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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过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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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们真的真的爱过呵


  春节过后,我辞掉了工作。
  王乐平真的没回来,他每周给我寄一张空白的明信片,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提醒我关于他和过去的存在。
  雅兰姐的事成为我最大的心事,由于王乐平干的蠢事,那个报社记者一直扭着她不放,声言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一切马上就要见诸于报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只好请胡月海出面帮忙。
  那晚吃饭报社所有的头头脑脑都来了。“书真的是雅兰姐自己写的。”我对坐在我身边的社长说道:“我当时只是帮她贴到论坛上而已,再追究下去也没有任何结果的,我希望你们报道的时候三思而行。”
  “一定,一定。”报社社长说,“环亚跟我们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不会乱写的,放心!”
  “娱乐版也不可以乱写。”胡月海把我的肩一搂说:“不然我老婆会生气。”
  他当着那么我人的面第一次叫我老婆,叫得那么自然,声音里充满了疼爱,我幸福得差点飞上云端。
  “这是大新闻啊。”社长说,“胡决恋爱了?老婆又这么年轻漂亮,我们说什么一定要报道!”
  胡月海哈哈笑着说饶了我这老头子吧,说完,跟他们一一碰杯,我第一次知道他酒量那么大,喝那么多竟一点醉意也没有。
  微醉的是我。
  出了饭店我给雅兰姐打电话,让她放心不会再有事。雅兰姐笑着说:“听说师大两朵花均要嫁入豪门,是否真有此事?”
  “八字只一撇。”我说,真弄不明白消息怎么会传得那么快。
  雅兰姐哈哈笑:“假做真时真亦假,看来我不能怪王乐平。事到如今,他做出什么事情都情有可原。”
  雅兰姐声音很大,我真怕胡月海听到些什么。不过他面色自然,一面开车一面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写的小说也给我看看?”
  “我都说了不是我写的。”我说。
  “呵呵。”他并不信,“你撒谎的样子也挺可爱。”
  三天后我在他的车子里发现了雅兰的那本书,应该是他自己去书店买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我和王乐平的爱情故事,我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不过他不说,我也不问。
  要跟他过招,我得慢慢学会和的老奸巨猾才行。
  他终于正式向我求婚,送上戒指和玫瑰。问我:“嘉璇,嫁我,可好?”
  “好。”我说。
  这回轮到他吃惊:“就这么简单?”
  “是。”我微笑着说。
  “可怜我昨夜白做准备。”他笑着说,“准备迎接与你之间的辩论赛。”
  我哈哈笑,我是聪明的女人,才不会做那种故作矜持的傻事。
  只是母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开始是破口大骂,接下来是不吃不喝。阿朵只好扮演说客的角色,在她面前不停地说胡月海有多好有多爱我,胡月海也不摆架子,很正式地邀请老两口号饭,并当着他们的面承诺会照顾我一辈子。
  那晚的胡月海特别帅,在席间妙语连珠。真难为他花这番心思,也许是觉得女婿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老,也许是知道再坚持反对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母亲败下阵来喝了他敬的酒,只是在回家后无可奈何地对我说:“你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做一个十几岁孩子的母亲?”
  我说:“我们并不和他家人住在一起。”
  “他人虽然还好,但毕竟是二婚,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王乐平其实也不错……”母亲罗里罗嗦欲言又止,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老一辈的想法,永远不可能跟我们一样。我很内疚一直让她失望。
  “她会放心的。”胡月海安慰我,“只要你过得好她就会接受一切。”
  “希望会好。”我说。
  “不信任我?”他扬眉。
  我嘿嘿地笑,不过是真的觉得不踏实。阿朵亲自在忙她房子的装修,穿着斑斑点点的围裙指挥着工人上上下下,她用油漆刷打一下我的头说:“禁止胡思乱想,女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对自己不信任。”
  “你了太自信。”我说,“Sam甩掉你你哭都开不及。”
  “哈哈。”她笑,“除非他真是白痴。像我这样能文能武的美娇娘到哪里找?”
  阿朵说得对,我少的就是她那样的自信。骂完自己,我终于鼓足勇气去见他的家人。在这之前我一直怕和他母亲打资产,那个打过安子一巴掌的女人,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贵妇人,一定很难相处。
  虽然我做过无数的想像和准备,但是和她见面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是用的何种保养手段,她看上去相当相当年轻,不过五十岁的样子,而且,非常漂亮。
  “这是嘉璇。”胡月海跟她妈妈说,“我们很快结婚。”
  我有些拘谨地坐在她对面,她微笑着对我说:“月海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呵呵,”我努力调侃,“但愿他不是说我坏话。”
  “怎么会,”她说,“都是夸你。”
  就在这时,胡可凡从楼上蹦到我面前,细声细语地问我:“童姐姐,你真的要嫁给我爸爸?”
  “是。”我笑着点头。
  “哦,安子会嫉妒得杀掉我。”胡可凡像个小绅士一样地问我说,“你可会照顾好我爸爸?最起码替他选衣服,他穿得衣服都够难看,领带也很老土。”
  胡月海跟儿子扬扬拳头,可凡显然不怕他,继续吩咐我:“还要让他少抽烟少喝酒,有空多呆在家里陪我们。”
  胡月海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看来他并没有告诉他家人我们要出去住。
  “最后还有,”胡可凡说,“我不能叫你妈妈,因为我有妈妈。”
  像个小小的谈判专家,弄得我只有点头的份儿。
  “这家里很大,你会不会觉得害怕?”胡月海的母亲忽然问我。
  我被她这么一问忽然觉得真有些怕起来,胡月海握住我的手说:“走,嘉璇,我带你到楼上去参观参观。”
  “走走走,什么都是走!”她母亲听一个“走”字不知怎么的就激动起来,“这家里就一分钟也呆不住?”她站起身来,一把拉住我另一只手说:“童小姐,你看,这家很大,你会不会害怕,啊,你会不会?”
  她的劲好大,手指甲深深地陷进我的肉里,我疼得脸都青了,忍不住尖叫起来。
  胡可凡叫来了佣人,那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女人和胡月海一起用了很大的劲才拉开了他的母亲,他们架着她一直往楼上走去,她一边上楼一边回头对我喊着:“你说,吓人不吓人,吓人不吓人咯?”
  我吓得双腿发软。
  胡可凡给我倒杯茶说:“童姐姐你别怕,我奶奶就是这样的。过会儿就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她是神经病。”胡可凡不以为然地说,“你在这里玩,我约了安子去溜冰。已经要迟到了。”说完,抱着冰鞋就出了家门。
  我发现自己在发抖,一直抖一直抖。
  好在胡月海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他把我一搂说:“对不起,嘉璇,我应该提前告诉你。”
  “没事。”我尽量镇定地说,“为什么会这样?”
  “从我爸爸去世后,她就这样了,不过是间歇性的,时好时坏。所以,上次安子的事,也是个意外。”
  “哦。”我说,“治不好吗?”
  “一直在治。”胡月海说,“可收效甚微。我第一个妻子,就是因为这个离开我。”
  我抱紧了他,这个在外面风光无限的苦男人。
  “嘉璇。”他也抱紧了我,“你是个多么特别的女子。请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生活。”
  这是他第一次给我说这么肉麻的话,我不由自主地湿了眼眶。
  我靠在在他怀里,主动说:“这房子这么大,其实我们也不必搬出去住。”
  他不做声。
  我又说:“老人孩子会寂寞。”
  “我们可以常回来。”他说,“我不想节外生枝,你对我非常重要。”
  我听到他的心跳,我知道他没有撒谎。
  春天来提迅速而凶猛,最后一场细雪之后,花就争先恐后地开放了。那天早上,爸妈不在家,我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着一本时尚杂志选沙发的样式,门铃响了,有邮差上门,王乐平的空白明信片雷打不动,依然是每周一张。不过一起来的竟然还有糊涂寄来的照片,一张一张全是海。糊涂的字很漂亮,他说:“玫瑰,寄来的VCD我看了,很喜欢。我都看了一百遍不止了,呵呵,对了,你说过要看海,我拍下照片寄给你。希望你喜欢。”
  我忽然觉得,和糊涂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我刚看完信门铃又响,我打开,这回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穿得有些夸张,还戴着墨镜。我问她:“找谁。”
  “童嘉璇。”她说。
  “我就是。”
  她进门来,脱下了墨镜。我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我请她坐,问她:“有什么事?”
  “别装蒜。”她大模大样地在我家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地说:“说吧,有什么条件可以离开胡月海。”
  原来是她。
  我拿起电话:“你要是不想明天上娱乐版头条,最好现在就识趣地离开!”
  “你吓不倒我!”她说。
  我真拔电话,她却怕了,过来按住我说:“我不是想胡月海也身败名裂吧。”
  我笑:“沾上你他还有何声名可言?”
  她恐吓我:“我来是想和你好好谈,我黑道白道都有人,你最好小心。”
  “猪脑。”我骂。
  她站起身狠狠的一耳光立马就甩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脸颊给她打得火辣辣的疼,厉声喝她:“你干什么?”
  “你别以为胡月海要娶你你就了不起,我实话告诉你,他在外面有的是女人,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我拔通胡月海的电话,让他听那疯女人在我家关叫。
  “月海,月海!”她抢过话筒,“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天杀的胡月海,注定和疯女人有缘。
  一刻钟后他来到我家,接走了她。他只是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对我,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安慰。我以为,他至少会当那女人拥我入怀,那么,我还有丁点儿“地位”可言。
  尘埃落定,我抚着红肿的面颊,欲哭无泪。
  怕爸妈回家看我的样子,我打算出门。出租车上,交通台叽叽喳喳的主持人在用忽高忽低的调调播新闻:“市区接连发生大小五起车祸,最严重的一起是一女士凌晨五点酒后驾车,由于车速过快,在下二环立交桥时,撞上超车道隔离护栏……”
  “不要命哦。”司机摇着头换了台,这回换成了文艺台,一个男声正在声嘶力竭地唱:“我怎么样才能登上你的爱情诺曼底……”
  司机很激动地说:“这歌好听,最近电台老放!”
  我的爱情诺曼底已彻底沦陷。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一个我觉得有些陌生的男声,问我是不是童嘉璇。
  呵,黑道白道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我定定神说:“是。”
  “我是Sam,能来一下医院吗?阿朵现在需要你。”
  “阿朵?”我说,“怎么了?”
  “来了再说吧,拜托快点。”Sam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的心一阵乱跳,看了来电显示再打过去,他却怎么也不肯接。二十分钟后,我从出租车上冲下来,一直冲到急诊室的门口。我很快看到Sam,他看上去很憔悴也很慌乱,平日里的绅士风度全然不见,我把他一抓说:“你快告诉我,阿朵她到底怎么了?”
  “她开车,出了车祸……”
  交通台的新闻在我脑子里如电般闪过,我尖叫:“阿朵她根本就不会开车!”
  “我教过她几次。”Sam说:“我没想到她会拿了我的钥匙把车开走。车子在下二环立交桥的时候,撞上了超车道的隔离护栏,在绿化带上腾出去十几米!”
  “她人怎么样了?”我声音抖抖地问。
  “不知道,”Sam指着急诊室里面,声音一样抖抖地说:“不知道。”
  我虚虚晃晃地差点站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为什么开走你的车?”
  Sam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纸,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颓然地靠在医院外面的白墙上。
  哦,我的上帝。
  我相亲相爱的阿朵,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任你心急如焚急诊室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逼问Sam:“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她撞见我和别的女人约会。”Sam说。
  老天“没办法的。”Sam说出一句让我绝望的话,“如果你遇到你喜欢的人,是没有办法逃得掉的。我本来一直想躲的,我本来也不想伤害阿朵,我都躲到欧洲去了,我也准备结婚了,可我还是没有办法……”
  我如跌进冰窑。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阿朵曾经说过,我们还没像她一样修炼成精。所以,阿朵输给她也是必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终于出来了,她问我们说:“谁是叶阿朵的亲属?”
  我和Sam一起冲上去,她用冷冰冰的声音宣布说:“还算幸运,命保住了,四处骨折,需要休息较长时间。”
  Sam当场跌坐在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阿朵终于被送进了病房,护士出来说:“谁是嘉璇,病人要见她。”又特别说:“她说除了嘉璇谁也不见。”
  我进去了,阿朵闭着眼睛,还好,她美丽的面孔依然那么美丽,只是有些苍白,我伸出手去抚摸她,有晶莹的东西从她的眼角滑落,我替她擦去,她把手伸上来握住了我的,轻声说:“嘉璇,我好疼。”
  “亲爱的,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我的眼泪拼命地往下掉。
  她又说:“嘉璇,他抛弃我,他为一个老女人抛弃我。”
  我拍拍她:“别说了,等好了再报仇也不迟。”
  她低声说:“我真没脸见你。”
  说完,她又昏过去。
  我放声尖叫,叫得护士和Sam一起奔了进来,护士很生气地把我们往外一推说:“叫什么叫,只是药物反应,都出去都出去,病人需要休息。”
  我已近虚脱。
  胡月海的电话终于来了,他说:“对不起,嘉璇,我不想多说,你应该懂。”
  “懂什么?”我问。
  “我下定决心要娶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多谢胡总抬举。”我说。你看,他连一句解释都不肯有。很简单,不重视我,所以才会觉得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
  他是如此高高在上,才不可能像王乐平或者糊涂那样迁就我,就算是他不对,他指望着我过去抱着他大腿哭。
  只可惜他看错我童嘉璇。
  呵呵。雅兰姐有新题材可以写了,师大两女生富贵梦的双双破灭。
  胡月海差人送了花来给阿朵,不是玫瑰,是丁香。
  我捏着阿朵的手说:“亲爱的,失败的不是你一人,你看,还有我陪你呢,对不对?”
