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的十字架[原创]

有人给我说过，神可以拯救所有的人，所有的灵魂，所有的生命……但我一直相信，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尽管我是一名牧师。一个不相信神的人，却成为神的仆人，听起来是多么可笑的事情；但是当一切发生在身边，那只会是一种无奈……
“艾露，为什么你不相信神……”和我一起祈祷的一名牧师：香草，也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只有她知道我心中的秘密……
“为什么？大概……”我抬起头，仰望着圣母仁慈的脸，白色巨大的十子架上，是那个为世人承受痛苦的神之子（是谁也8用偶说吧），神终究没有拯救他……“大概，看到神夺去了太多东西吧……”
我亲眼看过，一对17，18岁的兄妹，因为犯下的禁忌，而被所谓的神，夺去了生命——神堂夏木，神堂千一。当我为他们祈祷的时候，他们不被神所接受的笑脸，又一次重现在我的面前。
————“本来是幸福的颜色，却是罪恶的颜色”————
千一从小就喜欢画画，因为那是她唯一能表达自己内心的工具，她从小就患上了怪病，不能说话。他们没有父母，作为哥哥的夏木，和我一样是神的仆人，从小就在普隆德拉教堂工作，他一直希望通过学习神圣魔法，借助神的力量来把千一的病治好。
“艾露，神一定会拯救千一的，对吧！”夏木总是那么兴致勃勃的对我说，他的眼神总是满怀希望，那时的我，也是他一样。
“嗯！一定会的。”我又总是那么笑着回答。
“谢谢你……对不起啊，又要你来陪千一画画，她总是喜欢在你面前倾诉。”
“啊，不，没关系。”那时候，千一总是喜欢画画给我看，而且是只给我看，她的心中埋藏着很多很多的话，不敢和别人说。从她的画中，我甚至得知一些让我惊讶的信息。看着千一天真幸福的笑脸，我甚至变得不知所措。罪，在吞噬着他们，让他们走向永远无法回头的深渊。
“夏木……我……”这天，雨下得很急，仿佛是在肆虐着大地，天空透不出一丝的阳光。教堂除了我和他，没有别人，我很害怕继续问他，就像是烛光怕在风中被吹灭一样，但我终究还是问了，“你知道你妹妹，一直喜欢你吗？”
他站在我面前，透过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他低着头，似乎不敢正视我，或者是说不敢正视我后面的神。许久了，他没有说一句话，气氛压抑着整个教堂，或许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我后悔着自己的鲁莽，或者说，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知道啊……那是罪，不可原谅的罪……”
“不会的！神一定回原谅你，他会拯救所有人……”
“别骗我了！”我冲到我的面前，抓住了我的双臂，抬起了头。那痛苦的的眼神，悲伤的泪水，让我整个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他，像是自己也感到哀伤。“我喜欢千一，我真的好喜欢她！不是兄妹的喜欢，我知道的，那……已经超越了兄妹……我……”
“很伤心吧……心里想着那是没有结果的爱，但是又无法控制。”我抱住了夏木，大概那样可以让他的心平静下来，我是第一次看到他在我面前哭，他把内心的话埋得太久了。“要哭，就哭吧。”
“艾露……”夏木跪到了地上，而我也一起蹲了下来，只听到他一直在抽泣着，他为了妹妹，不，应该说是为了他不可以爱，又偏偏爱着的人，活得太累了。但是，神会原谅他吗？我突然害怕起来，这罪恶的禁忌，永远无法回头的深渊。
“啊，千一还在家里等你呢，那么大的雨，快回去吧。”
“对啊。”夏木扶起了我，“艾露，你也一起来吧，我明白为什么千一那么喜欢对你倾诉了。”他的微笑，让我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所有的担忧，也许他们的罪，永远是个秘密，那会比较好吧。
雨很大，撑着雨伞，我们到达了夏木他家，但是再次让我感到不安的是，他家里居然没有点灯。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而夏木也察觉到了。我们进入了屋里小厅的桌面上，摆着一张画，画上面是几行字，那像是千一的字：
“本来是幸福的颜色，却是罪恶的颜色；本来是甜蜜的画面，却是不可原谅的呈现。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不行了……”
“不可原谅的颜色？夏木，那是……”夏木双眼瞪的大大的，布满了恐惧的血丝，仿佛是被地狱深渊的魔爪抓住一样。不被原谅的颜色，那是什么，是什么让他那么恐惧，夏木！
“千一！千一！”夏木疯了一样奔去千一的房间。
“等等！夏木！”我追着夏木跑去，突然，我回想起今天的一切事情，不被原谅的颜色……难道说！千一她！
