冷哼之声,然后便如一阵阴风扫过一样,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率先朝着楼梯之下走去了。
   “那么,亲爱的艾丽。我想你知道你应该要做什么的,毕竟,大家都不希望动武,不是吗?”
   刹尔一边微笑着,一边拿出了他那根陈旧的法杖,不偏不倚地指着艾丽,其意思不言而表。
   无法反抗只能屈服的少女瞪着不甘心的眼神,只好乖乖地开始挪动起自己那因为受了一晚上寒气而显得有些僵硬的双脚,开始往下面的层数走去。
   “一开始我也好奇修发乐兹共和国内的土地的大地魔力是不是太过微弱了一点,自从开战以来,我就几乎没有在野外见过有魔物之类的东西出现。如果说魔物太弱,简单就被除去还好,但是我连重生的状况都没有目测到,这就说明有些奇怪了。”
   法杖的尖端轻轻擢着艾丽的后背,刹尔的嘴巴和脚步一样,并没有停止下来。
   “最初听到基尔海尔的研究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只不过和那些狂妄的科学家一样,想要担当神的角色,来创造禁忌的生灵。但是当从你那里得知,基尔海尔的研究目标是机械娃娃的时候,我便有了新的想法。”
   不远的前方忽然传来的清脆的切割声,就像是用利器砍断了什么金属物体一样。
   “无论是所谓的机器娃娃,亦或者是军工科技,只要是非人力的机械,都是需要有能源的提供才能够活动的。而共和国技术的核心,无非便是伊米尔心脏的核心能量。但是从我看到的基尔海尔和掌握共和国技术部门的文森特之间的来往书信当中的信息看来,基尔海尔本人似乎不太愿意和共和国的技术部门合作的样子,所以他所使用的机器娃娃能源,肯定不会是伊米尔心脏的仿造体。”
   切割声不绝于耳,但是刹尔却依然持续着他那不紧不快的步伐,一副漫不经心的的模样,一边督促着艾丽缓慢前行,一边继续着他的演讲。
   “既然如此,那么要找到庞大的能量,支持基尔海尔的机械娃娃研究的话,剩下唯一一个可选的目标就是显而易见的了。可以随意使用,又不被外人所发现,更重要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只有一个。”
   转过拐角,刹尔和艾丽的面前传来的明亮的光线,使之即便是在地下深处,也有着丝毫不亚于在光天白日之下的光亮。
   “那便是,大地魔力。”
   展现在刹尔和艾丽面前的,是一个宽敞而庞大的地下室,几乎可以用错综复杂来形容这里的规模。光鲜的墙壁,整洁的地板,还有那似乎不耗电一样的灯光到处都是。如果不是那一丝冷清的气氛打破了这光亮的地下室的圣洁之感的,谁也看不出这里其实孕育出了连刹尔都不敢小看的邪恶吧。
   身旁忽然出现了一阵轻轻的扫地声,还没等刹尔反应过来,一把扫帚已经从天而降,带着一阵罡风,朝着刹尔的脑袋直劈而下。
   但是,也只不过到此为止了。
   无声的暗影随风掠过,那把似乎能杀人的扫帚早已被一刀两断,而清脆的切割声再次从刹尔的身边响起,甚至还伴随着几声无力的栽倒声。
   “……这些家伙也够烦人的啊。”
   轻轻一挥手上的奎师那之刃,艾勒梅斯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充满了厌恶之感,放佛这不是他所一直向往与享受的杀戮一般。而那把杀人利器之上所滴落下来的液体,也不是什么刺目的红,而是一片粘稠状的油胶液体。
   也是,作为一名杀手,以收割人命为职的人,恐怕还是对收割魔物感到有一丝不自然吧。
   躺在地上,支离破碎的肢体虽然依然维持着人类的外表,甚至还穿着整齐精细的褐色和白色间隔的女仆服装,但是也掩盖不住在那粉红色的肌肤之下,铁锈味浓重的齿轮与气阀的组合正在逐渐崩坏,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这是一个机械娃娃,有着人类年轻少女一般的外表的机械娃娃。但是从它那无神的眼瞳,僵硬的表情之上可以看得出,这空有可以睥睨人类的精美外表,却依然无法脱离行尸走肉一般的魔物,终究只不过是个失败的产品。
   “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基尔海尔能够把大地魔力禁锢于此,并且借以使用大量生产制造人工魔物这点实在是非常高明的。”
   虽然从刹尔脸上的表情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佩服的模样就是了。
   “虽然我不清楚基尔海尔进行这样的研究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我也没有想要了解的倾向。我只想要你告诉我,有关于这个地下室的情况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我带到你们囚禁大地魔力的所在处去。相信这对让基尔海尔故意留下这样宝贵的信息的养女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亲爱的艾丽?”
   艾丽站稳了自己那过于孱弱的身躯,零散的刘海遮盖住了她的刘海,让人无法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只不过从她那颤抖着的双腿和紧握着的双拳看起来,倒在她面前的机械娃娃对她的打击似乎不小。
   “……她们……她们才不是什么魔物!”
   “……喔?”
   刹尔煞有其事地笑了起来。
   “既然你说她们不是魔物,那么你倒是来说说,有什么样的存在,会这么悲哀地活在不为人知的地底,进行着日复一日没有意义的清扫,而且一旦看到外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奋不顾身攻击?”
   随着刹尔法杖所指,呈阶梯状渐渐往下的研究室之内的道路被一览无余。而在那些错综复杂的道路当中,数之不尽的和刚才那个想要袭击刹尔的机械娃娃一模一样的女仆,正在那不知疲倦地扫着本身就不可能会有任何灰尘的地板。
   “既然你说她们不是魔物,那么她们这样悲哀的存在,没有意志,没有思维,没有理想的存在,又该被称作是什么呢?”
   “……你这样卑鄙虚伪的存在,也没资格说她们!”
   几乎是咬牙切齿一样,艾丽把一字一句从自己的嘴巴里面磨了出来,却引起了站在她身旁的艾勒梅斯一阵大笑。
   “嘿嘿,卑鄙,虚伪。说的还真对呢。”
   对此,刹尔只是淡淡地一笑,不置与否。
   “所谓的人性与善良,我早就抛弃掉了。既然我已经决定要走一条人类所走不了的道路,那我自己又何必纠结于人类的身份和人类的规则呢?”
   陈旧的法杖再次轻轻举起,对准了无助的少女。
   “那么,亲爱的艾丽。你知道我所给你的选择项的。做出选择吧。”
   所谓的选择,其实早就显而易见,艾丽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你就是这样,带着虚伪的面具,欺骗着你身边相信你的人……包括了莉露神官,是吧?”
   牙关轻轻震动着的艾丽似乎是忍受住了极大的不甘与悲愤之后,才把脑海当中所溢出的仇恨化作了话语。
   “……是又怎么样?确实,莉露是个纯真得不能再纯真的存在,连我在她面前都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耀眼。但是这又怎么样?只要不影响我的计划我的行动,用谎言的外衣来包裹住残酷的真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大家总是喜欢光鲜的东西多过黑暗的另一面不是吗?我只是顺从了大家的需求,把光明的一面表现给你们看,而黑暗的一面则由我独自承担罢了。”
   面对艾丽的指责,刹尔一点也没有感到动摇,反而反过来耻笑道。
   “倒是你的爷爷,基尔海尔也不过如此。表面上虽然衣着光鲜,自助慈善事业,发展共和国军工业,实际上还不是在背地里坐着这么一些见不得光的研究吗?机械娃娃?这样的人造魔物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那鬼魅般的笑声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样,从艾丽的耳边耸动着,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入侵到她的脑髓深处。
   “说到底,人类都只不过是这样单纯的生物,贪婪与狂妄,都不过是人心原始的欲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可能有圣洁无罪的人存在了。那么,亲爱的艾丽,你又是怎么样呢?你事先知道你爷爷的这些研究吗?你是明知依然放任他吗?亦或者是说,你也只不过是他的同犯呢?”
   “……你、你闭嘴!爷、爷爷他才不是和你一样卑鄙的人……”
   呼吸加促,冷汗早已湿透了艾丽的外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志一直在坚持着,不让这位脆弱的少女倒下。
   “我看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少见的,艾勒梅斯居然说话了。
   “和那个家伙比较口舌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从以前开始,他便是一个妖言惑众的人,在他面前,无论你口才多好,也只有落败而逃这么一个结果而已,所以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听到了艾勒梅斯的话,艾丽咬住了渐渐不受控制的下嘴唇,很明智地闭嘴了起来。而刹尔,依然保持着那不慌不忙的微笑的魔法师依然在那饶有兴致地看着艾丽和艾勒梅斯,似乎对艾勒梅斯刚才所说的话一点都不在意。
   “那么,我想你已经清楚你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就让我们开始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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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0.08]