  阿朵不说话。
  很多天了,她一直不说一句话。
  医生说,她失语了。
  我叽叽喳喳的阿朵,她失语了。
  Sam负担医院所有的费用,请了两个人轮流侍候阿朵。人却一直不再来。我找不到他人只好去找安子妈妈,希望她可以成全阿朵。
  “谁是阿朵?”他一脸茫然。
  “Sam的未婚妻。”我说。
  她轻呼一声,看样子是终于明白,接下来又一个抚后颈的招牌动作,我暗想我若是男人,怕也会被她迷得七荤八素。
  “对不起嘉璇。”她给我让我绝望的答案,“这个世界什么都可以转让,唯独爱情不可以。”
  我心灰意冷,不再求她,转身离开。
  她追出来喊住我。“会过去的。”她说,“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这个世界金钱,地位,爱情,都如流水一样,等不了多久,你就会接受这些事实。”
  “你很爱Sam吗?”我问她。
  “现在,是爱的。”她说。
  “我想我已经接受。”我告诉她。
  她靠在门边笑。忽然又对我说:“不要太任性。”见我不明白的样子,又补充说:“男人总会太花心,但他愿意娶的那个,总是自己最爱的。”
  我终于明白她在说我和胡月海,看来我已经不可救药地成为了绯闻女主角。
  我没有告诉妈妈我和胡月海的事情,在阿朵可以出院后,以照顾阿朵为由,住到了阿朵的家里,我关掉手机,一定决心暂时和这人世界隔绝。吸有雅兰姐来看过我们,看着总是沉默无语的阿朵,她忍不住哭红了眼睛。
  “会过去的。”我对她说,“我们一定会挺过去的。”
  “有没有打算?”
  “暂时没有。”我说。
  “你愿意写书吗?”雅兰说,“署你自己名字的书,版税不低,你可以有份收入。”
  我答应试试。
  稿子要得很紧,我每日缩在电脑前写小说,休息的时候就不停地和阿朵说话,阿朵开始慢慢恢复,她每天做很多的家务事,洗衣服,独自上菜场买菜做饭,就是不说话。
  小说写到快结尾的时候我却一点灵感也没有了,整日在家里像困兽一样地转来转去。等阿朵出现在我面前时候,再挤出一个装模作样的微笑。
  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人可以说话的朋友,那就是糊涂。
  我给糊涂写信,告诉他我要崩溃了。
  “初夏的海最美。”糊涂回信说,“玫瑰你要是愿意,还阿朵来看海吧,我家很大,可以随便住的。”
  我有些许的犹豫。
  糊涂敏感地说:“我是诚心的,可不是想乘人之危,你要放心哦。”
  他说得我挺不好意思的,下了线就问阿朵:“愿不愿意去看海?”
  她正在叠衣服,冲我微笑,再点头。
  我在路上不停地跟阿朵讲我和糊涂的故事,我说我要写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一个男生爱一个女生爱得死去活来,后来她终于被他感动。我想证明,这个世界上会有真正的天长地久的爱情。
  阿朵还没有完全康复,走起路来还不算利索。她在飞机上睡着了,身上盖着空姐给的毛毯,曾经对爱情无限多理论的她根本就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或者说,她不再有兴趣。
  我把眼睛闭起来,悄悄地擦掉了眼泪。
  我们终于到了海边,按照糊涂给我的地址,我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家。有人开了门,他坐在轮椅上,没有腿,两条腿都没有。
  但是他有明朗的笑容,让我想起王乐平。
  “嗨,玫瑰。”他说,“我等你们很久了。”
  我确定,他就是糊涂,在RO里所向无敌的九十九级大法师糊涂。
  糊涂没有骗我,他的家真的很大,从窗口看出去,就是深蓝深蓝的海洋,我们坐在落地窗边,糊涂告诉我说:“也是一场车祸。我成了现在的样子。那一年我十六岁,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玫瑰是我爱上的第一个女孩儿。”
  “玫瑰真对不起你。”我说。
  “不。”糊涂说,“感受到爱的每一刻,其实都是真的。”
  “糊涂,你恨玫瑰吗?”
  “怎么会。”糊涂说,“我要谢谢她,给过我爱在仙境的日子。”
  “糊涂你真伟大。”
  “是有点,所以我干脆伟大到底,让你见我,让你知道比我幸运的人其实很多。我相信玫瑰不会瞧不起糊涂。”
  “当然不会!”我说。
  “你们真肉麻。”这时忽然有人说话了,不是我,也不是糊涂。
  我环顾四周,发现竟是阿朵。
  车祸五个月后,被医生诊断为“失语症且很难恢复”的阿朵终于开口说话,我惊喜万分地拥抱她,再拥抱糊涂,像人疯子一样地又哭又笑。
  阿朵又说:“嘉璇,你像人疯子。”
  亲爱的阿朵,只要你肯说话,我真宁愿我自己是疯子。
  那晚,我和阿朵推着糊涂去网吧上机,我们在那里玩了差不多有一个通宵,阿朵从来没有玩过这个游戏,不过她动不动就尖叫,把网吧里的老板叫得直皱眉头。
  糊涂站在我的对面,在克魔岛的海边,九十九级的他玉树临风地对我说:“玫瑰,真好,你看我们又见面了。”
  我对糊涂说:“谢谢呵,谢谢。”
  “谢什么?”他问我。
  我用他的话回答他:“谢谢你给过我,爱在仙境的日子啊。”
  糊涂就在我的身边,他坐在轮椅里,脸上是很满足的微笑。
  告别糊涂带着阿朵从海边回来,我给妈妈打电话,她有气无力地说:“王乐平的明信片要把家里堆满了。还有胡月海,他打几次电话找你。嘉璇,你到底要怎么折腾才罢休?”
  “对不起,妈妈。”我说。
  我说得很真心,妈妈叹息一声,挂了电话。
  我整日埋在电脑前,终于在盛夏的时候写出了我的小说,小说的名字叫《我是如此爱你》。
  结局是喜剧。
  雅兰姐很激动很肯定地说,这会是本畅销书,王子公主的爱情故事,总是有人喜欢。
  送完稿子出来,我和阿朵打算去商场血拼,买两件漂亮的新衣服美一美,她挽紧我的手,笑眯眯地说:“嘉璇,我的新同事说我长得像张柏芝呢。”
  对啊,阿朵又有了新同事。
  我也会很快拥有我自己的新生活。
  安子妈妈说得没错,爱也好,恨也好,都如流水,会很快地过去。
  市中心商业楼上的巨幅广告不知何时换成了环亚的,上面写着一行斗大的字:总经理胡月海携全体员工祝全市人民合家幸福。
  我看一眼,挽着阿朵微笑着走过。
  幸福,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词呵,那些我爱过的和爱过我的人啊,也许我们再也不会相遇,可是我愿意相信,我们曾经爱过的每一分每一秒,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谢谢你给过我,爱在仙境的日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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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终于结束的电影


  终于结束的爱情
  我和你从两个窗口看出去
  往事远远的演着一场陌生的电影
  没人注意
  圣诞节过后日子继续。
  王乐平开始学会早请示晚汇报,就像我们刚刚恋爱那会儿,恨不得时时刻刻把我捧在手心。他当众求婚的镜头也在电视台播出,虽然我们的脸都被面具住了,那晚的场景依然成为很多知情者津津乐道的话题,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连雅兰姐也打来电话,夸我剧本写的好的同时也把王乐平的勇气大大地嘉奖了一番。
  我说:“雅兰姐真是越来越出名了呀,电视上常看到你。”
  “呵!”她说,“托你的福。”
  “雅兰姐是不是打算做专业作家了呀?”
  “有这个打算。”她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系里有些人对我可看不顺眼呢。”
  电话刚挂同部门的小冰跑来告诉我说:“晚报的大记者指名要找童嘉璇,嘻嘻,你要成大名人了。”
  采访我做什么?我满心狐疑地走到办公室,那个个子矮小得有些不像话的报社记者盯着我看了半天后说:“你就是师大毕业的童嘉璇?”
  我点头。
  “能否借一步说话?”他说,“我有要事要向你求证。”
  我跟他到大楼底下的咖啡屋。他拿出一个采访机样子的东西来放到桌上,我不满,示意他关掉它。
  他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关掉了。
  “有什么事你说吧。”我说,“还有一刻钟我就得上班。”
  “你认识林雅兰?”他问我。
  “认识。”我说。
  “她最近出了本新书叫《我们的爱情是无耻的》,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我迟疑了一下说,“没有,我最近很忙。”
  “我就直说了吧。”他说,“我们接到消息,有人说她这篇小说有抄袭的嫌疑,而且,抄的就是你以前在师大论坛上发表的一些贴子,连名字都一样,你不会一点儿也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说。
  “童小姐。”他把眼睛眯缝起来,“说真的,听你这么一讲,我对这件事倒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拍案而起:“有人说外星人今天光临地球,有人说百货公司今天跳楼大甩卖,记者先生麻烦你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可好?”
  “我没有恶意。”他也许没想到我脾气会这么大,“你知道这本书现在已经四版了吗?林雅兰挣了多少你又清楚吗?”
  “呵。”我冷笑一下,“不管她挣多少都不会分给你。你起啥劲?”
  “童小姐你脾气很坏。”他说。
  “你说得对。”我说,“在我没掀桌子前你最好离开!”
  其实是可以好好跟他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坏心情从何而来。
  一上楼我就躲到没人的会议室给雅兰姐打电话,提醒她要小心些。雅兰姐听了好像有些怕:“我估计就是我们系某人搞的鬼,嘉璇你不会……”
  我对雅兰姐说,“你对我放一百二十个心。刚才那记者已经被我骂得狗血喷头,估计不敢再来。”
  “嗯,只要你守住就没问题。”雅兰姐说,“我看最近我们少联系,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发Email.,那些记者跟狗仔队差不多,要小心。”
  呵呵,名人真不好做。
  报上开始登胡月海的花边新闻,环亚集团总经理和某某明星在某地出双入对,并赠毫宅香车等等。我把报纸扔到垃圾堆里。这些人都活在高高的云端,我们平常人就是长了翅膀也注定飞不上去。
  当然美女阿朵是例外,她在欧洲玩足二十天,回来的时候送我一大堆花里胡哨的礼物,我把一条性感的睡裙搭到她头上,不好意思地说:“太让你破费了吧。”
  “又不是我的钱,不花白不花。”
  “让你牺牲色相为了挣点礼物我真是于心不忍啊。”我说。
  “哈哈哈……”她笑得色迷迷地说,“那是享受,你不会不懂吧?对了,你的爱情享受得如何了?”
  我把王乐平当众求婚的录像放给她看,并给她看王乐平给我的买的戒指。
  “钻石都快看不见。”阿朵挑剔地说,“你真想好了?不再做别的选择?”
  “我没那个命。”
  “胡月海呢?”
  “少来了。人家有女明星你不知道么?”
  阿朵嘻嘻笑着说:“你的气质比女明星好多了,sam说,一直是那个女的纠缠着他不放呢。”
  “快止住这个话题。”我说。
  阿朵看到我的眼睛里,然后她下结论说:“嘉璇,其实你还是挺喜欢他的。”
  我用枕头把脸挡起来,装睡觉。
  “嫁给王乐平你会后悔的。”她不放过我。
  我只好把枕头砸到她身上。
  后悔就后悔,像我们这样的凡人,姻缘的事前生注定,我争取不来也动弹不得。
  又是周末,一连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阳光如注,天气异常的晴朗。可是温度并不见得有所回升。妈妈舍不得开空调,我每晚打游戏的时候都冷得瑟瑟发抖。糊涂的法师已经快练到九十九级,他的法术越来越厉害,招数越来越华丽。我站在一边微笑着看他,然后给他一个“V”的手势。
  这是圣诞夜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嗨!”糊涂说。
  “嗨。”我说。
  “玫瑰你站这里来,我给你展示我的新手艺。”
  我依言站过去。
  糊涂用“冰刃之墙”,绕着我,画出了一个白色冰柱组成的心形。
  “你一直在我心里。”糊涂说。
  “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糊涂对我说,“我要的真的不多,可是你却不肯给我。”
  我刚学会治愈术,于是对着他来了一下子。
  他嘿嘿地笑:“要是真有这样的良方多好。”
  “有的。”我说,“时间。”
  那种叫时间的东西,终会让所有的伤口慢慢地痊愈。
  “也许吧。”糊涂说,“希望是这样”。
  “再见,糊涂。”我说,“我要结婚了,以后都不会再来。”
  “是永别吗?”他问我。
  “是。”我狠狠心说。
  糊涂说:“那,完成最后一次交易好吗?”
