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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星星作证我没有撒谎



  第二天一早老妈大发慈悲没有来搅我的好梦,等我自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安子打来电话让我晚些时候去,说她下午要跟班上的同学去“健康海”游泳。
  我问她:“真会游么?”
  她很得意:“我拿过我们区年级组冠军。”
  “好。”我说,“那我晚上再过去。”
  手机刚挂就又响,这回是王乐平,对我说:“我在家里,你现在过来好吗?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那个女的走了?”我问。
  “什么女的?”他跟我装傻。
  “等你我想起来了再打电话给我。”我愤愤地挂掉电话,谁知道它立刻又响,这回是阿朵,埋怨说:“嘉璇,你手机老不通。”
  “对。”我说,“移动公司很快颁我最佳用户奖,有屁快放。”
  “心情不好?”她问。
  “没什么,失业综合症而已。”
  她咕咕地笑:“中午sam请我吃饭,遇到胡月海,我们夸起你来着。”
  “夸我什么?不知好歹?”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怕我干不好。”我说,“没经验。”
  “咦?工作不就是学经验?你瞧我现在干得多带劲。”
  “我能跟你比?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
  “嘉璇你怎么了,你在大学里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我问她。
  阿朵在那边学我的腔调:“叶阿朵,这事没什么了不起的,肯定可以搞得定,让我上好啦。”
  对,那是我。不过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早就没有那时候的年少气盛,岁月磨人,把我磨成一根耷头耷脑的青菜。
  “亲爱的嘉璇,那时候你是我的支柱。”阿朵说,“我一直记得,你陪我到快餐店里打工,一天站十个小时,站得腰都直不起来,替我挣得下学期的学费。那个黑心的老板少算我们八十块,你跳起来就给他一巴掌,结果打回来一百块。”
  “那时年轻。”我笑。
  “我会记得一辈子。”阿朵说,“没有童嘉璇就没有叶阿朵。”
  阿朵言重了。
  我们是结拜过的姐妹,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问她:“跟你母亲还没和解?”
  “永远的陌生人。”她语气低沉,每次遇到这样的话题,都不愿意多说。
  “我会比她过得好。”阿朵说,“我美好的将来会成为她抛弃我的最大讽刺。”
  阿朵父亲早逝,母亲再嫁,她一直跟阿婆长大。阿婆死后,阿朵就没有一个亲人了。她有比我强得多的生存能力,这一点我相当服气。
  “乖。再好好想想。”阿朵劝我,“机会只有一次,走了就不会再来。”
  我答应她考虑。
  跟阿朵说再见后怕王乐平再打来,我关掉了手机,开了电脑。
  信箱里躺着雅兰姐写给我的信,夸我小说写得好,一大段的感谢之辞,最后不忘提醒我切莫将此事讲与别的人听。我回信让她安心,五千块已经让我很满足。
  再一封是糊涂的,竟是我和他在克魔岛的合影,不知道他何时偷偷拍下来的,海面幽蓝,我们身边是散落的海星和一直在燃烧的火炬。不过照片给他做过手脚了,头顶上的对话变成:糊涂:你愿意嫁给我吗?玫瑰:我愿意。
  糊涂那封信的名字是:“请玫瑰分享一个白痴的快乐。”
  我真的挺快乐。
  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老妈在客厅里高声地唤我。原来是三缺一。
  “替一会儿。”老妈说,“你清姨在外面有事来晚点。”
  结果清姨一直没来,我只好陪三个老太婆一直打到黄昏。我手气没了命的好,常常乱出牌,还很随便地赢了一百多块钱。坐我左边的阿姨摇着头说:“年轻人脑子真是动得快,我们打不过她。”
  “脑子快有什么用,这么大了还窝在家里。”我哪里痛老妈戳我哪里。
  我赶紧起身,声称要去家教。再把钱都如数还给她们,老阿姨们推托一下又喜滋滋地收下,再齐声夸我懂事,如此这般,皆大欢喜。
  我在街边胡乱吃了点东西,到了安子家已经七点多,安子妈妈没出去应酬,正靠在安子房间门口一声一声地唤她。钟点工把我迎进门说:“童小姐你总算来了,你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
  对了,我忘了开机了。
  “出什么事了?”我问钟点工。
  安子妈妈见了我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唤我过去:“快,小童,快让安子开门!她在里面一直不说话!”
  “钥匙呢?”我问。
  “在她房间里。”安子妈妈六神无主。
  “我来试试。”我去拍安子的门,没想到的是只拍一下门就忽然开了。我进去,一直就躲在门后的安子猛地往我怀里一扑,我明显感觉到她在发抖,一直一直地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事的,安子。”我安慰她,“有什么事跟童姐姐讲。”
  “我差点杀了人。”安子说,“我差点杀死了他。”
  “谁?”我吓得浑身冒冷汗。
  身后安子妈妈对我解释说:“她和胡可凡一起去游泳,起了争执,安子把他压到了水底……”
  安子打断她妈妈大喊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骂我难看,说我的游泳衣难看,又说我游泳的姿势难看,我不过是给他点厉害瞧瞧,谁知道他会那么笨,连憋气都不会!”
  “胡可凡怎么样了?”我问。
  安子妈妈说:“呛了许多水,当场采取了急救措施,也去医院检查过了,应该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
  “没什么,这种人教训一下才好!”我松口气,扶安子坐下来。
  “安子是有点闹过份了,但她毕竟是孩子。”安子妈妈叹气说:“可是胡可凡他奶奶居然在医院里当众给了我们安子一巴掌!”
  也许是觉得屈辱,安子呜呜地哭起来。
  我当下推安子一下:“笨瓜,那你干嘛不给她打回去!”
  “我不敢。”安子说,“她一直在吓我,跟我说什么杀人要偿命。”
  “偿命就偿命,怕他做甚。”
  安子妈妈奇怪地听着我们的对话。看她的表情,很想制止我,却又不好意思。我对安子妈妈解释说:“这个胡可凡的奶奶实在是很过份!”
  “哎,她奶奶说不追究责任也可以,但我们安子必须要转校。”
  “凭什么,要转让他转!”
  “全市就这学校最好,而且他们家族的公司每年都有给学校很多的赞助费,他怎么可能离开?”
  原来富人之上还有富人。安子妈妈有钱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转学。”安子说,“妈妈我不要转学,我又没做什么错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如果转学就成了畏罪潜逃!”
  安子的用词真是让我啼笑皆非。
  “我找人去跟胡月海说说看看。”安子妈妈说,“我跟他们不太熟,不过听说胡月海还算是通情达理之人。”
  “不用怕。”我安慰她俩,“不是什么大事。”
  安子很乖地点头,然后对我说:“童姐姐我当时实在无法控制我自己,他们一群人都在讥讽我,我气急了才这么做的。”
  “没事了,该狠的时候就是要狠,以后看谁还敢欺负你。”我说。
  这个我可是经验之谈。因为我小时候也是挺懦弱的,老被我们班男生欺负,把我的书包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还把毛毛虫放在我文具盒里。后来我被逼急了,揭竿而起,用做大扫除时用的拖把跟男生的头干了一架,从此就天下太平,不仅没人敢再惹事,胆小一点的见了我还要绕道走。
  我跟安子说:“你不过是正在走过我曾经走过的曾经。”
  安子点头说:“是,我下次也用拖把。”
  “好。”我说,“扫帚也行。”
  她终于被我逗笑。
  课看来是补不成了,我只好陪安子聊天,东南西北乱扯一气,好在这是我的长项,说多久也不会累。好不容易哄她睡着了,我走出来,安子妈妈正在客厅里抽烟。见了我,问我说:“她睡着了?”
  “嗯。”我说。
  “谢谢你,小童。”
  “别这么客气啊。”我说。
  她叹息着:“安子长这么大,我都没有舍得打她一巴掌。”
  “这是意外。”我说,“她会忘掉的。”
  “我有时真觉得自己很疲惫,应付不过来。”
  我呆呆地听着她的柔身细语,卸下盔甲的女强人,有一种让人格外爱怜的感觉。跟她告别出来,我掏出胡月海的名片,打了他的手机。
  他很快接了,问:“谁?”
  “童嘉璇。”我说。
  “哦?”他说,“你终于想通了?”
  “可以见面聊一下么?”
  “好。”他比我想像中还要爽快。
  我们约在“旧”。
  他还有点事要晚来,我比他先到,阿朵又换了一身新衣,挤眉弄眼地对我说:“进展飞速啊。”
  “很遗憾不是你想的那么刺激。”我把安子的事情告诉她。阿朵说:“我不管,那边的情侣包厢留给你们,我给他打八折。”
  “不用了,留给你和sam坐。”我压低声音说。
  阿朵的声音压得比我还低,娇笑着说:“今晚他约我吃夜宵。”
  才吃完午饭又吃夜宵,呵呵,这才叫进展飞速。我甚至有些酸溜溜地想,像阿朵这样的美女,想要什么要不成?
  “想什么呢?”阿朵拍拍我,“我有点事先去忙,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要。”
  “好。”我说。
  阿朵走后我就对着一杯冰水发呆。夜晚的“旧”显得更安静了,灯光弱而细致,音乐是如水一样的,和窗外的月光一样轻轻地流泻。我走神走得老远,以至于胡月海坐到我对面的时候我都没发现,直到他说话:“对不起,让你久等。”
  “哦。”我回过神来,“没关系。”
  “你很容易走神。”他说。
  “是吗?”
  “第一次,在帝豪,也是这样,你看着窗外发很久的呆,我那天很内疚,以为自己说错话。”
  “我只是小人物,不用抬举我。”我说。
  “喜欢这里?”他问。
  “穷人,来不起。”我说,“我只是有朋友在这里做事,所以才来。”
  “美丽的阿朵经理?”他说。
  看来男人的审美都一样。
  “师大都是美女。”他又说。
  阿朵真是泄密高手。一会儿功夫,估计连我老底全都端给人家了。
  “说正事吧。”我这人最怕被别人夸,于是赶紧切入正题:“我是来告诉你,安子今天惊吓到了贵公子,可是你母亲大人也当众打了她,这事应该两清了。”
  “原来是为这事找我。”他笑,“孩子们之间闹点事是正常的,我已经批评过可凡,他不会跟安子计较。”
  “可是你母亲不仅打人,还提出了不近人情的要求。比如,转学。”我说。
  “我会安排妥当。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他说,“家母是过份了,回头我请你和安子一起出来,我亲自来替家母道歉,你看如何?”
  “那不必了。”我说,“小事化了,各让一步海阔天空。”
  “行,谨记童小姐指示。”他又幽我一默。
  “那谢谢了。”我站起身来,本来以为我还要和他唇枪舌战好一阵子,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在电话里跟他讲个明白。
  “坐下!”他说,“你的事情讲完了,我的事情还没说呢。”
  他的语气让我不容拒绝,我只好坐下说:“请胡总吩咐。”
  “叫我胡总,那就是你答应了?”他大大的狡猾。
  “答应什么?”我低头笑。
  “明天来上班。办公桌已替你准备好。你主要负责公关部目前的一些文字工作,对你而言很简单。”
  “是,胡总。”难得的好机会,我没有理由再扭捏下去,不是吗?