Chapter2
   偌大的地下室当中,唯一安全的,恐怕就是刹尔现在所在的这间主控制室了。
   周围那看上去像是玻璃制的半透明围墙一点也看不出来可以防御周围游荡着的那些机械娃娃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无论是刹尔的魔法亦或者是艾勒梅斯的拳刃都无法划伤它们分毫,所谓的铜墙铁壁,也不过如此。
   “单论对大地魔力的理解来说,整个北国恐怕已经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基尔海尔了呢。”
   这是当艾丽给刹尔他们打开了主控制室之后,刹尔所发出的赞叹。
   以主控制室来说,这里甚至还要比基尔海尔别墅的那间地下室的构造要更为简陋一些。对工程学一窍不通的刹尔和艾勒梅斯自然对这里的各式机械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这对他们来说也根本不是问题。
   “这就是被禁锢起来的大地魔力了吧?”
   看着主控制室之内,那突兀地竖起的巨大圆柱形储存箱和各色运输管,刹尔就算是工程学白痴,也能感受到在那铁皮之后,不正常的魔力流动。
   “果然和莫洛托夫身边的月夜不一样呢。虽然同为大地魔力结晶,但是这里的能量更为充沛和纯洁,几乎是纯粹的能量体的存在,单以对大地魔力的研究来说,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珍贵样本呢。基尔海尔居然可以维持大地魔力的存在并且加以使用,真不愧是修发乐兹最出色的科学家之一呢。”
   听了刹尔的话,艾勒梅斯眉峰一皱,颇为厌恶地说道。
   “……这股流动可不太自然,我本能地感到有一丝不爽不快的感觉,那到底是什么?”
   “你和我都是经过了人工改造之后的人类,与其算是人类更不如说是接近魔物的存在,能够感觉到大地魔力的流动那是正常的情况。只不过你本能地察觉到的那丝不自然之处,大概是因为大地魔力被束缚了起来吧。”
   听到了刹尔的解释,艾勒梅斯略略有些愕然。
   “你的意思是,大地魔力也有感情?我所感觉到的不快感,是来自于大地魔力的结晶?”
   “你这么理解倒是没错。”
   刹尔沉吟了一下。
   “在辉煌领域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不少关于大地魔力的研究文献,不过可以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和做实验的话,这还真是第一次呢。”
   伸出手来轻轻触摸着那储存着大地魔力的容器,刹尔嘴角的笑意渐浓。
   “有了这么好的实验材料,我才不要草率浪费掉呢。”
   看着眼神当中日渐浮现出狂热的神色的刹尔,艾勒梅斯忽然扭过头来,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战战栗栗地站在主控制室的一角,呼吸絮乱而抖动着四肢的艾丽。
   “那么,这个家伙要干掉了吗?”
   “……!”
   “她还有利用的价值,艾勒梅斯。”
   刹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来自九冥的靡靡之乐。
   “在一件物品的利用价值在被发掘完之前,我都不会轻易抛弃掉的。所以这几天就麻烦你来稍微监守着她一下咯?”
   最终,神经绷断,艾丽那原本靠着坚强的内心意志所支持着的不饶意志,终于在刹尔那一声宣判当中崩溃掉,早已到达极限的肉体再也无法支撑起边临瓦解的灵魂,无力落下。
   
   “卢恩军有撤军的动向了?”
   原本好不容易收拾好一切事宜,终于准备好向着战事前线进发的约翰·阿兰斯特,就在即将要离开自己工作已久的房间之前,收到了这么一个意外的消息。
   “据说是的。”
   黑暗当中的小皇冠轻轻一摇,文狸的声音似乎很疲倦地报告着最新的情况。
   “基尔海尔学院之内的卢恩军已经不足五千人,在得不到边防兵站的卢恩军的支援的情况下,这想必也是个明智的判断吧。根据行动预测,原本驻扎在基尔海尔学院的卢恩军可能会在明后两天撤出,怎么样,要追击吗?”
   约翰沉思了起来。
   “如果是那个雷昂的话,就算是撤退也不会这么容易让我们捉到破绽的。再说那不足五千人的军队里,还有让我们顾忌的皇家卫士和那个连文森特都会大意落败的因·神思·刹尔……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不过,这很值得让人好奇不是吗?”
   暗影皇冠伴随着文狸那充满了疑惑的声线一歪。
   “自从卢恩军占领基尔海尔学院之后,就一直没有得到过增援。那个赫尔穆特也只不过一直在固守边防兵站,防御下了我们几次象征性的试探攻击而已。为什么得到了基尔海尔学院这么好的战略要地却完全不指派兵力去巩固而导致现在必须要废弃呢?”
   “恐怕是怕雷昂借此拥有更大的势力吧。”
   约翰金瞳一眯,再次缓缓地坐在了工作桌前。
   “赫尔穆特和雷昂虽然看上去是站在同一战线的人,但是实际上他们也依然是继承王位的竞争对手,所以赫尔穆特害怕一旦雷昂手里握有重兵,一则可能立下更大的战功为竞选王位增加有力的筹码,二则怕雷昂直接手握兵权发动政变,自己也不一定能阻挡。所以才会形成这样的形势吧。”
   “喔,你还是比较清楚的嘛。”
   “政治上的事情,我自然比你知道的要多。只是这么一来,虽然说对我修发乐兹来说是个进攻的绝好机会,但是却不得不暗自提防。”
   “怎么说?”
   “雷昂自然是知道赫尔穆特是在怎么样暗中提防着自己的,他这次回到边防兵站,肯定会被人剥夺兵权的。但是他明知道这样的事实,都坚持要从基尔海尔学院撤军,就代表了他并不是盲目的军事狂人,而是有着自己的盘算,哪怕屈身于人也在所不惜的人。这样的人明显要比手握重兵的赫尔穆特更加难以对付才对。”
   说到这里,约翰伸出手来揉一揉疼痛的太阳穴。
   “正是因为这样,如果他没有万全的打算,断然是不会从基尔海尔学院撤军的。如今他已决定要回去边防兵站和赫尔穆特回合,正是因为他心中有了另外一条进攻的方案才对。如此一来,我似乎又不用上前线了呢。”
   “不用上前线?约翰,现在文森特又不知道跑到哪去,诺可又涉世未深靠不住的现在,如果你也不去前线的话,那么要由谁来指挥修发乐兹的五万大军来躲回失地?”
   “如果现在我去前线了,只会中了雷昂的计,让朱诺疏于防范,最终酿成大错。”
   约翰的语气当中并没有任何揣测的意味,而是纯粹的确信。
   “雷昂也很清楚,在这场战争里面,只有我才是和他匹配的对手。所以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不会改变。而只要我在朱诺这里的话,我就不会让他踏进朱诺一步。”
   疲倦的魔法师说完,不知道为什么,为了那将会在不久的将来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战争而叹息了一声。
   “喔,看来你已经是有所决定了嘛。好吧,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了。我会想办法联系文森特让他尽快回来镇守防线,至于朱诺的城防,我就交给你和诺可了哦。”
   暗影皇冠好像最后还是接受了约翰的意见,只不过语气当中,也有些许苦涩。
   “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暗地中的较量,难道我们落于下风吗?”
   “这倒不是,只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尽会挑一些很不好的时间给我添麻烦而已。说起来也不好意思,明明是国家存亡的时机,但是我却依然在担忧着私事……”
   “我们虽然是‘托拉斯’的成员之一,为了这个国家而运作而战斗着。但是在这之前,我们的身份依然是一个普通人。我能理解你的担忧的,只要是不影响到正事的层度的话,我是不会怪你的。”
   听到了约翰的安慰之语,文狸轻笑一声,只是觉得有些讽刺。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特别别扭啊,约翰。要知道,在‘托拉斯’里面,最为大公无私的可就是你了啊。不说别的,我就没有见过你为自己的事情烦恼过的时候。这样的你还来安慰我,还真是讽刺呢。”
   “……是吗?”
   北国的魔法师苦笑起来,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但是一旦被别人说起来,还是会觉得有点悲哀。
   “毕竟,我是继承了大贤者巴特蒙德的意志的人啊,在完成我师傅的遗愿之前,我都只不过是一个被理想所驱使着的人偶罢了。”
   