  我点了确定,他传过来的是一顶皇冠,传说中的皇冠,金光四射无限高贵的皇冠,他居然真的给我打到了!
  “圣诞节的礼物,只是送迟了。”糊涂说。
  “我不能收。这礼太重了,你留着给你以后的MM吧。”
  “不会再有以后。”糊涂说,“玫瑰,拜托!”
  我对着冰冷的电脑屏幕流下了眼泪,最终没敢去接,然后我用颤抖的手点击了“离开游戏”。四个字。
  玫瑰已消失,我知道我和糊涂,永远都不会再相见。
  这个给个我很多爱的男生,注定了只能生活在虚拟的世界里,跟我真实的生活不可能有丁点儿交集。我知道那种“若爱不能”的痛苦,我不能再伤害他,离开是我唯一的选择。
  不过按照他以前给我的地址,我给他寄去那场圣诞演出的录像,当他看到戴着面具的我的时候,我希望他会想:哦,这和我心中的玫瑰是一样的。
  日子继续在现实中继续。
  第二天一早,我去商场买取暖器。买好了正走出来的时候遇到王乐平正从商场的门口奔进来,把我手里的东西一拎说:“你妈说你来了这里,这么重的东西打个电话我来买不就行了?”
  他把取暖器接过去,对我来说沉重无比的家伙到了他手里就变成了一只小鸡。另一只手还不肯闲着,环过来抱住了我。
  回去的出租车上一直在放着周华健的新歌:就算有些事烦恼无助 至少我们有一起吃苦的幸福每一次当爱走到绝路 往事一幕幕会将我们搂住……
  王乐平搂住我,下巴抵着我的长发。已经走过绝路的爱情开始让他倍加珍惜,只是我怎么会总觉得不满足?
  只恨这可恶的现实,逼我弯腰低头,把梦越做越小。
  我靠在王乐平怀里说:“我很累,想辞职。”
  “辞就辞吧。”王乐平意想不到的爽快,“什么时候想工作了再找一个就是。要是实在不想,就在家里替我做煮饭婆。”
  王的工资我又不是不知道,想要养起我来,还实在是为时过早。
  周一只好收起梦想握紧拳头再去上班,办公室要整理,经理指挥着我们做勤杂工,一大堆暂时用不着的东西要搬到楼上的储存室。我终于看到他,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刚从电梯里出来,对着手里抱了一大堆资料的我说道:“来,我替你拿点。”
  好象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我很快收起笑容,把手里的东西费力地往后一抱说:“不用麻烦胡总了,我行的。”说完,我就转身上了一旁的楼梯。
  我忽然有点想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得这样三八兮兮的。我搬完东西回到办公桌上就给王乐平打了一个电话,我很大声地说:“亲爱的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天冷得要命我想吃火锅了好馋好馋哦!”
  37:00
  王乐平说好啊好啊我把手头的事情都推掉就陪夫人了。
  我咯咯地乱笑了一气就挂了电话。同事小秋盯着我说:“嘉璇,嫁人的时候打算在哪里设宴啊,你那男朋友可不是吹的。冲到台上就喊:嫁给我吧嫁给我吧,哈哈哈。”
  你看你看,人家王乐平才是真正的江湖侠士,不出招则罢,一出招就让人过目难忘。
  经理又唤我,说是春节前和我们所有的客户有一次酒会,算是答谢他们对环亚的支持,每年一次的,不过今年希望会有新的花样,要我好好动脑筋想想。
  我一个下午趴在电脑前写策划,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晚,大家都已经走掉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响,我还以为是王乐平打电话来催我,没想到接起来竟是胡月海,问我:“晚上有空么?”
  我想了一下说:“没空。”
  我可不想替谁谁谁填空。
  他用命令的口气说,“推掉,我有公事吩咐你。”
  “对不起。”我说,“今天已经下班了,你以后有事请早点通知我。”
  “呵呵,胆子不小。”他说。
  我循声望去,发现他已经拿着手机站在我办公室的门口。
  我一语不发地挂了电话,关掉电脑,收拾好我的包准备往外走。可是他就站在门口,
  挡住了我的去路。
  “胡总。”我说,“我约了男朋友,要迟到了。”
  “圣诞节当众求婚的那个?”他笑。
  敢情全世界都知道。
  我本能地反击说:“怎么今天女明星没空陪你么?”
  “你在吃醋?”他弯下腰来胸有成竹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恨死他那样的眼神,于是推开他往外跑,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说过你可以走么?”
  我咬着下唇,拼命忍住就要决堤而下的泪水。
  他却放开了我,说:“好啦好啦,今晚再带你去那家西餐厅,等我去开车,我在车里等你?”
  我没做声。
  他轻笑一声,转身先行一步走掉了。
  我站在楼道里跟自己挣扎了二分钟,然后,我从大楼的后门离开。让那个该死的胡月海跳脚去吧!
  天真冷,我浑身打着哆嗦进了火锅店,谁知道王乐平差不多迟到了半小时,见了我慌忙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出了点意外。”
  我说:“没事,坐啊。”
  王乐平却不坐,好奇怪地盯着我看。我问他:“你看着我干嘛?”
  “我还以为你会掀桌子。”他说。
  “少贫。”我说,“点菜吧。”
  他坐下来:“你猜我为什么迟到?”
  “懒得猜。”
  “呵呵,今天居然有记者来采访我。不为别的,就为雅兰那本书的事,她被别人告发抄袭了。”
  我心一拎:“你怎么说的?”
  “照实说啊。”王乐平说,“那本来说是你的东西么,再说我看那记者什么都调查清楚了,他甚至知道那就是我和你的故事。”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王乐平,你脑子坏了还是怎么的?”
  “咦?怎么说发火就发火?”他拼命拉我,“坐下来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
  “别生气么,”王乐平说,“这书本来就是你写的,那个记者说了,一旦被证实,你可以收回版权来重新做。你不是想辞职么,在家做专业作家也不错啊。”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说,“不过我警告你,你再在那个记者面前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
  “怎么算是胡说?我把软盘拷了一份给他。”王乐平说,“那是最有力的证据!”
  “什么软盘?”
  “就是我以前从论坛上下载的你的小说呀。准备给我儿子看的那个!”
  我被王乐平气得气都喘不过来,拿起我的包就跑出了那家火锅店。又下雪了,王乐平冲出来把我抱住说:“嘉璇,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
  “放开我!”我怎么甩也甩不开他,只好在他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下了死劲儿,王乐平疼得倒退两步,也冲我喊起来:“这么大劲儿,来真的呀!”
  我转身再跑,他又过来拉我。我气急了:“放开,放开,你这头猪,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这下王乐平真的放了,雪扑天盖地,打在他的衣服眉毛眼睛鼻子上,我们隔着半米的距离,我清楚地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就这样僵持了一小会儿,我听见他用非常难过的语气说:“嘉璇,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对啊,我已经变了。我早就不是那个让王乐平疯让王乐平颠的纯纯的小丫头了,我毅然决然地说:“最后一次说分手吧,请你永远都不要来找我!”
  “是不是因为他?”王乐平凄声问。
  “你要说是就是吧。”我说完,转身,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我让司机把车开到山顶的西餐厅。司机说:“现在上去还行,可是这雪要是再这么下下去,你怕是下了来了呀。”
  “给你双倍的钱。”我说。
  “呵呵。”司机笑,“一定是赶着去约会吧,这天去那里也挺浪漫的。”
  我不说话,他又说:“那里的西餐厅听说很高级,也很贵哦。”
  我一遇到饶舌的人就头疼,只好继续不说话。
  车子一直把我送到餐厅的门口,我下了车,我却没有勇气进去了,直觉告诉我胡月海一定在这里,可是我不敢保证是不是还有别的人。
  我在餐厅外徘徊了五分钟,门童起码给我开三次门,不停地对我说:“小姐外面很冷,等人进来等吧。”
  “不用了。”我说。
  电话尖锐地响起来,是雅兰。
  我没敢接。
  她发来短消息:“嘉璇,你让我难过又失望。”
  我悲从中来,怎么也忍不住汹涌而下的泪水。终于哭着拨通了他的电话,他很快接了,问我在哪里。
  “山顶。”我抽泣着说,“我来了山顶。”
  “你在餐厅等我。”胡月海说,“我马上赶到。”
  原来他不在这里。
  我进了餐厅。侍应把我领到窗边的位置,给我倒了一杯热茶。我从窗外望去,整个城市都已经被雪淹没了。灯光穿透雪花,如烟花静静而绝美地绽放。
  有人在唱:你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时间,一滴一滴变成热泪?
  这鬼天气,餐厅里人少得可怜。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才忽然想起来,这么大的雪天,他该怎么开车上来?我慌里慌张地打他的电话,可是他却一直不接。打了十次也没人接的时候我奔出了餐厅。漫天的雪,一辆出租车也没了,我只好沿着山路一直一直地往下走,我的脑子里出现无数的坏念头,吓得腿软,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走了许久前面也没看到一辆车,身后却有车追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嫌我挡了路,不停地按着喇叭。我停下脚步往回看,却惊异地发现是他的车。车停了,他下来,把我一把拖进了车里,一面拖一面说:“我一去他们就说你走了。你这任性的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看见你。”我说。
  “你走的时候我刚到,在车库停车。”
  “你不接手机。”我说。
  “走得急,忘了带。”
  “我怕你出事。”我说。
  “不是没事吗?”他搂住我,俯下身来,吻住了我冰凉而颤抖的唇。
  上帝啊,就让我去死吧就让我去死吧。
  就这样幸福地死掉吧。
  王乐平春节的时候独自回了东北老家。他对我说:“嘉璇,给你一个春节想清楚,如果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不会再回来。”
  “别孩子气。”我真心说,“这里有你的事业。”
  “没有你,这城市只是一座空城。”他说。
  我没有去送王乐平。就这样结束吧,我已经没有力气回忆过去。他早已不是孩子,何去何从应该对自己负责。
  阿朵和sam决定在十月一号结婚,我陪阿朵去看他们的新房,是别墅,有待装修。我们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上聊天,阿朵微笑着说:“以后,我要生三个孩子,看他们绕着这个院子跑。”
  “你结婚的时候你妈会来吗?”我问。
  “不会。”阿朵说。
  “为啥?”
  “因为我不会通知她。”
  经过这么多年,她心里的结一直没解。我只好转话题说:“生一个就够了,生那么多你会老得不像样的。”
  “嘻嘻,等他们大了,我们正好是一桌麻将。男人到了那个时候,可没有心思陪老婆。”
  阿朵的恋爱观真是奇特。
  她又问我:“你和胡月海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说。
  “逼他先娶你,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我当然不会。
  胡月海并不常来公司,我们在人很少的地方约会,有时对坐着喝一杯咖啡一点红酒,他是个懂得享受宁静的人。不会给我任何的压力,也给我足够的自由。
  不过他请了专业的设计师来替我做衣服。我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被别人上下左右地量来量去简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设计师对我说:“童小姐,你很幸运,会有无数的女人羡慕你。”
  五天后衣服送到我家,一共七套。那个设计师真有两下子,我一一拆开来,每一件都带有一种不张扬却逼人的美。
  我呆看着,穿惯牛仔裤的我连试穿都不舍得。
  他的电话来了,问我:“喜欢不喜欢。”
  “太奢侈。”我说,“童嘉璇掉进童话里,正在漫游仙境。”
  “你的玫瑰胸针可以配上用场了。”他提醒我。
  我无语。
  他又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在想也许我该辞职。”我很老实地说。
  “可以。”他说,“我正想跟你安排新工作。”
  “什么工作?”
  “做胡月海的夫人。”
  “这算是求婚么?”我笑。
  “对。”他说。
  “就这么简单?”
  “我是老头子了,你难道还忍心让我跪?”
  “女明星呢?”我问。
  “再瞎说我K你。”他在电话那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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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61822430 于 2008-12-14 13:50 发表
看了幾行...直接滑到下面回復了...太長了=3=誰來寫一個故事概要哈

大姐 这是本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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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2章没帖呢-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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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 好吧 名字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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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
名字是.
<<爱在仙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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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了.
饶雪漫的.
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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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幾行...直接滑到下面回復了...太長了=3=誰來寫一個故事概要哈
大家好!我是老炎忠实黑~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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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GOD-F神 于 2008-12-14 13:35 发表
SF+ 秒讀!

