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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 暗夜·踏雪

斐扬。
很难想象,终年四季如春的斐扬也会飘起大雪。
也许是习惯了温暖的气候,一时间斐扬的大街小巷竟变得冷冷清清,没几个人在街上行走。
其实,比起北方的朱诺,斐扬的冬天还是很柔和的。
然而人就是一种充满惰性的生物。你要么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好处,一旦让他尝到甜头,他就再也戒不掉了。
对温暖的需求亦是如此。
整条大街上除了几个缩头缩尾的小贩,几乎看不到人影。到处都积满了厚厚的白雪,只有一个年轻的圣骑士,光着头,在茫茫的大雪中缓缓地走着。
他的神色漠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如同一尊大理石雕像。他的背挺的笔直,身上覆着的厚重钢甲并未使他躬身而行,反而他立的更直。
他的头上、肩上全是雪,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慢慢地走,仿佛生性不肯多浪费一丝力气。
与其它的圣骑士不同,他没有大嘴鸟。这使他看上去有点寂寞,但不显得落魄。让人感觉,他本应就是这样孤独,身旁若再添一样东西便显多余。
年轻的圣骑士慢慢地走到了路旁的一个小酒馆,酒馆外仍然摆放着数张酒桌,只是没有一个人在外面喝酒。他随意捡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沉默地等着。
过了许久,酒店的伙计才注意到他,连忙跑出屋子,说道:
“大人还是进屋里面去坐吧,里面比较暖和。”
他摇摇头。
“随便来瓶酒吧。”他淡淡地说道。
伙计愣了一愣,北风一吹,他赶紧缩成一团,不住地哆嗦,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全然不觉得冷。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年轻人一眼。那双眼睛也好像在看着他。金色的眸子似乎比风更冷,叫人不敢再看下去,但是若狠下心再瞧,却又发现那双眼睛不似第一眼那么冷,神色间夹杂着些许悲悯,些许温和,仿佛能将人看透。
伙计愣了半晌。木然的回屋盛了酒,本想用热水烫了送去,转念一想,又作罢了。
“那样的人……是不会在意世间冷暖的吧。”

低浅的北风之下,惟有那骑士一人坐立于其中。


梦罗克。
地下刺客工会。
工会的负责人对着手中的一份资料出神的望着,连有人推门也浑然不觉。
“会长。”
“唔?”
苍老的他这才抬起头,眼前的少年处于昏暗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那一头略带蓝色的长发即便是黑暗中也分外显眼,蓝发少年将手中一沓厚厚的资料放在了他的桌上。
“这些是这个月清零的档案。”
所谓的清零,不过是将那些想要离开工会的刺客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工作。杀人,是永远也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刺客也是。
“唔。”
年迈的负责人漫不经心的应了下,又陷入了先前的思考中。
蓝发少年见状,他微微的鞠了下躬,准备离去。
“影子,你知道‘黑骑士’吗?”
负责人幽幽的开了口。
“‘黑骑士’?”被唤作影子的少年显得有些惊讶,“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关于他各种各样的传说。”
“比如说?”
“他原本是主神奥丁最宠爱的神将,但却背叛了奥丁。身长八尺,手持双剑,一人一马,从头到脚都是黑色,从来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冷酷无情,勇武好杀。有人说是他创造了刺客工会。”
负责人黯然的起身,反背着手,低头默默不语。
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
“你所说之中只有一条是对的。”
“哦?”
“他的确冷酷无情,但却不勇武好杀。在我看来,他只是个普通人,并非所谓神之勇将。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而他那样的人也只能一个人……也并非他创造了刺客工会,准确的说……他隶属于刺客工会。”
影子吃了一惊。
“我知道你很吃惊,你会想问,为何他这样的人竟是隶属于刺客工会。这是个秘密,很久以前就存在的秘密,连我都不知道。”
“您的意思是……‘黑骑士’是与这秘密一般久远的人物咯?”影子悄然笑道。
“是。”
他再度吃了一惊。
“第一次见他是在40年前,那时我还是个新手。这40年间我不断的老去,而他却似乎从未老过。时光似乎是无法改变他的。”
“您的意思是您见过他的真面目?”
“不。只有一种人才能看到他的脸。”
“死人。”影子笑了笑。
“是。”
“那您怎么知道他未曾变过?”
“我在你这般大年纪的时候,一天会长跟我提到过他,就如同现在,我与你说起一般。他说他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黑骑士,却感觉他永远都是那样,姿势,声音,习惯都不曾改变。我当初也不可置否的笑笑。然而等我到他那时的年纪时,才明白他对我说的那些话。40年的时间,我被恐惧,悲伤,欢笑,愤怒磨去了年轻的棱角,变得衰老不堪,但他依旧是那样的犀利,就与我第一次与他见面那般。”
影子低下头,抿了抿嘴唇。
“那么,他是神咯?”
“不。我宁可他是人。”
“至少,也只能说,不是普通人。”影子笑道。
“至少……”
“您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
“因为也许很多年后你也会处在我这个位置,你也许也会认识他。他会是我们的朋友,但我们却不是他的朋友。”
“单方面的朋友,说上去很奇怪的感觉。”
“过不久你也许就会明白……”
“也许。”
“今晚他会来。”
“哦?”
“别忘了,虽然他是黑骑士,毕竟也是个刺客。”负责人悠悠的笑道。
“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样的大人物会需要大名鼎鼎的黑骑士出手。”影子也笑了。
“喏。”
负责人顺手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
影子翻了几页,竟看的皱起眉头来。
“内阁大臣,诺沙•巴顿?”
“你再看看委托人的署名。”
“费尔巴哈??”影子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没错。”负责人点了点头,“那是国王的教名。”
“这?”
“你也许很奇怪,为何国王会要刺客工会来暗杀自己最得力的内阁大臣。”
“我想,是个人都会奇怪。”
“如果你有一片肥沃的土地,但是你却不善经营,始终无法将土地的资源优势发挥出来。就在你一筹莫展,穷困潦倒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说,我帮你来经营,但是此后的经营权我要占有一半。你会不会同意?”
“会。至少我能暂时的摆脱困境。”
负责人又点点头。
“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想。失去一半,总比失去所有好。然而当你摆脱了困境,你土地上的财富日益增加的时候,你就会想,这是我的土地,为何我要将一半的财富送给一个只是对我的土地指手画脚了一番的陌生人?你会不会想将原本就属于你的一切的财富都取回来?”
“会。”
“这就是为何,国王要暗杀诺沙的缘故。”
“原来如此。”
十年前,年轻的国王上台,面临的却是父亲留下来的烂摊子。国库亏空,领土不断遭到外族侵犯。他无力独自一人承担这一切。这时,财务大臣,前圣殿骑士团团长诺沙•巴顿站了出来,他承担了一切的重任,将濒临破灭的王国重新拉回了轨道。
然而,权力的魔力总是那样的诱人。王这个字眼是不允许被侵犯的。当诺沙的公信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国王时,仇恨的种子便在国王的内心蔓延了。
他的权力,是不许别人分享的。谁妄图越过禁忌的边界,谁就要付出代价。
任何人都是如此。
诺沙在民众心中的分量太沉重了,国王不能随便与之翻脸。更不用说处死他。所以他只能借助于刺客的力量。
“只是单纯的暗杀,恐怕国王随手就能抓出一大把人来吧。”影子问道。
“要知道,没有比刺客工会更能保守秘密的组织了。而且,以此为条件,国王会默许刺客工会的存在……更何况……”负责人冷冷的笑道,“……十年前,诺沙是王国首席剑术大师。”
“那十年之后呢?”
“他更是。”
影子不语。

在死一般寂静的沉默中,门被敲响了。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黑色的影子。
他身披宽大的黑色修道士长袍。巨大的连衣帽将他的整个脸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即便是对着刺眼的烛光,也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他似乎很喜欢阴暗的地方。进门之后便站在了影子身后黑暗的角落里。如同和黑暗化作了一体般,只有两道犀利的目光从漆黑中射出。
一时间,负责人和影子都说不出话来。
而他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候着。似乎他很喜欢等,又或者是不愿浪费多余的力气。