   “莉露?该吃午饭咯。”
   捧着盛着并不丰盛的午餐的餐盘,刹尔轻轻推开了那扇几乎从来都是忘记锁上的门。
   握着的羽毛笔轻轻一颤,笔下的字迹稍稍歪了那么一点点。莉露那半眯着的眼皮抖了一抖,颤颤巍巍的眼睫毛这才爬起来,把捧着餐盘,走到了自己的工作桌面前的刹尔揽入眼中。
   “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水果沙拉哦。”
   自作主张地替莉露接过了手上的羽毛笔,然后把那堆满在莉露面前的文件挪开之后,刹尔便把餐盘放在了略显得有些迟钝的莉露面前,并且自顾自地伸手拿了其中一块水果片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唔,好像有点放久了,太熟了点。”
   对刚刚吞下肚子的食物做出了中肯的评价之后,刹尔这才把目光再度凝视在异常沉默的莉露身上。
   而后者正缓缓地拿起进食用的叉子,刚想要叉起一块水果片,但是却又迟疑了起来。
   “……谢谢你,刹尔大人。”
   “……莉露。”
   “我想……我撑得过去的。只要战争还没结束,我就应该要坚强地坚持下去。这不是刹尔大人教给我的信念吗?”
   握紧了叉子,莉露把那一块沾满了沙拉酱的水果片大口地咬下,然后努力在脸上摆出了一副倔强的笑脸。
   艾丽半夜私自逃亡,因为卢恩军即将撤退的关系,所以也不打算追缉。这是刹尔告诉莉露,关于艾丽突然不辞而别的故事。
   刹尔知道莉露一直都很照顾艾丽,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但是能够和艾丽这么成功地交涉,恐怕都是多亏了莉露一直不为余力地真诚地照顾艾丽的关系。也就只有敞开了心窗,毫无防备的莉露,才能够让身处敌阵的艾丽放松警惕,说出刹尔想要知道的真相吧。
   但是就是这个让莉露信任的艾丽,竟然会半夜逃跑,没有留下一句话。这样的发展,对单方面付出的莉露来说,到底是一个多大的打击呢?
   自从卢恩和修发乐兹开战以来,被前派往最残酷的前线的莉露就像是一张纯白的纸张,被不断的褶皱,玷污。接二连三的打击与事实,和在普隆德拉大圣堂之内的修行是完全没办法相比的。
   而在这场变化当中,刹尔却像是一个旁观者,充当着看着莉露一步一步被现实所侵蚀,一步一步开始崩坏与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不可回头的深渊的角色。
   不,其实自己正是让莉露那张曾经纯真无邪的笑脸不再的罪魁祸首吧。
   神恐怕也如此。
   人类如果是神最为完美的造物的话,那么人类的毁灭同样也只是神所写下的另外一个剧本而已。那么在这场毫无意义的轮回当中,充当着剧本的编写与观众的神又是抱着怎么样的思想呢?
   神是无情的,对神而言没有慈悲二字。
   而刹尔,也只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存在。
   “……嗯,所以你也要加油啊,莉露。”
   用谎言与面具编织起来的现在能够孕育出一个怎么样的未来,这才是虚伪的魔法师最想要知道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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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0.22]

Chapter3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问吧。”
   刹尔一边随意地用一根粗大的毛笔,沾着不知名的鲜红的液体在基尔海尔学院的地下主控制室之内绘制着不知名的魔法阵,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着身后阴森的艾勒梅斯的问题。
   “你这是要打算做什么?”
   “很明显啊,这是一个召唤术的魔法阵啊,我之前叫鵺帮我弄来的召唤用素材,现在正是用的时候呢。虽然你只是一个行走在黑暗当中的刺客,但是该不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想要知道,你想召唤出来些什么东西。”
   艾勒梅斯不屑地呸了一声,随即便侧身看向了透明的玻璃墙之外,零零散散还会路过,继续进行着机械而没有任何意义的扫地工作的机械娃娃。
   “这个地方的魔物已经够多的了,无论我和莫洛托夫干掉多少都会继续重生出来,难道你还嫌麻烦的东西不够么?”
   “单论数量的话,这里的机械娃娃那是绝对够的,可惜现在的我并不需要这种没有一点神智只会服从最低等的命令的原始魔物。”
   笔尖轻挥,洒下一片看似随意和张狂的鲜红。刹尔替这个巨大的魔法阵划上了最后那刺目的一笔。
   “我需要的是,有自己的自主意识,有智慧,并且拥有强大魔力的魔物。”
   把那根用完的毛笔随手一扔,刹尔开始拿起鵺为他所准备的召唤魔物用的素材。
   “呐,艾勒梅斯,你知道为什么这么长久以来,人类即使已经对魔物的理解深入到一定层度,甚至连操纵、召唤魔物都能做到了,却依然不把魔物投送到战争当中,作为最强力的战争兵器使用的原因吗?”
   “嗯?”
   “因为害怕呢。人类这种生物,说到底还是会畏惧绝对的力量的。”
   一边整理着琳琅满目的魔法物品,刹尔一边阐述着人心的黑暗。
   “魔物有着人类梦寐以求的强大的肉体,甚至可以用最原始的办法吞噬大地魔力来达到快速得成长,更有凡人追求已久的永生不灭。说到底,这不应该说是人类的时代,而是魔物的时代才对。但又是为什么,人类战胜了魔物,成为了大陆的主宰呢?”
   “……是因为魔物愚蠢?”
   潜伏在黑暗当中的十字刺客显然很了解事物的本质。
   “也不能说魔物愚蠢,只能说人类太聪明了。嗯,是人类太自作聪明了。”
   刹尔组合着复杂而精密的魔法物品,一边继续叙说着人类的轻狂。
   “利用知识的力量战胜了魔物的人类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无所匹敌了,但是为什么人类却不把魔物一扫出大陆呢?原因很简单,人类的核心领导者们理解到了,这只不过是人类的无知与愚昧。那些深藏在大陆深处的邪恶与黑暗远远不是以人类的那愚蠢的智慧可以触摸的地步。所以人类才停止了探索,在大陆的表面建立了国家,把那些危险的区域都划分了开来。”
   说到这里,刹尔轻轻举起手来,指向了控制室的墙上,那副巨大的米德加兹地图。
   “卢恩·米德加兹的北之森和克雷斯特汉姆古城,修发乐兹的未知之塔,阿鲁纳佩兹的图尔火山,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这些地方都是三大国明文规定的冒险者禁区。在那之中所包含着的,便是人类禁止进入的领域。这也是为什么,人类不敢把魔物当做消耗品一样使用的原因,因为它们害怕那些在禁区深处的强大存在,会被人类的愚昧所招引而来。
   “因为人类依然未了解魔物的一切……亦或者说,人类仍不知道,在魔物被创造出来的背后的……真相?”
   “你说的没错,艾勒梅斯。这就是愚昧的人类唯一一个明智的判断。最低等的魔物固然愚蠢和弱小,被人类驱使也很正常。但是魔物终究是魔物,人类始终畏惧那一层自己无法捉摸的力量的真实,所以人类也不敢对魔物的真相伸出探知的手。不过即便是如此,还是会有人明知道前路一片黑暗,不知深浅与生死,依然义无反顾地前进。”
   艾勒梅斯听到这里,嘿嘿一笑。
   “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吗?”
   “嗯,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愚昧的人类呢。”
   刹尔自嘲地一笑。
   “我只需要力量,哪怕这个力量会最终让我毁灭也好,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的话,区区性命又何足挂齿?”
   “……你难道就不怕会召来天谴么,因·神思·刹尔。”
   提出冷言讽语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捆在房间一角的艾丽。倘若人类的情感是有形状的话,那么艾丽此刻眼中的怨火估计已经化为深渊的一角弥漫开来了吧。
   “天谴?那是什么?”
   刹尔不由莞尔。
   “如果你是说由那天上全知全能的神明所降下来的惩罚的话,那么我早就已经收到了。不过也多亏如此,我才能活到现在,并且站在这祈求力量的舞台之上。既然如此,神所给我的东西,到底是惩罚还是馈礼呢?无论是卢恩的教会亦或者是远在西方的拉赫教国所宣扬的神条,到底能束缚住我些什么?只有弱者才会用那不实际的神明来安慰自己,来给自己创造虚伪的希望而已。所以,神明只不过是弱者的神明,对我来说,神明什么的,无论是否存在,都与我无关。”
   “……所以……所以你一心只想要毁灭……毁灭修发乐兹,是吗?”
   面对满嘴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狂言的刹尔,艾丽最终也只能吞吞吐吐地,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修发乐兹只不过是在我的路上的一个障碍而已。现在的我的第一目的,是毁掉躲藏在修发乐兹背后的雷根贝勒。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哪怕是禁忌的力量,我也会借用。”
   “……你要和恶魔订下契约吗,刹尔。”
   透过那疯狂的左瞳,艾勒梅斯似乎窥视到了黑暗的一角。
   刹尔微微一笑。
   “就看是谁的黑暗更加浓郁与深澈了呢。”
   