DDN  BS秒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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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圣诞节的晚会和雪



  老妈对我的彻夜不归表示出极大的愤慨。从我一进门起她就开始拼命追问我昨晚到底去了哪里。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只好以无招胜有招,闭着眼睛任由她数落,多次询问未果后她把所有的帐都算到了王乐平的头上,看那样子恨不得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才算解恨。
  还是老爸心疼我,好说歹说地劝走了她。他们要去清姨家,听说清姨因为儿子的事情弄得茶不思饭不香,我老妈在这节骨眼上当然乐得做一个行善好施的“大慈善家”,顺便也可以去看看人家的笑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人的话每一句都是那么的有道理。
  我觉得很累,他们出门后我倒头就睡。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很长,我坐在胡月海的车上,那车越过高山和田野,带着我们一直一直开到海洋的深处,海水幽蓝幽蓝地温暖地淹没了我们的车子,包围了我的全身,他握着我的手,我像是轻轻地飞了起来,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恐惧……
  然后我醒了,我很快发现自己在生病,浑身无力,额头滚烫,喊了数声妈也没人理我,看样子他们还在清姨家没有回来。
  我强撑着起来打电话到清姨家,居然没人接。
  情急之下我只好拨通了阿朵的电话。
  阿朵和Sam火速赶来把我送进了医院。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急性肺炎。医生说,至少要挂三天点滴。
  真是病来如山倒,越老越不中用。碰巧来挂水的护士是个新手,针管老半天戳不进去还怨我的血管太细,疼得我差点没坐起来抽她。好不容易才弄停当,阿朵吩咐Sam:“我在这里看着她,你去买点吃的用的。顺便把住院手续办了。”
  Sam二话没说,得令而去。
  我觉得滑稽,有气无力地问阿朵:“什么时候你变成他领导了?”
  “当他爱上我的时候啊。”阿朵得意地笑。附到我耳边问道:“喂,你这没出息的,不会是被他吓病的吧?”
  “谁?”
  “别装迷糊!”阿朵说,“昨晚那个。”
  “说什么呢?”我说,“人家可是正人君子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不然会那么放心地把你交给他么?”阿朵神秘地说,“Sam说了,胡月海是绝对的正人君子,不过也是绝对的爱情高手哦。你要小心啦。”
  这个话题我实在是不喜欢,于是我把眼睛闭起来。
  阿朵挑衅不成,用手机碰碰我的脸:“打给谁?你自己说。”
  “谁也不打。”我说,“我就要你陪我。”
  “宝贝,我晚上得上班。”
  “那我一个人。”我赌气。不过赌完了我还是说:“先打给我妈,免得她去电视台播寻人启事,再打给王乐平,告诉他我在医院里,他如果不马上赶到就永远不要再来见我。”
  “就这么多?”阿朵问。
  “你要钱多去市中心立个广告牌也行:美女童嘉璇生病,有意者请速前去探望。”
  “都病成这样了还耍嘴皮子!”阿朵说,“我是说你不用打电话到公司请个假么?”
  “今天是周末。”我提醒她。
  她一拍床边说:“瞧我,干这行都没什么周末不周末的概念了。”阿朵说完跑到外面去打电话,没过一会儿和Sam一起拎着一大包东西进来,我一看,那个叫Sam的还挺细心的,吃的用得应有尽有。只可惜我连说谢谢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朵说:“你妈和王乐平我都找到了,他们马上就来,你好好休息,等他们来我们就走,酒吧里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走吧。”我说。
  Sam说,“阿朵你留下来陪嘉璇,我先忙去。”
  等他一走我就对阿朵说:“你这回好像没看走眼呢。”
  “开玩笑!”阿朵说,“我千年等一回就为了等他。”
  我叹服。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可以像阿朵这样对爱情游刃有余。
  这时已经是深秋了,从病房的窗口看出去,黄昏的天空被一颗叶子很少的树割得支离破碎。阿朵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低声说:“真要嫁了,却又不知道好不好?”
  我应不动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爸和我妈冲进来,一幅心急如焚的样子。阿朵安慰他们说:“没事,医生说住两天院就会好了。”
  “玩通宵玩通宵!”老妈气鼓鼓地说,“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阿朵在她的身后瞪大了眼,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在乱想了。
  “嘉璇在生病你就少说两句。”还是老爸出来替我挡驾,“让她睡会儿。”
  是个好主意,我闭上眼,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王乐平。他就坐在病床边,握着我的手,眼睛死死地看着我。我想把手抽出来,可是他握得很紧,我怎么也抽不动。
  “对不起。”见我睁开眼,他赶紧道歉说,“嘉璇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我不愿意开口说话。
  “只要你消气,要我做什么都行。”他说,“我接到阿朵的电话就赶来了,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我死了不正好!”
  “咋瞎说呢。”
  “你管我?”
  “好好好,你想说啥就说啥,我都听着还不行吗?”
  免费相声,旁边一位也在挂水的中年妇女笑得盐水瓶都抖了起来。  “我刚才遇到你妈了。”王乐平说,“她先回家一趟,不过她替你熬了稀粥,我来喂你吃好不好?”
  “怎么你不用工作吗?”
  “你最重要。”王乐平摸摸我的脸颊说:“在你康复前天塌下来我也不去管它。”
  “你走吧,我要休息。”
  王乐平像是没听见,打开饭盒对我说:“这粥现在不冷不热,正好。要吃点东西抵抗力才会增强么。来,我喂你吃。”
  我抬起手来,把他手里的饭盒一把打到了地上。王乐平始料未及,粥糊得他一裤子都是,只好狼狈地站起来到处找餐巾纸擦拭。
  胡月海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门开着,不过他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在他的手里拿着一大束玫瑰。
  我的脑袋一阵轰轰乱响。
  不用说,肯定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阿朵干的好事。
  王乐平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和紧张。
  倒是胡月海挺自然,把花往我床头一放,然后笑着说:“怎么呢,生病了还有力气跟男朋友发脾气?”
  “女魔头啊。”王乐平一面用力地擦着裤子一面讪讪地笑。
  “女孩子要哄的么。”胡月海说,“这个不喜欢吃你可以问问她想吃什么。”
  傻傻的王乐平就问:“对啊,嘉璇你想吃什么?”
  “想你消失。”我毫不客气地说。
  王乐平给我弄得一点面子也没有,呆呆地站在那里,还是胡月海来打圆场:“要是有隐形衣多好,她需要你的时候你脱掉,不需要你的时候你穿上。省得来回奔波之苦。”
  我们都不笑,还是旁边挂水的那个中年妇女捧他的场,盐水瓶又是好一阵乱抖。
  胡月海笑笑,对我说:“别那么大脾气啦,你好好养病,病好了再来上班。不要着急。”说完,冲我和王乐平点点头,走掉了。
  等他走了,旁边那个女人忽然问道:“刚才那个是环亚的总经理胡月海吧,我在报纸上和电视上都见过他!”
  我怔忡,原来他这么有名。
  歪过头去,鼻子嗅到的是玫瑰的幽香,这个人,仿佛走到哪里都是玫瑰。
  王乐平把花拿起来说:“我去找个花瓶把它插起来。”我听不出他的声音里到底有没有醋意。
  不过他说到做到,我住三天院,他除了中途到单位去了几趟,其它时间倒是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困了,就在椅子上随便躺一会儿,胡子老长都没时间刮。老妈好像是故意要折腾他,一会儿要他干这,一会儿要他干那,不过他都任劳任怨一声不吭地做了。到第三天他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老妈开始破天荒地替他讲话:“你这丫头老板着一张脸干啥?男人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我们分手了。”我说,“这不是你一直盼着的吗?”
  “你少跟我胡闹!”老妈说,“你早嫁我早轻松。这小子傻是傻点,但对你还不错。”老妈说完把桌上的玫瑰像宝一样抱到怀里乐滋滋地说:“差点忘了把这个也带回家,这种蓝色的玫瑰很贵的,大公司就是大公司,派头就是不一样!”
  花是花店送来的,每天一束,花卡上的落款是环亚公司。
  走出医院,王乐平把我们送到出租车上,对我说:“嘉璇,我就不送你回家了,单位还有事情。忙完了我去你家看你?”
  我没表态。老妈抱着那一大束花在车角说:“你看看,这就是玩通宵的后果,到最后谁也吃不消,下次再也不许了!”
  王乐平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也没问啥,替我带上了车门。
  晚上八点,我正在沙发上吃水果,王乐平来了。看来医院里的三天不是白苦的,最起码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登堂入室了,老爸对他相当客气,又是泡茶又是递烟。老妈也给他削了个苹果,我知道他不喜欢吃,可是他不敢不接,接下来装模作样地咬着。
  “说一说你们的打算。”我妈开门见山,像审犯人。
  “我希望明年可以娶嘉璇。”王乐平把苹果从左手调到右手又从右手调到左手说,“有个好消息不知道嘉璇告诉你们没有,我升了我们公司营销部的副经理。”
  “不错不错。”老爸夸他。老妈脸上也迅速地露出笑容。
  “我想马上在西区供个房子,要是伯父伯母有时间,我还想请你们替我们参考一下房型,不知道可不可以?”
  “谁说要嫁你了?”我恨死他的自说自话,把手里的香蕉皮一扔老远。
  “你妈当年要嫁我的时候也这么说。”老爸笑呵呵地说。老妈把我扔出去的香蕉皮拎过来往老爸面前一扔说:“当着孩子瞎说啥。”
  “没事,没事。”王乐平傻笑着说。
  我起身走到我自己的房间里去,肯定是得到我老爸老妈的暗示,王乐平很快就跟了进来,我很凶地问他:“敲门会不会呀?”
  他把门带上,走近了,压低声音对我说:“病才好就这么凶呀?”
  “谁敢对王经理凶!”
  “呵呵。”他笑,“这次好多人竞争这个岗位,我赢了有确也是很不容易的呵。”
  “关我什么事。”我说。
  “当然关你的事。”王乐平把我一抱说,“夫荣妇贵么。”
  我顺手拿起我书桌上的电话来敲他的头,他也不躲,硬生生地给我敲了一下,疼得吡牙裂嘴。不过我还是没有解气,这一次我拿的是水果刀,我恶狠狠地对他说:“你再不出去我就捅你。”
  “给你捅。”王乐平说,“只要你消气。”
  我了解这头闷驴,我要是真捅,他真的不会躲。
  趁我泄气放下刀的时候,他又走近了抱住我说:“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是消气,罚我做什么都行。”
  “你没错。”我推开他说:“我们分手吧。”
  王乐平的脸色变得灰败极了,他立在那里,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好好养病,等你气消了我再来找你。”
  我没再答理他,走过去,把房门拉开。
  站在门边的老妈迅速闪到了一边。
  王乐平很有礼貌地跟我爸妈再见,这才走出了我家。
  “怎么回事?”老妈问我。
  我闷声闷气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分手了。”
  “你就这样折腾去吧!”老妈怒气冲冲地带上了我的门。
  心情坏透的我打开电脑,进了RO.因为生病好几天不来,我发现自己还呆在冰冷的海底洞窟。我让自己走到海底去浸凉水希望自己可以冷静下来。小怪忽然跟我说话:“玫瑰,你总算上线了,你快去劝劝糊涂,他天天挂在网上打怪,饭都不肯吃,就为了给你打个皇冠呀。”
  我赶紧对糊涂说:“我来了,我在克魔岛的海边等你。”
  那里是我们常常聊天的地方。
  糊涂很快就来了,他一坐下我就对他说:“对不起,这些天我病了,所以没来。”
  “是吗?”糊涂说,“我很担心你,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
  “别这样玩命了,”我劝他,“要知道皇冠根本就是打不到。”
  “不试怎么知道?”
  “傻样。”
  “你是不是不在乎?”糊涂说。
  “我心意领了不就行了?”我说。
  他耍小计谋:“没有皇冠你也肯嫁么?”
  “肯。”我说。
  “可是我不肯委曲你。”糊涂说,“我不会委屈我自己爱的女人。”
  王乐平好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可是,他不打电话来了,也不再有短消息。也许是真的有新欢,也许是再也不愿意在这份爱面前委曲求全。
  再美的承诺,也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烟火。
  不过也有好消息,我在报上看到“旧”在招新的经理,阿朵应该是打算退居幕后安心做她的老板娘了。我打电话祝贺她,她兴奋地告诉我她正在准备她的欧洲之行,圣诞节,是要在欧洲过了。
  失意又失恋的我可没那么大的福气,只好把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整天和电视台的人泡在一起商量活动的大小细节。活动的前一星期我们召集玩家开会,电视台给仙境那台戏的挑的女主角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也有点咋咋呼呼,念起台词来尖声尖气,和男孩子说话的时候,喜欢把手搭在人家肩上。
  我用数码像机拍下了她穿着性感的女刺客服装站在很多男孩子中间的样子。
  她冲我做个挺酷的表情示意我再拍。
  我拍了,他走过来问我说:“你是负责人么?”
  “算是吧。”我说。
  “我们何时可以拿到报酬?”她问,“出租车票报销么?”
  “不报。”我说,“很抱歉。”
  她哈哈地笑,问我:“听说剧本是你写的?”
  “是。”我说。
  “那我们可以随意改么?”她问。
  “悉听尊便。”我说。
  “男主角不够帅。”她要求真是多。
  “来不及让他整容了。”我说,“你将就一点?”
  “这么点钱将就!”她撇嘴。
  我建议电视台的人换角,导演一脸无奈地对我说:“换不了,是关系户。”
  “环亚的钱不是出给关系户的。”我冷冷地说。
  导演只好哄我:“我做她的工作,保证她演好你的戏还不行么?”