  “那我们喝一杯?”胡月海说:“然后我送你回家,你明早八点来报道,我介绍你认识部门的总管和同事。”
  看看,我还没上班呢,他老总的架势倒已经摆得到位了。我只好把手中的冰水一干而尽,然后站起身来。
  “嘉璇。”阿朵走过来拉住我说,“怎么才来就要走?”
  “童小姐是来给我指派任务的,任务完了自然要走。”胡月海说。
  “你拿胡总开涮?”阿朵咂咂嘴说,“不得了不得了。”
  我把阿朵拉到一边说:“我答应他明天去上班。”
  “真的?”阿朵兴奋地说:“听说环亚的清洁工也能拿三万一年。哦,你发了财可别忘了我。”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说,“哪有你那张叫sam的长期饭票管用!”
  “有没有说月薪多少?”
  “别八婆啦!”我推她。
  胡月海远远地站在一边,耐心地听完我们俩嘀嘀咕咕。
  回去的车上,他并不多话,这让我很安心,我一直都不太喜欢话多的男人。车子开到我家门口,他很礼貌地先下车,还替我拉开车门,叮嘱我明天早到,然后才跟我说再见离去。
  被人重视的感觉,总是快乐的。我倒希望这个姓胡的家伙真的没有看走眼,那么,我没准还真是个人才,呵呵。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黑暗里冒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是看上去极度疯狂的王乐平。
  那一刻我明白我是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乐平嗓音沙哑:“嘉璇,为什么?”
  “你误会了,我跟他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
  王乐平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亲眼看见,亲眼看见两次,你要我看见多少次才肯承认?你说!”
  我甩开他:“那你呢,深夜十二点还有女人在你房间里,替你接电话,算是怎么回事呢?你要我解释你先给我解释清楚!”
  王乐平气短:“我昨晚喝多了。”
  “算了,”我用缓兵之计:“我看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过两天再来好好谈。”
  “两天?”王乐平大喊,“我两分钟都不能再等待了,我要你告诉我,在我和那个男人之间,你到底要选谁?”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照他这样喊下去,我明天非上晚报做社会版的新闻人物不可。我已经很累,没有心情跟他再纠缠,只好无可奈何地说:“没有什么那个男人,目前为止还是只有你,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与我无关,我很累,要回家去睡了。”
  “我信。”王乐平一把抱住我说,“嘉璇我信,没有你我简直活不下去。”
  我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我没想到王乐平会对我进行这么肉麻的表白。他抱住我,有一滴温热的东西流进我的脖子。天啦,难道他在流泪么?认识这么久,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眼泪,他这是怎么了?
  我仰起头来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伤感和绝望,我闭上眼不忍再看,他俯下身来,在满天的星光下炽烈地吻我。良久,他终于渐渐平静,抱紧我嘶哑着声音说:“嘉璇,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是。”我听到自己喃喃地对他说:“我也爱你。”
  我爱王乐平,星星做证,我没有撒谎。
  我们在小区花园里的草地上坐下,王乐平搂着我说:“我今天路过西区,去看过那边的房子,修得好漂亮,有很大的露台,还有一整片玫瑰园。”
  “干嘛?”我问他。
  “我打算买那里的房子给你。”王乐平说,“我快要升职了,公司领导对我的印象非常的好,我有望做营销部副经理。”
  “恭喜你啊。”我真是蛮高兴的。
  “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因为你。”王乐平说,“你还记得师大的那片草地吗?记不记得我曾经在那里跟你说过:我王乐平会爱童嘉璇一辈子,爱她,照顾她,珍惜她。我会守住我的承诺的,你相信我。”
  “嗯”。我靠紧他。
  “所以,嘉璇,你不可以吓我,知道吗?”
  “别乱想。”我告诉他,“那个人是环亚公司的经理,我明天就要去他公司上班啦。我们在一起,纯属公事。”
  “真的?”王乐平一惊说,“环亚很有名啊。”
  “你女朋友很能干么,被人家挑中了。”
  “恭喜你啊。”这回轮到王乐平跟我说恭喜。
  “没办法啊,要早一点买回靠近玫瑰园的房子啊,我们晚上聊天的时候就不用坐在这湿湿的草地上啦。”
  傻傻的王乐平差点把我抱得骨头散了架。
  被他一折腾,我回到家里又睡不着了。RO里,糊涂正在城里到处乱走,见了我,激动地跑上来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一晚上。”
  我问他:“有急事么?”
  “没。”他说,“就是想你了。”
  “唉,糊涂。”我叹气说,“我还得赚钱休息和应酬,不可能总是玩游戏。”
  “我知道。”糊涂说,“只是我打到一面好漂亮的水晶镜子,急着想送给你。”说完,巴巴地呈上。
  我不接,而是说:“别老送我东西,好么?”
  “你不喜欢?”他对我说:“这可是一面魔神奇的魔镜,你可以问问它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是吗?你有没有问。”
  “问了。”
  “那它怎么答呢?”
  “它说是玫瑰。RO里的那朵玫瑰。”
  “糊涂,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没有关系,让我爱你,就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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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要的幸福



  就算一路上偶尔会沮丧生活是自己选择的衣裳幸福 我要的幸福 没有束缚和很多削尖了脑袋想要减肥的女生相比,我很幸运,不仅一直一直地在瘦下去,而且不管怎么吃都吃不胖。王乐平替我买的裙子漂亮是挺漂亮的,我也很喜欢,可是我穿上去太大了,在身上晃来晃去,于是我到裁缝店,想把它改得合身些。
  裁缝店里的小妹妹把我的裙子拿到手里捏了半天说:“这裙子真漂亮,料子也挺好的。不过我们先说好,改过了就肯定不会有原来的好了,好可惜。”
  我被她说动,笑笑地接过来说:“那就不改了吧,我拿走。”
  我想,阿朵比我丰满,不如送她穿吧。
  纵是一条裙子,也自有它的生命,不能随便糟塌的。
  我坐上公车去阿朵的酒吧。她已经邀请我数次了我怎么着也要给她个面子大驾光临一次以免她过于失落。
  天越来越热,阳光晒得我没精打彩。安子已经放暑假了。没事就发短消息来烦我。一会儿问我胡可凡他们去游泳她要不要跟着去一会儿又问我有没有看到王力宏新出的写真集,王力宏我是没看到,不过我透过公车的窗户看到了王乐平,他正和一个女生并肩走在一起,那女孩青青涩涩的,短发,一看就是实习生。王乐平比她高出许多,跟她说话的时候,头要低下来。
  这两人走得飞快,不知道要去哪里,在前面拐个弯,不见了。
  我的心里犯了一小下酸,不过很快就止住了。
  王乐平对我的感情,我还是有十足的把握的。不过我还是给他发去一则短消息:在哪里呢?
  他好久不回。
  我又发:“和美女逛街不要老婆了是不是?”
  他的电话立刻过来了,压低声音说:“嘉璇,我带一实习生在谈业务,正忙呢。你可千万别瞎想。”
  我咯咯地笑,说:“忙吧,我也正忙呢。”
  他很快挂了电话,看来的确是在忙。
  我下了公车按阿朵给我的那个地址一路找过去,Sam的新酒吧在一个很安静的街区,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旧”。
  我走进去的时候,疑是自己跌入了时光遂道。吧台,酒桌,椅子,窗帘,无一处不充溢着浓浓的复古味道。虽说我们上次去的“新世界”也是他开的,两者却是全然不同的风格。看来这个叫sam的,还真是有两下子呢。
  下午时分酒吧里的人不多,很安静,我在吧台前高高的椅子上坐下,问正在调酒的服务生:“你们经理呢?”
  “哪个经理?”他问我。
  “最漂亮那个。”
  “是叶经理吧。”服务生说,“她在后面,一会儿就来。”
  有小姐过来问我喝什么,反正是阿朵买单,我想也不想地说:“XO.”
  坐了一会儿,旁边忽然有人搭话说:“我看这里你最漂亮。”
  我掉头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长得尖嘴但不猴腮,难看得简直要交税,于是厌恶地往边上挪了一个位置。
  谁知道他竟跟着我挪过来:“小姐我们有缘,我今天请你,你吃什么喝什么都算到我帐上,好不?”
  他话说完,小姐刚好把XO替我端来,我接过来,顺势往前面的烟灰缸里一倒,然后对小姐说:“麻烦记到这位先生帐上。再麻烦给我请你们叶经理快点出来!”
  “呵呵,没关系,倒吧。”那家伙好像有些喝多了,说话舌头开始打结,“你倒多少我都请得起。”
  我只好离开吧台,坐到窗边的位子上去。
  好在他没有跟过来。
  没过一会儿有人放到我桌上一杯透明的柠檬水,上面飘了一片薄薄的黄色柠檬。一个声音拿腔拿调地对我说:“小店刚刚开张,小本经营,还望海涵。”
  我抬眼一看,是阿朵。穿一件相当别致的旗袍,把整个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一张清致的面孔笑眯眯地对着我,美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天。”我说,“你门口应该立个牌子。内有天仙,凡夫俗子不得入内。”
  “服了你这张嘴。”阿朵朝我挤挤眼,“这里不方便,到我经理室去”!
  我跟她进入她那储藏室般大小的所谓经理室,她把我往那张转椅上一按,人在我面前得意地转个圈说:“怎么样?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他来这里?”我问她。
  “当然,这里是新店,他一周起码来四次!”阿朵在我面前竖起四根手指头,然后说:“他已经四次夸我能干,呵呵呵。”
  “等他四次上你床你再得意也不迟!”
  “哎呀童嘉璇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阿朵啐我。
  我无可奈何地说:“看来你是铁定了心要拿你青春赌明天喽。”
  “我好喜欢他的眼睛。”阿朵花痴地趴到我耳边说,“他一看我,我就整个晕了。”
  “不是晕,是完了。”我把包里的裙子拿出来给她:“王乐平在海南替我买的,我穿着嫌大,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随便穿穿。怎么着也要让那个叫sam的也晕几次,师大中文系的一世英名,就全靠你了。”
  “这可是王乐平的心啊。”阿朵把裙子拿在手里夸张地揉了一下:“你就这样把它给轻易地送出,当心他会心碎的哦。”
  “哪里那么严重。”我笑。
  “看我身上这件!”阿朵又在我面前一转说:“在苏州定做的,只此一件!”
  “他送的?”
  “工作服么。”阿朵红着脸说。
  真是乱了套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个服务小姐,对阿朵说:“叶经理,外面有人闹事。”
  “哦?”阿朵说,“什么事?”
  “他说在我们这里丢了钱包。”
  “有这事儿?”阿朵娇眉一蹙出去了,我也跟着去看热闹。闹事的正是刚才想请我喝酒那个,嘴里正在不停地骂骂咧咧。阿朵走上前问道:“先生您钱包丢了?”
  “废,废话,当然是丢了,就在这里丢的,你们……你们快替我找回来!”那人真是喝多了,话都开始说不清。
  阿朵比我想像中有耐心多了,问他说:“您一个人来喝酒的吗?有没有忘在什么地方,您再好好想想,刚才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有!”他手指往阿朵身后一指,直直地指到我身上说:“从我进来,我就只跟这个小姐说过话,也只有她坐在我身边过!”
  “喂!你是大脑有问题吧。”平白无故被无赖冤枉,我火冒三丈高,阿朵赶紧示意我莫吱声,转声又好言对那人说:“先生您一定弄错了,她是我朋友。”
  “你……你朋友就保证没事吗,我不管,先搜她身。”
  什么!
