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像蝴蝶美丽的飞

承诺像蝴蝶美丽的飞　

　　从三岁起，我就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我和姐姐是双胞胎，下边还有两个弟弟，最小的弟弟才三个月。我们和爸爸生活在一起。爸爸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个男人带着四个孩子生活，其艰难困苦可想而知。父亲的脾气也略显暴躁些。但他给了我们厚重的父爱，像山一样。

　　我是个心性特别强的女孩,我的坚强更是有目共睹。我特别在意家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大家快乐一些开心一些，有苦有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扛。可我怕看见父亲偶尔流露出的痛苦无奈的眼神，让我压抑，也让我窒息。我一直想飞，飞出这个家。

　　十七岁那年，我开始了初恋。然后为了所谓的爱情不顾父亲的反对义无反顾地和涛“私奔”了。我爸真的特疼我，待我们“生米做成熟饭”，他竟然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只是拿出自家果园里我最爱吃的苹果给我，然后叹了口气说：“涛这孩子，富里生富里长的，怎么能和咱们过惯穷日子的人过到一起呢？”当时的我颇不以为然，认为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白头偕老。看着父亲额上纵横的沟壑,我暗下决心:我要和涛好好过上一辈子，以后即使受苦我也绝不说出来，让我父亲放心。孰料……

　　二十一岁那年我们同居后我有了宝宝。而此时，涛的本性已经暴露无遗，我们经常上演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之现实版。他一次一次打我，最厉害的一次竟然疯狂地打我的头，打到我几乎失忆。（那之后我的记忆力明显的衰退，现在正在学英语，每天记十几个单词都很吃力）无数次挨打后，我都会悲痛欲绝，我不明白涛为什么能对自己曾经爱过的女孩，现在他亲爱的孩子的妈妈下得了手呢？他曾经的诺言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吗？无数次，我想到了离开，可看到身边熟睡的孩子，我又有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于是，我给了涛无数次机会，可他依然不懂得珍惜。而我在父亲、在家人面前，始终扮演着一个幸福的小妇人的角色。或许就只有天上的星星才知晓我的伤悲。

　　而半年前涛的又一次不可理喻让我决定脱去伪装。那天他一拳打在我的心口上，也打碎了我的心。我哭了：“涛，你不是说我是你最疼爱的人吗？可为什么每次你都把粗硬的拳头打在我最柔嫩的地方？”涛没有一丝表情。我黯然神伤地跑到父亲住院的病房。眼泪一瞬间倾泻而下：“爸爸，对不起，我也想过的好一点，可我真的过不下去了。我装得好累好累。我并不幸福……”父亲没有一句怨言，也哭了：“青儿，既然不幸福，你们俩就分手吧！过去的终将过去，去外地工作两年或许就会好了……”

　　终于分手了，涛已经将我们之间的感情打得荡然无存，我对他自然再没有牵挂，可对宝宝的思念无处不在。离开宝宝的那一个礼拜我白天黑夜地哭，朋友怕我想不开，天天发给我一片安定，可我哪里睡得着呢？宝宝离开了，再没有他稚嫩的声音甜甜地叫我“妈妈”，再没有他欢快的笑声陪伴着我，满屋子都是他的影子，伸手想要抱抱他，却扑了个空，一下子从梦中醒来，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我的泪就会无声无息地爬满脸颊：“儿子，妈妈真的好想好想你，好想再抱一抱你，亲一亲你，你知道吗？”小小的儿子听不见，只留下漫无边际的黑夜吞噬着我，无助的我瞪着大大的眼睛，眼泪一直滴到天明。失眠，严重的失眠伴着我，每天能睡上两个小时就很奢侈，而泪也渐渐哭干。我开始酗酒，希望“一醉解千愁”，可未料“举杯消愁愁更愁”。

　　失眠的夜晚，我开始上网聊天。在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要求自己真实，每次不等人家问我，就会报上“未婚妈妈”的身份，这自然吓跑了不少人，却也因此认识了如风，他说他特欣赏我的单纯和诚实。因为陌生所以坦诚，当我们都把对方加为好友后，一次聊天时，如风告诉了我他的难堪，他发现自己老婆红杏出墙的无奈与压抑。我劝他：夫妻间就要宽容，两个人过日子不是简单的事。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包括人性。爱与喜欢一个人，不仅要接受他的优点还要有勇气接受他的缺陷，这样才会更完美更成熟。如风就说我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其实在劝如风的时候我不禁感慨，滚滚红尘，为什么很难找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呢？为何，人的感情总会走私、总会改变呢？都是为情所伤，所以虽然和如风远隔千山万水，却感觉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每天的无法入眠加上酗酒使我的身体摇摇欲坠。当医生说我的肾出现了病症时，我好害怕。我怕如果自己真的不行了，父亲怎能受得了如此重击。等结果的时候，我真的很孤独，很茫然，很无助。脱下故作坚强的外衣，女人骨子里都是软弱的，我也需要有人帮、有人鼓励啊！于是就给如风打了个电话。如风有些喜出望外：“青儿，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待明白原由后，如风开始温柔地安慰我。挂上电话后，短信一个接着一个发过来，看着短信，我的心不再发慌。
结果比预料中的要好一些。而我和如风因此也更亲近了些。之后的日子里，我的心常会感到莫名的恍惚。月夜里，再难以入眠时，会有一种极温柔的情愫在我心底荡漾。我知道，这就是“思念”，是我对如风的思念。而如风对我的关心更是无处不在。我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他，如风的话语像一只温暖的手，拉着我走出痛苦，让我阴霾的天空闪现出一丝丝光亮。