  也罢,过得去就行。
  我去安子家给她送我们圣诞动漫晚会的票,告诉她她如果愿意可以扮成自己喜欢的卡通的形象,我来找人替她做衣服。安子趴在她的电脑前有气无力地说:“没心情。”
  “还在为妈妈的事闹心?”
  她叹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办法?”
  我笑得架不住:“丁点儿大哪来这么多理论!”
  “雷姐姐教的。”她说。
  “谁是雷姐姐?”
  “你替我找的家教啊。你记性真是坏。”
  原来已经有了新的知心姐姐,我心稍安。告别安子出来又是夜晚,小区里种满了蜡梅,散发着浓郁的芳香。我忽然看到安子妈妈,她刚从车上走下来,脸上是很妩媚的笑容。有男人迅速地吻了她的面颊一下,开车走了。
  我连忙闪到了一边。
  因为我认得那个男人,他是sam.我的心犹如跌到谷底。
  打电话给阿朵,她兴奋地告诉我她的行程安排,说是正在网上查那边天气怎么样,又问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整个一没出过门的乡巴佬模样。
  我跟她乱扯了一气,祝她一路顺风,终究没忍心说出我看到的一切。
  圣诞节的前两天,我正在办公室忙得焦头烂额,胡月海来了,对我说:“圣诞节的晚会我不能去参加啦,安排罗副总去讲话,我跟他说过了。”
  “哦。”我说。
  “对不起。”他说。
  我笑,哪有老总跟员工说对不起的。这个人,我好似永远也弄不明白。不过我猜到他一准是又要“出差”,女明星并不好对付咧。
  “环亚之夜——激情动漫圣诞夜”如期举行。有近千名动漫迷们穿着各式的服装来参加了我们的活动。安子和胡可凡都来了,两人一人戴一个印有环亚标志的卡通面罩,在面罩下咯嘣咯嘣地吃零食。我走过去与他们打招呼。胡可凡的小眼镜换成了金边的,看上去成熟了一些。他请我吃开心果,对我说:“安子一天夸十次童姐姐。”
  “不是换成雷姐姐了么?”我说。
  “小心眼。”安子骂我,把手里的牛肉干递给胡可凡说:“尝尝?”
  孩子就是孩子,昔日仇人转瞬就是朋友。我看着他们笑,安子附到我耳边说:“嘻嘻,我们现在是难友。”
  “你妈呢?”我问。
  “约会喽。”安子说:“如胶似漆。”
  哦?
  Sam和阿朵此时应该到了欧洲,也许我那晚不过是看花眼,我暗自庆幸没在阿朵面前胡说八道。
  快开场的时候终于出了意外,我们的压轴戏《爱在仙境的日子》的女主角跟男主角不知为什么事情吵起来,然后就开始耍大牌,死活也不肯再演。我做了半天思想工作也没用,眼看着演出就要开始,电视台的导演急得直跺脚,没办法了,求她姑奶奶不如求自己,我只好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说:“我上!”
  还好台词是我写的,服装是现成的,我也看过他们的彩排,应该问题不大。在后台匆匆练了一下就赶鸭子上架了。我的演出还算不赖,记不起台词的地方我就瞎编,台上台下笑成一团,反而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场景,按剧本来,应该是男主角糊涂对着女主角玫瑰说:“你愿意嫁给我吗?”然后我说我愿意,然后我们拥抱加Kiss.“糊涂”问我说:“玫瑰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二字还没有出来呢。忽然有人戴着面具冲到台上来,抢过我手里的话筒,面对着我单膝下跪,喊出一句让全场皆惊的话来:“嘉璇,嫁给我吧!”
  紧接着,他丢掉话筒,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当着众人的面递到了我面前。再次深情款款地对我说:“嘉璇,嫁给我吧。”
  我的妈呀,是王乐平。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千名观众齐声替他高喊:“答应!答应!答应!”
  我简直窘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答应,答应,答应!”全场还在高喊,安子已经窜到椅子上,电视台的摄像机就这样直直的对着我们,我只好一只手接过盒子,王乐平起身抱住了我。男主角好可怜地站在一边做了陪衬。
  晚会就这样落幕了。
  王乐平的求婚无疑成了整场晚会的最高潮。电视台的导演兴奋对我说:“绝对不剪,这个我要按原样播出!”
  我气乎乎地对王乐平说:“看,丢人现眼了吧!”
  “嘿嘿。”王乐平挠着后脑勺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们晚会的广告,就知道你今晚一定在这里。不过刚才冲上去也是鼓足了勇气的,孤注一掷啦!没办法啊。”
  “神经。”
  “老婆不生气啦。”他说,“你每次生气我都元气大伤!”
  安子和胡可凡一起跑了过来,安子说:“童姐姐,这个GG很帅呀,你到底答应还是没答应啊,我从现在起就要攒钱,送你一份大礼才行!”
  “多谢小女侠!”王乐平向她拱手。
  安子笑得天花乱坠。王乐平悄悄地过来握我的手,当着孩子的面,我没有甩开他。
  从剧场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天下雪了,雪花奇异甜美地从空中缓缓飘落。王乐平把他的大衣脱下来,体贴地罩在我身上。然后他说:“今年春节陪我回家好么?我爸爸妈妈想见见她的儿媳妇呢。”
  “你们那里是不是雪很大?”
  “对,比这个雪大多了。”王乐平说,“也美多了。”
  回到家是凌晨二点,凌晨两点的RO,热闹的圣诞村,我看到糊涂独自坐在雪中哭泣。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勇气走近。
  睡前我听孙燕姿的《永远》。把分手前王乐平替我戴上的戒指在手指上转来转去,我又想起三年前师大的那片草地,王乐平送我的草戒指,在记忆里还是那么的鲜绿。可是脑海中浮上的却是另一张熟悉的脸。
  我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我要的,究竟是什么?
  只欠了糊涂,我相信他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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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像场梦的夜



  就这样,我和王乐平又冷战了。
  从我和他谈恋爱起,我们闹别扭都不会超过两天。一般是我气还没消呢,他就乖乖地来投降了。但这一次很奇怪,一个星期都过去了,他居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算了,我慢慢说服自己,他迁就我这么多次,轮也轮到我迁就他一次了。我决定周末的时候主动打电话给他。何况妈妈也说了,要约王乐平到家里吃顿饭。阳台上方的窗户没人擦,小区外卖米的不肯再送米,家里的电灯泡坏了好几个要换啦……
  听她的口气,应该是放低了要求,打算让“大而无脑”的王乐平来接老爸的班,担任我家的勤杂工了。
  只是我可怜的母亲大人不知道,今日之王乐平已非昔日的王乐平,人家有脾气啦。
  而我的脾气,只能发在怪物的身上。糊涂比我还要拼命,小怪告诉我,他想要圣诞节那天跟我求婚,所以希望可以打到一个皇冠送给我。
  我对糊涂说:“对不起,我圣诞节有活动呢。”
  “是和男朋友约会吗?我可以等你。”
  “不是,是单位的活动。”
  “我会一直等,等到你上线的。”糊涂说。
  真是拿他没办法。
  跟糊涂相比,王乐平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周末快下班的时候,他也没有主动找我。跟自己的任性作战了很久,我终于拨通了王乐平的电话,他接了,我听到电话那边很吵,他态度还算好,柔声对我说:“我马上要和客户去吃饭,吃完了联系你,好吗?”
  我说,“我要你马上过来。”
  “你总是这样。”他开始不耐烦,“很抱歉,我现在实在是走不开。”
  我再打,他不再接,再再打,他关了机。
  好个王乐平,咱们走着瞧。
  我在单位加班加到快八点,刚踏进家门阿朵的电话就来了,甜腻腻地问我说:“宝贝儿,你的王乐平呢?”
  “这回真吹了。”我说。
  “你们不会来真的吧。”阿朵神秘兮兮地说,“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我晚上来上班的时候亲眼看见他和别的女生进了一家饭店哦,那女生看上去贼小贼小,不像是客户啊。”
  “是个实习生。”我软弱无力地替他解释。
  “男人要是得点势,就免不了有点花花肠子,嘉璇你要防着点。”
  “怎么防?”我问她,“难不成扣在皮带上?”
  她在电话那头卟哧卟哧地笑,给我出主意:“王乐平这小子要是敢甩了你,你就用皮带狠狠地抽他。”
  “懒得抽。”我说。
  “也有办法,你先甩了他。”
  “是个好主意。”我说。
  我放下电话,趴到电脑上。我一向离奇的和超常的想像力提醒我此刻王乐平正和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坐在一起喝咖啡,咖啡有袅袅上升的雾气,女孩子的眼睛干净而清澈,她有光滑年轻的额头和自然柔顺的长发。这种想像让我疼痛极了,失败的灰暗像蛇一样缠绕着我,令我浑身无力。
  这是王乐平第一次带给我受伤的感觉,我没有想到,会是那么的疼痛。
  两分钟后,阿朵的电话又来了:“亲爱的来听歌吧,我请了一支很棒的乐队。”
  我换上我心爱的淑女屋的长裙,扎好我的麻花小辫。准备到阿朵那里去放松放松,我的裙子是我二十岁生日时我爸爸送给我的礼物,王乐平曾在那蓝色的裙摆下彻底的臣服,无数次他的眼睛暖暖地看着我,手温热地绕过来,然后喃喃地说:“”嘉璇呵嘉璇,你迷得我晕头转向啊。“”
  这场爱情里,一直是我得意非凡。
  吃了豹子胆的王乐平让我所有的骄傲都跌到了谷底。
  我给自己抹上暗红色的口红,唇变得厚嘟嘟的。眉则描得更细一些,有一点点腮红也不错,再扑上一点亮亮的粉,带着一个鲜活起来的自己,我走进了“旧”。
  我有些招摇地进去,门推得哗啦一声响。里面灯光灰暗,人影摇动。阿朵很快发现了我,迎上来说:“哇,今天应该在门口为你立个牌子!”
  “什么牌子?”我疑惑。
  “内有天仙,凡夫俗子不得入内呵。”她笑得什么似的,问我:“这么漂亮穿给谁看呢?”
  “自己看。”我在吧台旁坐下说:“我要喝酒。”
  “因为王乐平?”阿朵说,“你有点出息行不?”
  “少废话!拿酒来。”
  阿朵叹气。给我要了啤酒,加冰的那种。看冰块在金黄色的液体里浮游,亮晶晶的,多像我少女时代的眼睛。我把我一生最芬芳的时光全给了王乐平,青春像流水一样从他手里晶莹掠过,他掠夺掉最可口最纯美的东西,留给我的是最干枯的不再开花的感觉。
  悔。
  我仰起头来,一口气喝下去一大口酒,有些咸咸的,像眼泪。于是又喝一口,阿朵想来拉我,我把她一推说:“是朋友你就别来烦我!”
  “罢了罢了,今天就让你疯会儿。”阿朵说:“乐队的主唱棒极了,我去让她给你唱首歌治治你的伤。”
  阿朵真能,不知道从哪里请来这样的乐队,那女孩短发,一脸冷漠的表情,声音却犹如天簌,她开始唱一首叫《Hey Jude》的英文歌,那是阿朵和我在大学时代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我记得孙燕姿在她的自选集里也唱过。在我们招招摇摇的学生时光,我和阿朵曾经一人耳朵里塞一个dishman的耳塞,手挽着手唱着这着歌肆无忌禅地穿过师大开满鲜花的校园和洒满银色月光的小路,特别是到了最后副歌NANANA的部分,我们更是旁若无人,步伐犹如舞蹈般轻盈和夸张。
  回想那时,爱情真是一件美丽的花衣裳。随我们的心情,想穿就穿,不想穿就挂起来晒太阳。
  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Remember to let her under your skin,Then you'll begin to make it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oh.……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oh.……多么好听的歌,我忍不住轻轻地跟着哼起来。
  阿朵走过来问我:“想起了什么?”
  “从前的傻样。”我说。
  “爱情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嘉璇你要看开些。”
  “是。”我说。
  “一个王乐平离开了,还有无数个王乐平冲过来献媚。”
  “少他妈给我提王乐平!”
  “好好好,不提不提,你以前在校乐队不是还做过主唱么,怎么样,要不要上去唱一首?”阿朵提议。
  “不怕吓走你的客人?”