  要不是阿朵拉着我,我上前就要给他一巴掌,这种人,不打怎么行。
  “要搜她身!”他还在翻着白眼不知死活地叫喊。
  阿朵当然知道我的脾气,连忙低声对我说:“这人不讲理,乖,你先到我办公室去,这事我来处理。”
  我没打到他,哪里甘心走。正和阿朵牵扯着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唐总,东西丢了好好找,别这么冲动。”
  竟然又是胡月海!
  这个世界是哪天变小的?
  那个姓唐的家伙一见胡月海气焰立马就下去了不少,搓着双手说:“胡,胡总,你怎么也在这里?”
  胡月海淡淡地说,“这姑娘是我朋友,你别冤枉她。好好找找,就这么大块地方,丢不掉的。”
  正说着,有服务生举着他的钱包跑了过来,原来他把它放到了洗手间的台子上,不仅是钱包,还有他的手机。
  那家伙闹事不成,立马焉了。
  我恨恨地对阿朵说:“要不是你的场子,我今天就砸了这里。”
  “那是那是。”阿朵安抚我坐下,叫小姐给我倒杯冰水。
  身后胡月海正在跟阿朵说:“他喝多了,让保安给他叫部车送他回家,车费和他这里消费的费用我来替他付。”
  那人终于被驾走了。
  “谢谢胡总。”阿朵说。又碰碰我说:“嘉璇,来我替你介绍一下,这是环亚集团的胡总经理,出了名的义气。”
  “我知道。”我转头说:“也是出了名的有钱和出了名的忙。”
  “哦。”阿朵一拍脑门说,“瞧我,忘了你们本来认识。”
  “她对我有成见。”胡月海笑着说,“不好意思,我那边还有客人,恕不奉陪了,改天再聊?”
  我对着他的背影做个大大的鬼脸。
  胡月海一走阿朵就把我拉到办公室里一顿好骂:“你怎么不去他公司,又怎么对人家这样子啊,真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来这种鬼地方上班!”
  “这里真挺好的啊,可以说是全市最有品味的酒吧了,像胡月海这样的人也常来就能说明这个道理。”
  哼哼,阿朵也就这点见识了,胡月海算什么。
  又有人敲门,这回进来的是Sam,这家伙是挺帅的,难怪阿朵会为他失魂落魄。冲我们笑笑后他问道:“听说刚才出点事儿?”
  “小事,摆平了。”阿朵得意洋洋地说。
  “你们聊,我还有事要走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赶紧溜吧,不然回头准会被阿朵掐死。
  阿朵对Sam说:“记得么,这是我朋友嘉璇。”
  “我记得。”Sam说:“上次中奖那个么。”
  “不会是因为我拿了你的小灵通吧,如此耿耿于怀。”我说,“赶明儿还你!”
  “哪里。怎么会!”Sam笑。
  “嘉璇喜欢瞎说的。”阿朵说,“你别理她。”
  “有时也说说真的,比如上次在台上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要记得回答阿朵哦。”我飞速地说完,然后赶紧拉开门走掉了。
  出了门,已经是黄昏了,太阳还是很猛,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把手搭在眼睛前往公车站走去,有辆车缓缓地跟过来,在我身边按了好几下喇叭。
  是胡月海。
  他开了车门,我坐进去,车里的空调很足。人立刻凉爽了不少。
  我毫不客气地说我出家地址。
  他并不开车,而是说:“我特意在这里等你。”
  “呵呵。”我笑,“敢情是安子又惹了你家贵公子吧,不过呢有件事我希望你搞清楚,我只是她的家庭教师,要是有什么事,我想你还是找她母亲比较好。”
  “你让我有失败感。”胡月海笑着说。
  我奇怪地看他。
  他又说:“我等了你三天电话,要知道我们公司的任何职位,都会让人趋之若鹜,可是你竟不理不睬,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没见识,胡老板。”我说,“你这回看走眼。”
  “是吗?”胡月海发动汽车说,“那你得让我再看看。”
  “想请我吃饭吗?”我灵机一动,今晚老妈老爸不在,暑假里安子的课也都安排到了白天,阿朵又没空陪我,我正愁晚饭没着落呢。
  “想去哪里?”他看上去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随便。”我说。
  “喜欢吃什么?”
  “也随便。”
  结果他带我去的地方叫“香逸渔港”,才开的一家店,不算是非常高档,却很有特色,以海鲜为主。
  我第一次跟男人出来吃饭,本意是想蹭顿饭吃,但下了车来和他一起走进饭店再走到包厢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暖昧,恨不得揍自己两拳才好。
  那里的老板好像和胡很熟,又是递烟又是送茶又是盯着我看。
  胡倒是镇定自若,我把脸拉得老长。
  好不容易点完菜,送走那个聒噪的老板,偌大的包厢里只留下我们两个人,胡月海忽然笑了,然后他说:“你好像有点紧张。”
  “我紧张什么?”我硬撑着说,“掏钱的又不是我。”
  他又笑。于是我开始报复:“其实该紧张的是你。”
  “哦?说说为什么?”
  “你没听说吗,这年头小红帽比狼外婆厉害。”
  他一定觉得我这个比喻挺有意思的,哈哈大笑,笑完后摇着头说:“难道,非要这么形容吗?”
  “你平时也这么爱笑吗?”我问他。
  “哦?”他说,“不。”
  “这证明我很幽默。”我说。
  “是的。”他却不笑了,认真地对我说:“这一点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了。所以,我一直希望你可以到我公关部来工作,我一直在找一个像你这么能说会道的员工。”
  “是尖酸刻薄吧。”我刻薄自己。
  “也可以这么说。”他回答我。
  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斗嘴并不见得是我的长项,于是我出去上洗手间。我没有想到竟会和王乐平狭路相逢。他们一行人刚好进来,那个实习的小丫头也在,就跟在王乐平的身后。我有些惊慌,但瞬间安定下来。
  王乐平显然比我更惊慌,他说:“嘉璇?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朋友请吃饭。”我说。
  “是阿朵吧。”王乐平说。
  我正想着怎么回答他呢,他一把把我拉到边上低声说:“嘉璇,你是在跟踪我?你不会变得这么俗气吧?”
  我狠狠地甩开他。低声说:“滚。”
  “今天做成一笔大买卖,所以请客户吃一餐。”王乐平跟我解释。
  我很不高兴地说:“你去陪客人吧,我要上洗手间。”
  “那我明天约你。”王乐平死要面子,当然不会当着他朋友跟我发生争执。只好跟着那几个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我回到包厢,胡月海说:“怎么搞的,出去一下脸色就这么差?”
  “没什么。”我说。
  “这里空调开得太低,你喝杯开胃酒暖暖胃。”他把酒杯推到我面前。我推开说:“我从不喝酒。”
  王乐平就在这时推门而入,他看看我,再看看胡月海,厉声说:“嘉璇,他是谁?”
  “朋友。”我恨死他。
  “朋友?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乐平气势汹汹地盯着我,没有风度到了极点。
  服务小姐赶紧带上了门。
  “请你出去。”我说,“这里不欢迎你。”
  胡月海并不说话,只是低头喝茶。
  王乐平上前来拉我:“我们走,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别对她那么凶。”胡月海说话了,“她今天是我请来的客人。”
  “她是我的女朋友!”王乐平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知道是你的女朋友,你急什么?”胡月海微笑着说:“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王乐平并不理他,而是问我说:“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出去!”我甩开王乐平。
  王乐平看看我,再看看胡月海,终于铁青着脸拂袖而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我强作欢颜跟胡月海说:“干杯!”
  “他很爱你。”胡月海说:“可惜的是年轻人总是不懂得呵护爱情。”
  “吃你一顿而已,”我敏感地说,“你可别在我面前卖什么老。”
  “是。”他说,“嘉璇小姐请。”
  对,他已经知道我叫嘉璇,我索性大方到底:“叫我童嘉璇。”我说,“让胡先生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
  “什么话。”他说,“我年轻的时候比那小子更冲动。”
  狡猾的胡月海,可是我打算比他更狡猾,于是我埋头吃菜。不再和他说一句话。
  吃完了,他送我回家,我下了车,他忽然喊住我说:“嘉璇!”
  “嗯?”我回头。
  “我再等你三天电话,你再考虑一下?”
  “胡先生,我不会去的。其实你并不欠我什么。”我很诚心地跟他道歉说:“你已经请我吃过饭,现在是我欠着你。”
  “你是个奇怪的女孩。”他说。
  “多谢恭维。”我笑。
  “那么,今天的事情有空跟男朋友解释一下,别为这事弄得大家不开心。”
  “会的。”我说。
  他朝我点点头,摇上车窗,车子绝尘而去。
  我回家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打电话给王乐解释一下。这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半,王乐平的电话响了,接电话的却不是他,而是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问我:“你是找小王吗?他现在没法接电话。”
  “什么叫没法接?”
  “他喝多了。”
  “你是谁?”我明明猜到了却还是忍不住再问一下。
  “我是他朋友,刚刚送他回来。”
  我狠狠地挂了电话,他们今晚一起吃饭的有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就偏偏要叫一个小姑娘送她回来,而且还是“刚刚”!
  带着一颗受伤的心,我又进了RO,糊涂昨天答应过我,今天带我到沙漠之城去打蚯蚓,这样越级打怪,我就可以升得更快一些。我的技能等级已经过了三十,做梦都盼着二次转职。
  NPC把我送到梦罗克,我喊破了嗓子却不见糊涂,又不敢乱跑,只好独自坐在湖边发呆。过了好半天后糊涂才上线密我:“玫瑰你在哪里?”
  我正一肚子气:“我在我们约好的地方等你呢。这里荒无人烟,我又是路痴,会找不到回来的。”
  “真对不起,”糊涂说,“我有点事所以来迟了。我这就来。”
  “你在陪小怪是不是?”我问他。
  “没有的事,”糊涂终于在我面前出现,“嘻嘻,你干嘛吃个小姑娘的醋?”
  “臭糊涂你少臭美!”
  “是是是是是。走,我让蚯蚓咬我一口给你出气好不好?”
  “不好。”
  “那你说怎么办?”
  我一肚子的气,信口胡说:“我要你到中央之城的喷泉边当众喊一百声‘糊涂爱玫瑰!’”
  “好。我去。”糊涂说完眨眼又不见。
  我只好用掉一双蝴蝶翅膀,回到城里去看个究竟,那个呆瓜果然坐在喷泉边一声声地大喊:“糊涂爱玫瑰,糊涂爱玫瑰……”
  我泡了一杯咖啡回来,他依然在喊。
  我走过去说:“算了,呆瓜,饶了你。”
  “不行。”他说,“才七十三次,喊完我再理你。”
  小怪在一旁替糊涂鸣不平:“玫瑰是个女魔头,糊涂G嗓子都哑了。”
  “去去去,一边去!是他自己愿意的。”
  小怪冲我喊:“你明明知道你说什么他都会当真你就不要耍他!就算是对喜欢自己的人,也不可以太过份!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十六岁的小怪,恋爱观比我清晰。
  我也开始觉得自己过份,糊涂再傻,也不能把人家当王乐平的替罪羊啊。于是我只好走过去,在那头倔驴的身边坐下,陪他。
  过了好一会儿,糊涂终于喊完,巴巴地问我:“好玫瑰,消气了么?”