三人沉默了良久,负责人才缓过神来。他将那份数据递给了角落中的人。
“这是这次的目标。”
那人默默地看了一遍。
“明白了。”
那声音显得很年轻,仿佛十几岁的少年。
“那么你去吧。”
“嗯。”
话音未落,少年的身影一闪便没入门后的黑暗之中。
负责人则“谢天谢地”一般长长的松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每次见到他,我都巴不得他快些走。若非工作必要,我是决计不会想要和他见面的。”
“哦?”影子饶有兴趣。
“因为我讨厌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仿佛能将你看透似的,无论何时都是冷冷的,然而他目光虽冷,却又带着一些悲悯。好像在同情你——只因他已将你看透,所以才同情你,你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他自身就像一匹狼,时时刻刻都充满了紧张感,你靠近它只能感觉压迫,好似下一秒他就会将你吃掉。他这样的人……”负责人顿了顿,“是绝对不会有人想接近的。”
“至少你是如此。”影子抿嘴浅笑道。
“至少?”
“我倒是觉得若与他成为朋友,没准是件有趣的事情。”
负责人苦笑一声。
“也许只有你会这样想吧,因为你们本来就……”负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下去。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类,不是么?”
影子接道,跟着又浅笑一记。


从地下走出的黑色人影,在洒满月光的梦罗克大街上缓慢的走着。
虽是冬天,但是在沙漠之城梦罗克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的气息。
梦罗克的治安一直不好,因而,月光刚铺满整条大街,行人却早已无处可觅。
黑色的人影,慢慢的拉开宽大的帽沿。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
那张在斐扬的大雪中独自饮酒的脸。
是他!
他依旧面无表情,神色冷漠。好似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令他展颜一笑,又或勃然一怒。甚至,连悲伤或者落寞都不曾有。
他从来都是安静的行走,悄悄的徘徊。

突然,几条人影从街旁几栋矮小破败的建筑中窜出,将少年骑士围在中间。
他立刻明白了,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强盗。
因为一般的强盗不会有他们这样精巧的屏气,他甚至都未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是刺客。

少年冷冷的看着他们。
他不想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浪费力气。这些人训练有素,即便是死也无法令他们开口。
黑色的长袍在夜间的微风下稍稍扬起。
刺客们已出手。
刺杀拳刃在夜空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们的攻击简单而有效,只攻击同一个位置,仿佛就是做好了死的准备一般,所有的人都刺向少年同一个要害。即便一个不成功总有一个能成功,他们自信自己的速度是惊人的。
然而他们觉得快要刺中时,却再也使不出力气。
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推进半分。
少年的剑早已刺穿他们的心脏。
他们甚至没有察觉,剑已穿心。
他们只能颓然倒地。
好快的剑。
就在少年专心于对付这几人时,有一个身影却闪至少年的背后。并非他没有察觉,而是即便察觉了也无法将手中的剑递出。因为他若转身,势必要先杀死本已在身后攻击他的刺客,若他先出手,这个临时闪出的影子必然在同伴生命的掩护下将拳刃送进他的心脏。
这果然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无论如何都是要置他于死地的。
他没有时间考虑了,转身出剑。一个刺客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剑。
他没有机会了。
少年毫无惧色。他明白,自己是躲不掉这一击了。
就在拳刃离他的心脏只有寸许时,他听见一声短暂的风啸。眼前的刺客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的眼中充满了怨恨,他本已成功,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他不甘心。
他重重的跌在地上。
喉咙上插着一柄剧毒短刀。

一个身影飘至少年的跟前。
是那个在刺客工会里见到的蓝发少年。他略带笑意的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的容貌深深的拓在脑海中一般。
少年骑士的目光依旧。
“别人说能看到你真面目的人都是死人。”
“是。”
“那你也准备杀掉我?”
“是。”
“但我救了你一命。”
“是。”
“你仍要杀掉我?”
“嗯。”少年骑士缓缓地说道,“在我救你一命之前。”
蓝发少年愣了愣,拍手大笑道:“你当真有趣之极。”
“哦。”
“那么在你杀掉我之前,我们能成为朋友了?”
“嗯。”
蓝发少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就算是用生命作抵押也是件乐事。”
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但现在看来,他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我叫影子,你呢。”
“我没有名字。”
影子微微的皱了皱眉。
“你若愿意,‘喂’也是个不错的名字。”影子打趣道。
“也许。只是……”少年的神色略显坚定,“我本就没有名字。”
说罢,转身而去。
“没有名字的人么……”影子望着他的远去的身影喃喃道。





王国首都普隆德拉。

与斐扬比起来,虽然也是大雪漫天,街上的人数却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普隆德拉的夜色很美,繁花似锦,热闹非凡。和斐扬的静谧,埃尔帕兰的悠闲相反,普隆德拉永远都是忙碌的,不知疲惫。如果说梦罗克的象征是不羁,埃尔贝塔的象征是精致,那么普隆德拉的象征则肯定是川流不息。
就是在这样一个不分昼夜忙碌不停的城市中,少年骑士还是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慢慢的行走着,似乎身旁来来往往的人流全然不能对他造成影响。他的步伐与周遭格格不入。他每一寸地方都与这个城市不协调。他仿佛很放松,却又仿佛很紧张,就似一只落入羊圈里的狼,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孤独而危险的气息。
他迈着沉缓而坚定地步伐。此刻他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杀死诺沙•巴顿。


首都。
内阁大臣府邸。
若非侍卫兵恭敬的行礼,确实无法将眼前这名看上去十分普通的中年男子与内阁大臣,财政大臣,前圣殿骑士团团长,卢恩米德加兹王国首席剑术大师等诸多光辉头衔的“第二国王”——诺沙•巴顿联系在一起。
他的容貌并不出众,第一眼看上去甚至会觉得他有点傻。只是眉宇间略有种诚恳、果断、霸道的意味。他身材短小,惟有那双手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也很整齐,看上去每天都进行过仔细的修剪。他的指关节有些发白,那是经常握剑而造成的。最让人在意的是他右手上面,几乎覆满整个虎口的厚茧。
那是何等惊人的意志力。
他虽天资不佳,但他却拥有任何人都无法匹及的坚韧意志。仅仅是这一点,便足够奠定他王国首席剑术大师的地位。
一个拥有强大意志,又带有那样一点点野心的人是可怕的。一旦他下定决心,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他。除非他倒下。这样的人不常有,他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当历史无法左右这样的人时,就要轮到这样的人来左右历史。
而诺沙•巴顿恰好就就是这样的人。他有着普通人的肉身,却有着一颗极不普通的心。他的神经比任何物质都要坚韧,他的心或许过去不够坚强,但是现在却因历经磨砺顽如壁垒。也惟有这样的人才能拯救几乎崩溃的王国。

诺沙示意近卫兵退下,自己则独自回到了书房。
他没有让侍从入屋点灯。他其实是有点喜欢黑暗的。多年的权力生涯,已使他丧失了最基本的安全感。只有黑暗才能令他的心境稍稍平复。
壁炉里的干柴燃烧的噼啪作响。诺沙将疲惫的身体陷入柔软的睡椅中,闭目沉思着。
他的额头很宽,有着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因为岁月的冲刷而深陷下去。无论他是多么的风光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老了。
不再是年轻气盛,也无力意气风发。
更多的时候他这样一个人,宁愿像现在这样,安静的躺在睡椅里,在炉火温暖的陪伴下,独自浅眠。
权力这东西,于人来说……终归是过于沉重的。