  “挑首歌唱唱,我对你有信心。”她怂恿我。
  于是我就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的缘故,我的嗓子让我自己听起来也有些陌生,还有一些久违的伤感,我坐在那里默默地唱完了一首老歌,那首歌的名字叫做《告别》:我醉了 我的爱人在这灯火辉煌的夜里多想啊 就这样沉沉的睡去泪流到梦里 醒了不再想起在曾经同向的航行后你的归你 我的归我请听我说请靠着我请不要畏惧此刻的沉默再看一眼一眼就要老了再笑一笑 一笑就要走了在曾经同向的航行后 嗯 (啦)
  (各自曲折)各自寂寞原来归的原来 往后的归往后唱到一半,阿朵让人到台上来送花给我,一大束新鲜美丽的玫瑰。我把脸埋到玫瑰里。硬生生地把眼泪逼了回去。
  走过苍翠和黯淡并存的青春,在曾经同向的航行后,我们终于挥手告别。
  一曲歌罢,有很多的人为我鼓掌。
  我捧着花下台来,Sam对阿朵说:“你应该请嘉璇到我们这里驻唱。”
  “那要问送花的人同意不同意。”阿朵一面说一面朝我眨眨眼,指指角落里的一个座位对我说:“绕过去看看,那里有人在等你。”
  我去了。
  是胡月海,阴魂不散的胡月海。
  “坐啊。”他对我说。
  我在他身边坐下。第一次离他那么的近,也是第一次发现他不老,长得还挺好看,像电影里的那种男主角。我有些恍恍忽忽,他拿着酒杯,有修长的手指,暖味的笑容。比王乐平好看多了,我把花放到桌上,不由自主地冲着他笑了。
  “歌唱得真好。”他夸我。
  “谢谢!来,让我们一醉方休?”我端起他的酒杯。
  “不会喝就不要硬撑。”他说,“我建议你来杯西瓜汁。”
  “那我自己喝去!”我站起身来。
  “等等!”他迅速地握住我的手说:“要是你真想喝,我陪你。”
  除了王乐平,我第一次和别的男子有这么近的距离,他的手捏着我的手腕,力道正好,呼吸就在我的耳边,心里恨恨地想着王乐平的薄情,我坐下来,轻轻地歪到他怀里,不顾危险地说:“”好。“”
  “周末怎么不跟男朋友出去玩?”他问我。
  “他在陪别的女人喝酒呢。”
  “呵呵,你不也在陪别的男人喝酒。你们扯平。”他要了XO,给我倒了一小杯。
  “可是他们也许在拥抱。”
  “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抱抱你,这样你们依旧扯平。”他说。
  我端起酒来一边喝一边在心里鄙夷地想男人真是无耻啊,真是无耻到了极点。他看着我我也不顾危险地看着他,期待品尝放纵的滋味,管它甜蜜心酸还是自责!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他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于是我强做无所谓地说:“”胡总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是。”他说。说完,他轻轻地将我揽了过去,他的拥抱和王乐平的是完全不同的,王乐平喜欢紧紧而疯狂的拥抱我,而他却是那么的温柔和细腻,让我不屑却又无法抗拒。我就在这种游戏的快乐和痛苦里挣扎,像一尾无水的鱼。心没根没基地痛着。
  “怕吗?”他问我。
  “怕什么?”
  “被我碰碎啊。”
  “碰吧,”我说,“碎过无数次,无所谓了。”
  “吹牛,”他说:“我赌你是第一次,第一次被男朋友伤了心,对不对?”
  我被他说中,趴到他的肩上哭起来。他拍着我的背说:“哭吧哭吧。想哭就哭个够!”
  台上的女歌手换了首幽怨的歌:“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什么时候你说过我完美……”我听得笑出来,对胡月海说:“女人最丑陋的时候,就是像个怨妇。”
  他呵呵笑着说:“不管你什么样,都很可爱。”
  “胡月海你到底多大了?”
  “35.”
  “已婚男子勾引未婚女人,糟糕啦~~~~~”我拖长了声音。
  他刮我的鼻子一下,只说了两个字:“调皮。”
  我在他的声音里听到疼爱,沉溺于他的怀抱不想自拔。直到他对我说:“在这里很闷,不如带你去兜兜风?”
  “好的。”我说。
  阿朵见我们起身,不放心地走过来问我们:“要去哪里?”
  胡月海对她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阿朵娇笑着半真半假地说:“胡总您可不能趁人之危,嘉璇可是个纯洁的小姑娘。”
  我伸出手打阿朵,阿朵吓丝丝地说:“喂,你不是真醉了吧?”
  “她根本就不能喝酒。”胡月海说,“我带她出去吹吹风她就清醒了。”
  就这样,我上了胡月海的车,他转头问我:“飞车,怕不?”
  “怕是小狗。”我朝他吐吐舌头。
  “那系好安全带。”话音刚落,车已如离弦的箭飞奔起来。老实说我从来没坐过开得这么快的车,看灯火阑珊的夜色变成彩色的风从眼前掠过,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我故意打开车窗,让风吹乱我的长发,再哼两句我喜爱的歌,心情high到了极致。
  这梦一般的夜的飞翔。
  我爱它!
  直到车终于在一条寂静的林荫道上停了下来。
  我喘喘气看着胡月海。他也看着我,然后问我说:“开心了?”
  “嗯。”我点点头。
  “那么,”他说:“接下来你还想做点什么?”
  “做爱好吗?”我喝多了,又被这优雅的夜色和满天的星星彻底扰乱了心,大胆地看着他,誓将放纵进行到底。
  他却看着我笑了,说:“小丫头看来是真的醉了。”
  我怀疑地看着他问:“如果你什么也不想做,那你带我出来做什么?”
  胡月海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温暖地看着我说:“你还是个孩子。”
  “老男人真伟大。”疯了一晚上,我忽然觉得很累,疲惫极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淑女形像荡然无存。
  “明天醒来,”他说,“你会发现一切和从前一样,和男朋友吵架的事烟消云散,你们还是相亲相爱的过日子。”
  “胡月海。”我说,“你真是老奸巨滑呀。”
  “对付你用不着老奸巨滑。”他胸有成竹地说。
  我哈哈地笑了,然后用力拧拧自己的胳膊,疑心这是一场梦,我捏得太用劲了,以至于疼得自己尖声地叫起来。他又笑,手伸过来说:“要是困,就睡会儿。我守着你。”
  我倒到他怀里,竟然就真的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是黎明时分,我躺在车子的后座上,蓝色长裙完美无缺地罩在我身上,上面是他黑色的外套。
  我就这样,在胡月海的车上,沉沉地睡了将近一夜!
  紧接着我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我坐起身来,一个热热的汉堡和一杯热牛奶递到了我的面前。
  “麦当劳。”他说,“孩子的最爱。”
  我盯着他,真是一个好看的男人,经过一夜的风霜依然那么风度翩翩。我疑心自己被他迷住了,傻傻地说:“我不刷牙从不吃早饭。”
  “那好,”他把东西放回袋子里说,“我送你回家。”
  车子在我家附近停了下来。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然后他说:“慢走?”
  “好。”我说。但是我没有动。
  “好啦,”他下车来替我拉开车门说:“今天是周末,你好好休息一下。”
  “哦,不行。”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我们和电视台的活动没完,我要去加班。”
  “不用去了,我放你一天假。”他说。
  哦,我忘了他是我的老板。
  我下了车,拎着麦当劳,把头低下来,看着我的脚尖。不说话。
  他拍拍我的肩,上了车,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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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爱在仙境的日子



  十一月的第一天。
  清晨的风吹到脸上,已经有些冰凉的疼。
  我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不见胡月海。当我看到他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时候,竟有一种让我自己害怕的惊喜。我刚在办公桌上坐下经理就走过来对我说:“你去胡总那里一下,有新任务派给你。”
  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埋头签文件,我在门上敲了三下,他招手让我进去。对我说:“降温了,要多穿些。”
  “嗯。”我说。
  “坐啊。”他说。
  “不用了。”我说,“站着听吩咐习惯些。”
  “贫!让你坐你就坐。”
  我只好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是这样的,马上就是新年,电视台希望我们赞助他们一场迎新春的动漫表演活动,我答应了。主要呢,也是想趁此机会演把企业的牌子再竖一竖。不过我不想让这些钱扔到水里,所以策划方面,我希望你多动动脑筋。”
  “我一个人?”我说。
  “每年这个时候公关部事情都特别多。我刚才跟你们经理商量过了,这件事主要由你来负责。”
  “我怕我不行。”我说。
  他板起脸:“这话我不爱听。”
  “行。”我只好说,“我尽力。”
  “明天电视台的编导会来和你一起商量,我三天内要看到详细的计划书。”他说。
  我深知机会也不是常常有的,于是加足三天班,拼命想点子也拼命必电视台的人磨嘴皮子。演出的每一个节目,舞台的每一个角落,coaplayer的每一件服装,甚至现场的每一张座椅,我都希望可以巧妙地打上“环亚”的印记,在不多出一分钱广告费的情况下尽量达到最完美的广告效果。电视台的编导可奈何地对我说:“我和环亚合作差不多有五年,小童你是算得最精的一个。”
  我瞪着眼:“你们的活动我可是出了不少主意,照理说,那是我份外的事。”
  “承让。”他向我拱手。
  三天后我给胡月海呈上我们的计划书,他相当相当的满意。吩咐我们经理给我足够的自主权去做这件事,经理呵呵笑着点头说:“看来我出国的事有希望了?”
  我们经理早就想出国了,因为和胡月海私交甚好,胡不肯放人,所以才一拖再拖。
  “指日可待。”胡月海说,“她有足够的灵气,差的只是经验而已。”
  经理转头对我说:“嘉璇我一生的幸福可在你手上了。”被他俩当面夸我脸红到脖子根,赶紧躲到开水房里去倒水喝,谁知道他也端着杯子尾随着进来,问我:“这两天累够呛了吧?”
  “您一声令下,想破脑跑细腿都是应该的么。”我说。
  “好好干。”他说,“你经理刚才说的不是没有可能。环亚一向重用人才。”
  我干笑两声。一个刚出社会的青涩女子,何得何能?
  这样被重视,已经受之有愧。
  中午的时候趁着办公室没人,我怀着忐忑跟阿朵煲电话粥,阿朵说:“怕什么,这个社会就是靠本事吃饭。”
  “我怎么会觉得惊慌?”我说。
  “惊慌也是爱情里的美妙感觉啊。”阿朵乱扯,“这样的男人是真正会宠女人的,嘉璇你真正好福气。”
  “胡说八道什么呢。”
  “一个男人如果不爱一个女人,是不会花这些功夫的。”阿朵定论说,“毫无疑问,这家伙爱上你了。”
  “神经。”我说,“你过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更何况胡这人也不错,听说他以前的太太是个绝色美女,可就是脾气太坏,他实在容忍不了,才跟她分手的。”
  “在哪里听来这么多?”
  “Sam.那里喽。”
  “呀,你和Sam到什么程度了?”
  “火箭速度,昨晚我们一起过夜!”阿朵说完,哈哈大笑。
  “无耻。”我说。
  “趁着年轻享受爱情吧,”阿朵说,“你和王乐平老夫老妻不会再有激情了,胡月海就是不错的选择哦。”
  “要找我就找sam.”我学她的口气说,“他的眼睛真迷人,我一看见就晕~”
  “是真的嘛。”阿朵在那边发嗲,“嘉璇嘉璇我真是爱死他啦。”
  我挂了她的电话,没空陪她花痴。
  她不甘心,又打来,说:“年底他带我去欧洲。”
  “结婚旅行?”
  “算是吧。她妈妈说,我们可以先订婚。”
  原来真的是火箭速度。
  候门深似海,阿朵正在一关一关地过。不过我相信她,她有的是本事,那个叫Sam的,看得出早就是她的手下败将。
  一个下午忙到头晕,下班后刚走到楼下,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童姐姐。”
  竟是安子。两个月不见,她仿佛成熟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出了一份羞涩。我招手让她过来,她走近,犹豫地说:“童姐姐你可有空?”
  “这么客气?”我说,“有事您说话。”
  “妈妈说你忙,不可以太麻烦你。”
  “什么话!姐姐带你去必胜客。”我顺手招了一辆车。我已经很久不骑自行车了,老妈每天早上站在窗口监视我,我如果是打的,她就会打来电话骂我说:“你丫头越来越奢侈,公车不能坐吗?”
  我把雅兰给我的一万块上交她才算是息事宁人。她喜滋滋地对老爸说:“看来环亚真不是外面吹的哦,我们家丫头是傻人有傻福。”
  老爸都听不下去了,反驳她说:“我们嘉璇哪里傻了?”
  “要有点聪明还不都是继承我的?”老妈一向这样,得理不饶人,不得理更不饶人,这一点,我倒真是蛮像她的。
  安子心情看来的确很差,一路上也没话,只是把头贴在我的胸前。在必胜客里坐定了我问她:“说吧,是不是胡可凡又怎么了?”
  “不是胡可凡。”安子说,“这回是我妈妈。”
  “怎么了?”
  安子落下泪来:“童姐姐我可能很快就没人要了,我妈妈在和别人约会。”
  “咦?”我说,“你应该高兴才对。”
  “为什么?”
  “因为以后多一个人疼你了。”
  “我会失去妈妈。”安子说,“胡可凡说他爸爸最近爱上了一个女人,整天不回家,还带她出去旅游一个星期,我会跟胡可凡一样可怜。”
  哦?我还以为胡月海真是出差。原来是带别的女人出去。
  安子又说:“童姐姐你现在真的替胡可凡爸爸做事?”
  “嗯。”我说。
  “他说他爸爸夸你能干。”
  “哦?”
  “我和可凡不再是对头。”安子说,“他爸爸有女人后他变得很可怜。”
  “是吗?”我说,“他爸爸的女友是何人?”