   “殿下,撤出准备已经结束,就等殿下指示了。”
   一如往常,闭目养神的雷昂一身银甲,永远以处变不惊的姿态坐在桌后,任由敞开的大窗中吹来的寒风呼啸,他也绝不动摇,
   “……皇家卫士团呢?”
   冰冷的吐息随着王子殿下那刀割一般的嘴唇轻启。
   “已经随着队伍在学院前列阵完毕,由白河团长所领队,暂且代为统率着剩下的队伍。”
   “修发乐兹的动向呢?”
   “根据事先皇家卫士的巡逻,并没有在方圆三百里以内发现修发乐兹的敌军,斥候方面也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回报。”
   “很好。”
   银甲轻响,雷昂缓缓睁开了冰蓝的眼瞳,站了起来。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出发,目的地边防兵站。”
   “遵命。”
   忠实地回应着雷昂的命令的传令兵下去以后,克里斯才轻叹一声,合上了那本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书籍。
   “约翰·阿兰斯特,果然没有派人前来阻击吗?”
   听到了雷昂那似乎放下心头大石的话语,克里斯只能苦笑地回道。
   “看来他是对守住朱诺有势在必行的把握了,不,或者应该说是他为人太过谨慎,而导致对我们太过顾忌,所以才没有任何行动吧。但是,雷昂,现在约翰的问题已经是小事了,你真的决定好了要回去面对赫尔穆特么?”
   听出了克里斯话中的担忧之情,雷昂也只能淡淡地回道。
   “就算回去要面临和赫尔穆特的联盟决裂,我也只能走这一步了。”
   “因为得到了普隆德拉大圣堂明文警告的关系,赫尔穆特才停止了他那疯狂屠杀俘虏的计划。不过也多得于此,他似乎对你的成见又深了一分。再加上白白养着这么修发乐兹的俘虏的粮草负担,很难想象他会不会在你回去边防兵站以后向你报复啊。”
   “哪怕回去要面对被剥夺兵权,我也只能走这一步了。”
   沉重的王子走到了窗前,看着北风之下,聚集在学院正门附近的士兵队伍。当初随着他而来的队伍,足有一万之众,但是如今,经历过两次生死之战之后,这里面仅存的精锐已不足一半。即便是如此,在这些视死如归的兵士的眼神当中,依然没有犹豫,没有畏惧,只有狂热的信任与盲目的崇拜。
   带来胜利的王子,万夫莫敌的皇家卫士,高深莫测的魔法师。
   这些都是促使着这些兵士成为雷昂最忠心的部下的诱因,事到如今,雷昂已经不能再让这些珍贵的兵力有所损失了。
   “刹尔……他真的能使用那个魔法卷轴吗?就算是普隆德拉大圣堂当中,也没人可以成功驱动的魔力原文……”
   “你不是相信他可以做到,才让我把那个卷轴交给他的吗?”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赌这么一把。”
   雷昂嘴角所露出的笑容,是少有的苦涩。
   “虽然,我都是这么一路赌赢过来的就是了。”
   
   艾玟完全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身为黑暗世界当中所行走的王者的一员,身为逐影的自己,居然会在修发乐兹那枯黄的土地上如此狼狈地奔走,而且已经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实在是让身为逐影的艾玟感到彻底的耻辱。
   不,更加让自己感到耻辱的,恐怕还是身为逐影的艾玟第一遇到了不能够直视的对手。
   虽然艾玟很清楚,虽然自己高居高深莫测的三阶职业,更是行走于黑暗当中的逐影,放眼大陆虽然不能说毫无敌手,但是至少还是能畅通无阻的。
   但是这样的艾玟,第一次遇到的自己无法战胜的对手,别说是与其对招了,甚至是直面她的勇气,都在艾玟见识到对方的招数以后都烟消云散了。
   所以,这才是艾玟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在强大的自尊心面前,畏惧感与求生感居然战胜了自己的尊严,选择了逃跑。
   不过话说回来,艾玟虽然不是那个家伙的敌手,但是要若论城府之深,整个北方相信没有几个人可以和有着暗影工坊的主人、“托拉斯”四巨头之一、狼群的头领的哥哥与姐姐的艾玟相比,只要艾玟回去说一声,就算只有自己的三哥肯帮自己出头,也足以保证让那个家伙吃到足够的苦头。
   但是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自己就再也无法在自己的哥哥与姐姐面前抬起头来了。
   所以艾玟才会选择了一路逃跑,以这种拖延时间的办法来换取自己想得出赢回尊严的一战的思考的时机。
   只不过这一路南下,不仅艾玟没有想到任何可选的回敬方案,甚至开始对对方的耐力评价又达到了一个望而却步的地步了。
   几乎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几个星期,身为身手敏捷的逐影,艾玟竟然没办法逃离那个家伙的追击,甚至连距离都无法拉开。
   同为三阶职业,竟然有这么大的差距吗?还是说自己学艺未精,一直以来都太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总而言之,艾玟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的话,自己的身体和神经首先会吃不消的。
   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越过山头,疲惫的逐影忽然看见了出现在荒芜的丘陵当中的巨大建筑。
   “这、这是……?”
   飞扬的军旗,并不是艾玟所熟悉的修发乐兹的深灰,而是张扬的鲜红。
   “……卢恩军?已经到了这种地方了吗?……唔,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呢……”
   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身为满腹阴谋诡论的逐影的艾玟已经顺应着自己腹中酝酿的腐泥而初步形成了一个计划。
   既然再这么拖延下去,对自己毫无益处的话,那么就让自己在这里,破釜沉舟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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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准备11月的大学面试……好紧张怎么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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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04]

Chapter4
   “刹尔大人……要一个人留下?”
   “并不是一个人留下,只是说还有些事需要让他亲自处理。嘛,具体是什么事情刹尔大人也没跟我说过,不过既然已经留下了一部分的士兵来协助他,再加上雷昂殿下都允许的情况下,应该是没问题的。”
   虽然听到了克里斯的解说,但是莉露的心情还是略略有点沉重,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来一样,但是具体堵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莉露自己却说不清楚。
   “莉露,关于这件事情就不需要太担心了。我相信刹尔大人有他自己的分寸的,毕竟,他不是一个会临阵逃跑的人。”
   站在莉露身边的康斯坦丁看了一眼莉露那低沉和担忧的神色,不由得暗自悲叹起自己虽然是莉露的青梅竹马,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莉露这样的表情的自己起来。心中犹豫了片刻,康斯坦丁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刹、刹尔大人才不会逃、逃避呢!他才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
   但是几乎是下意识地,莉露反射性地说出了反驳的话语,而一时之间忘了讲话的对象。
   “……啊,抱、抱歉,康斯坦丁……一、一时之间就……”
   “……不,没关系,我没事的,莉露。”
   康斯坦丁的脸上闪过一阵阴霾,但是最终还是给自己硬挤出来的苦笑一笑而过。
   看着苦笑的康斯坦丁,就连一失口说出了过分的话语的莉露,也不由得顿显尴尬,沉默不语。
   唯有克里斯的右眼闪烁,看着尴尬无言的两位见习神官,嘴边轻轻撩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不需要道歉,莉露。你所说的话语不正是你的心中所想吗?有些东西,还是直接说出来容易让对方明白的好,遮遮掩掩也不是吾主奥丁的神意。放心好了,莉露。要是刹尔胆敢掉队的话,我就算是亲自出马,也会把他捆着带回来的。另外,康斯坦丁,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件事好了,好好整顿一下普隆德拉大圣堂的队伍,我们马上就出发。”
   克里斯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把满脸通红,充满尴尬之意的莉露和康斯坦丁留在原地,就朝着基尔海尔学院正门附近聚集起来的队伍前头走去。
   
   “参见殿下。”
   骑着巨大的绿色地龙,雷昂沉默地驾驭着这只看起来脾气似乎不太好而一直用细长的尾巴拍打着干枯的地面的巨兽,走到了军队之前。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兽类的敌意,四名皇家卫士座下的狮鹫兽虽然一声不吭,但是看向绿色地龙的锐利目光当中却透露出了深深的敌意,而这股野兽当中的斗争所带来的气场,则然周围都弥漫着一股不寒而栗的气氛。
   “……坦耶尔·克里斯多夫似乎不在此处呢。”
   雷昂扫视一眼肃穆的皇家卫士团团员们一眼之后,忽然问道。
   “坦耶尔奉在下的命令先行前去确认行军路线的安全,我们将会与他在越过山丘之后汇合。”
   回答着雷昂的问话的,自然是毕恭毕敬地跪拜在雷昂跟前的白河了。
   “辛苦白河团长的安排了,相信只要回到边防兵站以后,无论是兵士们亦或者是皇家卫士们都可以好好地休息上一会了吧。”
   “但愿如此。”
   “那么就不浪费时间了,全军出发。”
   话音刚落,雷昂的视线早已不再停留在向自己低头臣服的皇家卫士身上,也不在默默地站在他背后的克里斯身上,更加别说疲惫的士兵与在他们身后经历过大战的洗礼后所残存下来的残垣败瓦,投向了不含丝毫归意的东方。
   稀疏的队伍,开始了沉默的进发。
   