诺沙紧闭着的双眼突然微微睁开。他茫然地看着明亮的炉火。眼神里带着一丝苦楚。又似了然于胸。
他抬起头来,对着身后的黑暗,低低地说道:
“你出来吧……”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任何声响。
一张冷峻的脸在炉火的印照下于黑暗中显现出来。
诺沙转过身体,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似乎没有灵魂,第一眼看上去几乎让人误以为是尊石雕。然而当他再看第二眼时,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却又告诉他,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冷,可细看之下又透着一丝柔和。只因为这些许的柔和,他仿佛觉得这个人不似先前那般冷漠无情了,甚至会生出“这个人,没准是个温柔的人也说不定”的想法来。
他便是那少年骑士。
他冷冷的看着诺沙。并不说话。
他左手里的剑锋芒外露,模样甚是奇特。
与一般的长剑不同,他手中之剑剑锋弯如镰刀,其利无比;剑身钝而无刃,沉拙有余。很难想象此剑能用来杀人。
黑色的剑身自长袍下刺出,在火光的映照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诺沙只看了那剑一眼,便神色大变。他抿紧了嘴唇,眉头深锁。
仅仅是一瞬间,他的目中透着一股哀伤。
也仅仅是一瞬间,他也露出了温和的神情。好似想通了什么事情,如释重负。
他舒展眉宇,淡淡一笑。
“想不到我这条命竟也能值得别人请出传说中的‘黑骑士’来动手,果然还是有几分值钱的。”
“唔。”少年应允一声,“你的命至少比你想象的要值钱。”
“呵,”诺沙笑笑,“那我定会谨记,人切莫将自己看的太贱,但凡是有生命的,大约都是价值不菲的。”
“嗯。”
诺沙低眉浅笑道。
“我听说从来没有人看到过‘黑骑士’的真面目……”
“有。”
“哦?”
“死人。”
诺沙惊了一惊,旋即又轻笑一阵,他点点头。
“也就是说看到你真面目的人都要死。”
“是。”
“绝无例外?”
“绝无例外。”
“那么,我今天有幸看到了……”
“你就要死。”
“嗯。”诺沙又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惧色,甚至有种解脱的意味。
“我现在就必须死?”
“不,今晚12点之前,你可以活着。”
“也就是说,我还有足够的时间,享受一下美酒咯?”
“是。”
“呵,那还是不要错过这大好的时机了。”诺沙笑笑。他转身从壁橱里拿出一瓶红酒,从外观上看便知这酒年代久远,必为好酒。诺沙慢慢地打开瓶塞,缓缓地将酒注入两支玻璃杯中,一股清凉的香甜瞬间溢满了整个屋子,他回头向立于阴影中的少年问道,“你也要来一杯吗?”
“嗯。”
酒,他是从来不会拒绝的,何况是上等的美酒。


酒若是太差,或许这二人是不会想说话的。然而诺沙的红酒简直就是酒中极品,香中透甜,甜里含香。不浓郁,却口感清冽,无论是否是好酒之人,尝过第一口,便不忍放下酒杯。
“这酒美如人生,而人生却远非美酒。”
诺沙叹道。
少年对着杯中的酒出神的看了一会。悠悠地问道:
“你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
“不想。”
“哦?”
诺沙的回答倒令少年有些好奇。
他又怎知诺沙今天的地位完全是他只身一人历尽坎坷,付出了巨大的心力才得到的。他所经历过的事情也许有些人穷尽一生也无法体验,他饱经风霜,在权力的中心沉浮多年,心智远比常人所想的深远,又怎会不知道这一切均是国王授意?
只是他不愿在生命的最后时分,因这些已令他心力憔悴的阴谋而意兴阑珊。
“回忆,总该是美好的。何必作茧自缚,妄加破坏呢?”
少年沉默了一阵。轻轻的叹息道:
“你这样的人,杀掉了,当真是十分可惜的事情。”
诺沙开心的笑了起来。
“幸蒙此言,所生非虚。”
少年也微微一笑。眼底闪烁着的金色光芒如同阳光下耀眼的旷野麦田,和煦而动人。

“你可有喜欢的人?”话锋一转,诺沙带着些许戏谑的味道问道。
少年抬头愣了愣,神色间透出一缕阴霾,仿佛诺沙的话触及到了他心底深处多年不见阳光的部分。
“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是。”少年咬紧了嘴唇。
“哦?”
“我和她之间总是有些无法说清的不对。想解决却无法解决。所以,我和她永远的保持了一个距离。当我鼓起勇气想要越过那个距离时,她却离开了我。”
诺沙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少年也看着他,“我年少时也曾爱过一个女人。其实,我也只爱过她一个人。那时的我是个前途大好的骑士,而她是个刺客……一个本应光明磊落的骑士怎么会爱上一个为人所不齿的刺客……这样的事情,你惊讶么?”诺沙问道。
“不。”少年摇摇头。
诺沙笑笑。
“我也觉得你定会与常人的思维不同。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爱上她,现在也无法想出一个确切的理由。这或许是我这一生中唯一找不到理由来解释的事情。”诺沙自嘲的笑道,“我撞见了她杀人,我理应逮捕她或者杀死她,可是我却没有。她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杀人或许也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情的人。人,无论做什么事情,总是有理由的。杀人也是如此。
是的,我们因此而在一起。天晓得我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于她,于我,这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行为。可惜那时的我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所追求的就是这种悬崖边的完美。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很快乐,但是她却总让我感觉若即若离。”
“当我以为她将不复存在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当我以为她不再消失的时候,她却就此离开。就如同时钟的指针一般,每一小时都会有一分钟的短暂重合,但即便是重合,也无法处于同一水平面上,总会有那样一段距离,不是很多,只是一点点,然而却是无法愈合的距离。我这样说,你明白否?”
“唔,明白。”
“嗯。”诺沙点点头。
“我以前始终都不明白,为何我与她之间会有这样一段距离存在。我越是拼命的想要消除它,它就越是明显。当我不经意了,它反而会缩短,只是无法消失。它有时甚至短得看不见,让我欣喜。但我一旦仔细的看,它就依然存在。”
“那为何不装作看不见?”
“呵……”诺沙温和的笑了笑,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来,“是啊,或许我早就该装作看不见。只是……”
他沉默半晌,低头不语。
“……只是那时的你何等的心高气傲,总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必须完美无瑕,不完美的东西便不是你的,你就要抛弃它,然后一直寻找,途中一再重复以前的过错,也绝不愿回头,是么?”
“.…..是……”
“所以,你选择了离开她,是么?”
“是。”
“没有其它理由?”
“有。”
“哦?”
“我离开她,只因为我知道她喜欢我。我知道她喜欢我,所以拼命的令她伤心。我总觉得我和她之前达不到我所要的那种完美,我年少时脾气倔强又古怪,她越是喜欢我,我便越是讨厌她;她一离开我,我又不顾一切的将她找回。我认为她本应属于我的,却又无法完全说服自己接纳她。最后我还是走了,从此不回头……”
“其实你是无法忍受她离开你,而只许你离开她,是么?”
诺沙眉角微微扬起,一时怔在那里。转瞬间,他大笑起来。
“你做一名杀手实在可惜。”
“哦?”
“你的心思细腻如尘,一点也不像外界所传说的那般,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何以见得?”
“但凡心细如尘者,大抵都不冷血。只有对任何事物都满怀温情的人才会如此心思细腻。你若是无情,看待事物也许就不会这么透彻了。”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
诺沙将自己和少年手中的酒杯再次斟满。酒的芳冽,絮絮的四处飘香。
二人再次沉默良久。
窗外的大雪依旧如絮般静静洒落。
时钟的指针已指向了午夜11时,诺沙静静的望向指针。它嘀嗒嘀嗒的走个不停。而诺沙的思绪也跟着这点点滴滴的声音缓缓流逝。
少年似乎全然不去注意时间的流动,默默地看着即将熄灭的炉火。


“你觉得回忆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诺沙突然问道。
“为何问我。”少年略略皱眉。
“不过是想知道你的答案罢了。我听过很多人的回答,偏巧,你是这个问题的最后一站。”诺沙笑吟吟的回道。
少年又皱了皱眉。他盯着诺沙的眼睛,那双苍老的眼睛满含了期待之情。他竟会觉得自己不忍拒绝。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无论是多么穷凶极恶的人,临死之前的请求,只要不是太过离谱,他大抵都是不会拒绝的。又何况眼前的这个老人并不是令自己非常讨厌。他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来拒绝他。
少年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地说道:
“回忆么……在我看来,回忆应该是温暖的。它总该是美好又明亮的东西。我有一个朋友……她曾对我说过,人是健忘的生物,只记得自己的苦,从不记得自己的乐。即便一个月里面,29天他都是快乐的,他都不会想要去记得;而那剩下一天的痛苦,他却要用一辈子去挂念。
如果有人要对我说,他的记忆里面都是痛苦的片段。那么,我会说,和你孑然相反……我只要一想到过去,就能开心好几天。我是喜欢回忆的,或许也是因为我只剩回忆去回忆了,所以,留下的东西总是幸福的,充满了自然的味道。又因为那样的回忆是两个人的,因而,在想起来的时候不会觉得孤单。”
说到这里,少年便不再说下去。

