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天使~~~(希望各位真心的看~~~)(转的)
(转贴)坠落的天使~~~(希望各位真心的看~~~
她缠绕着台上那根钢柱,妖娆地舞动。像蛇。
氤氲雾气,暧昧灯光,她脸上的笑容野性而邪气,发丝绕着香颈,性感妩媚,蕾丝胸衣裹着呼之欲出的诱惑,黑色短皮裙闪动刺眼而挑逗的光泽。惹得台下的男人们哨声四起,随她的舞动疯狂沸腾。
他看到她职业性的笑脸下,自我陶醉的舞姿中,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绝望。没有悲伤,没有多余的情感,只是达到某种极限之后,一种麻木的淡然。
他知道她一定曾经沧海。但她的年龄看起来不过20岁。
他一向厌恶这种场所。要不是被三两哥们儿拉来,他不会在这里出现。
他也一向厌恶这类女子。而此刻却没来由地对台上的领舞女郎心生好感。甚至,感觉似曾相识。
午夜两点,她退场。他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
她在洗手间外的水池边卸妆。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她的身材真的很好,自然没理由不让台下的男人们想入非非。
洗完脸,她长发一甩,素面朝天的脸照在镜子上,正对着他。
他愣了一下。
梓桐?他那可爱的小天使辛梓桐?
正当他愣在一边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叫她:“华衣,豪哥来接你了。”
她叫华衣?不是梓桐?世上真有长得那么像的人?还是八年不见已对她的容貌记不真切?
但那一刹那间,他真的以为他八年来一直在想念的梓桐终于出现在他面前了。
“浩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们都在找你呢。”他的一群朋友们从他后面出现,边笑边把他往外拉,“走走走,喝酒去。”
本已转身要离去的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匆匆离去。
(二)
这一夜,浩然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个名唤“华衣”的女子卸妆后素面朝天的脸,一直盘旋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他下床拿出旧时的相册。翻开第一页,便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颜色有点褪,相片面有点磨损。照片上的女孩那时九岁。灵动的大眼睛,灿烂无忧的笑容,嘴角甜甜的小梨涡,头上扎了两个小辫子,用白色的纱巾绑成的两个蝴蝶结,仿佛轻盈舞动。一身干净的白色连衣短裙,一双白色的人造皮革娃娃鞋。像个白色的小天使。
她就是辛梓桐。他有生以来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子。
见到他的那一年,她4岁,他10岁。她那么小,那么可爱,无邪的大眼睛闪动盈盈光芒,羞怯而楚楚可怜。
她被她不苟言笑的爸爸和温和的妈妈牵着小手,带进了那个不大的房子,成了他的邻居。
她家大人和他家大人,彼此寒暄着。他拉起她的手,说:“你叫梓桐吗?你叫我浩然哥哥,我就带你去玩。”
她扑闪着大眼睛,诺诺地叫他。他突然就好想亲亲她粉嫩的小脸蛋。她让人看了真是舒服。
像个小天使。
他发现她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块小小的胎记,形状像是“天堂鸟”。他笑着,想到了电视里的情节。电视里走失的亲人相认,总是凭着一块胎记。他指着那块胎记说,以后你长大了我要是认不得了,就可以凭这个“天堂鸟”认出你了。
那时候,浩然已有爸妈给的零用钱。他每天放学给她买4颗一毛钱一颗的脆心朱古力。她开心地笑,却又嘟起红红的小嘴说四颗太少。浩然说,你今年四岁就每天吃四颗,等你五岁的时候就每天给你5颗,大一岁就多给你1颗。
于是接下去的日子里,梓桐天天盼望长大。
浩然带她捉蝴蝶,带她看萤火虫,带她放风筝,教她数星星,和她玩捉迷藏。
浩然常会跟同学说,我有个小妹妹,像小天使一样漂亮可爱。大家不相信,都想亲眼看看。他却又严肃地拒绝。小小年纪的他,已有很强的独占欲,他不想让别的同学看到她,认识她。
他记得他13岁那年,班里的同学之间,隐隐暗涌着一种叫“爱情”的东西。男女同学眼神暧昧,言语模糊。男生以欺负女生为特殊的“示爱”方式,眼波流转间却是满满温柔。女生则还以嗔怪佯怒,低眉浅笑间难掩淡淡欣喜。
有“哥们儿”问浩然,我们班的女同学,你喜欢谁?