   “嗯?”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卡纳。
   “怎么了,小卡纳?”
   与卡纳所骑乘着的狮鹫兽齐驾并进,自然是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把皇家卫士标配的那把强袭战矛像是小竹竿一样挥来挥去的菲烈特了。因为皇家卫士的身份,所以这次行军的前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们两位的身上。
   “坦耶尔有没有说过,如果有特殊情况发生的话,他会发出什么信号?”
   菲烈特好奇的疑问却换来了毫无头绪的回答。
   “唔,这个嘛……我记得小坦克好像说过的样子……好像是……好像是会用烟雾弹?”
   卡纳眉峰一拧,视线开始来回扫动,但是极目所至,并没有发现来自坦耶尔的烟雾弹的迹象。反而是周遭,疲倦与不明所以的士兵,冷寂与贫瘠的大地,枯黄和瘦弱的植被,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有什么东西,自己的眼睛没看到,但是却感觉到了。
   那在战场上打滚多年的,可以感觉到逼近的危险与死亡的第六感。
   “到底怎么了啦,小卡纳?你脸色有点发青哦?”
   资历尚浅,亦或者说因为那太过于直率而单纯的性格,菲烈特当然没有感觉到卡纳所能感觉到的那一丝不自然。
   没有形体,没有气味,没有颜色,仿佛不存在,但是又确确实实地融汇在每一个士兵的表情当中,低矮的植被的每一次晃动,干涸的大地每一次飞沙走石,都仿佛在透露着某种卡纳只能窥视出一角的信息。
   “喂!卡纳!”
   忽然,来自跟在他们身后,才痊愈不久凯文的一声提醒,让卡纳不得不中断了那捉摸不透的思考。
   “好像,有个人,正在、在冲过来!”
   身为在队伍前方开路的皇家卫士,他们三人自然负责了前锋负责阻拦路上拦截者的任务。只是卡纳一直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想要正面突破这个队伍。
   “什、什么?!”
   视野的尽头,贫瘠的山脊上,一抹崭新的太阳似乎正在升起。
   “那、那是什么?!”
   领头的士兵们已经出现了骚乱,在充满了冷色调的北方,霎时间出现这么一抹鲜艳刺目的颜色,的确很难不让人发现。
   所以,也就更加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人,会有直面卢恩几千人的军队以及皇家卫士团的勇气了。
   “对方只有一个人,就让我上去收拾一下好了啦。不用劳烦小卡纳和刚刚痊愈的小凯尔咯。”
   菲烈特的调皮话刚说完,强袭战矛已经低鸣一声,整个人随着狮鹫兽从队伍当中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菲烈特!!!”
   只可惜卡纳那阻止的话语并没有传到已经和狮鹫兽飞身向前的菲烈特耳中,因为菲烈特耳中所流转着的风声与手中强袭战矛的低鸣声已经盖过了一切。
   “……诶?女、女孩子?”
   驾驭着狮鹫兽冲上前的菲烈特很快就发现那抹直接逼近阳光也随着自己的接近而停了下来,随着移动的赤炎的消散,一个少女的身形渐渐显现出来了。
   略略显得有些瘦弱,黑色的长发可能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而显得有些凌乱,但是气息却是一点絮乱都没有,在北国的寒春穿着如此至少的外衣,甚至几乎可以说只有着那捆绑着胸部的绷带才算是有点防寒意义的服装,但是却一点也没有露出对寒冷的弱意。
   反而最让菲烈特在意的,还是那丝环绕在少女身边,久久不散,闪闪烁烁的光芒。
   身为三阶职业的皇家卫士,菲烈特本能地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少女很危险。
   “我是卢恩·米德加兹皇家卫士团的菲烈特·焰。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如果你继续前行的话,我们将会视之为敌对行为。”
   虽然对女孩子下手,菲烈特还是有点于心不忍的样子,但是事到如今,菲烈特也不能就这么让这个危险的少女直接冲到卢恩军中。
   “……我只是来追某个人而已,希望你不要阻拦我……或者,你不要逼我出手。”
   少女的声线充满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但是经历过战场上的生离死别的菲烈特却听出那低沉的话语当中却有着不是说装就能装出来的深沉与魄力。
   “那我就更不能放你过去了,请你体谅一下,稍微回避一下吧。只要你不对卢恩军队出手,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既然少女好像一点也不退让的样子,菲烈特也没办法,只好举起强袭战矛,时刻准备着提防少女的下一步动作,拦在少女的必经之路上。
   做是这么做了,但是对手毕竟是女孩子,所以菲烈特还是暗自打算要手下留情一点。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抱歉了。”
   少女无声地叹息一声,只缠着裹脚布的纤细双足无声无息地一转。
   菲烈特的眼前立刻出现了幻影,原本应该在数十米之外的少女的脸颊,似乎就在自己的眼前。
   没有任何表情,表达不出任何心绪,仿佛被束缚住的双眼根本没聚焦在菲烈特的身上,只好像在看着远方,又好像在看着附近,只有那随风飞扬的几条黑色发丝,不识趣地缠绕在了苍白无力的嘴唇之上。
   不、不对……这不是幻觉!!
   当菲烈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强袭战矛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真剑百道破(Root)!!”
   少女那带着奇异手套的双手在菲烈特面前轻轻一挥,与菲烈特那僵硬的脸庞擦肩而过,却并没有碰到菲烈特的身体半分。
   但是还没轮到菲烈特为这么原本就应该不可能打失的一击的未命中而感到欣喜,那原本缠绕在少女身边,久久不散,闪闪烁烁的光芒竟然化为了数道几乎肉眼不可见的气体,宛如千针一般刺入了菲烈特的体内。什么钢盔铠甲,什么不朽坚盾在这些无形的气体面前根本没有一丝防御力可言,菲烈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数道气体不生不息地刺入自己的体内,什么都做不了。
   “……动、动不了?”
   唯一可以印证菲烈特这个就算是他自己都惊讶不已的事实的现状,便是自己手上的强袭战矛,已经无法再挪动一分。那为了战斗而锻炼出来的身躯的一分一寸,原本应是每一个皇家卫士都熟悉之极,并且可以轻易控制才对,但是现在的菲烈特,分明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数个紧要的关节部位之上,凝聚着一团弥久不散的气体,把体内力量的流通堵了个严严实实,无法控制四肢手足。
   “……失礼了。Dragon Combo——双龙摆尾!!”
   少女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就算是菲烈特的表情出现了动摇,她也依旧开始重复着自己那早已锻炼过无数次的动作——双手下撑,把自己全身的重压都灌注在手上,而那飘渺的光芒则凝聚在了那纤细的双足之上。
   下一刻,菲烈特已经彻底知道,那看似纤细的双足,足有碎尽千斤的力量。那是因为他自己,已经在遭遇了两次接连的重击之后,整个人已经从狮鹫兽之上倒飞出来,栽落在数米开外的尘土大地之上。
   倘若不是身上穿着皇家卫士的铠甲,这两下飞踢所带给菲烈特的冲击,恐怕远不及此。
   一切都在瞬间当中,从少女跨越数十米到菲烈特从狮鹫兽上被击飞,只不过用了短短的数秒,但是却不仅让被击下坐骑的菲烈特,还让在后方观望着的卡纳和凯文都大惊失色。
   “凯文!你去看看菲烈特有没有受伤!后面的部队,没我的命令不允许轻举妄动!”
   刚看到少女的裸足又有什么动静,卡纳已经把狮鹫兽的缰绳猛地一拉,躯身向前,反应之快,就连凯文也不由得暗自吃惊。
   “卡纳!小心点!”
   “哼,我可不是你们这样的毛头小子啊。”
   少女的足下再次生出一股烈风,也就只有卡纳才能看出,那是少女身边所环绕的光芒全部凝聚在了脚下,在瞬间当中不知道使用出比平时要强大多少的凝聚的力量,而爆发出来的风暴。
   没错,就好像是把身体弯曲成一把弓,再把身体弹射出去一样。
   卡纳当然清楚这些发挥出身体极限的体术的意义,以一般人的身体强度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么高强度的动作的,甚至在你储存过于庞大的力量的时候,你的身体就好像一把弯曲到极限的弓一样崩裂掉了。
   所以,对方所使用的,并不是仅仅只有强大的躯体那么简单。
   还有,气!
   “Grand Cross——圣十字审判!!”
   巨大的光辉十字随着卡纳的吟唱与高居的长矛一同出现,贫瘠的大地就像是被刻上了十字的烙印一样,神圣而纯净的能量不断在卡纳的吟唱当中汹涌而出,把光辉的十字之内都映成了一片模糊。
   而正是这片光辉的模糊,硬生生地让再次瞬间出现在数十米开外的少女身影一个不稳,几乎是失足栽倒——因为圣十字审判的施展范围,正是少女的下一个落脚点。
   “能够以气作为战斗的武器,并且有着高超的格斗技巧,阁下想必便是以修炼体内体外之气为主的武僧职阶的冒险者吧。刚才的弓身弹影(Snap),已经暴露了你的身份了。”
   卡纳结束掉吟唱,缓缓地驱使着狮鹫兽,再度阻拦在了少女的面前。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的职责便是不放过任何一个通过这里的人。如果你可以就此退去的话,刚才你对我战友的攻击我也可以网开一面,让你全身而退。倘若你再执迷不悟的话,也休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深知道眼前的少女到底有多少斤两的卡纳自然清楚如果自己还和菲烈特或者是坦耶尔一样,有所保留的话,那么会被击退的,只可能是自己。
   “……啧,所以说,我只不过是来追某个人而已,与你们这些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被处处阻拦的少女只是眉间露出了一丝不快,但是却丝毫没有表现出退却之意。
   “既然如此,我就尽全力在这里阻挡你好了。”
   卡纳双手握枪,已然换上了和菲烈特、凯文的强袭战矛不一样的双手武器——锥骑长枪(Ahlspiess),外形如同一把深深刺入寒气当中的锥子一样长枪之上,还附着有对人型威力增加和无视对方铠甲进行攻击的魔法特效,毫无疑问这是一把专门以屠杀人类为由而制造出来的杀戮武器。
   现在的卡纳,早已是认真模式。
   估算好与少女之间的距离,卡纳手中的长枪已然化作了一道银色的光芒。
   “Cannon Spear——重炮枪击!!”
   仿佛是枪尖之上挑着千斤之物,卡纳所挥动的锥骑长枪的速度可谓是十分之缓慢,在外人眼中看来,这甚至称得上是慢动作一般,就算是新入伍的士兵,也可以在这根长枪刺到自己面前轻松躲开。
   但是也只有菲烈特和凯文知道,是卡纳这枪之上所包含的力量让他不得不放慢了动作。
   千钧的银色光芒,终于从卡纳的枪尖刺出。
   然后便是席卷而来的风暴!
   高度浓缩的斗气的确具有千钧之重,而它所带动起来的一切空气、尘土、碎石、落叶已经在数吨的压迫力之中化作了一颗颗致命的炮弹,在名为枪击的飓风当中,朝着数十米之外的柔弱少女身上飞袭而去。
   面对迎面而来的飓风与炮弹,少女也仅仅是皱了皱眉。
   “……那么,我也不浪费时间,一口气解决这件事好了。”
   少女深呼吸一口,双手下垂,似乎已经放弃了躲避直面而来的重炮枪击。
   但是,唯有缠绕在她身边的隐隐约约、久久不散、闪闪烁烁的光芒在妖娆伸展着。
   “潜龙升天(Rising Dragon)!!”
   没有爆炸也没有烈焰,但是斗气之间的光芒却早已让天上的明日也为之失色。士兵们纷纷因为强光夺目而遮掩眼睛,只有卡纳、凯文和菲烈特之流才能直面斗气的漩涡,面色发青。
   就像是两股漩涡纠缠在一起较量一样,卡纳的重炮枪击在就要命中少女的时候,以少女为中心爆发出了另外一股风暴,强度之高,居然只凭斗气便已经让卡纳那千钧的炮击原地止步,不可再进一分。少女身边三米之地,已然成为了斗气的禁区。
   “……只、只凭气就已经有这种程度了……?”
   就算是卡纳,言辞当中,也无法掩盖惊讶之色。
   浑身沐浴在金色的斗气漩涡当中的少女,任凭着自己的黑色长发在回旋的气涡当中肆意飞舞,而那件裹在她腰间的长袍之上的火焰图纹,则好像活过来了一样,栩栩如生。而真正让卡纳说不出话来的,还是那数不清,已经具有了实体形态,可以用肉眼辨析的饱满斗气的球体,正在浑身上下散发着奇异雷光的少女身边飞舞着。
   少女的眼瞳也仿佛变成了闪耀的金色一般,就连卡纳也居然产生了不能直视的畏惧之感。
   “修罗强击(Nuckle Arr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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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结束了……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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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07]