我们破门而入，零乱的房间里，被单已经被鲜血染红，她躺在地上，紧握着手中的匕首，那匕首已经刺入了腹部。夏木一语不发的走到千一身边，默默的蹲下，抱紧了千一冰冷的身体，而我却只能看着一个可爱的天使，在这昏暗的房间飞走。神，遗弃了她吗……就因为她的罪？为什么……
“千一……怀了你的孩子……”我握紧了拳头，心里是复杂的思绪，悲痛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然而比起我，夏木并没有哭，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千一，但是我知道，他的内心比我更痛千倍。这一刹那，我明白了所有东西，所有的一切，“‘本来是幸福的颜色，却是罪恶的颜色；本来是甜蜜的画面，却是不可原谅的呈现。’那是千一的意思吧……怀上了自己哥哥的孩子，不可原谅的罪的孩子……”
“艾露……神，不会原谅我吧。是我，把千一逼上了绝路。”夏木惨笑着，就在我不留意的时候，他夺过了千一的匕首。
“夏木~~！笨蛋！！”我拼命的施展治愈术，希望能挽救这即将逝去的生命，但是对于一心求死的他，我的努力又怎会有效。我们，倒底是为了什么要站到神的身边，又是为了什么，神要夺去我们的所有？我们站到神的身边，为的就是有一天失去我们的所有吗？或许罪，只是我们失去所有的借口，但失去了，却又不能拿回来。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所以请让我，也带走我的生命吧————
“艾露！有个人找你，好像是个炼金术士。”我刚从教堂里出来，香草便叫住了我，“他在墓地那里，说他叫什么银色·永生。”
“是他……好吧，我马上过去。”
“啊？你真的认识他啊。他是谁啊。”
“五年前，他的妻子还有孩子，在火灾中死去了，只剩下他一个。”我走向了墓地，看到了他的背影。他把一束紫罗兰放到了他妻子的坟前，我记得，他妻子最喜欢的是紫罗兰。就算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他还是无法放下这一段感情，他的妻子——冰玫，曾经也是普隆德拉教堂的牧师，和我是最好的朋友，却过早的，被神夺去了生命。
“啊……艾露，对不起啊，我太想念冰玫了，要你在这种地方等。”或许经过了五年，他开朗了很多吧，五年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又或者，那笑容，只是在掩埋心中的伤痛？
“啊，不要紧，你能回来看冰玫实在是太好了，一个人飘泊在外，那么久没来看冰玫，心里一定很想呆久点吧。”
“呵呵，或许吧。”他只是笑了笑，耸耸肩，似乎心里的许许多多沉重的心事，都已经放开了一边，他真的从五年前的伤痛中走出来了吗？“那么，艾露，到我家吃顿饭吧，你也知道，我去艾尔帕兰学炼金术前，把房子盖好了，一去就去了五年，前几天才回来，算是帮帮我这老朋友，收拾下房子吧。”
五年前的大火，把他的一切都夺去了，好几个月他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在清理完房子后，独自一个人把那房子从新盖起来，接着不知不觉的就去了艾尔帕兰。他深爱着冰玫，还有他的孩子们，全家人都相信着，为神而奉献，神就一定会保佑着他们。那知道，一场火，把他的一切都烧得一干二净，工作刚回来的他，看到废墟中妻子儿女们的残骸，那样的痛，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这房子可真乱啊！”可能太久没回来的关系，这房子真不是一般的乱，厚厚的尘，布满蜘蛛网的天花板，恐怕要收拾干净也得一整天了。
“呵呵，没办法，冰玫又不在了，我除了搞研究什么都不太懂，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艾露你能帮我。”看到现在的他，我的心里感到了一丝安慰，但愿他真的从伤痛中走出来了，虽然遭到了不幸，能站起来那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我又回到了家，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家啊……”
吃过晚饭后，我正在洗着碗，当然这顿饭是我做的，如果要银色来弄的话，不知道要弄出个什么名堂的菜来。
“艾露，你和她，真的好像……”
“嗯？”
“冰玫……”他望着我，而我也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其妙的开始担心起来，他望着我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同，仿佛充满了悲伤，“你知道吗，炼金术是遵循等价互换，从而创造的科学。我想把冰玫，创造出来……所以我在艾尔帕兰……”
“银色！”我手中的碗碟掉在了地上，摔碎了，震惊的看着他，心里是恐惧和同情的交集，“所以……你在那……用人命来实行……人体炼成……”