诺沙怔怔的看着他。他突然觉得,他活了这么多年,始终放不下过去,如今,却因为这将要取他性命的少年的一席话而豁然开朗。
他甚至觉得,如果早些遇到这少年,或许自己也不会过的如此辛苦。
其实也不算太晚,至少自己已得到了一个最完美的答案。至少,他可以释怀了。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该是一个流浪四方的吟游诗人。而不是这样一个呆板沉重的黑骑士。”
“同感。”
他们同时低笑起来,温和又含蓄,如同末日夕阳,浅吟低唱,拓在那些即将逝去的年华之上。
时钟的指针即将落在12时的位置上。诺沙平静的站起身来。
“最后一个问题,”他依旧保持着微笑,“世人都说,你有两柄剑,石中断善,行刑斩恶,不知是真是假?”
“是。”少年将藏于长袍之下的另一柄剑抽了出来,此剑出鞘便散发着柔和的光辉,纯白如玉,仅仅是看着这柄剑也会让人觉得内心祥和,所有的不安都会随之消失。与少年左手手中的黑色长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呵,不知我会被那柄剑选中呢……”诺沙抬起头,望向窗外,雪仍在下。
他的心止如水。
“那么,最后,让我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最强之剑吧。”
诺沙笑着,拔出了自己的长剑。他们都是骑士,因而都明白,骑士是不会允许自己毫不反抗的死去的。他们是天生的战士。高贵又自由的战士。
战士有属于战士的死法。
所以,他要拔剑。并非垂死挣扎,只是为了那份荣誉。
无谓而生,无畏而死。

少年长叹一声。
“你是个好人…”话音未落,剑已出手。
诺沙微笑着阖上了双眼。他看到了白色的剑光。那仿佛是对他人生的肯定。
人生如梦。梦醒花犹存。



雪没有停的意思。
连绵的大雪将整个首都笼罩在厚厚的白色之中。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干净明朗,没有任何的杂质。
少年骑士急速的走着。一改以往缓慢的步调。
他不是在逃避追兵,而是在逃避自己的心情。
现在,他只想喝酒。
惟有酒能令他平静。
黑色的长袍在风雪中肆意飞舞。
他明白,他永远都是孤独的行着。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
朋友这样的词,于他,始终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只是一瞬间,他竟以为诺沙就是他的朋友了。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

突然,一瓶酒不急不慢的飞至他的怀中。
他愣了半晌。立于风中。
“我说……不回头么?”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声音他是熟悉的。那个曾救他一命又欠他一命的人。
“你跟踪我。”少年骑士并不回头。
“嗯。”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少年缓缓地转过头,“谢谢你的酒……”
说罢,转身而去。

影子定立在那里。他分明看到了少年脸上的泪水。
他不曾想到,这样一个身负着“黑骑士”之名的人,竟然会落泪。
他觉得自己不懂他。
却又觉得自己很懂他。
“你这样一个没有名字的人……也竟然会有泪么……”
他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 本帖最后由 黑 于 2006-12-24 08:29 编辑 ]
最近被釘宮重新帶入并陷入工口的世界了...CG民工團團支書兼外野搬運工
Mnemosyune -ムネモシュネの娘たち-
很黃很暴力...釘宮工口美!!ミミX情報屋的工口更美!!ミミ酱滿賽~\(>ω<)/
這年頭混個臉熟不容易,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孫子比比皆是,吃了人家的霸王餐反倒要批評廚子的手藝不佳的白癡滿地打滾,給了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自顧自真拿自己當上帝的傢伙簡直可以組成一支第三帝國陸軍炮兵團,把你炸的四肢癱瘓小兒麻痹還算便宜了你

- 3-大叔亲个...
甚么时候更新..等得颈都长了...
-.-难道你上次说填坑素吹我的...
奔..我又被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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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漂亮得摧枯拉朽的耳朵……喜喜……
虽然风格变得不太一样,不过真的很好看……支持LZ的百合路线……
啊啊啊啊啊……
(无意义的感叹词)
刺客刺客刺客刺客……
(有意义的感叹词?)
瞎了左眼的刺客瞎了左眼的刺客……蓝头发的……蓝头发的,瞎了左眼的刺客……
(很小尘的感叹词……虽然世界上和小尘长得像的刺客其实很多,很多,很多……喜欢一开始看到的影子,也喜欢爱上人以后的影子,也喜欢现在变得很亲民的影子……啊,貌似形容词不太对……总之最喜欢看到刺客……好吧我是刺客控……)
飘走前再喊一声……我喜欢刺客……
静静的,用我的眼睛,看着这片你喜欢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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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从头再温习次好了...

百年梦回
   生死为谁一掷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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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8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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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说...大概是与最近一段时间玩了过多的游戏有关吧
语言方面也有些接近某渣国的方式了
所以暂时不会继续写了
最近被釘宮重新帶入并陷入工口的世界了...CG民工團團支書兼外野搬運工
Mnemosyune -ムネモシュネの娘たち-
很黃很暴力...釘宮工口美!!ミミX情報屋的工口更美!!ミミ酱滿賽~\(>ω<)/
這年頭混個臉熟不容易,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孫子比比皆是,吃了人家的霸王餐反倒要批評廚子的手藝不佳的白癡滿地打滾,給了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自顧自真拿自己當上帝的傢伙簡直可以組成一支第三帝國陸軍炮兵團,把你炸的四肢癱瘓小兒麻痹還算便宜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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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2话和前面的风格差别好大- -|||怪怪的(别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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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小说,想必是有可能完成不了了。
说实在的也没想过自己会写这么多,写的时候也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无法在浆糊继续连载下去了,所以,抱歉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过这篇文章的诸君<(_ _)>

----------------------------------------------------打倒一切GAL GAME男主角的分割线-------------------------------------------------


Vol.6 堇色(中)



什么时候头发已经变得这么长了呢?
影子一边调酒一边想到。幸对瑞希的到来并没有表示过多的惊讶。不过看样子好像很喜欢瑞希,一直趴在床头玩着她的头发。
说实在的,瑞希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顺手将已经能垂过前胸的头发胡乱的束在一起。影子端起调好的青柠松子酒走出厨房。