  我无可奈何地说:“白痴,我们今晚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我都奉陪。”
  “去看海吧。”我说。
  我们去了克魔岛。那里的确很美,让人联想起热带的岛屿度假村,由于它建筑于地底下,所以照明的火炬熊熊燃烧,光与影不停地跳跃,是一个长年灯火通明的不夜城。糊涂先带我到山上,说:“走,上山打老虎!”
  上了山他却坐下来,笑笑地说:“不是啦,是上山看风景啦。”
  我们坐在山上吹了会风,这才下山来,穿过满是海星的沙滩来到海边。我问糊涂:“你见过大海吗?”
  “我家就在海边啊,从窗口看出去,就是蓝色的大海。”
  “真的还是假的哦。”
  “真的。”
  “那我要是去了,你负责接待么。”
  “真的还是假的哦。”
  “假的,嘻嘻。”
  “玫瑰坏坏的。”
  我只好转话题:“那么多职业,你干嘛要练巫师?”
  “嘿嘿,我是想巫师也许可以用法术迷住女孩子的心。你呢?”
  “为了实现我小时候的理想。”
  “啥理想?”
  “当个巫婆。”
  “哈哈哈。”糊涂笑,“我小时候特傻,就想做个活雷锋,拿了个打气筒,天天在巷子门口等着替别人的自行车打气。后来谁也不来打,我就往路上扔图钉,结果好事到最后还是没做成,反倒给我老爸痛打了一顿。”
  “我是真的想当巫婆,当个好巫婆。我看安徒生的时候恨得直咬牙,我要是巫婆,肯定不使坏,死活也要让小人鱼和王子永远在一起。”
  “这么说你和我一样从小就是个善良的好人。”糊涂总结说。说完呤唱起“暴风雪”,我的屏幕上一片飘飘扬扬的雪花,还有点淡淡的蓝色,美不胜收。
  他问我:“玫瑰,你那里下雪么?”
  “下。”我说,“很大很大的雪。”
  糊涂说:“我的小巫婆,等着吧,等雪花飘落的时候,我就带上我的蝴蝶翅膀飞过去看你。”
  呵,但愿他只是说笑。
  我可没有阿朵那样的好身手,单单一个王乐平,已经让我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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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给了一个分手的结局



  爱是固执的我只要在兵慌马乱中找到和平和平对待你不掉泪是因为好多事还要努力师大的美丽,在全国高校中是出了名的。
  毕业后,我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不过一年而已,校园里来来去去的都已经是不相识的面孔。连空气也变得陌生和拘谨,有一瞬间,我真怀疑自己曾在这里度过了四年的青春岁月。那片草地,是我和王乐平一起坐过的,就在那里,他曾经指着天上的星星对我说:“我会爱童嘉璇一辈子,爱她,照顾她,珍惜她。”
  再过去那个台阶,是我和阿朵曾经一起坐过的,就在那里,阿朵闭起眼睛对我说:“我以后一定要找个很帅很有钱很疼我的老公,等他上完班,就开着车到美容院来接我,然后说,老婆呀,走,我今晚带你去香格里拉~~~”
  那时的我是个纯洁而充满幻想的小姑娘,我被王乐平的那些傻话感动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也对阿朵的理想感到不耻,差不多教育了她一个多小时,诸如女人要自立自强自尊什么的,阿朵总是笑得像一朵花,然后说:“人生苦短,各凭本事生活得快乐些喽。”
  也许美丽的女人总是有好运,我在学校的时候比阿朵优秀多了,又是校报主编又是文学社团团长还兼乐队的主唱(我们学校有史以来最漂亮的女主唱,很酷的!),可是我就是找不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而我们的校花阿朵只到人才市场去闲逛了一趟回来就当上了体体面面的白领一族。
  还记得王乐平曾经问过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答不出来。
  其实我也有想做的,比如,当作家。但我不敢说出来,这是非常遥远的理想。遥远到以至于我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挺无耻的。
  不过我们师大中文系也是出过不少作家的,别的不说,比我高一级的师姐林雅兰就出过好几本书了。雅兰姐人挺好,毕业后留在我们系当助教,教书的任务不重,整天都坐在电脑前写书,她有很多的作家朋友编辑朋友,人也很仗义,我那时有幸在报刊杂志上发点小文骗点稿费,全都是雅兰姐帮的忙。
  所以,当她打电话说有事找我,我放下电话就赶过来了。
  雅兰姐在学校分给她的小宿舍里等我,她的窗帘是我喜欢的淡紫色,她的裙子,也是我喜欢的淡紫色,裙摆那里开了一两朵粉色的小花。和安子妈妈一样,她们都是女人中的女人,让我望尘莫及。
  “雅兰姐好。”我在她床沿坐下,“有何事尽管吩咐,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还是那么贫!”她嗔怪地看着我,递给我瓶可乐说,“听说你还没工作?”
  “嘿嘿。”我说,“是啊,是啊,还是那么没出息!”
  “是在等更好的机会吧。”雅兰说,“趁你闲着,我还真有事想找你帮忙。”
  “有事儿您说话!”我毫不客气地喝下一大口可乐。
  “你最近来写东西吗?”
  “我已经废了。”我自暴自弃地说。
  “你很有才,坚持写下去应该会有前途的。”
  “写作能养活自己么?”我笑嘻嘻地问她。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不仅可以养活,而且,可以让你过得很滋润。”
  “是吗,雅兰姐。”我盯着她看,“让我看看你有多滋润!”
  她弹我的脑了门一下:“说正经的吧,我记得你以前在师大论坛上发过一些贴子叫《我们的爱是无耻的》,对不对?”
  “那是我极度无聊的时候胡写的。”我差一点脸红,“还是我第一次写长篇,虽说是好评如潮但我还是没有坚持完,让你这个大作家见笑了吧。”
  “不是啊,我是觉得写得不错。”
  “不是想替我推荐发表吧?嘿嘿。”
  雅兰沉思了一下,然后说:“嘉璇,我们也算是好朋友,我看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最近,有家很大的出版社与我联系,因为我在大学里教书,所以他们希望我可以写一本描写大学生恋爱故事的书。我这两天又特别到论坛里去看了,觉得你那篇小说里有很多的东西都可以放在我这本书里做为素材,所以……”
  “哎呀~”我多聪明,听到这里立马就明白了,赶紧一挥手:“没事,没事,你要看到能用的尽管用好了,不用跟我商量的!”
  “那可不行。”雅兰说,“这牵涉到一个版权的问题,说句玩笑话,你以后要是告我,那我可吃不消。”
  我义正严辞地说:“我哪能干那事!”
  “这样吧。”雅兰姐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和一张纸,看来是早有准备,“这里面有五千元钱,这里还有一份出让作品的协议书,你签了字,钱就可以拿走了。”
  我直摇手:“那可不行,字我签。钱我可不能拿你的。不然多难为情!”
  “又不是我给的。”雅兰硬把钱往我手里一塞说,“你就当是出版社给你的好啦,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劳动成果啊。”
  “我那垃圾也值这么多钱啊!”我真怀疑雅兰姐是不是看我没工作所以想着法子帮衬我,但又转念一想,我跟她的交情也没到那地步啊,要是阿朵,那倒还说得过去。
  “别那么说你自己的作品,其实你写得真是挺好,就是还有些乱需要整理一下,还有,你不是没写完吗,你最好能再给我写个结局,不过为了读者的新鲜感,就别在往论坛上贴了,你看行不?”
  “行,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雅兰说:“还有就是,这件事我希望越少有人知道越好,不然,我在出版社那边也很难交待。”
  “雅兰姐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再说我在网上用的是网名,谁知道谁是谁呢。”
  “其实按道理来讲呢应该署我们两人的名字,不过你也知道,一个没名气的人想要出书是挺难的……”
  “没事的啦雅兰姐。”我赶紧打断她说,“就这样我已经感到荣幸。”
  “丫头嘴真甜,难怪王乐平爱你爱得要死要活的。”雅兰姐一边夸我一边把那张纸展开,让我看看,再签个字。我很潦草地看了一下,看到上面写着什么某某人自愿把作品给某某出版社做出书素材等字样,也没有公章。不过我二话没说就把名字给签了。
  雅兰微笑着对我说:“那你尽快整理好了发我信箱里?”
  “OK.”我说。
  出了师大,财大气粗的我捏着厚厚的五千块钱约阿朵到星巴克喝气泡矿泉水。阿朵在十分钟内就飞速地赶到了,坐到我对面说:“是不是又闹分手了,找我解闷啊?”
  “不是。”我说,“是捡到馅饼,请你来分享。够朋友吧?”
  “馅饼?哪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我把雅兰的事跟她一讲,阿朵一拍桌子,内行地说:“我知道,你这就等于成了雅兰的枪手,什么叫枪手你明白吗?就是替人写书那种,明星们写书都是找枪手代替的!”
  “我那破玩艺哪能卖这么多钱,再说了,她说她只是用一些素材而已。”
  “不是啊。”阿朵说,“你写得挺好。我就喜欢看。要是出成书,准畅销。”
  “拉倒。”我才不要她拍我马屁。
  好在她很快转话题:“嘉璇我真服了你,一直不工作心态都能这么好,我在家休息这些天就要闷疯啦。”
  “你可以回你日本老板那里,跪下来求他么。”
  “去去去!”阿朵把吸管咬得紧紧地,从牙缝里神秘兮兮地挤出一句话:“我想去Sam的公司应聘你说好不好?他新开了一间酒吧,正在招人。”
  “你想做什么,老板娘?”
  “死嘉璇。”
  “总不能做服务小姐吧。”
  “那当然不。”阿朵得意地说,“我可以做大堂经理的。”
  “你不如做妈妈桑。”我没好气,“好歹也是名牌大学出来的本科生,瞧瞧你自己都沦落成什么样子啦。”
  “本科生?”阿朵趴桌上慢悠悠地说,“一块砖头砸下来十个有九个是的那种,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听你这么说,师大那些弟弟妹妹们还要不要学下去啊?”
  “也不是啊。”阿朵坐直了睁大眼睛说,“不还有王乐平之流的可以做榜样么。”
  阿朵说得一点儿也没错,王乐平的勤奋的确是没话讲,而且好像真的有成效哦,这不,居然被公司派到海南出差去了,新人一向是没有出差机会的,一让你出差,就代表着公司对你放心了。这话是王乐平对我说的,他走的时候我到机场去送他,他背个大包,一幅挥斥方遒的样子,弄得我都有些莫名的激动,仿佛他走出安检线再走回来的时候就会摇身变成李嘉诚。
  从机场搭大巴回市区的路上,我提醒自己,梦想,总是如肥皂泡,再是灿烂,也不过瞬间光芒。
  王乐平出差后我时间更多了,RO练到二十八级,正是最有奔头的时候,于是差不多是没事都泡在上面。晚上,王乐平在海边打电话给我,声音兴奋得像个孩子,还莫名其妙地浪漫起来让我听什么汹涌的海浪声,我其实根本什么也听不到,因为另一只耳朵里还塞着听筒在听孙燕姿的歌,两手还在不停地对付着迷宫里的怪物,不过还是忙里偷闲一心N用地安慰他说:“不错,蛮好听的。”
  “海南的海真漂亮,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来这里旅游。海鲜的味道也很好啊,我都叫不出不名字,不过一吃就吃一大堆……”王乐平傻傻地说个没完,也不心疼电话费了,我只好提醒他说:“手机漫游很贵的。”
  他在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嘉璇,我挺想你的,你呢。”
  “我也是。”我答得飞快。
  可我放了电话就有些害怕地发现其实我真的不怎么想王乐平,他去出差了,我反倒觉得挺轻松的,我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让王乐平的电话一搅局,我只能是倒地死亡,好在糊涂对我不离不弃,用“复活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才不至于丢掉经验值。
  “我们去克魔岛吧,”糊涂说,“听说那里挺有意思的。广告做了这么久,还没有去看过呢。”
  “不去了。”我说,“今天还有事。”
  “那好。”糊涂有些失望地说,“那我先去探探路,等你去的时候可以少挨点打。”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糊涂你不用下线的么?”