“为了冰玫，我什么都愿意……只是很可笑，五年的努力，我还是失败了，依然是一无所有，我还是……一无所有……”突然，他身体仿佛失去了平衡，从登子上摔倒在了地上。
“银色！”我立刻跑到他身边，扶起了他，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是中了毒，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吃了毒药么！或者说，他回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求死。“白痴！你对自己干了什么！”
“艾露……艾露，听我说。”他抓住我的手，望着他家中的一切，渐渐变得泪流满面，在痛苦和解脱的边缘中纠葛着，“五年前，因为你的鼓励，我一直活到现在，但是最后我发现的竟然是，我一直希望和冰玫还有我的孩子，死在这里，我的家。艾露，看到你，我仿佛又看到了冰玫，但是你毕竟不是她，只有去到另一个世界，才能……”
“笨蛋笨蛋！！那么艰难都度过了五年，难道……难道非要把这五年的生命也丢掉，你才满足吗？！”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所以……请让我，也带走……我的生命吧。让我再看看……冰玫的笑，孩子们的……笑……”
当他闭上了眼睛，他是笑着的，仿佛真的看到了冰玫和他孩子们的笑脸。或许银色已经不介意神再夺走他唯一剩下的生命，人死了以后，真的回在另一个世界再见面吗？我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天空，仿佛过去他和冰玫，还有他们孩子一起的那幸福的景象，在我的眼前出现一样，眼中又像有一些湿湿的东西流了出来。
————我们为了什么活着，为了什么神要这么戏弄活着的我们————
“织田，为什么香草最近老不理我？”银色死后，我决定为他主持葬礼，但香草好像很不喜欢的样子，于是我只好问问她的男朋友，普隆德拉教堂牧师之一的织田白，希望能解开她心中的结。
“大概，觉得银色那种不惜牺牲别人性命来实现目的的人，不值得你去主持葬礼吧。那个丫头，总是那么莽撞。”和所有的情侣一样，他们彼此爱着对方，包容着对方的缺点，织田总是丫头丫头的来称呼香草。“那这样，艾露你跟在我背后，我去和她谈谈吧。”
普隆德拉教堂内，有一台钢琴，我心烦的时候，总会在那里弹起琴来；香草也和我一样，她特别喜欢在那里弹琴。我不敢走到教堂里面望着她，只好在门外等待，让织田进去和她说说，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吧。
“丫头，为什么一直不理艾露啊。”
“大白？”香草回过头去，看了看织田，又皱起眉头来。这时，我也忍不住偷偷望了进去，“艾露真是的，那种犯下神无法饶恕的罪的人，她都要去帮他主持葬礼，不值得呢。”
“丫头，神不是会宽恕所有犯错的人吗？只要他们诚心忏悔，既然艾露决定要为银色主持葬礼，那么他一定是忏悔了，对吧。相信她吧！”织田的微笑，总会让香草也被同化。
不愧是织田，我看着香草的脸上，仿佛放松了，渐渐露出了笑脸，我也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感谢神的恩泽，我望着上方的白色大十字架，在胸前划上了十子手势……但，我突然惊愕起来，十字架在摇晃？！像是……要塌了！下面是香草啊！
“香草！！快走！”我从教堂大门后冲了出来。
“嗯，我相信哩。”
“吱……轰……”神，又一次毁灭了生命，白色的十字架，在飞起的烟尘中，被染红了，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绝望和痛苦，交错在织田和我的脑海里，交错在空气中，交错在天空中。神啊……你听到你的仆人的哀号吗？为什么你又要夺去她的生命？！
“丫头……为什么，刚不是好好的吗？我们不是要下个月结婚的吗？为什么……”织田绝望得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被染红的十字架。
“织田……”我呆呆的站着，只能站着，我本来可以一早发现，但是却……
“我们为了什么活着，为了什么神要这么戏弄活着的我们？艾露……”
是啊，为什么？或许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正像我曾经和香草说的那样，我宁可相信，神不存在。我是一名牧师，本应相信忏悔将得求的所谓真理，但是看着所谓的神，夺去身边的人的一切，那只是一种悲哀的无奈……我望着圣母慈爱的脸孔，心里却问道“为什么不救救我们”？我们是这个世界悲哀的一群，大概忏悔只不过是逃避现实的借口，也许神，就是这么回事吧。

PS：第一次来这里发贴，本名路人贾，是银色永生的朋友（算是吧~HOHO），谢谢大家支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