Chapter5
   “似乎有什么骚乱呢。”
   雷昂轻抬冰目,望向队伍的前方。
   五千人的队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雷昂的命令之下,呈一字长蛇阵型前进,所以此刻在前方所产生的骚乱到底是什么,身在队伍的正后方的雷昂本阵自然是不清楚的。
   “是有敌袭吗?难道是修发乐兹……?”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是此时此刻胆敢与雷昂的部队为敌的,恐怕也只有修发乐兹的军队了吧。克里斯如是想到。
   但是,如果是对方的大将,约翰·阿兰斯特的话,是断然不会做出这么有勇无谋的事情来的,而且还是从阵型正前方开始突破这样的傻事,绝对不可能是那个老谋深算的约翰会做出的决断。
   那么,又会是谁……?
   “白河,你不去看看吗?”
   雷昂再次开口,不过这次则是在问一直沉默地骑着狮鹫兽护在他身旁的白河。
   而面无表情的白河,只是把自己的视野保持在骚乱的前方——也就是队伍的最前端,没有一点动摇。
   “我相信我的部下。”
   白河面不改色,沉稳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
   雷昂不为所动地一笑。
   “是因为对皇家卫士团实力的信任吗?”
   “不是。是因为如果是他们都无法拦下的对手的话,那么在下即便去了也不可能阻拦得住。还不如守在殿下的身边,保护殿下的安全。”
   这次则换来雷昂略略惊讶的一声低叹,不过就算不是深知雷昂本性的克里斯,也能轻易听出这一声所谓的惊叹只不过是做作之为而已罢了。
   “那么,估计这一次,还要白河团长好好表现一下才行了呢。”
   仿佛是要回应雷昂这一声召唤一下,士兵们似乎因为骚乱的迫近而感到了不安。视野的极端,似乎出现了一股宛如刚升起的太阳一般的风暴。
   “……那是?”
   看到如丝风暴,克里斯的右眼忽然一眯。身为大主教的克里斯,自然清楚这和自己修炼已久的神术修为同工异曲的斗气风暴到底是什么,也当然清楚这等斗气风暴只有什么人才可以使用出来。
   但是如果是那种人的话……目标应该不可能是雷昂才对。
   “殿下,请退后。”
   白河冰冷地说了一声,然后在还未得到雷昂回应的时候,便已经驱使狮鹫兽挡在了雷昂的面前,手中所握得,已经是和卡纳一样的对人用武器——锥骑长枪。
   “Spear Quicken——长矛加速术!!”
   随着白河那深沉与冰冷的话语,由那对人用的屠戮利器开始延伸至白河身上的每个角落,最后甚至是连坐下的狮鹫兽也一同沐浴在了斗气的金黄色光芒当中。
   “客人由我来接待。”
   新生的太阳瞬间便已经跨越过数千人的队伍,像是无人能挡一样。上一刻还只不过是视野极端的雏日,下一刻便已经是快要迫近眼前的滚滚热浪了。
   “全部人散开!”
   随着白河一声怒喝,那些原本就被这股太阳般的风暴吓到的士兵们纷纷朝着两旁散开,让出了一条足以让白河直接迎上风暴的宽阔道路出来。
   “Moon Slasher——枪阵:圆月!!”
   白河鹰眼一眯,手上长枪已经像是一条活过来的长蛇一样伸展开来,迎着那迫近到眼前的太阳风暴,悠然地划出了一道与炙热金黄的太阳截然不同的苍蓝月弧,而这道看似虚无与脆弱,甚至算得上是昙花一现的苍蓝月弧,却硬生生地让这股无人能挡的风暴,在白河面前截然而止。
   “唔!”
   太阳的幻影瞬间湮灭,斗气的风暴也宛如镜花水月被捅破了一样渐渐散去,唯有黑发少女那踉踉跄跄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后跃而出,与白河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看来你应该和卡纳他们交手过,不然也不会和我拉开这么一个对皇家卫士来说,绝对安全的距离。”
   白河冷眼盯着和自己保持着十分之远的距离的少女,在这种距离上,无论是重炮枪击还是精准穿刺都无法直接命中对方。
   “啧,喜欢找碴的人真多!”
   少女不以为然地嘟起嘴来。
   “我只不过是来找个人而已,用得着这么多大叔来阻拦我么!”
   “如果你不是表现得这么充满敌意的话,我们也不会这样接待你的,客人。”
   锥骑长枪枪尖下垂,白河骑在狮鹫兽之上凛然不动,稳如泰山。
   