其实早就已经清醒了吧。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影子。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他的,自己的衣服正晾放在离床不远处的椅子上。
像小狗一样的小孩子,很希奇的看着她。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淋了雨有点受凉的样子,瑞希小声的咳嗽了两下。
小家伙善解人意的送来了一杯水。
“谢谢。”瑞希摸了摸他顶着乱糟糟头发的脑袋。
是影子的孩子吗。看上去和影子不怎么相似的感觉,又完全想不出父子以外的关系来。
“喂,醒来啦。”
瑞希扭过头看到了扎着头发的影子,拿着两杯酒走了过来。
“不要乱动啦,又不会把你吃掉。”影子将酒放在床头,按住了要起身的瑞希。
“啊!别用那种眼神啊,绝对没有偷看你。”影子尴尬的解释道,“是拜托楼下的希德大妈帮你换的衣服。”
用手测量了下瑞希额头上的温度后,影子把酒递了过去。
“喝一点,驱寒的。”
“欸?”
“酒啊,没喝过?”
“嗯。”
“很不错的。应该会喜欢的,你。”影子拿过一个靠枕垫在瑞希身后。幸倒是已经自顾自的乱蹿去了。
瑞希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青柠味道的松子酒,长长的舒了口气。
“怎么样?”影子含着酒,口齿不清的问道。
“好喝。”瑞希回道。
“全部喝掉好了。特意降低了浓度,所以,不用担心会醉。”
“谢谢。”
“客气了。”
青柠的香味与从窗外飘进的雨水潮湿的气味混合,吸入肺里面有点让人颇感清凉。
两个人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依旧是瑞希先开口了。
“你的私生子?”她呶了呶下巴,指向幸。
“哈?”影子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要怎样回答,反倒是幸及时的跟上了。
“爸爸。”他趾高气扬的指着影子说道。
“都说了,叫哥哥!!”影子没好气的抗议。
“爸爸。”幸毫不示弱。
“败给你了。”影子转过头说道,“算是,也不算是。”
“欸?”
“总之,很难解释啦。”他扯了扯耳朵,“但绝对不是私生子。”
“了解了。”瑞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哈?了解什么了?”影子对她表现出来的态度有点心悸。
“秘密。”
“喂,我不是那种人。”
“嗯嗯,明白明白。”轮到瑞希笑脸嘻嘻的回答了。
“什么嘛。明明是一脸的不相信……”
“呐。影子有喜欢的人吗?”瑞希捧着还剩一半的松子酒,问道。
“呃?”似乎是话题转的太快,大脑还没有跟上节奏的缘故,影子傻里傻气的被堵在了那里。
“有喜欢的人吗?”瑞希盯着酒杯中漂浮着的半片青色柠檬,看似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遍。
“啊啊。那个…..应该说是有吧。”影子好歹跟了上来。
“有在一起吗?”
“呃……没、没有呐。”好像一面对这种问题,影子的思维就是活跃不起来。
“为什么?”瑞希穷追不舍。
“为什么啊……这个我也不知道。”影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浸在酒中的冰块与八角杯碰撞发出了风铃般的声响,“不管怎样,就是无法在一起了。”
“这样子啊。”瑞希又啜上一口酒,柠檬在杯子里上下翻动着,像条澄青色的鱼。
“瑞希呢。”影子反问。
瑞希失神的呆了一刻钟才慢慢吞吞的回答。
“嗯。”
“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说才好呢……”瑞希将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神迷离的寻找着焦点,“很温柔,也很体贴的人。”
“非常之重要?”
“嗯。”
“什么程度。”
“绝对不想失去的地步。”
“然后?”
“马上就要失去了。”说出这句,瑞希将脸埋了下去。
影子哑然失语。他坐到瑞希的身旁,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
“约会的时候没有表白么。”影子惋惜的问她。
“笨蛋。对方是女孩子呢。”瑞希的声音听上去是在笑。
影子脸红了。
“不觉得我很白痴么。”她问。
“为什么。”
“会喜欢上一个女生。”
“有什么不对?”
“正常反应应该是骂我变态之类的吧。”
“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影子的心里面有些酸楚。
瑞希抬起头。微笑只是一种掩饰,背后的泪水才是真实的。
“谢谢你。”她误解了影子的意思,以为他仅仅是出于礼貌安慰她。
“为什么要道谢。”
“谢谢你照顾了我的情绪。”
“笨蛋。我是说实话啊。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影子生气了。
瑞希安静的望着他。
“喜欢对方就应该说出来,就算不能得到认可,至少自己也不会遗憾,不是吗?”
看到影子越说越认真的模样,瑞希忍不住笑了起来。
“影子真是个好人呢。”她像对幸一样,摸了摸影子的头。
“不要安慰我。”影子闹别扭似的别过头,现在看来双方的位置发生了微妙的互换。
“欸?不应该是影子安慰我么。”
“话是那样说没错……”影子叹了口气,“总之,有什么话最好说出来。”
“是影子的亲身体会?”
“嗯。”
“可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事情,只会徒增对方的烦恼吧。”瑞希说着,从放在床头的外套中取出一张照片,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时在看的那张吧,她递给了影子。
照片上的两个人惊人的相似。长相且不说,无论是发型还是衣装,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乍一看绝对会认为是双胞胎。
“和你很像的女孩子啊。双胞胎?”
瑞希摇摇头。
“非常要好的朋友而已。因为从小就住在一起,又长得很像,所以不管用什么东西都会选择一样的,感觉上就像自己的一部分一样。”
“可以理解。叫什么名字?”
“瑞穗。”
“耶?名字也很接近嘛。”
“嗯。父母方面也是世交,所以会取相似的名字也算是正常吧。”
“喜欢的对象就是她?”
瑞希点点头。
“不会觉得像喜欢上了自己?”
“我呢,跟瑞穗是完全不同的人。”瑞希将手交叠着放在膝上,“瑞穗是个十分温柔又坚强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她守护着我。无论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辛苦的事情,她总会抢在我前面完成。我真的很心疼她。为什么我就不能保护瑞穗呢?总是要看着她为自己做这做那忙个不停的样子,明明那么疲惫了,却还要微笑着对我说没关系。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也能成为瑞穗那样完美的人该多好。”
“那样的话你或许就不会喜欢上她了。”
瑞希微笑着否定了。
“不论是否会成为她那样的人,我恐怕都会喜欢上她吧。说是命运也许过于迷信了,但是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也有和男生交往过,比瑞希更为优秀的男生也不是没有。但是最终都会以对方提出分手而结束。记得有一个交往过3周的学长在分手的时候对我说过,知道吗,瑞希,我真的不想和你分手,可是瑞希你不论做什么,第一位想到的,都是瑞穗,这点让我无法忍受。”
影子笑着喝完最后一口酒。
“男生们有够可怜的。”
“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他们。不过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真正明白,自己喜欢的人只有瑞穗吧。”
“她呢?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只是把我当作理应被照顾的妹妹吧。我想应该是。”
“所以,准备独自保守秘密了?”
瑞希悲伤的笑了笑。
“她要结婚了。对方是个相当优秀的人。我有什么理由破坏一直以来保护着我的她的幸福呢……所以,就这样看着就好了。”
“也许她在等你说出来呢?妄自揣测他人的心意不是明智的行为。”
“说出来又能怎样?能喜欢我固然好,但是喜欢了又能改变什么?不被世俗接纳我可以承受,如果要让瑞穗和我一起承受这样的痛苦,还不如由我一个人来好了。守护了我那么久的瑞穗,不是理应比我更有权利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吗。”
影子怅然无声的长叹了一口气。他只有拍拍瑞希的头。
“你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瑞希将脸埋进影子的胸口。
“影子,是个温柔的人呐……”她的声音贴着胸膛闷闷的传了上来。影子知道她不想让他看见那些悲伤的神情。下定决心要坚强起来,于是就必须有所舍弃。
他温和的挽住瑞希抽动的肩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结果的事情太多了。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就一定会有好的结局。更多的时候,将要面对的可能是悲剧。这一点,影子明白。
只是那些充满了逝去色彩的记忆,或许终有一天会化作明亮的光辉,然后慢慢淡去,消失不见。那个时候,又还能记住多少自己以往为之付出的情感呢。




在那之后的几个星期里面,影子一直没有再见到瑞希。尽管每天都会准时的去楼下的长椅上等待,可是想见的人始终没有出现过。
也许因为有了幸的陪伴,家里那株风铃草开的格外灿烂。无所事事的日子,影子会去希德大叔的店铺里面打工,做些搬运工之类的苦力活。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像个普通人了。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刺客么,就像从阴暗的墙角中生长出来的毒草,多多少少都是有毒性的。