　　不久，我要去离如风很近的一个城市。从早上上车到凌晨一点如风一直给我发着短信，他叮嘱我身体还没恢复，要小心着凉，要注意别累着。一路上有如风短信的伴随，枯燥乏味的旅途变得温馨快乐，不知不觉就要到站了，我告诉如风该睡觉了，别再挂牵我。可如风不肯：青儿，我要一直等到你看到朋友才放心。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动，在失去宝宝后，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还有希望。是的，是如风的关怀让我滋生了爱，让我感到自己的人生还有希望。

　　但我还是不愿走近如风，有些东西或许藏在心里会更好些，而且我也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美好，很多网友都是“见光死”的，我不敢冒险失去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不可思议地，虽然我已经买好了回徐的返程票，但如风的一个电话还是轻而易举地改变了我的决定，他说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他说真的很想见我。于是，我去了如风的城市。

　　没有一丝陌生的尴尬，仿佛和如风认识了好久。走在大街上，车来车往的时候，如风会很自然地揽我入怀，我的心就会掠过一丝丝甜蜜。放下所有的顾虑和矜持，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我蜷缩在如风温暖的怀里，给他讲我的宝宝、我的故事。如风爱怜地抱紧我，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看到一个男人为自己流泪，我感动，也为之动容。

　　和如风在一起的两天天空都是湛蓝湛蓝的，花儿也都开得灿灿烂烂，携手游西湖，空气中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走到断桥的时候，如风对我说：“这儿有好多好多殉情的人呢！”我一瞬间泪眼婆娑：“如风，如果有一天你辜负了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的。”如风用唇吻住我，眼里有亮在闪烁：“青儿，相信我，不会的！”

　　转眼就到了分手的时间，在候车室里，我和如风相拥而泣。我们的眼神交织着，纠缠着，不忍别离。我对如风说：“走了就别回头，要不然我们都走不成。”“等着我，我会给你一个结果。”如风说完转身离去，天空一下子黯淡下来。泪水迷离中，我们越离越远。

　　回到徐州，每天清晨都会收到如风喊我起床的信息，温馨又感动。如风知道我想学英语，买了好多好多书，通过网络尽心尽力地教我，而我却心不在焉。因为我对如风的爱与日俱增，思念无时不刻在纠缠着我。如风依然和我聊天，我依然劝他和老婆要好好过，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言语中有了太多的言不由衷。在如风雷打不动的下班就关机的习惯中，我开始暗暗嫉妒如风的老婆，因为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如风在一起，而我却不能。每次聊天我都会给如风放一首歌：《亲爱的你怎么不在身边》，歌声里我们泪流满面，为不能再相见，为不能长相伴。
“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我又开始严重失眠，内分泌失调，脸上长了许多小痘痘。夜深了，万籁俱寂。独自一个人静坐在窗前，心里想着如风，疯狂地写着他的名字，把自己对他的思念写在纸上。我想起了如风问过我的话：“青儿，你真实一些，你能为这段感情等多久？”“五年！”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爱有两种，一种是激情，过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一种是执著的等待，长厢厮守。我会等待。”因为我认为五年我给得起，用五年的等待换来一生的幸福值得。
为了如风的诺言，我对自己微笑，因为我相信自己会等来自己的幸福。平凡如我、单纯如我的俗世女子，以为爱上了一个人就可成就一世情缘，却不料等待上演的却是一幕无法结束的悲剧。空旷的人生舞台只留下我哭得像个孩子……
变故来临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不久后的一天，如风突然来电话说他在广州的父亲出了车祸。我担心得要死，叮嘱低血糖的他别忘了吃药。而很快如风就打来电话说他妈极力反对我们，并以死相逼。我可以理解如风的妈妈，但我在乎的是如风的立场。而如风说：“青儿，原谅我，不能再给你承诺！”我放下了自尊，求他：“如风，我不要结果，不要承诺，只要你让我等下去！”如风说：“别傻了。青儿，不要再等了。”我说：“你爱过我没有？”“爱过。”“爱过你就让我等下去。”

　　承诺像蝴蝶美丽的飞，盘旋然后不见。如风也像风一样消失了。在我哭着一次一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找不到他，在我流掉了和他只在一起两次就有的那个孩子的时候，他没有短信给我。可我却怎么也忘不了他，忘不了他曾经对我的好，忘不了在西湖的一点一滴，忘不了他给我的承诺。想起我们有过的从前，溺水般无可攀缘的感觉充斥我空白的大脑，泪水就一点一点开始蔓延。

　　朋友都劝我走出这一段感情，说我傻，仅仅两天就沉迷至此。可我拒绝。我执拗地想着五年的承诺，拒绝其它的风景。我就这样傻傻地等待一份或许已经结束的感情。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男孩山也如我一般傻，他在傻傻地等待着我。山留学回来在另外一个城市任教。他对我算是一见钟情。当我坦白地告诉他宝宝和如风的事后，他依然紧追不舍。他说他喜欢我的善良，我的坦诚，我的执著，他说他爱我的现在，也爱我的过去，更爱我的将来，在我拒绝他的时候，他说即使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希望他也要等下去。那天凌晨三点他打来电话，哭着问我：“青儿，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先做朋友可不可以？”我苦笑无言。
昨天朋友对我说：“青儿，婚姻像是一场豪赌。嫁给谁都有输有赢。如果爱上一个已婚男人，就是一场必输之赌。因为在开局之前，你已经输出了立场，亮出了底牌。”朋友又说：“你和如风或许是有爱，但那是激情，激情过后，什么都没有了。而和山，虽然可能只是平平淡淡，但却可以天长地久。”这些我都懂啊！可不知为什么，我却无法走出那承诺，它曾经的美丽蛊惑了我的双眼，更蛊惑了我的心。今天晚上，山又要来徐州了，我真的是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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