   计划貌似成功了。
   至少艾玟按照目前的变化看来,这个借刀杀人的计谋还算是在自己的预料当中的。
   因为那个修罗喧哗之极的行动方式,自己只需要用隐匿消去自己的身形,混在卢恩的队伍当中,对方如果继续以一贯的行动方式冲过来的话,肯定会被卢恩那严密的防守所拦住的。
   不出艾玟所料,如今那个修罗就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被一个皇家卫士所拦下了。
   只需要趁现在,在皇家卫士拖住那个让人无比烦恼的修罗的时候,逃得远远的就可以了!多么完美的计划!
   终于得以从那个讨人厌的修罗手中解脱的愉快感让艾玟感觉到有点飘飘然,虽然身为三阶职业也必须轮到这种假借他人之手的地步的确是有点难堪,但是谁叫逐影是行走在黑暗当中的阴险卑鄙之人呢,这等借刀杀人之计还不至于会让艾玟感到羞耻。
   唯一幸存的一丝紧张感让艾玟没有把想随着愉快的心情哼出来的小曲化作音量,因为现在的她正处于卢恩的军队当中。隐匿虽然可以完全将自己的身影消除,但是自己依然存在,要是哪个士兵不小心撞到了自己,那迟早会出事。
   所以现在的自己,只需要保持最低的伪装,然后轻轻地从卢恩军中遛出来,便大功告成,可以安然返回朱诺了。
   “……!”
   艾玟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心悸从骨子里渗了出来,如坠冰窖的感觉一下子就把刚迈出的步伐硬生生地止住了。
   这是什么……?!
   仿佛有什么东西就站在自己的身侧,就在自己的背后,冰冷的吐息甚至已经可以触及自己的后颈,甚至乎还能感觉得到对方的阴影已经笼罩在自己的身上,而那我知道你就在这里的视线寸步不离地锁定着自己,让艾玟连动都不敢动。
   不知何时,逐影皮衣早已就被冷汗所浸透了,艾玟依然是动也不动,冷汗直流,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是……是有什么人……发现了自己?
   把几乎僵硬住的脖子扭过来,艾玟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心脏的跳动都几乎要停止了。
   是……是谁?
   成为逐影以来……不,应该是出生以来,第一次,艾玟感觉到了不明的恐惧。之前一直听自己的兄长便有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些存在是人类所触摸不得的,而这些触摸不得的存在对人类的最大的影响,便是能让你在光天白日之下感觉到彻头彻尾的绝望与黑暗。
   恰如此刻。
   身为逐影,艾玟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东西,哪怕是强大的魔物,哪怕是看不见的对手,都能用阴险卑鄙的手法干掉,最起码也能全身而退。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艾玟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自己现在就如同是别人的笼中之物,砧上之肉,生死之命早就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既然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谁,那么计谋与逃脱又从何谈起?
   到、到底是……谁?
   形形色色的面孔在艾玟那日渐扩大的瞳孔当中闪过,每一张脸都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相异,他们都是卢恩的士兵,脸上带着战争的疲惫与苍凉,但是却没有把艾玟逼到此地的恶意与邪气。
   艾玟退缩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艾玟感到如果此时不走,那么自己便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而事实上,艾玟的直觉也是正确的。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我们了,所以抱歉了呢。”
   从地狱来的问候,已经把艾玟最后的神经扯断。
   
   修罗少女刚侧身躲开千钧一发的枪击,眉眼之角便已经捕捉到某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身影了。
   “找到你了!别逃!”
   少女大喝一声,全然不顾近在咫尺的白河,运起浑身气弹,便已经再次发动起了极致的体术。
   “弓身弹影(Snap)!!”
   “想去哪?!”
   白河枪随意动,锥骑长枪已经从身侧划开一道半圆,想要追着少女的后背疾刺而去,但是枪影毕竟还是比不上那在外在之气强化之后的意随心动,只能刺中一抹残影而已。
   “站住!!!”
   长枪力拔千钧,重炮枪击(Cannon Spear)已然发动,朝着那少女残留的背影横扫而去。在斗气与尘埃的风暴面前,士兵们都纷纷仓惶地躲开了一条道路来,以免被这凶残的风暴所波及到。
   但是这么一来,争相恐后躲开的人群反而方便了少女的行动。将身体沐浴于金黄色的斗气光芒当中,少女已经把气凝聚在脚下,持续发动着只有千锤百炼的肉体才能承受得住的高速技艺,纵使是风暴一般的重炮枪击,一时之间居然也没办法在开阔的平地之上追到那新生的太阳!
   身后呼啸的风声到底有多么恐怖,已经见识过一次重炮枪击的威力的少女当然很清楚如果现在自己对体力有任何保留的话,下一刻被轰成炮渣的只会是自己。
   不过,现在也没有保留体力的必要了。
   眼界的一角,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与其他的卢恩士兵相比起来是那么的突兀,但是却那么容易让人忽略,也唯有少女才能一眼就认出来,这个自己拼命追击了这么久,就为了报一箭之仇的身影。
   “这次你跑不掉了!”
   少女的怒喝声似乎惊动了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只见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就像是丢了魂一样颤颤抖抖地开始了移动,但是在这种距离之上,这种速度的逃离对少女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万气聚于手,新生的太阳即将炸裂。
   “阿修罗霸凰拳(Guillotine Fist)!!”
   若为不知道详情的人,还会在一瞬间以为发生了地震。
   因为大家都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在那么一瞬间,大地发生了剧烈的颤动,简直就像是有千斤之物,从高空坠下,在大地之上创造出了一次不可磨灭的剧烈碰撞一样。
   实在是很难以想象,这居然是人为产生的动荡。
   这是武技之人的极致,唯有在武技的巅峰的人才能使用出来,舍弃掉了外表的一切外表的奢华与花哨,唯独残留下纯粹而清静之简介与内在,斗气的漩涡当中,新生的太阳的纯粹之光已经全部浓缩起来。这是灌注以意志与斗气的拳击。
   是以名为阿修罗,是以其必定惊天地,泣鬼神之威。
   纯粹而潇洒,不带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干干净净的一拳之下,回响无数,仿佛天地之间的所有事物都被这一拳所震撼,而忍不住发出了回应。
   那挥洒着汗水与热血的身影,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看来,竟让人看出一丝痴意。清澈的眼瞳没有一丝犹豫,淳朴的脸颊上不带有一丝隐藏,情感流露,直率纯真。
   一切都和曾经的自己那么相像,却又那么相异。
   仿佛是永远到达不了的触手可及。
   “恐怕也只有这种人才能成为武技的巅峰,修罗(Sura)吧。”
   点醒似乎看得有些入神的莉露的一句话,是由雷昂所说出的。
   “胡闹就到此为止了,全部人都看在我的面子上,停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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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帝京大学文学部日本文化学科录取了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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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59 Tening·Gatblur 的帖子

_(:з」∠)_老豆不是很滿意我被錄取的學校 於是這幾天都在家庭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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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Tening·Gatblur 于 2012-11-11 20:10 发表

安慰………………这货也是超不专心地复习考本(已经考了马列和近代史,不过没知道成绩),下个月2号考N2………………

_(:з」∠)_我考N1……不过其实过不过都无所谓了 权当去签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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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18]

Chapter6
   “已经确认过,现在整个基尔海尔学院里面除了那几个克里斯派来接你的士兵以外已经没有别的人影了。不过基尔海尔学院之下的地道太过复杂,我也就没有全部查看,相信你也不会在意的,是吧?”
   听着艾勒梅斯那漫不经心的报告,刹尔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眼神示意下一位的莫洛托夫开始他的报告。
   “这个底下控制室的周围已经被我检查过了,现在都被我们密封起来了,可以说,我能保证现在在这里还算是活着的东西,只有我们几个而已。”
   因为刹尔的命令,连月夜和蕾也不得不恢复成魔物的姿态,跟在莫洛托夫的身边,而不允许呆在它们应该呆的房间里面。
   “那么刹尔,你到带想要干什么?”
   “之前不是说过了么,召唤恶魔呀。”
   就莫洛托夫而言,他实在是很难想象除了刹尔以外还能有谁可以这么轻言欢笑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嘿嘿,我倒是对这样的布局挺满意的呢。”
   艾勒梅斯阴森的笑声,如果配上此情此景,可真谓是绝唱了。
   弥漫着奇怪的气味的主控制室之内,此刻除了由刹尔所点燃,分局三位之上的三团魔法之火之外,便没有了其他光源,显得异常黑暗。就是在这样浑浊的火光当中,无数条细长的红线,就像是活过来的毒蛇一样,悄然无声地缠满了整个主控制室,无论是天花板、控制台还是管槽,一切的地方都能看到这些象征着不详的暗红的流动。
   “不详的……血液。”
   颤抖的声线透露出来的是不安,就算是曾经听说过也好,但是当实际上由自己的眼睛亲眼所见之后,难以抑制的恐惧还是从头顶灌注于全身。
   “喔,你还是知道一点的嘛。”
   刹尔露出了嘴角的微笑。
   “没错,这就是不详的血液……被称为恶魔系(Devil)的魔物的血液。刺客公会能为我带来这么大量的召唤用品,还真是帮了大忙呢。”
   “‘献祭之血预兆着赤红大地……’,因·神思·刹尔……你难道就这么可谓着杀戮吗?”
   曾经在不详的书本上读过的词语竟然会有机会用上,这种层度带来的震撼,早已不亚于艾丽当初第一次被捉的时候所来带的惊吓了。
   “你居然也知道召唤恶魔的咒文吗?嘛,想必那也不可能是你专门调查过。不过根据这里大地魔力的布局看来,你的爷爷,基尔海尔应该是有过一番研究才对。所以你应该是窥视到了一角,是吧?”
   刹尔站在血液的洪流中央,持续着他那冗长的解说。
   “大地魔力可以召唤来不死不灭的魔物,这个大家都知道。而为了区别各种各样的魔物,卢恩的学者们用千年的研究,换来了对魔物的详细分类。有像是波利这种植物系(Plant)的存在,也有像是腐尸这种不死系(Undead)的存在,更有像是外面这些行尸走肉一般的机械娃娃一样的人形系(Human)。不过在这之中,最为让人所不能理解的,恐怕还属于恶魔系(Devil)和天使系(Angle)了吧。
   “同样是被大地魔力所吸引而来的魔物,但是恶魔系和天使系的魔物却是与众不同。它们是被那甜美的大地魔力所召唤而来的生物,从别的地方,别的时空,别的次元,别的世界跨越了时间、地域、空间的间隔,来到了这里,以大地魔力为生的奇怪种类。它们并不是受制于大地魔力,实际上它们要脱离被大地魔力所控制的地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它们的存在,非常危险。
   “万幸的是这样的恶魔系和天使系的魔物实在是少之又少,千百年来被冒险者们以性命为代价所发现的恶魔系和天使系的大魔物,又基本上都被强大的冒险者公会们以数以百计的生命的代价,封印在了某些地方,所以也基本祸害不了人类的王国了。”
   沉寂的主控制室之内,除了刹尔那冷寂的话音,只有那轻微的水声。
   那是不详之血在流动的声音。
   “但是,恶魔就是恶魔,自然是不甘被屈人下的。恶魔所向往的东西都很简单,很单纯,强大而充沛的能量,可口而美味的存在,美丽而残酷的现实,这些都是它们除了大地魔力之外,所渴望的东西。不,应该说,它们最渴望的,还是人类那狂妄的——
   “灵魂。”
   艾丽浑身一颤。
   “恶魔契约,便是基于此所诞生的。人类召唤恶魔,与其签订契约,从此恶魔便为人类效力,但是人类死后的灵魂必须交给恶魔处理。原则上来说,这是背叛了奥丁大神的教义的契约。死后不能升上瓦哈拉神殿的灵魂都是罪恶的灵魂,理应沉沦于死都尼夫海姆。但是如果沦为恶魔的食料,恶魔的玩具的话,那么你所要承受的折磨与痛苦,就已经不是死都尼夫海姆可以给你的这么一点而已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还会是召唤恶魔,不是吗,刹尔?”
   提出早就知道了答案的疑问,艾勒梅斯依然是不屑地一笑。
   “嘿嘿,果然是说得好听嘛。”
   “灵魂这样的东西,我早就不屑一顾了。”
   面对艾勒梅斯一贯的嘲讽,刹尔如今已经能不动声色地坦然接受。
   亦或者,这个接受的并不止冷言蜚语。
   “那么就开始吧,既然方圆数十里内都已经没有人了,就让我们几个来见证这个时刻,远古恶魔的复活吧!”
   