  他迟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觉得一个男人整天挂在游戏里挺没出息的?”
  我正想说不是,话还没发出去,他就下线了。真是孩子气。
  算了,不去管他。还是干点正事吧,我有我的道德水准,五千块可不能白拿人家的。
  我写的东西一向都是乱七八糟地放在电脑里,所以我差不多用了三个白天,才把给雅兰的东西整理好,自己看了一遍,还挺臭美的。按雅兰的要求,我又顺手写了一个结局,很残忍地让那个女生和男生分手且永远都不再相见。
  我是不是有些变态了?总是喜欢悲剧。
  好不容易整理完了写完了,再从头到尾地看一遍,真是挺好的,就有点舍不得送出去了。不过再想想,这东西放在我身边也真的是垃圾,八百年也没有编辑会想到给童嘉璇出本书。雅兰都混到这份上了,给了她没准真能派上大用场。再说了,人家也挺阔气的,一出手就是五千块,也不知道她出本书到底能赚多少钱呢。这么一想我就开了信箱,然后心安理得地按了发送键。
  事办完了,人轻松了,当然还是再进RO玩,西门外有个小MM在不停地喊:“史上最漂亮的法师MM工会招人啦!史上最漂亮的法师MM工会招人啦!”
  我一看,竟是小怪。
  我问她:“这么快自立门户啦,看到你糊涂GG没?”
  她爱理不理,好半天才回话:“被你伤了心,在PK场自杀呢。”
  “小孩子莫胡说。”我说。
  看她头上也顶着个鲜红的蝴蝶结,我问她:“蝴蝶结谁送的?”
  “糊涂G.”小怪说,“就准他送你不谁他送我吗?”
  准准准,当然准。
  我的级别还不能去PK,只好独自跑到下水道去打怪,那里的怪物多得晃眼睛,最坏的是盗虫,打一个来一群。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挑战,就像糊涂曾经说过的,像我这样喜欢打怪的女玩家越来越少,女生到仙境,百分之九十是为了谈情说爱。
  我才没那么傻,现实中的爱情已经让我味如嚼蜡,所以虚拟的玩艺我死活也不会有兴趣尝试。糊涂就算是玩游戏,也是找错了对象。
  当我又一次英勇地挂掉,死回原地的时候,竟发现糊涂坐在那里等我。
  “晚上好啊。”我招呼他。
  “不好。”他气乎乎地说。
  “PK输了?”
  “赢了。”他说,“我今晚杀人如麻。”
  “当心被通辑。”我说。
  “玫瑰你瞧不起我。”他一面说一面做个流泪的表情。
  “胡闹了不是?”
  “我在电脑公司做事,所以可以常常挂在网上。”
  “糊涂。”我叹气,“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不行,要解释。”
  “为什么?”我奇怪。
  “因为你是我女朋友。”他说。
  “哦。”我说,“现在,你女朋友要出去跟他男朋友约会啦,你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哦。”
  “我会等的。”他赌气一样地说。
  我没有骗糊涂,我是去见王乐平的,他刚刚从海南回来,给我我带回一条“据说”是很贵的裙子。他很久没有送我礼物了,我好高兴地把它捧在手里,再给他一个轻吻。
  在海南呆了差不多半个月,王乐平晒得像一只大猩猩。
  我盯着他笑。
  他很不自在地说:“笑啥?”
  “喜欢笑呗。”
  “穿上我看看?”王乐平把裙子拎起来。
  “那你去洗手间呆会儿。”
  “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封建!”王乐平说完就把裙子扔了,然后搂着我一阵狂吻,把我搞得怪不好意思的,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这让我我想起师大的那颗香樟树下,我和他的初吻。王乐平也是这样充满了激情,他个子很高,我只能到他的胸前,所以要很辛苦的惦起脚尖。那时也是夏天吧,天上有很多很多的星星,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熄了灯,然后我爬到阿朵的床上,在她耳边轻声对她说:“我被王乐平算计了。”
  “你完了。”阿朵说,“这就等于把自己贱卖了。”
  阿朵一直认为我可以找到更好的男朋友,更好的标准其实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但阿朵也的确是比我心高气傲,而且,如果是她想得到的,她说什么也要得到。
  比如Sam.前天的电话里,她对我说她已经被sam的酒吧录用了,长相甜美学历又高的她如愿以偿地做了大堂经理,这样,就可以常常地看到sam了。
  我问她月薪,她说:“试用期800.”
  我还没晕倒的时候她又说:“不过,我也许可以让它变成八万。”
  “你当sam是白痴?”我说。
  阿朵振振有词万分臭屁地回答我说:“当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就等于是一个白痴。”
  我问王乐平:“你是白痴么?”
  王乐平说:“我是白痴你爱么?”
  我吃吃的笑,告诉他阿朵的理论,王乐平咂着嘴说:“阿朵会吃亏的。吃了大亏她就会学乖了。”
  由于王乐平突然回来的缘故,我还没空去看阿朵在酒吧里替客人服务的衰样。就像阿朵一直不觉得王乐平有多好一样,王乐平也从来不觉得阿朵有多漂亮,他总是对我说:“如果给我一万次选择,我还是要挑嘉璇,嘉璇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女孩子。”
  只是他对我,已慢慢地变得乏味。
  就连吻,也不再是从前的味道。
  等王乐平的疯劲下去了,我忍不住得意地告诉他:“对了,有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不在的时候我赚了一小笔。”
  王乐平一幅不屑的样子:“又是那个有钱人给的?”
  为了不让他小瞧我,我把雅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谁知道王乐平一听完脸就拉长了,把我一把拉起来说:“走!我们回学校去一趟!”
  “干嘛?”
  “找雅兰,把稿子要回来!”
  “王乐平你别发疯!”
  “那是你自己写的东西,怎么可以卖给别人!”
  “你也知道是我自己写的啦,”我觉得他真是不可理喻,忍不住跟他喊起来,“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做主,谁也管不了我!”
  “嘉璇!”王乐平说:“你这和出卖自己有什么两样!”
  “王乐平,我警告你注意你的用词!”
  “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说的是事实!”
  我把他给我买的新裙子用力地扔到角落里,抓起我的包就往处走,王乐平把我一把抱住说:“你今天哪里也不许去,你听我把话讲完!”
  “不听!”
  “不听也要听!”他力大如牛,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他扣住双手乖乖地坐回到床上。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只好委曲求全地对那头疯牛说:“好啦好啦,放开我,我听就是。”
  王乐平在我的身边蹲下来,双手放在我的膝盖上,看着我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嘉璇我真的很看好你,我知道你很喜欢写作,也相信你可以成为一个作家,比雅兰还要强得多好得多的作家。所以,我才一直不强求你非要找什么工作,相信我,我可以挣到很多很多的钱,支持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所以,你不可以卖掉你的稿子,千万不可以!你去把它拿回来,求你了,好吗?”
  “好吧,以后不了。”看他的样子的确是很伤心,我只好让一步,“只是这次,我没有办法收回了,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
  王乐平颓然地坐到地上。
  “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吧。我下次再来。”我知道这件事再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走为上策。
  他不说话。
  我狠下心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他喊住我:“嘉璇!”
  我转身,到屋角拾回那条新裙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房间。
  到了安子家时间还早,她正坐在桌上晃着双腿听音乐,我把她的耳机扯下来,问她:“什么歌这么好听?”
  “胡可凡介绍我的。”安子说,“是爱尔兰音乐,挺有品味的。”
  “哦?这么快冤家又成朋友了?”
  “我是觉得他够诚心啊。”安子说,“胡可凡跟我道歉了,他还说他爸爸对他说,对同学要宽容友好才算是一个男子汉。”
  “哦?”我这才想起胡月海,他所说的三天早就过去了,可是他的名片我没有扔掉,一直放在我的包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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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时间在爱情中写字



  思念爱出现那一小时生命中第一颗宝石时间在爱情中写字第一句写的是什么我想再看一次我在安子家做了十天的“阔太太”,除了给安子补课以外,其它时间,我都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
  电话里,王乐平埋怨地说:“做家教就做家教,好好地去做什么保姆,现在好了,想见你一面都这么难。”
  我那时正在玩游戏,把电话夹在脖子里,一边拼命地追着怪物打一边不思进取地说:“这种保姆能当一辈子多好,享受级的。”
  “哎!”他叹气,“你过惯了这种日子我压力够大!”
  “拼命赚钱咯。”我提醒他。
  “我还不够拼命?”
  说得也是,如果只靠王乐平,就算是他双手双脚都用上,也不知道要到哪天他才能给我赚来这样的毫宅和洋车。
  挂了王乐平的电话我就看到了糊涂,在她前面的肯定是她的女朋友,正在追一只很弱小的波利,没追两步,头上弹出一行字:“累了,坐坐。”
  原来她叫小怪。
  糊涂也在她身边坐下了。
  我过去打招呼。糊涂说:“嗨,玫瑰,是你。”
  “玫瑰是谁?”小怪问。
  “我朋友。”糊涂说。
  “哼。”小怪哼完,白光一闪,人不见了。
  “真对不起。”我连忙跟他道歉,“不过你女朋友也够性格,说走就走啊。”
  “不要乱说啊。”糊涂说,“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我密你你不回,所以才带她练级的。”
  “糊涂你真会撒谎。”
  “糊涂不撒谎,糊涂是好孩子。糊涂只喜欢玫瑰。”
  网上的人胡说八道都有一套,我想也不想地答他,“玫瑰也很喜欢糊涂呀。”
  “那就安心做我网上的女朋友吧。”糊涂说,“我一定好好宠你。”
  我坏坏地说:“那要等我问问我男朋友同意不同意啊。”
  “你耍我。”他说。
  “不高兴了?”我说。
  “对。”
  “去找你十六岁的小MM吧,我不适合你。”我说。
  “可我就认定你了。”这点倒是挺象王乐平的,倔得像头牛。
  “凭什么呢?”
  “感觉。”他答得悬之又悬。
  安子的妈妈终于回来,连声对我说感谢,还给我带名贵的香水做礼物,我推搪,她不悦:“小小礼物而已,别拒绝我的心意。”
  我只好收下。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恍惚。
  她坐下来,开始抽烟。我想,她连抽烟的样子都那么的优雅,离开她的那个男人,不是猪就是白痴。
  她缓缓地说:“安子很喜欢你,让我嫉妒。”
  “那没什么。”我努力调和气氛说,“你让我嫉妒的地方多着呢。”
  “呵呵,”她说,“可不可以说说看?”