希德大叔家里经营着一家速食店,所以,影子的工作通常是满首都的跑,送早中晚三餐。并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而且工作期相当的准时,因为有了固定的顾客群,所以,派送的顺序也是很容易记住的事情。
一成不变的生活虽然单调,却会让人很充实。时间被利用的满满的,因此会少了很多胡思乱想的可能。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工作量好像比平时要大很多嘛。
影子抱着几乎完全遮住了视线的饭盒在满是行人的大街上匆匆的行走着。
“南街……403号,CLOVER鲜花店…..啊,是这里了。”影子费力的抬头看了一下最上面饭盒的签单,“DOGDAY快餐店!您叫的外卖来了。”
影子大声的喊道。
“啊,来了。”出来迎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穿的却不是花店人员的工作服。怎么看都应该是在教堂里面诵经的牧师。
“欸?你是这里的店员?”影子表现的有些惊讶。
“嗯嗯。今天才来的。不好意思,好像还没换上制服呢。”眼镜女生吐了吐舌头,羞涩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个,外卖。”影子示意她自己取下最上层的饭盒。
“对不起,说话就忘记了。”好像是个很喜欢道歉的女生。“需要签名吗?”
“嗯,放好了,就请签个名吧。这样我就能交差了。”影子笑着对她说。
令人意外的是,眼镜女生看到影子的笑脸就这样脸红了,急急忙忙的低下头去拿笔,却又不小心碰翻了放在门口的一桶正在浸水的三色堇。
“啊,小心。”影子担心的提醒道。
“对不起、对不起……”女生扶了扶歪掉的眼镜,笨手笨脚的将桶里面的花一一拾起来。
啊啊~果然是个笨丫头。
“那个……能拜托你签一下名么。我还要赶着去给别家送呐。”影子催道。
“抱歉,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我这就签。非常之抱歉。”女生显得十分局促,连忙将签好的账单认真的压在上层的饭盒之下。
就在影子抗着一大堆饭盒将要离开的时候,眼镜少女却叫住了他。
“……对不起。”一开口依然是先道歉。她低着头,双手拧在一起。
“哈?还有什么事吗?”影子心里面巴不得快些走掉,要是耽误了送饭时间,希德大叔又要啰嗦了。
“那个……”少女这个时候倒是吞吞吐吐起来。
“欸?”影子不耐烦了。
与此同时,在街道前方不远处的道路指示牌下,影子意外的发现了瑞希的身影。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脸上的神色异常之难以揣测。
“瑞希!”影子的声音并没有传到瑞希那边。
她似乎在思考问题,用手支撑着下巴,歪着头独自站立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像明白了什么一样,跺了跺脚跟,向街道的左方迈开了步子。
“耶?那边?好像是个死胡同啊。”影子想跟过去,而眼镜少女仍旧没有说出半点带实质性的东西来。
“抱歉,有什么话请下次再说吧。失礼了。”影子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朝着瑞希的方向走去。
“啊……啊,那个……”眼镜少女怅然地望着影子急速离去的背影,如同是对自己低语一般喃喃的说道,“……有个黑色的死神在你身边……请多加小心……”
带着十几个饭盒的确很碍事,赶到死胡同的入口处时,瑞希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已经进入了里面。
影子嗅着空气中从瑞希衣服上洒下的清爽的薄荷香,思索着要不要跟进去。
以自己的身手跟踪瑞希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对于那个躲藏在黑暗尽头的人,影子没有十足的把握。从黑暗中发出的两股气息中的一股特别的强劲,应该是顶级高手吧,如果被发现,很可能就要以死相搏。
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
影子皱起眉头。转念又否决了自己的判断。
瑞希不是那种人。绝对不会。
可是,到底是跟进去,还是当作没看见就这样离开。影子犹豫了。
“乌鸦?你在这里干嘛??”
这个突然炸响在身后的声音差点让影子将手中的饭盒全部抛出去。
“云、云雀?”影子喘着气问道。
满脸胡渣的大叔咧开嘴笑眯眯的用强装到几乎可以扼死一头河马的胳膊勾住影子的脖子。
“真稀奇,你这家伙还会认得我。”云雀声音的分贝绝对不会亚于希德大叔。
影子不安的瞟向身后的暗巷。
恐怕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人了吧。他受过非常人想像残酷训练的五感没有在捕捉到那两股一强一弱的气息,想必是早已逃走了。
“云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影子眯起眼睛问道。
“我?”云雀挠了挠布满胡渣的宽下巴,漫不经心的说道,“来找你咯。”
“一直跟着我?”
“怎么会,去过你住的地方。那个小鬼说你出去了。不过问了他半天,屁都没问出一个来。所以只有满大街的找啦。”
“看样子我不在监控之列嘛。”
“就你这样子还需要监控?是个人都知道你在哪。”云雀冷冷的哼了句。
“就这么简单?”
“还能怎样?”云雀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怎么不在我住的地方直接等我?”
“喂,你是太久没干活,脑子坏掉了吧。”云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忘记会里的规定了?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被他这么一说,影子这才想起来,刺客是不允许在某一公共场合停留超过一个小时的。这里所指的公共场合一般是指人群较为密集的居住区,商业区,或是露天广场等人流汇集的地方。一方面是避免因执行任务而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保护刺客们的人身安全的考虑。
“啊。想起来了。”影子道歉似的摸摸头。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有九条命。这么嚣张,什么时候被杀了都不知道呐。”云雀用嘲讽的语调继续说道。
“死了也没什么嘛……”影子撇了撇嘴,回敬道,“喂,我说,你找我干什么。八成没好事。”
影子转移了话题,云雀也懒得跟他计较,他从长大衣的口袋里抽出一张像便条一样的纸,皱巴巴的。让人没有阅读的欲望。
“这是?”
“你搭档的……资料。”云雀呶了呶嘴。
“哈?”
“难道你真当自己在放假?”云雀一看到他那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神情就气结。
“不是这个问题。”影子差点没昏倒,他捏起那张便笺纸,惨笑着问道,“不是吧,这就是资料?有够省的,会里穷到这地步了?”
不用说,立马脑袋上结结实实的吃了一计爆栗。
“痛!”影子捂着肿起一个大包的脑袋抗议。
“正式的文件还没下来!据说是从新教国那边调来的,鬼知道什么身份。上头让我给你先提个醒!明白了吧!”
“你就不会用张好点的纸记录一下?”
云雀又要敲他的时候,影子及时的跳开了。
“爱看不看。死乌鸦,老子就是文盲,你想怎样?”云雀干脆横下脸,恶狠狠的骂道。
“嗯嗯。我收下了。知识渊博的文盲先生。”影子不吃他那套,玩笑似的调侃道。
云雀知道自己熬不过他,叹了口气,有些认真的说道。
“我走了。”
影子点点头。他知道云雀还有话要说。
“你好自为之。会里面不可能让你这么下去的。”
影子明白云雀的意思。他们都是筋疲力尽到心力憔悴的人,因此懂得珍惜得来不易的美好时光。他们也是隐藏在时间之后的住人,永远都只能用过去式。
“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有些时候……眼睛才是真的瞎。”
云雀说完,摊了摊手。没有再说话。
谢谢。
影子默默说道。

[ 本帖最后由 黑 于 2007-6-5 11: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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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空の空 于 2007-5-4 13:42 发表
OTL...爸爸|||||||这一话好宁静~(难道是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

有儿子啦...OTZ
最近被釘宮重新帶入并陷入工口的世界了...CG民工團團支書兼外野搬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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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L...爸爸|||||||这一话好宁静~(难道是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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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迷恋上了双子...大概又开始YY了...
防止一次性更新过长...所以分流了...

另...厚颜无耻的将一些现实中的书篡改了名字用了进来...如果有看到很熟悉的名字...不要见怪...

-----------------------------------人见人踹,花见花败,车见车爆胎的分割线---------------------------------------------


Vol.5堇色(上)


时间不紧不慢的前行着,周而复始,世界并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悲痛就停止下来,悲伤这种东西只能是独自缅怀。
影子漫步在普隆德拉的大街上,在他看来,行人与否都没有太多的变化,过去的转角也依旧如故。想要见到的人都已不在。
他呼出一口气,看着它化做冰凉的白雾,溶解在空气中。
已经一年了呐。
雪越下越大,大到看不清五米开外的物体。
一年前,他还站在这里微笑着邀请那个人喝酒。
一年后,惟有他伫立在茫茫雪地中,漫无目的地往返于人间。
仔细起来,发觉身边太多东西没有改变的时候,好像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无牵无挂的梦。或者也可以说是一出自说自话的独角戏。
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至少,自己开始学会遗忘。也学会了仇恨。
阴郁的心情令他难得有笑容,连云雀都对他如此说过。
“乌鸦呐,你好歹也是个年轻人吧,怎么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
这时,他才会不可置否的笑笑。
自从上次在会长办公室受了重伤之后,影子就一直在离会休养,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会里面对他的暂时离职好像没有表示异议,他自然也懒得主动复命。

距离普隆德拉西街酒吧不远的一处小阁楼就是影子临时的家。相较于人头攒动的南街和可以算得上是荒无人烟的东街,西街可谓是不温不火的热闹,也是整个首都最市民化的街区了。长期和死人打交道,偶尔还是要接触些人气的,这一直是影子的信条。虽说会里有规定,刺客不许有固定的居所,不过,对于影子而言,已经完全不参与会内任务的他应该不受这条规定的命令了吧。
影子的邻居基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因此,对于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到来,大家都显得十分热情。才搬来两天就混熟了不说,被拉去泡酒馆是经常的事情。好在影子的酒量很好,所以通常都是他大半夜将早已不省人事的大叔们送回家。第二天他还要听他们对自己抱怨说,知道吗,影子,我家那个黄脸婆昨晚又折腾了半夜,啊啊,烦都烦死了。又哭又闹的,什么死鬼我不管你啦,切,又不是小姑娘了,要你管个屁咧。等等之类。总之,听他们唠唠叨叨的说话,影子觉得是件很能放松心情的事情。

尽管生活在一点点地前进,可有些东西怎么也戒不掉。
他习惯每天喝一杯茶,而不再是咖啡。每当独自饮酒,他都会斟上两杯。起风的日子,他会去艾音贝赫看望两个远行的朋友,为她们送上一束紫堇苏。他有一个漂亮的花盆,里面却只有一株孤独的风铃草。
无论有意无意,他到底缄守着自己心中的那个承诺。
代替他们好好活下去。