  “听说是个女明星。”
  呵呵。
  “没事的。安子。”我对她说,“不管怎么说你妈妈都会最爱你。更何况你总得自己长大,要勇敢和独立,才会少受伤害。”
  “我还是担心我妈妈会不要我。”安子说。
  “你多虑了。”我说,“我保证她不会。不过你要好好学习,功课差了我可饶不了你。”
  “童姐姐。”她坐过来,又把头抵到我胸前,差点惹出我的眼泪。
  瞧我,好端端地变成多脆弱的人了呀。
  回到家里,老妈又在和老阿姨们打麻将,见了我哭丧着脸说:“老妈钱输光了。”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就从钱包里抽了二百元钱给她。老妈笑着接过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嘉璇在环亚上班,你还愁没钱花呀。”阿姨们七嘴八舌地吹捧她,其中一个就问我说“我还听说环亚的职工一人要发一部车子呢。嘉璇是不是真的呀?”
  “真的。”我说,“模拟汽车差不多。”
  她们一起哈哈笑。
  我老妈又假谦虚:“她能养活自己我已经够知足。”
  我回到房间里看电视台给我的剧本,圣诞节的动漫演出里有仙境的一场戏,取名叫《爱在仙境的日子》,说的是一个女刺客和一个男法师历经种种的磨难终于完成了他们的婚礼,因为这个游戏我熟悉,所以我把剧本接下来写,其实这是一个台词很简单的剧本,不过有一场打斗的戏和“KISS”的戏,让人感觉挺有趣也挺浪漫的,应该很适合圣诞节的气氛,我的男主角叫“糊涂”,女主角叫“玫瑰”。我一面写一面暗暗想,如果换成我和糊涂来演,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随着我级别越来越高,我在RO里面的朋友开始越来越多,有一次遇到一个叫“麦当劳”的家伙,什么话也没说上来就送东西给我,送完了一样又是一样,弄得我稀里糊涂的。后来我们还组队一起到海底洞窟去玩,把糊涂气得跳脚,快要下线的时候麦当劳才对我说这是他在仙境的最后一晚,很高兴认识我,然后还把他所有的装备和钱统统送给了我,从那以后,我每次上线都找他,果然没有再找到过。
  糊涂的醋真正是白吃了。
  还有一次遇到个要钱的小妹妹,叫“MM冷酷到底”。一开口就跟我要十万,我问她:“我凭什么要给你十万呀。”
  她理直气状地说:“我失恋啦,心情不好,要花钱才会快活。要不你就把头上的蝴蝶结送我吧。”
  得,失恋最大。
  蝴蝶结是不能给的,于是我二话没说给了她十万。她谢也不谢一声就跑得老远去了,真是个名幅其实的“冷酷到底”。
  所以说很多的时候,网游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你在真实世界得不到的一切,都可以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得到弥补。
  很自私的说,傻糊涂带给我很大的满足感。
  而且,我好象对这种满足感开始越来越依赖。
  那天是在小镇斐扬,那是RO里我挺喜欢的一个地方,人不多,有个叫“神仙姐姐”的服事美女一直在广场上练功。 糊涂和小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玫瑰玫瑰,走,我们一起去僵尸洞。”
  “我不打僵尸,要打打小怪。”
  “玫瑰姐是怪我做电灯泡吧。”小怪嘻嘻笑,“别生气了,糊涂G今天有礼物送你。”
  又是礼物,头疼。
  糊涂这回送我的是一个波利宝宝,名字很长也很莫名其妙,叫做“糊涂玫瑰的爱情不是游戏”。那个宝宝会说话,而且话还很多,动不动就问:主人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啦?
  糊涂会很认真地回答他说:“有啊有啊,我喜欢你旁边的美女玫瑰姐姐呀。”
  那波利又说:“今天天气不错,有没有想和她一起去散步呀?”
  糊涂就说:“你替我问问美女肯不肯呀。”
  我气乎乎地说:“你再说话我K你。”
  糊涂说:“玫瑰你别骂它呀,你骂它它也会委屈的。你要记得喂他吃东西,要常常陪它,不然它会跑掉的哦”。
  哦哦哦,还真是够烦。
  觉得好玩,我对王乐平说:“有人跟我求婚呃。”
  “谁?”他紧张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嘻嘻,游戏里的啦。”
  王乐平傻傻地问我说:“网上怎么结婚?”
  “我也不知道。”我说,“没结过。”
  “脑子坏了哦。”他一面翻着一大堆DVD片子一面说。
  我笑,要让王乐平理解这些一向比登天还难。
  “少玩游戏。”他教训我,“心思要多放在工作上。”
  “是,王经理。”我说。
  我的确在很卖命的工作,“环亚之夜——动漫激情秀”晚会开始进入倒计时,我写的剧本一次性通过,许多点子也都被采用,电视台的导演当着胡月海的面挖角,要我去他们那里工作。
  胡月海眼睛一瞪说:“再说这话广告费全取消。”
  我趁势说:“胡总要留我得加薪。”
  我当时真的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给我加了薪。除此之外,我们公关部还拿到一笔额外的奖金,分到我头上数目也挺可观。大家都吵着要我请客,要我双休日请吃饭,再请打保龄球。
  我答应,并特别去邀请胡月海。我深知,要是没有他的提携,我纵是再有本领,也不可能这么快做出成绩。
  可是他拒绝我,淡淡地说:“你们好好玩,我这把老骨头双休日要休息。”
  我不敢强求,出了他的办公室,却有种让自己觉得羞辱的失落。
  于是我买了新衣服,去和王乐平约会。
  自从王乐平搬了新家后,我去他那里,再也用不着长途跋涉了。为表示祝贺,我买了一个小小的彩电和一部DVD机子给他,王乐平这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美国的大片,这样一来,就可以不用跑影院,坐在家里就可以好好地欣赏了。
  这个马屁拍得不错,他把电视打开,给我一个用力的拥抱。然后很臭屁地对我说:“老婆,去烧点水给我泡杯茶来!”
  对啊,他有自己的厨房啦。我乐颠颠地跑过去一看,还挺大,抽油烟机是老板牌的。灶具和碗筷一应俱全。王乐平在后面环住我说:“嘉璇,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他的胡子一定很久没刮了,蹭得我老疼老疼。我丢失已久的对幸福的敏感在那一瞬间又回来了,我也转身抱住了他,就在这转身的刹那,我看到了电视上的雅兰姐。
  “呀,雅兰姐在电视上!”我放开王乐平跑到电视前,她真是漂亮啊,看上去就挺有作家的派头。那个节目应该是一档名人专访的节目,主持人正在问他:“你相信大学时代的爱情吗?”
  “相信啊。”雅兰姐笑着说,“不然我就不会写这样的一本书啦。”
  “可是你这本书为什么要起名为《我们的爱情是无耻的》呢,是不是为了要好卖而故意炒作的呢?”
  王乐平和我对望了一眼。
  “呵呵,”雅兰姐又笑了,“在书里,”无耻“只是那个女孩子的口头禅,她动不动就骂那男生”无耻,“他宠她的时候她说她无耻,他吻她她说她无耻,他得罪她她更说她无耻……这是一个非常好玩的故事,也是一个非常感人的故事,所以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喜欢……”
  我和王乐平又对望了一眼。
  那个该死的主持人还在问:“这本书现在非常热销,请问你怎么评价你自己这本书?”
  “就像封面上的广告词一样,我想,如果你有兴趣看完它,你一定可以看到爱情最美丽的样子。”雅兰说。
  天啦。
  “无耻。”我听到王乐平骂道。
  我走过去,关掉了电视。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王乐平气愤地说:“要不是你眼光短浅,今天在电视里接受采访的就是你!”
  “别想得美。要是我书根本就出不了!”
  “你没去试过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自己的书,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是我们的爱情故事,我也有权利决定的!”王乐平的声音比我的大多了。
  我只好使用老一套,摔门而去。他换了新家,摔完木门,还要摔防盗门。真是麻烦透顶!我一面气冲冲地下楼梯一面想王乐平说得其实也没错呀,是的,那是我们的爱情故事,那个时候,“无耻”真的是我的口头禅,我一天起码骂王乐平五次。
  是的,那是我们的爱情故事,我把它卖掉了,卖了一万五千元。
  现在,有很多的人都在读它。我只希望王乐平不要去买来读,因为我还一直没有告诉他,那个故事的结局是一个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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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玫瑰胸针的心事



  就这样,毕业一年后,我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
  用我老妈的话来说:我终于成了一个正常人。
  可在我看来,老妈却因此而变得不正常了,她整日坐在沙发上打不完的电话,跟人家有事没事地乱扯一通,最后总不忘加上一句:“嘉璇上班了,在环亚公关部,环亚你应该听说过吧,很不错的哦……”
  等她挂了,我忍不住骂她:“献宝。”
  她也不跟我生气,笑眯眯地看电视,对着脑白金广告傻笑。
  刚巧清姨的儿子因为涉嫌贫污被单位勒令退职,清姨变成了缩头乌龟,好多天不来我家打牌,事隔这么我年,我老妈总算在清姨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从这点来说,我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所以我决定抓住机会好好工作,更何况这份工作很适合我。我去的时候公司正好在面向广大员工征集我们企业之歌的歌词,说是要请很名的作曲家来作曲并拍成MTV在电视台播放。我们经理让我担任初选,我每天看那些歌词都看得笑出来,觉得挺好玩,一时兴起也随手写了一个送上去。谁知道半个月后结果下来,最终被选中的竟是我写的!经理这下脸上有光了,对我很满意,当着胡月海的面夸我说:“我们这次总算找到得力的帮手。”
  胡月海微笑着说:“那就好”,然后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他发现,他对谁都喜欢这样笑。虽然他并不是天天来公司,但在公司的时候,就和我们一起在食堂里吃饭,不管吃什么都把盘里的吃个精光,员工对他的印象都相当不错,说他是一个很有亲和力的老总。
  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就这么几句随手写下的歌词让我在公司里站稳了脚根,我们经理为此特别请客,说是一为庆功,二为对我这个新人的加盟表示欢迎。那天公关部所有的人都参加了。还特别邀请了胡月海。席间有人闹起酒来,给我倒了满满的一杯五粮液非要我喝。胡月海当场替我挡下来说:“小童不能喝酒,还是我替她喝了吧。”
  说完,一杯酒慷慨下肚,众人再没谁敢有二话。
  我刚入社会,对付这套比起阿朵来差得远了。所以对胡月海,心里不是没有感激。
  吃完了饭就是唱卡拉OK.我喜欢唱歌也算唱得不错,在众人的推搡下唱了一首孙燕姿的《爱情证书》。那歌很抒情,并不适合那天吵吵嚷嚷的气氛,只是我自己很喜欢,所以就唱了。我们部门的每个家伙都能闹能喝,吃饭的时候没喝够,还在吵着问小姐拿香槟。唱到中间的时候我发现好象只有胡月海一人在认真的听,一边听一边漫不经心地抽着烟,他的眼神是很温和的,还带着一些独特的寂寞。
  我慌乱地移开眼神,把一首歌唱得虎头蛇尾。
  不知道是不是胡月海曾经替我挡酒的缘故,同事们都开始对我愈加的友好,甚至有传闻说,我是胡月海的远亲。我对此一笑了之,和胡月海基本上也没什么接触。那天是意外,临下班了突然冒出一大堆事来,我只好饿着肚子埋头苦干。等到干完出来,天早在不知不觉中黑了,还落着不大不小的雨,秋天的雨已有些微凉,我只着一条薄裙,又没带雨披。打的吧,自行车又不知该放在哪里好。只好无措地在公司的门口踟蹰起来。
  胡月海就是那时从电梯里出来的,问我:“回不去了?”
  “是啊!”我说:“雨太大了,我等会儿!”
  “走,我开车送你吧。”
  我下意识地拒绝说:“不用了。”
  胡月海说:“怕人家又说你是我远亲?”
  我笑,这个明查秋毫的老总。
  “自行车放我车库吧。”他一面说一面就过来帮我推车,细雨打在他很高级的西装上,他连拍都没有拍一下。
  可是胡月海并没有直接把我送回家,而是带我去了一家很雅致的日本餐厅。他的理由很站得住脚,你为我加班,我请你吃饭。餐厅里若有若无地飘着松隆子的歌爱在樱花雨纷飞,那是我很中意的一位日本歌手。我们都不怎么说话,如果说胡月海有什么大优点的话,那就是他懂得沉默,这是我所喜欢并欣赏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纵然他是你上司,你也不会有任何的压力。
  谁知道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却忽然对我说:“奇怪,你今天话很少,也没刻薄我。”
  我被他刻薄,很窘迫,只好老实地说:“我不敢。”
  “为什么?”他明知故问。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每月得向你领饭票。”
  “呵呵。”他笑,“工作还满意?”
  “这个问题是否应该我问?”我说,“胡总您还对我还算满意?”