  “比如金钱,地位,美丽……”我满足她。
  她起身,站到窗口轻声说道:“像流水一样。金钱,地位,美丽,还有爱情,最后都会像流水一样。”然后又回头嫣然一笑说:“你看我,给一个小姑娘灌输这些消极的东西,实在是不应该。”
  “没什么。”我收拾好我的东西跟她道晚安。她不知道,我给她女儿灌输的东西也许也是她不喜欢的。想到这里我恐惧地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经验?女人一天一天地老去,一天一天地对这个世界失去该有的信任度,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刚出门,安子从房里追出来,在门口的花园跟我谈心:“童姐姐,你明天早点来,好吗?”
  “好。”我摸摸她的头发,“这么多天不见妈妈,去跟她好好亲热一下啊。”
  “切!”安子扁嘴说,“有什么好亲热的。”
  “你呀,妈妈给你带那么多礼物还不够好?”
  “她不了解我。”安子说,“居然还给我买芭比,真是郁闷。”
  “知足吧,我像你这么大,想只芭比替我妈洗了一星期碗最终还是没想到。”
  “那是十年前。”安子反应飞快,“所以我说我妈妈落伍。”
  我的手机响,是王乐平,原来他已经在安子家小区外等我。我告别安子三步两步走出去,王乐平赶紧替我把大包放在自行车上,然后迅速地把我一抱说:“这么多天不见,真把我想死了。”
  “别肉麻。”我笑笑的推开他。
  “以后这种事别做了,”他说,“一点儿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那你早点娶我回家吧。”我开玩笑地说,“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呆在一起了。”
  “努力!”王乐平推着车和我一起往前走,“我已经有了大计划。很快会有结果的,嘉璇我一直在努力!”
  “嗯嗯嗯。”我说。
  “去我家?”他问我。
  “我们去喝咖啡吧。”我说,“我今天拿工钱了,我请客。”
  “带着这么多东西去喝咖啡也不方便啊。”王乐平拍拍我的大包,扫兴地说,“要不我们改天去吧。”
  “哪天?”我站定了问他。
  “哪天都行!”王乐平拖我一把,“走啦。”
  “那就今天。”我坚持。
  “嘉旋你怎么了?”王乐平用一种很不理解的眼神看着我。
  “你说我怎么了?”
  “是在有钱人家里学小资了吧。”他的表情开始不悦。
  “王乐平你给我再说一遍!”
  “嘉璇!”
  我从他的自行车上扯下我的包就调头就走。他推着车一直追上来,我顺手拦了一辆的扬长而去。他没有再跟来,五分钟后我收到他的短消息:“你要是对我不满意,我想我们可以分手。”
  分手。
  亏他说得出口。
  我忍了他差不多三年,这两个字却是由他先说出口。
  我回过去三个字母“NND”。
  他不再有动静。
  回到家,老妈不在打牌,和老爸在房间里不知道正在说什么,声音忽大忽小。我把大包往地上一扔,再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一句话也不想说。
  妈妈很快出来,皱着眉说:“嘉璇,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呵呵,人人都看我不顺眼。
  “让你面试你不去,你清姨说了,你的事她再也不管!”
  “我的事谁也别想管!”
  我说完,起身拎着我的包回我自己的房间。CD机里循环的永远是孙燕姿,她今天在唱:时间在爱情中写字,第一句写的是什么,回忆是不说话的镜子,我们终于诚实……
  我和王乐平,经过这么多年,终于诚实。
  好在网游是个出气的好地方,我那晚在里面杀红了眼,一次一次地死了再一次一次地前赴后继,糊涂一直在我身边绕来绕去:“歇歇吧玫瑰,失恋也用不着这样啊。”
  我终于停下来:“你怎知我失恋?”
  “嘿嘿嘿,女人失恋时都这样。”
  “哼,这个世界哪里会有爱情。”
  “有的。虽然会受伤,但一定会痊愈。”糊涂在我身边呤唱起魔法,是治愈术,白色的光茫,一次一次地将我环绕。直到耗尽他所有的SP.“糊涂,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笨,因为我想追你。”
  “笨,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你是玫瑰啊,这就够了。”
  “死样。”
  “我都请求过N次啦,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好。”我说。
  糊涂又高兴得围着我打转,使一招“火焰之壁”,屏幕上一片火海,然后他对我说:“我的爱情,就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那时我们真的是在沙漠里,黄沙遍地,毒蛇四处出没。在王乐平提出和我分手的二小时后,已经有别的男生为我唱起炽热的情歌。
  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在这寂寞的夜里,我们可以互相安慰。
  这游戏一样的人生,跟梦有什么区别?
  我忽然下定决心,决定从零做起。
  第二天一早我穿戴整齐去应征,跑到第三家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汗流狭背,裙子发皱,口红早已褪色。这家公司不大,不过在很不错的大厦里租了几间写字楼,办公条件应该不错。他们需要的是一位秘书,接待我的是一个胖子和一个矮女人,问我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一直查到祖宗八代,最后居然问到我有没有谈恋爱。对婚前性行为怎么看。
  我忍了很久,终于忍无可忍地说:“请提些不那么弱智的问题可否?”
  矮女人先听懂,厉声说:“你再说一遍。”
  于是我就再说了一遍。
  胖子也听懂了,他拍案而起说:“你可以走了。”
  “就走。”我说。我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去,下了电梯闷头闷脑地往前冲,竟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胡可凡的爸爸。
  贵人多忘事,我这个狼狈的样子想必他一定认不出是我,谁知道他竟微笑着说:“呵呵,天天遇到你。”
  “那又怎样?”我正一肚子火,“你还不够吗?还有什么责任要追究么?”
  “对不起。”他说,“孩子她奶奶打电话给学校以后我才知道。”
  “又是孩子的奶奶?你可真会推责任。”我冷冷地说。
  “我太忙。”他说,“实在是抱歉。希望你和安子原谅。我已经说过可凡,对同学要宽容和友好。”
  “全世界都知道你忙,告辞!”
  他却做手势拦住我,指指楼下的咖啡店说:“这样吧,我请你喝咖啡来表示我的歉意,不知你可肯赏脸?”
  “这店你家开的?”
  “不是。”他说。
  “那要花钱的。”我说。
  “没关系。”他说。
  “你那么有钱不可以这么小气,不如买部车送我我也许可以考虑原谅你。”
  他哈哈笑起来,并不理会我胡说八道的讥讽,笑完后认真地说:“咖啡不喝也没关系,不过我会再给你个机会消除你对我的成见,不知你可否愿意?”
  “嗯?”我扬眉。
  他说:“我公关部正在招人,你愿意来试试吗?”
  这回轮到我哈哈大笑:“胡先生您的爱心真是泛滥得让人有点吃不消。”
  “我是认真的。”他说:“这楼是我父亲投资的,大部份用来出租,我公司在最高二层。”
  “我不喜欢开玩笑,你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
  “那不重要,我有慧眼就行。”他又习惯地微笑起来:“如果我是你,我会试试。”话说完,名片已经递了过来。
  “我不会去的。”我说。
  “不急,你可以考虑三天。”等我接下名片,他朝我礼貌地点点头,然后,离去。
  原来他叫胡月海,环亚集团总裁。
  啧啧啧,大名鼎鼎的环亚。房地产,娱乐,餐饮……无一不涉足。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奇遇,不过我并不认为它会发生在我和这个姓胡的商人之间。
  白白折腾了一天的我只好去跟阿朵诉苦,她正在家里做面膜,把自己弄得跟女鬼一模一样。阿朵的老家不在这里,她一个人住,从没人管,很让我羡慕。我趴在她家的沙发上跟他说起胡月海,阿朵说:“瞧,我说得没错吧,你的财运和好运都要来了。”
  “得。”我把胡月海的名片放在桌上转啊转,“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答应他。”
  阿朵把名片一抢说,“你不去我去,反正我现在也失业在家。”
  “行。”我大方地说。
  阿朵笑笑,把名片往我包里一塞说:“安啦,不会真抢你的啦。晚上有空么?”
  “干嘛?”
  “我带你去新世界酒吧玩,他们每月都举办一次RAYTY,还有抽奖。”
  “行,今晚刚好不用跟安子上课。”我粗鲁地说,“他妈的心情坏透了正好去疯一下,我回家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我们晚上见。”
  “还要跟王乐平请假吧,可别跟那个土包子说要去酒吧,他会宰了我的。”
  “分手了。”我说:“他管不着我。”
  “分分合合才算爱情。”阿朵见惯不怪,“你和他一年分十次手不算多吧?”
  阿朵说得没错,我回家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王乐平,他立在一个广告牌前抽烟,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他没有烟瘾,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才抽。
  我心立马软了,走近了,低头微笑,轻声说:“瞧你那傻样!”
  他轻轻抱住我说:“嘉璇,我们讲和,好吗?”
  好。
  每一次争吵都是这样,以他的让步和彼此的沉默做为结束。我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压抑的痛苦,如同一拳头打在绵花上,没劲透顶。
  晚上我和阿朵一起去酒吧,我们穿得花枝招展,故意画了很浓的妆。聚会很大,差不多来了二百号人。因为要抽奖,所以要签到,我问阿朵我签什么名字好,阿朵说玫瑰玫瑰,你今晚真像朵玫瑰。阿朵一定常来这里,她和好多人都熟,拉着我花蝴蝶一样的左右穿梭。有个大胖子笑呵呵地朝我伸出手说:“阿朵,这是你朋友?”
  “是啊,她叫玫瑰。”阿朵一面说一面穷笑。
  “啊,原来是玫瑰姑娘,久仰久仰。”
  为了表示礼貌,我只好伸出了我的手,谁知道他竟死命地握住我,三分钟也没肯放开。
  “很疼呃。”我皱着眉说。
  “不疼怕你记不住哦。”
  我不明白一个大男人说话干吗要在最后拖个“哦”字,更何况是那样一个胖得要命的男人,于是我讥笑着问他:“你这么胖,都吃些啥了?”
  “吃你行么?”趁阿朵走开,他低下声来,诡秘地和我打情骂俏。
  “怕你消化不了。”我说。
  “试试哦?”他又“哦”起来了,真是恶心加无耻。
  我把端在手里的那块小蛋糕扣到他头上,然后哈哈大笑若无其事地走开。走了不远回头望,他正在一个瘦子的帮助下气急败坏地清理他的头发。
  我差点儿没爽得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他,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他也正在看我,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调皮地朝他挤挤眼。
  他朝我举举手中的酒杯,并不过来搭话。
  阿朵八婆兮兮地附在我耳边说:“看到没?是不是挺有感觉?”
  “神经。”我说。
  “他叫Sam,很有家底的,这间酒吧就是他家开的。”
  “神经哦。”我拼命捅阿朵:“这种类型我不来电的。”
  “我来电咧!”阿朵说,“你去问问他喜不喜欢我?”
  “去!要问自己去问!”
  “好嘉璇,求你了。”
  阿朵以前我们学校的校花,她很酷的,从不和任何一个男孩子走得近,换句话来说,就是从不让男生有希望却又从不让人家绝望,因为这个,我们宿舍总是有吃不完的土特产,都是那些男生从老家吭哧吭哧地背来孝敬她老人家的。有时候还有男生背着吉它到楼下来唱歌给她听,她把窗户一开大喊一声:“有没有搞错哦,那么走调!”