浩然不以为然,他对班里那些造作的女生不屑一顾,他的脑海中跳出的,只有天使般无邪的梓桐。
梓桐越来越大,越来越漂亮。她的功课很好,在学校里是班干部,弹得一手好钢琴。性格开朗活泼,礼貌谦逊。简直就是大人眼中完美的孩子。她在课余时间还参加芭蕾舞培训班。浩然常去看她排练,演出。她一身白色的舞裙白色的舞鞋,轻盈舞动,像展翅欲飞的天使。虽然她说,她演的是天鹅,可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她像天使。纯洁,无邪,美丽,快乐,简单,善良。
当他18岁的时候,身边的许多同学都在偷偷地恋爱了。而他发现自己竟是偷偷地喜欢着还只是个小女孩的梓桐。那种青涩的情感,让他紧张而心痒。他喜欢看她笑起来嘴角的梨涡,他喜欢看她每天从他手里接过12颗朱古力时,小心地把它们放进一个精致的玻璃罐的样子。
她说,我已经这么大了,每天12颗我已经吃不完了。
但他还是每天坚持给她买和她年龄一样数目的脆心朱古力。
他好希望她快点长大。以前是她盼望自己快点长大,现在,他比她更急切希望她长大。
她说,浩然哥哥,等到我100岁的时候,你还会每天买100颗脆心朱古力给我吗?
他说,会,只要你还喜欢。
我当然喜欢,只要是你买给我的。
……
可是,在每天为她买13颗朱古力买了不到半年后,浩然就考上了广州的大学,他的父母索性也都到广州去了。
临行的那天,浩然给她买了100颗朱古力。
梓桐笑着说,我都还没到100岁呢。然后,眼角的泪水就滚落了下来。
浩然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摸着她的头说,你快长大,好好读书,也考到广州来吧。
梓桐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去广州找你的。
浩然一直和她通着信,知道她成绩一直很好,生活也很好。
可是三年后,他突然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无论他寄了多少信,她一封也没有再回。
毕业后,他回过那个城市,找过她,可是他们家原来住的那个楼,已经拆迁了。
茫茫人海,他不知道如何去找她。手中握着的与风筝相连的那条线,就这样断了。很彻底。
(三)
虽然在这个城市里,梓桐不只一次地幻想过也许某一天会和浩然相遇,毕竟同在一个城市里,但幻想真的成了现实,她却还是觉得像梦一样不可能。
豪哥已经在身边睡着了。她一直闭着眼睛却无法入睡。她坐了起来,背靠着枕头,点燃了一支烟。
曾经,她生命里的男生,只有浩然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就是那样的依恋。
是习惯性的依赖,或是纯纯的幼稚的情感吧。就算是后来上了学,接触了其他男同学,她也觉得他们都比不上浩然哥哥。浩然对她那么好,那么宠她,那么会逗她开心,那么会照顾她。浩然就是她童年里的主题曲。
她很喜欢他每天给她买的那些脆心朱古力。不是什么高档货,只是小零食店里零售的小零食而已。但却是她记忆中吃过的最好吃的朱古力。即使现在在广州常吃一些进口的朱古力,她也觉得比不上浩然买给她的那些。只可惜,那种零售的朱古力,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买了。
记得浩然最常跟她说的,就是说她像个小天使。由此,她便更喜欢穿一身的白衣白裙了。那时还小,却早已本能地懂得“女为悦己者容”了。
浩然带她捉蝴蝶,带她看萤火虫,带她放风筝,教她数星星,和她玩捉迷藏。她印象最深的,是浩然常常用白色的厚纸或纸板,剪一对不太好看的“翅膀”,用别针别在她的白色衣服后,然后欣赏她一副天使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偷偷地笑出声。豪哥翻了个身。她看了他一眼,吸了一口烟,慢慢慢慢地吐出一丝烟雾。
那个时候,她是那么那么的快乐,真正的无忧无虑。唯一的烦恼,就是自己怎么不快点长大。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日日盼望长大,只为了能每天多吃几颗朱古力。后来懂事了,她看过浩然的一些女同学来找过他,她多希望自己快点像那些姐姐们那样高那样漂亮那样成熟啊。
可是,来不及长成大人,浩然就离开了这个城市。
那一年夏天,雷雨阵阵,仿佛一直没有停过似的。梓桐常常捧着满玻璃罐子的脆心朱古力,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雨幕,一颗一颗,慢慢地吃。
她和他通信,她把她当时的好成绩都报告给他听,每次在钢琴或芭蕾舞比赛上得奖,她都会在信上欣喜地告诉他。她一直很努力,她要做个优秀的天使。
(四)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幸福的孩子,有浩然哥哥那样疼爱他,母亲温和亲切地呵护她,父亲看似严厉却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她的成绩又好,生活环境也不错,父母又让她学钢琴又让她学舞蹈。所以,她一直是开朗而快乐的。
可是有一天她放学回家时,听到爸爸***争吵。父亲凶恶粗暴的声音,母亲柔弱无力的一两句抵抗。他听到父亲对母亲说,当年要不是我收下你这破烂货,你不挺着个大肚子流落街头丢人现眼才怪。
梓桐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
她进了门,看到母亲嘴角流着血,低低啜泣。她扑上去,抓着父亲的手大叫,爸,你干嘛打妈妈呀?