   “遥远的强大存在,卑微的存在恳请您瞩目于此。
   “我等愿献上丰盛的祭品,以换来您的一次瞩目。
   “献祭之血预兆着赤红大地,罪恶的灵魂预兆着永远的沉沦。
   “我等愿以灵魂起誓,献上血与肉的祭品,换来我等新主人的新生。
   “遥远的强大存在,卑微的存在恳请您作出回应。
   “在不详之血与罪恶之魂的面前,恭候您的大驾。
   “以大地魔力为粮食,以解除封印为诚意。
   “仅求赐予我们卑微的存在,契约之力。
   “我等灵魂将永属于恶魔之名。”
   
   不详的咒文,随着刹尔的一个音阶又一个音阶的念出,渐渐充斥着整个诡异的房间。
   每说一句话,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重压就压在了众人身上,随着咒文的日间完成,这股心灵与精神上的重压便原来越重。
   流动的不详之血速度越来越快,水流声清晰可闻,甚至可以说,能从其中听出一丝愉悦的意味。
   
   “请做出回应吧,我等契约之主,风之恶魔之主,巴风特(Baphomet)!”
   
   冥冥之中,似乎有暗雷涌动。
   欢快地流动着的不详之血此刻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在摇曳的魔法之火之下渐渐散发出一阵暗中绽放的光芒,那是不能给人带来一丝愉快,甚至可以说是让人感觉到非常不快的暗火。
   就像是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样,明明感觉得到,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能为力地听天由命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刹尔分明听到了拳刃那近乎无声的摩擦声和弓弦绷紧的拉扯声,但是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头。
   唯有艾丽那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渐渐响亮起来的水流声和越来越真实和越来越接近的雷鸣声,才是此刻房间中的主宰。
   无声无息的,一把巨大的镰刀从黑暗当中现身。如果不是那一抹圆月般锋利的刃锋映射出了不详之血的暗火,恐怕在场的人绝对不可能察觉到这么一把漆黑的镰刀,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吧。
   “嘿嘿嘿,竟然有愚蠢的凡人大胆打扰我的休眠吗?”
   黑雾是随着水流声的戛然而止而突然产生的,从即将要被扑灭的魔法之火当中,只能模模糊糊地判断出这阵突然出现于不详之血的魔法阵中央的黑雾当中,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物体。
   “我等只是向往恶魔睿智,打扰到大人的休眠,万分抱歉。”
   刹尔朝着那股黑雾,稍稍弯腰屈身,回应着那股深沉而沧桑的声音。
   “想要获得恶魔的智慧?嘿嘿嘿,你这个凡人有点意思。即便是看见了我,也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吗?”
   即便是光亮不足,但是刹尔也能清楚地看到那把隐藏在黑暗当中的巨大镰刀的刃锋距离自己的脖子只有那么一点距离,只要黑雾当中的恶魔一个不高兴,自己可能就会身首异处。
   “我等愿以大人的自由为代价,恳求那么一点卑微而不足的回报。”
   但是刹尔依然毫不动容,任凭镰刀的刃锋渐渐接近着自己那脆弱的颈脖,语气当中没有一丝犹豫与退缩。
   “唔?胆量和魄力倒是有一点的嘛,人类。”
   镰刀的阴影一闪,便忽然消失于黑雾当中。
   “虽然你说要给我自由,以换来恶魔的智慧作为回报,但是现在看来,你的这个召唤仪式,似乎无法完成让我从北之森的封印当中脱离的传送呢,人类。”
   “这点,我等当然也早有所料。”
   刹尔忽然转过身来,看着躺在一角的艾丽。
   那白发之下,黑暗当中黯淡地闪烁着的左瞳当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正因为如此,艾丽才感到了恐惧。
   这远比第一次见识到刹尔的真面目,第一次知道刹尔背后的黑暗,第一次看见被召唤出来的恶魔,更加能够让艾丽的灵魂颤栗。
   脊背早已瘙麻一片,捆紧的双手与双腿早就没了知觉,但是艾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丝勇气与力量,竟然挣扎着想要脱离出那只左瞳的视野范围,哪怕磨损了皮肤,沾上了不详之血,哪怕是明知道这只不过是无用之功,艾丽心底里向生的渴望依然驱使着她前进着。
   不能在这里放弃,不能在这里放弃,自己还有和爷爷的约定,自己还有尚未完成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在这里就死掉!
   是啊,自己还这么年轻,自己还只不过是个学生,虽然到现在为止都显得有些一事无成,但是只要活着,只要继续努力下去的话,肯定还是可以做到什么事情的不是吗?
   艾丽渴望着,极度渴望着生的欲望,驱使着她挪动着残破的身躯,开始爬离这个让她感觉到绝望的地方。
   直到绝望的脚步追上了她为止。
   “亲爱的艾丽,我很抱歉,游戏到此为止了。”
   没有感情的紫瞳,已经捕捉到了无法逃离的猎物。
   折断了翅膀的小鸟,失去了巨鳌的螃蟹,不能奔跑的走兽,其实都一样。
   都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待死之物罢了。
   “我等愿以生祭为媒,解除大人的封印。”
   如果可以的话,艾丽愿意这一切都不曾开始,也就不会有结束。
   如果可以的话,艾丽愿意在自己久未见面的爷爷面前,继续做着笨拙的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艾丽愿意被基尔海尔学院的老师们继续教训老是交不出作业的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
   “呐,替我向另外那边的人问个好,在世界的另外一边,应该有不少人在迫切等待着我过去才对。”
   温热的血液开始了流淌,无法停息。
   “不过不要着急,我很快就会过去找你们了。”
   没有感情的紫瞳中倒映着的,是艾丽那渐渐失神的双眼。
   “那么在那之前,先给我好好等着吧。”
   冰冷的躯体渐渐融入到不详之血当中,就像是坠入了火堆的飞蛾,悄然无声地消逝。
   “那么再见了,亲爱的艾丽。”
   坠入凡尘的躯体,瞬间就让不详之血沸腾了起来,就像是活过来的虫蝼一样,淹没了不再温热的身体,爬过了失神的双眼,最终把那张带着最后一丝不甘的表情的脸庞,也吞噬于血海当中。
   然后便是死寂。
   唯有三个默默的身影久久立在不详之血的魔法阵之前,不言片语。
   “那么,伟大的恶魔之主哟,我等恳求大人赐予一点卑微不足的智慧,以换来我等的荣耀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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