  然后再蹲下来和我们一起哈哈大笑。
  很少有男人让她这么紧张过,看来,她对这个Sam是真的有点意思。
  “大家注意,抽奖活动就要开始!三个幸运奖,我们将请Sam先生来抽,奖品是小灵通各一部!”
  “哦哦哦。”台下有人得寸进尺地嘘起来,“怎么不是诺基亚手机!!”
  大家一阵乱笑中那人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下,大屏幕闪了两闪,首先出来的竟是我的名字:87号,玫瑰。
  我朝大家飞吻一个,随即轻快地跳到了台上。主持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尖声地不知疲倦地叫嚣着:“这位小姐真是好运,说说你的感想!”
  我恶作剧:“太开心太开心了,我要感谢党感谢人民,感谢生我养我的父母,感谢所有支持我的网友,感谢S先生的那根手指……”
  底下已经是笑得不成样子。阿朵笑得最夸张,差一点倒到旁边那个男人的身上。
  我给她一个飞吻,她回应我。两个无业女游民,花痴得有些不像话。
  要是王乐平见了,一定会把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忽然想什么,于是又抢过话筒来说:“对啦对啦,我还有个问题要替美丽的阿朵问一下,那就是sam先生你喜欢不喜欢阿朵呀?”
  下面一阵狂嘘,阿朵尖叫着跳上台来把我给拖了下去,嘴里喊着死嘉璇你找死呀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那个叫sam的,笑得好尴尬。
  我刚被阿朵从台上揪下来就被死胖子拦住:“嘿,玫瑰你挺泼辣的啊,还这么好运。商量一下,替我把头洗了,我就不跟你计较喽。”
  “用香槟洗好不好?”我笑笑地看着他。
  他把双手举到胸前,往前一推说:“行行行,我认输,不打不相识,做个朋友怎么样?”
  “好呵好呵。”我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只好委曲求全哼哼哈哈。声称要去洗手间才算脱身。阿朵跟着我追出来,跳着脚喊:“死嘉璇死嘉璇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嘘!”我朝她竖起一根手指说:“是你自己让我问的么。”
  “行啊你!”阿朵把我一抱,兴奋地说:“够朋友,呆会儿去看他的反应,呼呼呼!”
  “嫁入豪门会很惨的!”我打击她。
  “谁说要嫁,玩玩嘛。”
  “小心玩出火来。”
  “顺其自然喽。”阿朵说,“我失业了,得赶快找张饭票。”
  我跟阿朵再进去,抽奖已经结束,台上的乐队正在唱陈奕迅的《阿怪》:我们叫他阿怪他说的最多的是拜拜钱赚了就离开直到不能够生活他才回來他常說 日子过得太快还沒攀过烏拉山脈他有他未來 我們学不來……
  “这歌我最喜欢!”阿朵站在我身边,脚打着拍子,跟着台上的人卖力地唱着:“我们叫他阿怪他说的最多的是拜拜……”
  我却看到那个叫sam的,没跟任何人说拜拜,已经从后面悄悄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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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只爱陌生人



  是否还记得从前美丽的天色那时天很蓝我们的末来在不远地方晴朗着一大清早,我就被老妈拍醒。
  可怜我昨晚玩游戏玩到两点,一个晚上的梦都是追着疯兔在打,打得我浑身酸疼。不过看看妈妈头发凌乱双眼红肿的样子,昨晚的牌局肯定也散得不迟。
  我们母女真是彼此彼此。
  “快起来,快起来。”难为老妈依然声如洪钟:“你清姨打电话来说带你去见一私立学校的校长,她那里正好差一个语文老师。”
  “干嘛呀,老妈。”我无可奈何地呻吟着说,“我要肯教书早教了。”
  “师大毕业你不教书你想干嘛?”我妈说,“像那小子一样不务正业?”
  妈妈嘴里的那小子当然是王乐平,她不喜欢王乐平,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还当着他的面骂过他“大而无脑”。弄得我俩至今也跟地下党差不多。
  “毕业都已快一年了,”老妈妈像上满弦的钟继续念叨:“再不找个正经工作你叫我和你老爸这张脸往哪里搁。”
  得,上纲上线了。
  觉是睡不成了,我赶紧乖乖地起来。洗脸刷牙,竖着耳朵听老妈在客厅里给清姨打电话:“好的好的,我们嘉璇没问题的,她在学校的时候可优秀啦,对付学生也有一套,你就这么跟校长介绍……”
  我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我不是不知道老妈对我挺失望,可是在别人面前,她还是硬撑着夸自己的女儿。
  我把头从卫生间伸出去喊:“老妈!”
  “怎么了?”她放下电话。
  “求你了,我不去,我每月交伙食费还不行么,嗯?”
  老妈在沙发上坐下,手把额头支起来,装做没听见。
  我走过去抱住她哄她:“好啦,莫生气,放心吧,我自己的将来自己会有打算。”
  “有什么打算?”她逼问,不吃我的糖衣炮弹。
  我只好采用迂回战术:“我答应你,今年内找个工作还不行吗?”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去面试。”妈妈不讲理地说,“你清姨肯帮忙也不容易。”
  清姨是我大伯的老婆,她不像我妈,在社会上很有一套。可对我们挺傲气,大约是觉得我家穷吧。我才不要领她这个情!
  “不去就不去。”我下定决心说,“要找工作,我也不靠她。”
  “你想好了,要是不想我早死,就最好听话点。”妈妈留下一句狠话,出去买菜去了。我独自坐在沙发上郁闷,打电话给王乐平,手机居然还没开,估计是昨晚喝多了现在还睡着呢,就在这时却有人打电话来给我,是安子妈妈,在电话里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我有急事要出差十天,你可愿意住到我家来陪陪安子?”
  “你家不是有钟点工?”我说,“照顾孩子起居我可不拿手。”
  “无需你做家事,”安子妈妈说,“安子怕一个人睡,点名要童老师做伴。”
  我还没来得及做声,她立刻说:“我付你三倍的工资。”
  是个好交易。
  我爽快地答应,。
  想想也真是天助我也,我正好出门进行“政冶避难”!我给妈妈留了一张纸条,中午的时候就拎着我的换洗衣物住进了安子家的毫宅。安子家钟点工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对我非常客气,问我喜欢吃什么,还留电话给我,让我有事尽管找她。安子妈妈在机场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卧室的床头柜里留了钱,安子需要什么,请我替她代买。
  我拉开抽屉,厚厚的一叠,不用数,至少有两千。我叹息,将它如数放回原处,自卑和羡慕在心里奇怪地纠缠了好一阵。
  因为无事可做,所以整个下午我都猫在安子的电脑前玩RO,为了挣更多的分值,我跑到草地上去打蝗虫,我的火箭术才练到二级,一碰就死一碰就死,沮丧得要命。
  忽然有好心人替我加血,一个“暴风雪”将围着我的蝗虫全打趴下。
  我扬声说谢谢。
  一看竟是糊涂。
  “是那个糊涂吗?”我问。
  “是那朵玫瑰吗?”他问。
  “呵呵,这回是带人升级?”
  “不是,闲逛着呢。”
  “那就带我吧。你看咱俩这么有缘,茫茫仙境,总能遇上!”
  “人生何处不相逢!”他说,“你说的话可然有道理,呵呵。”
  我跟他组队,有他罩着我我果然所向披靡,什么都敢惹,级别飞速地住上涨,糊涂一直尽职尽责地跟在我身后,又是“治愈术”又是“冰冻术”又是“暴风雪。”还带我去地下室,那里的怪物一群一群地涌上来,可以打得万分过瘾,玩得我是乐不可支。
  好不容易歇下来,我们回到草地的花园边,他开了聊天室请我进去休息,对我说:“女玩家玩起游戏来,很少有人对打怪这么来劲的。”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女的?”
  “因为你不会配化学药水。”他说。
  “你权当是吧。哈哈。”我说,“被人妖骗也是很惨的哦。”
  “没关系。”他的脾气真是好。
  “你练到多少级了?”我问他。
  “巫师九十,牧师六十八。”
  “哇,那不是可以泡到很多MM.”
  “呵呵,你让我泡么?”
  我跟他开玩笑:“那你天天带我,我就做你女朋友好啦。”
  “拉勾上吊!”他说,说完慷慨送我二十万块买装备,还有附赠的礼物,一个很可爱的波利娃娃。并在原地高兴地转个圈:“我终于有老婆啦!”
  这蠢蠢的小孩,名字没叫错,真是糊涂。
  安子放学回来了。她看到我,兴奋地说:“童老师你真的来陪我?我们晚上可不可以不吃钟点工烧的菜,你带我出去吃。”
  “想吃什么?”我问她。
  “龙虾。”她咋咋嘴说,“胡可凡有篇作文写吃龙虾,老师当范文念的时候,我们全班都被他馋得要死。”
  又是胡可凡,每天十次胡可凡。
  我早就习惯了,拍拍她的头说:“好吧,去把校服换下来,我们走。”
  她兴高采烈地随我出门,穿着一条招摇地有些过份的花裙子,说是她妈妈在马来西亚替她买的,不过平时没机会穿,今天去“赴宴”,终于可以拿出来展示。
  我纠正她说:“就我们俩个,又没人请,不能叫‘赴宴’,只能叫吃饭。”
  她咯咯咯地笑起来,然后说,“我请你。”
  这个孩子,一个月的零花钱应该比我和平的收入加起来还要多。家境优越见多识广的她在小小的年纪就敢初探爱情的面目,我自知比她落伍。满手龙虾香味的时候,我看着她稚嫩甜美的小脸,提醒自己也要赶快享受人生。
  结果我吃得很多,回家的路上差不多连路都走不动。梳洗完毕,安子和我挤在客房的小床上,她到底是孩子,没有妈妈的夜晚照样很快入睡。我看着华美的吊灯想起平,平和我将来的小家还有我没有着落的工作,内心不是没有酸楚。
  夜深了,王乐平终于和我联系,我告诉他我这些天都住在安子家。他支支吾吾地说:“嘉璇,你可会怪我无用?”
  我估计他是出事了,于是一声厉喝:“想说什么快说!”
  “我昨晚喝多了,被人抢走了钱包。”
  “啊?”我坐直身子,“人呢?”
  “人是好的。”他说,“他们只是谋财。”
  “有没有报案?”
  “没用。我根本没看清是谁。”
  “算了。”我没好气地说,“钱财身外物。卡和身份证挂失了?”
  “挂了。”
  我总算松口气,告诉他我最近晚上都走不开要见面只有白天。
  “白天不行,我要工作。”
  “那就不见。”我没好气。
  “嘉璇,你不生气最好。”
  “干嘛生气?”
  “钱我会赚回来的。”
  “好。”我淡淡地说。
  王乐平真是空有五大三粗的外表,丢点东西就沮丧得讲话都没有力气,我越来越闹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他。那一年我多大,十八,还是十九?