不出意外,每天下午他都会准时去楼下的长椅坐坐,带上一本书,一直待到傍晚。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同。一向无人问津的长椅竟然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个看上去十分淑慧的女孩子正坐在长椅的一端,出身的盯着手里的东西。
一时间影子踌躇着要不要过去坚持自己的习惯。这样的举棋不定并没有持续太久,坐在长椅上的女孩显然看到了他,将拿在手上的东西收好之后,对他报以一个亲切的微笑,并做了一个请过来吧的手势。影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人虽然是坐了下来,但影子依然在满天想着要如何寻找话题,反倒是那个女孩打破了他尴尬的境地。
“下午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你坐在这里呢,最近几个月。”
“唔?嗯嗯。”影子慌忙点点头。
女孩对他的慌乱谅解的笑笑,继续说道。
“我叫瑞希,你呢?”
“啊?影子,影子。”影子还在想要不要胡乱瞎编个名字搪塞她的时候,不留神已经脱口而出了。
看来自己的确不适合撒谎。
“影子?好奇怪的名字。”瑞希的反应跟大多数人一样,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大概。很多人都这样说过了。”影子回答道。
“通常情况下会被认为是假名吧。”瑞希将垂下鬓角的长发撩至耳后,侧着头问道。
“会那样想才是正常反应啊,很少有人不这么认为的。”影子温和的朝她笑了笑。
“没有想过要换个名字吗?”
“为什么要呢?名字也不过是个符号而已,叫什么不都一样嘛。”
“呵。”瑞希的脸有点红了,“抱歉,第一次见面好像不应该问你这些话题呢。”
“没有关系。”影子摆摆手。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侵占’你的‘领地’?”说道“侵占”这个词时,瑞希觉得有些可笑。
“你不是正要说嘛。”
“哎?你总是这么不肯浪费力气么?”
听到这句话,影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整个人一下子黯淡下来。和那个人也说过这样的话,不同的是,那个人早已不在。
是错觉,还是千真万确。他开始变得像他,都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悲哀。
“那个……我有说错了什么话么?”见到影子的神色突然改变,瑞希措手不及,连声道歉。
“不,不用道歉。”影子赶忙解释,“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和你没有关系。”
看到影子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瑞希的心稍适舒缓了一点。
“想到了什么?”
“嗯……还是说你要说的吧。”影子回避了她的问题。
“呐,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挺神秘的呢。”看到他不愿意说,瑞希也不再追问。
“哦?”
“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突然出现,然后总会于午后坐在这个位置,看书,一副周围的世界于你无关的样子,很是趾高气扬。会让人觉得好奇。”
“有那种事情?”
“嗯。”
“好奇什么?”
“比如说,我会问自己,你在看什么书呢?是费伯尔的《宗教的本质》?还是拉•契特的《吟游诗集》?又或者是马基亚维利的《君主论》?总觉得你看的书会是很深奥的那种。”
“十分可惜,都不是。”
“欸?”
“书只是用来帮助我发呆的工具。明确的说,每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发呆。”影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哈?”
“让你失望了。”
说着,影子将手里的书递给瑞希——《教你如何做个好妈妈——实用婴儿养育手册》。
瑞希忍不住笑出声来。
“竟然是这种?”
“完全没有看过。”
“十万八千里嘛。”
“很明显。”影子耸耸肩。
瑞希乐不可支,她一看到那本有着圆滚滚婴儿照封面的手册就会发出咯咯的笑声,引得路过的行人都对她投以怪异的注目礼。
“为了发呆而发呆。”瑞希好不容易平抚下自己被影子逗乐的情绪,指着他说道。
“正是。”影子自豪的点点头,一脸得意。
瑞希再次笑得天翻地覆,与一开始的淑女形象相去甚远。影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像疯子一样在那里笑个不停,直到周围的人们纷纷以瞪眼抗议,他们才不得不勉强停下来。
“咳咳,没想到你是个有趣的人。”瑞希拍着笑得发痛的胸口对影子说。
“谢谢。你也是。”
“看不出来的那种。”
“啊,那我更受宠若惊。”
“不许再逗我笑了。”
“喂喂,怎么能怪我。”影子满脸无辜。
“本来以为你失那种很诗情画意的人,像诗人的那种。”瑞希刻意的强调了后半句。
“根本不是嘛。”影子很是无奈,“哪里看上去像那种肉麻兮兮的人了。”
“从头到脚。”瑞希毫不留情。
“好吧,就算是了。你来搭讪就是为了这个理由?”影子哭笑不得。
“怎么会。想和你说说话而已。觉得你能令人心安。”
“事实相反?”
瑞希摇摇头。双脚反复踢着地面上的小石子。
“今天是这么多天以来,我最开心的一天了。”她说道。
我也是。影子在心里面说。
“以前都不开心吗?”他问她。
“不,不是。”瑞希赶忙否定了,“以前也很开心,但不是这种。”
说完这句话之后,瑞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在一个极端漫长的时间内,影子能做的只是静静地端详她的侧脸。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有钱人家大小姐的装扮。齐腰的长发用几个精致的小发卡夹住,披在身后,露出漂亮的摧枯拉朽的耳朵。手指甲经过细致的修剪,让人感觉格外的优雅,琐碎的褶皱长裙更像宫廷里的风格,加之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如同童话里面被邪恶的女巫施以魔法而停止了时间的公主。
“对不起。”被停止了时间的“公主”突然被谁解除了魔法,“我好像发呆了。”
“用不着道歉。发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影子如是说道。
“安慰人也要挑比较好听的话。”瑞希反驳他。
“那应该说,没有关系,你在发呆的时候我也在发呆?”
“完全是一码事嘛。”
“……”
“我要走了哟。”瑞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压了很久的裙子,回头对影子说道。
“约会去了?”
“算是吧。”
“祝你约会愉快。”
“谢谢。今天非常之开心。谢谢你。”
“客气了。”
“那么,我走了。”她对影子微微的躬了躬身子。转身迈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又回过身。
“以后还能和你聊天么?”
“只要下午我在,随时欢迎。”影子挥了挥手里的书。
瑞希又禁不住要笑。
“再见。”
“再见。”
目送着瑞希走远后,影子伸了个懒腰,坐得太久,四肢也不怎么灵活了。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准备去离家不远的酒吧里和希德大叔喝上一杯。
一股小小的力量不失时机的拉住了他的衣角。
是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子。他的头比同龄孩子要大一些,不过并不会让人觉得难看,相反,因为脑袋长得格外圆,使人有相当的冲动去摸摸小家伙的头。灰色的卷发弯弯曲曲的在他的大脑袋上张牙舞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上去就像一只灰不拉叽的小狗。
“小弟弟,哥哥现在要走了哦,下次再陪你玩好不好。”影子蹲下来拍了拍小家伙的头。
小鬼的眼神让影子有种不祥的预感。
“爸爸。”死死抓住自己衣服不放的家伙竟然对着他喊出这种令他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生不如死的词。影子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那个……小、小弟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影子强颜欢笑。
“爸爸。”字正腔圆,发音准确。绝对不会听错。
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了。
不行了。
影子感觉自己的笑容在僵硬。
“爸爸。”该死的小鬼毫不松口。
简直是噩梦嘛。索性装作没看见不就好了。
“啊啊,那家伙想要开溜了。”
“竟然会有这样的父亲!想要抛弃自己的孩子……”
“明明刚才有跟一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不像话。真是的,这种人……”
原来的小声议论逐渐演变为愤怒的声讨。
啊咧?这是在干嘛。
面对步步紧逼一脸正义凛然的闲杂人等,影子吃不消了。
“那个,我、我不是这孩子的父亲……”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的解释,果然还不如不说。
“想要这样逃掉,没门!”
“就是,孩子太可怜了!”
喂喂,我说……
“今天一定要说清楚才能走!”
“对!对!!”完全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人群的围攻阵势更加靠近了。
死小鬼倒是满脸镇定。本来也是,无论如何,他都是受益者。
开什么玩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嘛。
(现在看来好像是很有关系)
如果不老老实实认输,今天是别想活着离开了。
(这点倒是不假)
总之,委曲求全吧。
(恭喜……)
“我…..我知道错了。”影子无奈的投降了,“我会好好照顾这孩子的。”
“不要敷衍我们。”
“不诚实的话会被诸神惩罚的。”
“没、没有那样的事情。绝对是真心诚意。”影子脸上的表情比哭还惨。
(鬼才信咧)
“你是住在希德楼上的那户吧,小子。”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叔跳出来,恶狠狠的问道。
“啊?是、是的。”影子认得这家伙。
对面肉店的屠夫亨伯特嘛。
“我们会一直关注你的。不要想着逃跑之类的事情。一旦你扔下孩子逃走了,我们可是会报告给民事监察局的哟!”
什么嘛,那种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和你们同一级别的婆婆机构还会存在?拜托……
“我们可是记得你小子的脸的!”杀手锏一出,果然威力十足。
谢谢。以后我出门会戴面具的。
“明、明白了。”影子惨败。
“现在,带着孩子回家吧。”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特别是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
(您还真有闲心呐,这时候了还在思考这个……)