  “满意。”他略显得意地说,“我早说过我有慧眼。”
  我的自尊得到极大的满足。
  工作就是这样的,上了轨道便一日忙过一日。纵是砍掉许多的娱乐项目时间还是不够用,我只好辞掉了安子的家教。但是我负责到底,请雅兰姐在师大替她另找了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为此我趁着休息日又专门去了一趟师大。新学期刚开学,师大一幅新景象,到处贴满了各种社团招人的的广告。那个小姑娘大三,挺像我那个时候,一说到钱就脸红,她很崇拜地对我说:“嘉璇姐我知道你,你在校的时候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惭愧,惭愧。廉颇早就老矣。”
  “嘉璇姐你真逗。”她笑得咯咯咯的。
  “不错。”我悄悄跟雅兰姐说,“就她了。”
  “你的事情能糊你?”雅兰姐朝我眨眨眼。
  办完事情后她还非要请我吃饭,我们跑到帝豪的楼上吃自助餐,没有孩子们吵闹的帝豪多出许多的高贵和雅致。我恍惚想起我的十岁生日,只是一条新的花裙子,已经乐得三天合不拢嘴。
  快乐不知何时开始变得越来越昂贵。
  “想什么呢?”雅兰姐问我。
  “没什么。”我连忙收回思绪。胡月海说得没错,我这人就是爱神游。
  “书出来了。”雅兰姐从包里掏出她的新书给我,那本书做得非常非常的漂亮,书名就叫《我们的爱情是无耻的》。
  我接过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翻开来,里面夹着一个信封,是一张一万元的存折,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我赶紧把信封推还给她说:“哎,雅兰姐不要这样啊,你不是已经给过我钱了?”
  “我本来想改个名字的,可是编辑说还是这个名字好,所以……”雅兰姐说得有些艰难,“这是你应得的报酬,你要是不收,我会不安心一辈子的。”
  “咱俩谁跟谁啊。”我努力调侃。
  雅兰姐又把信封推回我说,“嘉璇我知道你做人很大气,不会计较这些,但对我而言,这是我必须做的。你就收下,别让我难受,好么?”
  “我不好意思收。”我实话实说。
  “回去看看书吧。”雅兰姐说,“不好意思的其实应该是我。”
  我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本书,的确,差不多有百分之七十的内容都是我写的,雅兰姐只是做了一些补充和调整,让整本书显得更有条理也更好看了。我整个下午都沉浸在那本书里,书中那个叫“玫瑰”的主人公,其实就是我自己,那些或搞笑或深情的情节,都是我曾经走过的一生中最青葱的岁月。我没想到自己的文字经过精美的印刷后会有如此吸引人的力量,看到最后的时候,我居然不可思议地流下了眼泪。
  我很久都没有流过泪了,我是一个不喜欢流泪的女孩子,纵是再不如意也要强撑着倔强的微笑。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方式下轻易而脆弱地被自己打动。
  我抚摸着书的封面,上面写着:林雅兰著。
  书腰上还写着许多诱人的广告语:献给我们你们和他们的大学时代,一场非上不可的爱情必修课,新锐作家林雅兰带你看清爱情最美丽的样子等等等等。
  毫无疑问,这会是一本畅销书。
  老妈走过来对我说:“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居然坐这里读书?”
  怕她看到我的泪痕,我把脸埋在沙发里,懒懒地说:“我写的么,当然要看。”
  “你写的?”老妈一把抢过去看了一下又丢还给我说:“你做梦哦,什么时候写这么一本书出来我笑死掉哦,想你小时候作文比赛老得奖么,越大越不中用,我看这四年中文系也是白念啦。”
  “白念就白念!”我大吼一声冲到了自己的房间,身后传来妈妈的叹息:“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古怪,早点嫁出去,我才省心。”
  我把门砰地关起来,以前老念着我的工作,现在工作解决了,她又念着我的婚姻,真是有完没完了!
  我躺到床上,发现自己脾气还真是大呢,为什么发脾气呢,做人这么放不开干什么呢。钱都收下了,协议也签了,怎么可以搞得这么小气巴啦,我狠狠地骂了自己一番后开机玩游戏,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心情不好就想玩仙境,而且打起怪来又狠又准。
  糊涂曾经告诉我他在网络公司工作,我们那幢楼里也有个网络公司,里面有好几个小男孩都是那样,穿着很休闲的衣服整日趴在电脑前,我一看到他们,就老会想到糊涂。
  可是,糊涂竟然不在线,倒是遇到小怪,我问他:“看到糊涂了?”
  “他戒网了。”小怪说,“都是因为你。”
  “不会吧,这么夸张?”
  “你为什么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小怪问我。
  “小孩子懂什么!”
  “别在我面前卖老!”小怪说,“你对爱情不珍惜,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呵呵,你知道什么是爱情?”
  “当然知道。”小怪振振有词:“爱情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这就对了,我和你糊涂GG不可能在一起过一辈子。”
  “在仙境,是可以的!”小怪对着我大喊大叫,“这是仙境,不是人间,你伤害了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不过,没有糊涂的RO好像就真的少掉了许多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许久不玩的缘故,我的魔法疏了许多,每死一次,我都会强烈地想起糊涂,想起他为了让我打得更瘾拖着蚯蚓不停地绕着圈跑。想起他每次有危险都奋不顾身地挡在我前面,想起他一次次地用“复活术”让我死而复生……
  小怪在我身边坐下说:“你是不是想糊涂G了?”
  “是的。”我说。
  “失去才知道珍惜。”她煞有其事地总结。
  “糊涂是不是真的不来了?”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问他呢?”
  小怪说完,不见了。
  我下线来,发封Email给糊涂:“我上班了,所以玩游戏的时间少了许多,对不起。不过你不在,仙境对我也没什么意思了,还是希望会看到你。”
  这时已经深秋,树叶红,树叶黄,菊花多么美。
  糊涂终于在第二天出现,他默默地陪我在海底奋战,话很少。
  快分手的时候他才对我说:“玫瑰呵,收到你的信我很快乐。”
  “嗯。”
  “其实你也想我?对不对。”
  “嗯。”
  “这就够了。晚安。”
  “哦,晚安。”
  有时候我真羡慕糊涂,糊里糊涂的他可以将爱情的梦幻在现实与虚拟中自由地转换和涂抹。我是做不到的,我正在真实的爱情里苟言残喘,不辩东西。
  王乐平开始越来越忙,动不动就出差,我们好长时间不约会。他喜欢上了发短消息,在火车上轮船上在他寂寞的旅途中不断地骚扰我。如果有电话来,电话那端,他总是无限抱歉不停地说忙完这阵就好忙完这阵就好。我对他说不要紧啦,他有些紧张地说:“嘉璇,你不会不爱我了吧。”
  “有可能哦,所以你还要加紧赚钱才是。”说完我挂了电话。其实我也是相当的忙,忙到连自己的生日也忘记。
  清晨起来的时候,妈妈把面条端到我床头,然后说:“你的玫瑰,一大堆,早上送到门口的。”
  我跑到客厅里,很漂亮很漂亮的粉色玫瑰,艳艳地开了一茶几。我想当然地以为是王乐平,可花拿起来,却是另一个我相当熟悉的签名:胡月海。
  电话随即而来:“嘉璇,今天你生日,可以放一天假。”
  “是不是员工都有这个待遇?”
  那边想了一下说:“不,你例外。”
  “谢谢胡总。”我说,“那我约男朋友去逛街。”
  那边又愣了一下,然后说:“随你安排。生日快乐。”
  电话挂了。
  我看着玫瑰发十分钟呆。梳洗完毕我打王乐平的电话,我蛮横地说:“放下手中事,立刻到我家来接我!”
  “怎么了?”王乐平问。
  “陪我逛街,吃饭。”
  “你呀。”王乐平说,“我今天有要事,晚上我一定来!好不好?”
  “二十分钟内不到就永远不要来见我!”
  我再看着玫瑰发二十分钟的呆,王乐平没来,电话也没来,只来了一条短信息:“亲爱的,别任性,晚上见。”
  他连我的生日都忘记。
  我收起心酸去上班,胡月海在过道里见到我,吃惊地说:“不是放你假么?”
  “老了,不过生日了。”我耸耸肩,不愿多说。
  “在我面前说老了?”胡月海说,“刺激我?”
  “对不起,胡总。我不是故意的。”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出我的心情不好。
  “那晚上我请你吃饭。你下班后等我。”说完,他就转身进了他的总经理室。
  那天的心情一直闷闷的,我想起大三我过生日的那天,我和几个优等生被分到镇上一所很穷的中学去实习。那时候我还没有手机,正想去找个公用电话跟王乐平诉苦的时候他忽然从天而降,背着一个大包,包里全是我喜欢吃的零食,还有二十根很大很粗的红色蜡烛。在镇中学那个破旧的宿舍里,我们一帮同学吃零食吃得牙帮子都疼,在偷偷燃起的烛火中,听王乐平用五音不全的破嗓门领衔为我主唱张学友的《情书》。
  不过两年而已,爱情就贬值到这个地步。
  找不到也不想找拒绝的理由,下班后我和胡月海一起到山顶的一家西餐厅。这里环境非常不错,而且人不多,穿白纱裙在女生在钢琴旁弹我喜欢的一支曲子《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侍应送上一个小蛋糕,竟然是玫瑰形状的。钢琴手开始弹《生日快乐》。看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胡月海端起酒杯对我说:“生日快乐!”
  我并没有举杯。
  “怎么了?”他问我。
  我傻傻地说:“我种地方我不习惯。”
  “呵呵。多来几次就习惯了。”他笑,然后说:“干!”
  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单独在一起吃饭,他很快微醉了,说:“第一次见你,你穿条紫色的长裙,伶牙俐齿,眼光倨傲,像个天使。”
  “胡总,”我吓了一大跳,“莫说醉话。”
  “醉了才敢说。”他说,“嘉璇,你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天。
  电话就在这时候很识时务地响了,是他的。他接了,却又很快把手机递给我说:“找你的。”
  我满腔狐疑地接过来,竟是阿朵。在那边压低了声音说:“我就知道你们在一起,王乐平找你快找疯了。”
  我拉开我的包,原来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在我这里。”阿朵说,“要不要我打发他走?”
  “不要。”我说,“我很快来。”
  挂了电话我跟胡月海说:“阿朵说,要给我庆祝生日。”
  “好啊,吃完了我送你去。”他说。
  我莫名的心事重重,从饭店出来下台阶时差点摔了一跤,还好胡月海及时地扶住了我,他的手捏住了我的手心,我的长发妥贴地掩饰了我的慌乱。
  我执意不让他送我,他只好看着我上了出租车,车子就要发动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我:“小小意思,生日快乐!”
  一枚很精美的水晶胸针,玫瑰的形状。
  我把它藏到了我背包的角落里。
  王乐平在“旧”的大门口等我,见我下了出租车,人立刻奔过来说:“死丫头,你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开!”
  “你不是忙么。”我说,“我知趣得很。”
  “跟我走!”王乐平把那辆出租再拦下,把我车里一拉,很激动地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车子把我们送到了市中心的一个小区,王乐平不顾我的询问只顾拉着我一路狂奔。到了一幢小楼,我们爬上三楼。王乐平掏出钥匙来开门,我一吓说:“你要做什么?”王乐平把我一抱说:“把眼睛闭起来。”
  “发什么神经呵。”
  “乖,听话么。”他柔声说。
  我只好闭上了眼。门开了,王乐平把我拦腰一抱抱了进去。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惊呆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是在客厅的长条桌上点满了蜡烛,组成一个心的形状。中间,放着一个蛋糕。
  “生日快乐亲爱的。”王乐平说。
  “这是哪里?”我犹如在梦中。
  “我升职了,营销部副主任。这是单位替我租的房子。”王乐平说,“我这些天一直在布置这里,就是想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可把我给忙坏了,没想到你这么任性,还闹什么失踪!”
  “对不起。”我喃喃地说。
  “用不着说对不起啊。”王乐平说,“你高兴就好啦。”
  王乐平的新家不算大,但有个很漂亮的露台,那晚我又缩在王乐平的怀里看星星,听他豪情满怀地跟我说将来。王乐平吻我的时候,我却要命地想起了胡月海。想起他寂寞温和的眼神,还有那带有质感的手,轻轻地抚过我的手心。我流了一滴泪,王乐平很快就把它吻干了。
  我对王乐平说:“我们早点结婚吧。”
  王乐平说:“行啊,顶多再过两年。”
  “两年时间太长了。”
  “我怕委屈你么。”
  “就今年,我要是非要嫁呢。”
  “你呀,”王乐平转移话题说:“对了,上次到海南出差买给你的裙子你怎么不穿?”
  “太大了。”我说。没敢说送给阿朵了。
  “改改么。”王乐平说,“花了我大半月工资你还没美给我看过呢。”
  “怎么我现在不美吗?”我抬起下巴来装做生气的样子。
  “美美美,怎么都美。”
  对付王乐平,我还是有一套的。
  我在雅兰的那本书里写过这样的句子:爱情里总有一个主角和一个配角,累的永远是主角,伤的永远是配角。雅兰说,这句话简直可以称做经典。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二点,我蹑手蹑脚地梳洗完毕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就着昏暗的台灯光,我把胡月海送我的胸针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那朵玫瑰做得很精致,旁边甚至有两个小小的字母:Jx.那应该是我名字的英文缩写,这么说这胸针应该是订做的,何时做的?为何而做?
  我捏着它入眠,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打了车慌里慌张地赶到单位,听到经理正在跟别人说胡总出差了,在他回来前某事一定要完成……
  不知为什么,竟会觉得松了口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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