父亲狠狠一甩,又用力打了她一巴掌,骂道,滚,你这臭婊子生的小杂种,我根本不是你爸。
梓桐被父亲甩了那一巴掌,身子失去重心,头撞在了鞋柜上。额角渗出了血。
你这畜生。一向柔弱的母亲大喊了起来,扑向父亲。他们扭打起来。
梓桐愣坐在了地上。她不是父亲亲生的?她是母亲和别的男人生的……杂种?一向细心照顾她的父亲就这样狠地对她动了手?她难以相信,这就是那个一直对她很好的父亲。
她冲回房里,拿了自己沉沉的存钱罐,冲出了家门。
那年,她16岁。16岁,她第一次感到了痛苦。她想到的唯一一个人就是浩然。
她一个人背着一个书包,登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一个人命运的改变,也许就只是在一念之差。她以为广州将是她另一个美好的开始,其实她所有的噩梦,都发生在那里。
怀着满心的恐惧无助和一路的艰难不适到了广州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只是温室中的一朵小花,自己只是一只在人潮中迷失的蚂蚁。她还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啊。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安顿自己,更不用说找浩然。
她觉得自己也许要在不久之后,死在这个繁华的都市。
那是在到了广州的第三天夜里,她一个人无助又无力地走在广州街头,一个强悍又丑陋,猥亵又肮脏的老男人,堵住她的嘴,强行把瘦弱的她拖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
那夜,她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痛楚,比那天父亲把她打得撞在鞋柜上还要痛。她苦苦地挣扎,根本是徒劳无功。她好疼好疼。但在下体突然感觉到被撕裂的痛楚时,身体表皮的痛,已经微不足道了。她觉得自己支离破碎了,裂成了碎片,直疼到心里。最后,她晕了过去。
原以为,醒来后可以只是一场梦,她其实是躺在家里温暖的床上,有母亲和蔼的笑容和父亲为她准备好的热呼呼的牛奶。然而,醒来时她还是那样衣冠不整地躺在潮湿的巷子里。那个男人已经不在。她的身体里还在一跳一跳地疼痛着。身边的白裙子,染上了一块巴掌大的血。
短短的几天,怎么世界尽变了。可是,她必须学会坚强。好死,或者赖着活,她必须选择一种。她选择活下来,死也需要勇气。
终于,她到一家小小的伙食店打工。她不要工钱,只求三餐吃饱,并且有个地方睡觉。老板是个中年人,收留了她,她才不至于流落街头。可是,浩然,她如何找他。
她在伙食店里做了三个月,同样的噩梦却再次降临。老板在一个喝醉酒的夜里,粗暴地强行占有了她。她再也哭不出来了。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道会是如此可怕。
她想离开伙食店,可离开之后,她要去哪里?老板说,你就在这呆着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反正你再不甘心也发生了。
她累了,从里到外地累了。没了贞洁,她也还是要生活。在完全走投无路时,她才发现,尊严和骨气是太不实际的东西。她还只是个孩子。16岁的孩子。她能怎样?
她也不敢找浩然了。事到如今,她如何面对他?她再也不是他纯洁神圣的天使。
可是,事情也不是那么顺利的,不是她委曲便能求全。又过了大概一个月,老板疯狂地打她,说,臭婊子,染一身脏病还传给我,你这臭婊子,给我滚。
她被赶了出去。眼泪还没流下来,已经被风吹干。她记得,父亲骂过她,你这臭婊子生的小杂种。她是个多余的人,是个被厌恶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