令人愉快的酒局被迫延期,这点不说,为什么自己会妥协把这个小鬼带回家,是在是让影子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小鬼悠然自得的在家里面满屋子乱窜,活像发现了新大陆。
“我说,你就不能安静点?”影子要抓狂了。
小家伙听到他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望了他好几秒,一脸灿烂的说道。
“爸爸。”
饶了我吧。
影子被彻底击垮了。他倒在床上,懒得再去管这个令他窝火的小鬼。

或许是被那群群多管闲事的叔叔阿婆们围攻太久的缘故,加上伤势也不算完全恢复,好像体力流逝的速度特别快,只是失了一会神,竟然就没有意识。
“爸爸?爸爸?”
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令人厌烦的小鬼伏在床边焦急的推搡着他的手。
“爸爸?爸爸?”
他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突然之间影子觉得这小鬼也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吧。
“放心啦,我没死。”他有气无力地说。
小家伙这才停了下来。
仔细看他,似乎很像一个人。影子侧着头端详着他的脸,虽然分明是个小孩,可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一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怎么也能冒出来。
会是谁呢。
“跟我说实话,你爸爸是谁?”影子问他。
小鬼摇头。
“妈妈呢?”
还是摇头。
“死了?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
依然是摇头。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影子好奇。
小鬼犹豫了下,环顾四周后,他指了指摆放在墙角的一个袋子。
影子知道那是什么。
“一直就那样生活的?”他伸出手拍拍小鬼的头,有点像个父亲。
总算是点头了。
影子叹了口气。
“为什么找上我?”
的确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答案八成是不知道吧。
不出所料,得到的回答是摇头。
“我明白了。”影子牵起他的手,带他走到浴室,蹲下身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概除了摇头什么都不会了吧,这家伙。
“没有名字吗?很伤脑筋耶。”影子挠了挠头发,“叫你幸好不好?”
这次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那么,幸,乖乖的洗澡。哥哥现在有事要出去。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不许玩水。能做到吗?”
“嗯。”
终于说了点别的话了啊。
“不许玩水。”影子又叮嘱了他一遍。
有了名字的小鬼点点头。


“影子!!听说你小子撞彗星啦!!竟然从天上掉下来个儿子!!哈哈哈哈!!”
希德大叔的声音简直就是宇宙级的声波炮,只要是活人大概都能听到他那破嗓门的嚷嚷声了。
影子干脆懒得理他。
两杯浓度为96%的Black Russian下肚之后,头也有点晕晕乎乎的了。酒量再好,恐怕也不适合过于猛喝。
“我说,那孩子你真准备抚养他?”希德大叔醉醺醺的问他。
影子挑着眉头表示不理解他的意思。
“喂喂,少跟我装,那孩子不是你的吧。说实话,你准备接手了?”
要是早之前听到这句话影子没准会感动的痛哭流涕,总是还是有人明白事理的嘛。
“嗯。”不过,现在的影子反倒是出奇的平静。
“呃?真的假的??一个人养孩子,你行嘛?”希德大叔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可以学嘛。”
“你以为是养猫猫狗狗啊。切。真要收养就去做个认领手续好了。”
“那么麻烦的事情,我才不要浪费力气。”
“你真是个奇怪的小子。”希德大叔笑嘻嘻的又叫了一杯GIN。
“我想也是。”
“不准备找个女人么?”
“为什么?”
“一起照顾孩子也不错啊。我看你也需要个女人,现在这样子……”
“怎么了?”
“感觉挺寂寞。”
影子笑了笑。
“大叔也会说这么文绉绉的话?”
“喂,不要嘲笑大人。”希德大叔抗议的挥舞了下粗壮的胳膊。
什么都没有了,寂寞也是正常的吧。
“所以,不用担心。”影子这样说道。
“啊?”希德大叔对他突然冒出来的半截话很是摸不着头脑。
“总之,大叔今天的酒我请了。”影子起身离开了吧台。
“就要走了吗,小子?”希德大叔转过肥胖的身体大声的问。
影子挥了挥手,始终没有回头。



为什么要拒绝希德大叔的提议呢?收养的话不是很好么。这样将来也不用面对一些繁琐的事情,有了正式的名分应该会更好吧。
不过,刺客的儿子。这样的事情也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呢。说不准哪天自己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如果是自己的养子,也会卷入危机也说不定。还是不要和自己扯上关系才是正确的。
安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影子推开了房门。
幸已经安分的睡着了。没有忘记给他留下半张床的空间。
影子莞尔。
叫幸呐。怎么会想到这个名字。那么多名字不选,偏偏想到了这个字。
最近的思维总是稀奇古怪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经常会一古脑的全部冲上来。零零碎碎的记忆也时不时的被想起。但是无论怎样,都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片段来。
幸……可能也是记忆中的一部分吧。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呢。
爸爸的也是,妈妈的也是。
还有弟弟。
分明一点都不清晰的东西,为什么自己会坚信它是存在的呢。就因为自己能想起它们?
以前都没有想要回忆过的过去,现在竟然会在一瞬间冒出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开始的?
是因为他吗。
也许。
总之,是没有答案可循的。
现在这种状态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呐,相当的令人烦恼。不由自主的就会分神的样子。
啊啊……是不是要去看医生了。
影子扯了扯耳朵。走到厨房,从柜橱中拿出一个青得发亮的柠檬,用刀小心的切成两半,斟上两杯杜松子酒,然后,将均匀的两片柠檬放在酒里。
他拿起其中的一杯。向虚无的空中举酒示意。
“乾杯。”





再次见到瑞希的时候是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天气。如果不是幸指着窗口叫爸爸,他还不会注意到独自一人坐在雨中浑身湿透的她。
影子抓起一把伞便冲下了楼。
瑞希的状态看上去失魂落魄。连影子打着伞跑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到。只是发愣一般看着远处的某片地面。
影子用伞遮住雨。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肩膀。
瑞希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她满脸欣喜的望向影子的位置,又在一瞬间变得更加黯然。
应该是大失所望吧。
但她依然微笑了。
“我说,看到我就那么失望嘛?”影子打趣的问她。
瑞希摇了摇头。雨水从她湿润的长发上不断的滑落。身体因为水的寒气而不断发抖,本人却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
“应该想到是你的。”她说道。
“嗯?怎么,还想坐在这里洗天然浴?”影子拉起她的手。
“欸?”
“走啦。再不换衣服生病了可别赖上我。”
“怎么会。”
“开玩笑的。”影子笑嘻嘻的拉着她往前走。
“去你家?”瑞希在后面问道。
“不然?我可没钱开房间哈。”
“欸~?这也是玩笑?”
“说真的。”影子回过头一脸正色。
瑞希抬起手就要敲影子的脑袋。还没有碰到影子,身体却失去重心似的向前倒去。
沉闷的碰撞之后。影子发出了抗议。
“喂喂,这是我的背耶,需要这么暴力嘛。”
瑞希整个人已经伏在了影子的背上,影子感觉到她正在往下滑。
影子转身将她抱了起来。
“发脾气也不会挑个更好的时候发么。”影子嘟囔的发牢骚。
瑞希迷迷糊糊的望着影子,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啦。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真是的……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么。”

[ 本帖最后由 黑 于 2007-5-5 17:24 编辑 ]
最近被釘宮重新帶入并陷入工口的世界了...CG民工團團支書兼外野搬運工
Mnemosyune -ムネモシュネの娘たち-
很黃很暴力...釘宮工口美!!ミミX情報屋的工口更美!!ミミ酱滿賽~\(>ω<)/
這年頭混個臉熟不容易,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孫子比比皆是,吃了人家的霸王餐反倒要批評廚子的手藝不佳的白癡滿地打滾,給了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自顧自真拿自己當上帝的傢伙簡直可以組成一支第三帝國陸軍炮兵團,把你炸的四肢癱瘓小兒麻痹還算便宜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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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不要死啊.......我最愛的刺客額................刺客怎麽會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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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我那水平...OTZ
完全不能和你比...再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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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有这般画功,把故事里的人设都画出来吧~~~
食堂本宣传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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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个人喜好而已了...没有设定的概念...OTZ

老实说,个人不太喜欢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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