  总之,那一年的我不懂爱情。
  只要有个男生宠自己,为自己打架,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晚我就是这么跟糊涂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跟一个陌生人有这么多的话,可是那晚我就是想说,也许是因为他无怨无悔地陪着我练级吧。等到我说完了糊涂忽然又问我愿不愿意交易,我点了愿意,他送过来的是一只红色的蝴蝶结,我知道那种蝴蝶结很贵,要一百七十多万。
  “干吗送我这么贵的东西?”我问他。
  “想送就送呗。”
  “我们还是陌生人。”
  “怎么会,你不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么?”他说,“好玫瑰你不可以耍赖啊。”
  我收下,再戴到头上。
  糊涂说:“真漂亮!你收了我的定情物,可不能再反悔了哦。”
  “我要是反悔呢:)”我问他。
  “我不会给你机会反悔的。”他挺臭屁。
  不过我真是有些乱感动,那个夜晚入睡前我一直在想那只蝴蝶结,很久没有人送过我礼物了。真的。王乐平开始越变越小气,他把所有的钱都存起来,整天想着他那虚无缥缈的大房子。
  哎。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送安子上学后我去逛商场,爱上一条淡紫色的裙子,款式简单,可是价格远远超过我的承受能力。我有些失意地坐在商场的楼梯上给王乐平发短消息,暗暗希望他会带着钱来替我圆梦。他很快回了:“你穿什么都好看,不用那么奢侈。”
  他甚至不如网上的陌生人疼我。
  我关掉手机,回到安子的家里跟自己生闷气,电视换了无数的台,没有一个满意的。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安子。脆脆的声音说:“童姐姐,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赴宴?”
  呵,改口叫童姐姐了,小丫头的嘴真是比蜜还甜,我无可奈何地说:“又想吃龙虾?”
  “不,”安子说,“这次是真正的赴宴,今天是胡可凡生日,在‘豪运’顶楼旋转餐厅吃自助餐,可以带家长。”
  “我要考虑。”我说,“我没做过家长,那种场合我也不习惯。”
  “童姐姐,”她开始撒娇,“我妈把我托附给你,你不可以不管我,我晚上要是回家晚了会不安全。”
  “说好钟点,我可以在楼下等你。”
  “不行!我想你见见胡可凡,他真的很帅。”安子请求说,“我求你了,带上我昨晚的裙子,放学后来接我。”
  我不想再与一个孩子周旋下去,再说我也需要一个放松的理由。我答应她,她欢呼一声,在那边响亮地吻我,然后挂了电话。
  我呆坐了一会儿,又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从安子妈妈的床头柜里取出五百元直奔商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那条裙子的心九匹马也拉不回,我告诉自己五百元对安子妈妈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而且这是她批给我陪安子玩的经费,不用白不用。
  我穿着新裙子到校门口接安子,她离谱地惊呼说:“童姐姐你今天就像天仙,所有的同学都会嫉妒我!”
  “闭嘴。”我说,“你以为我那么想陪你去?”
  “好好好。”她牵着我的手让我陪她去选礼物,进了礼品店却又将我一把推出来,自己在里面呆了许久,终于神神秘秘地带了个小盒子出来。
  我懒得问她是什么。
  到了帝豪的三十八楼,才发现一窝峰全是孩子。我问安子说:“这个胡可凡到底请了多少人?”
  “全班同学。”安子说,“他爸爸是大款,今晚包下这里。”
  “原来你喜欢的人是大款的儿子,”我咂咂嘴说,“难怪。”
  “胡可凡长得帅,作文写得好,书法也不错,读起课文要命的好听。”安子急急地争辩说,“你见了他就知道他好。”
  我很快见到安子的小偶像,瘦瘦的,戴幅小眼镜,脸上的表情很骄傲的样子。只是横看竖看不知道帅从何来。
  “胡可凡!”安子巴巴地递上那小盒子:“生日快乐哦,你看,这是我的童姐姐。她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漂亮啊?”
  胡可凡只在嗓子里嗯了一声,然后接过礼物,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安子继续可怜巴巴地说:“我可以和你坐一桌吗?一会儿我可以帮你吹蜡烛的。对了,你都想许什么样的愿呢?”
  “我要上台讲话了。”胡可凡说完就跑开了。
  安子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我附在她耳边说:“别那么没出息。”
  “好。”她乖得让人心疼。
  主持人很快宣布生日宴会正式开始,一个男人首先讲话,他说普通话,穿CAPTAINO的灰色衬衫,有相当高贵的气质,安子介绍说:“胡可凡的爸爸,是个总经理。”
  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我突然觉得心烦,有钱人总是让我心烦。
  老胡下台后轮到小胡,像朗诵一样的调调,我疑心他是背好的稿子,安子却五体投地地说:“怎么样,怎么样,我没有吹牛吧,他是不是很厉害啊?”
  “那又怎么样?”我说,“怎么不见他妈妈?”
  “他爸和他妈离了。”安子满不在乎地说,“我和胡可凡同呼吸,共命运。”
  我啼笑皆非地纠正她:“你应该说同病相怜才对。”
  “是。”安子谦虚地说,“下次一定用词准确。”
  简短的仪式之后,孩子们如小鸟一样散开,端着盘子各自寻自己喜爱的食物去了。我坐在位子上埋头喝一杯可乐。忽然有人对我说:“请问你是安子的家长?”
  我抬起头,是胡可凡的爸爸,不知何时他已经坐在我的对面。
  “是。”我说。
  “哦,这么年轻。”他微笑着说,“应该是安子的姐姐吧?”
  “有事吗?”我心里也在想,这么年轻的男人怎么会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是这样的,安子可能早熟些,可凡对我说,他希望老师可以给他换个座位。”
  “悉听尊便。”我冷冷地说,“你那么有钱,完全可以买个学校给贵公子一个人念。”
  他忽然笑了:“你到底是安子什么人?”
  “家教。”我说。
  “教什么?”他问我。
  我敏感地说:“要是教德育你是否打算让她妈妈扣我工钱?”
  他哈哈大笑。笑完后说:“想吃点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
  “如此盛景,”我有些酸溜溜地说,“不吃也饱了。”
  “是奢侈了些。”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孩子的奶奶坚持。”
  “这是你的家事,你完全没必要对我解释。”我说,“我只希望你不要像个孩子一样没见识。至于安子你放心,我会劝告她。”
  “劝她什么?”他很感兴趣地问。
  “这是我的事。”我并不理睬他。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微笑一下离开。
  孩子们本来就很吵,而且台上还有乐队,奏完生日歌后奏的居然是“夜来香”,离谱得过份。我心情奇坏,吃不下任何东西,于是靠在窗口看风景。俯瞰这个城市的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想起王乐平曾经对我说:“总有一盏,会属于我和嘉璇。”
  我有些忧伤地想,这么多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我还一直没找到那盏灯,就算找到了,我也弄不明白,会不会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盏呢?
  有人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红酒,还是他。
  “谢谢,我喝不惯。”我说。
  “对不起。”他说,“我如果说错什么,非常抱歉。你要不高兴可以骂回我。”
  这个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胡先生你多虑了。”我冷冷地说,“我今天吃你的喝你的哪敢放肆?!”
  那边,安子他们正在和胡可凡闹,把蛋糕往他脸上抹,我看到胡可凡狠狠地甩开安子,并且丢给她厌恶的一瞥。安子委屈地立在原地,眼泪眼看着就要下来。
  我火冒三丈,快速走过去把她一拉:“我们走!”安子很听话地跟我从帝豪走出来,拉拉我的衣袖问我说:“童姐姐,胡可凡的爸爸可是跟你说我不好?”
  “没有的事。”我安慰她。
  “他是说情书的事吧,其实根本就不是我写的,是丁雯写的。可是他以为是我。”
  “他为什么会以为是你?”我问。
  “因为,因为全班都知道我喜欢他。”
  “那就是了。”我残忍地说,“所以,你这是咎由自取。”
  她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我。
  “下次他再这样以为,你就狠狠地拍他的桌子,然后大声喊,胡可凡,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有钱没什么了不起,成绩好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根本就看不上你!”
  “好过瘾。”安子神往,但马上又可怜巴巴地说,“我怕是做不到。”
  “做不到也没什么,继续被人家瞧不起喽。”
  “如果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我还可以喜欢他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那样会让自己受到伤害,很大的伤害,就像那些误会,会让你一直不开心。”
  “童姐姐。”安子搂搂我说,“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跟很多大人不一样。”
  “呵呵。”我笑。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火气,也不知道我这样跟一个孩子说话对不对,但这就是真相,生活和爱情真正的面目,隐藏是种很愚蠢的行为,不是吗?
  我希望安子会懂,并会因此而快乐。
  我没想到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我又接到安子的电话 :“童姐姐,胡可凡……胡可凡他不再与我同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对老师说我上课的时候老是打扰他,可是,可是我只是问他题目而已。”
  “你在哪里?”我问她。
  她泣不成声,半天才说:“我在老师办公室。”
  “好了。”我说,“安子你别哭,我这就过来。”
  我在办公室找到安子,她仍然在哭,哭声嘤嘤的,身子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我心疼地抱她入怀,问老师:“为什么非要这样?”
  “换座位是很平常的事。”老师怒气冲冲地说:“我就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子哭!你是谁?她妈妈呢?她妈妈为什么不来?”
  “她妈妈出差。”我对老师说:“我带她回家。”
  “你是她什么人?”
  我在安子期待的眼神中回答她:“姐姐。”然后拉着安子扬长而去。
  谁知道会冤家路窄,在校门口竟然又遇到胡家父子,我还没想好说什么呢,胡可凡的父亲倒是先说话了:“去哪里,我送你们一程?”
  “谢了。”我说,“我们搭公车自在些。”
  他的表情甚是尴尬,我有些许的快意。
  走远了,安子低声对我说:“我家的车没他家的车高级。”
  “所以你要比胡可凡争气。”我说。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晚我陪睡她躺在床上,她起码问我三次:“为什么我不可以喜欢一个人?”
  “因为你太小。”我说。
  “我多想长大。”她细细的胳膊绕到我颈子上,终于带着委屈入睡。
  我依旧失眠,于是又进了RO.我已经学会了卖东西,把打怪后捡来的垃圾卖掉,可以换到钱,再用钱,可以换到补血的红药水,这样,才可能不断地给自己补充HP.看着自己刚刚已经虚弱无比的生命值在瞬间又被红药水再度充满,我的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快意。
  中央之城普隆德拉永远阳光明媚。我已经入了糊涂的工会,他的工会叫“糊涂镇”,很不景气,目前为止除了一个叫小怪的家伙,就我和他两个人。有了工会就是好,我一上线他就知道。赶紧密我说:“玫瑰,我在西门的花店边。”
  我去跟他打招呼,他问我:“今天练级么?我陪你去蚂蚁洞玩玩?”
  “不,今天很累。”
  “哦,那就坐着休息吧。”
  “好啊。”我在他身边坐下,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我不说话,他就一点不闹一点不吵。
  也许是坐着有些闷,他跑到卖花少女那里买束花送给我。我取笑他说:“糊涂,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呀。”
  “女孩子就是拿来宠的么。”他说。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花了,所以虽然花是虚拟的,我还是很高兴地收下,还用表情符吻了糊涂一下子。那吻很有意思,红心一样的唇,像吹出的泡泡在在头顶闪一下,不见了。
  “糟了,”他说,“初吻被你抢走啦。”
  “我倒~”
  “说真的,我怎么觉得我们百年前就认识?”
  “拜托,台词够老土呃。”
  “嘿嘿嘿,没办法,这是我第一次追女生嘛。”
  “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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