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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文]风妖过年两三事之年前出行的小事.
过年了,虽然我讨厌节日,但是放着传统不管,会被别人骂不懂事,收拾好行李,背上我的吉他,在21号那天我搭上了回家的公交车,打算回家修养几日,顺便换换心情.
在站台上等车的时候,我点着一支烟,从围巾的缝隙里伸出烟头来,身边站着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吉他箱子,颇为惹眼,回头率50%是一定有的,不过因为围巾很长,我绕了很多圈,跟蒙面了似的,看就看吧.寒风呼呼的吹,隔着厚厚的羽绒服牛仔裤也能感受得到,但我心里却挺高兴的,想着,打破生活的僵局并不是那么复杂.
公交来了,停在了站口,我提起琴箱慢悠悠的走向车门,想象自己正在一趟悠闲的旅程之中,路过公交车后门的时候,一个轮椅中年人挡在了我的面前,支支唔唔的说不清话,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比要饭的好不了多少,破烂轮椅上挂着一堆分不清彼此的编织袋,他并没有坐在轮椅上,反而在地上费力的蠕动着,想要把自己变形扭曲的下半身抽上汽车,周围挤满了想要上车的人,每个人都看着他,空气像凝结了一样.
按照我们的习俗吧,年三十那天晚上吃过了晚饭,便要换上新衣,我比较懒,身上没有背包包,只是塞了贴身的内衣在琴箱里,弄脏了外套可就没得换了.我心里想着这些,抱着那个消瘦而肮脏的中年残疾人,把他拖上了车,作为一个中年男人,他很轻,即便是我,也没费多少劲把他抬上车,然后再下车,把他的轮椅也抬了上去,残疾人坐公交车是不要钱的,所以他也不用费事去前门给钱,我从后门下来,听见一声口齿不清的吱吱呀呀,像是在说"谢谢",我没回头,因为后门已经关上了,提起琴箱,我继续慢悠悠的走向了车头,把一块钱丢进售票台,找了个比较松的地方放下琴箱,才有空闲拍拍自己身上的外套,有拍的掉的灰尘,也有拍不掉的黄泥凝结在牛仔裤上,我很讨厌这样的情况,身上沾着脏东西,却不能马上换掉.
一路上堵车,靠站,车上的乘客渐渐的由前门转向后门,在我快要下车的时候,我又来到了他身边,他坐在地上,还在我把他扛上来的位置,看到我,他的脸笑成了一团,支支唔唔的跟我说话,我却一句没听懂,只能笑笑,便不再理他了.
在路过火车站前,一个女孩追着公交车,嚷嚷着手机在车上丢了之类的话,几乎是用央求的语气告诉司机停车让她再上来,司机同志似乎不怎么愿意招惹麻烦,支支唔唔的不愿停车,直到被火车站前的车流堵住,不得已停了车,那女孩在车门前央求了好一阵,那中年女司机才不情愿的打开了车门,那女孩上了车,含着眼泪喘着粗气向司机和乘客们询问有没有看到小偷什么的,一直从前门走到我的旁边,车子也没能向前移动,堵车很严重.
当她靠近我的时候,我看了她一眼,是个年轻且清秀纤细的女孩,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似本地人,两只大眼睛里水汪汪的颇是惹人怜爱,不知道她是不是觉得我一袭黑衣和蒙面围巾太可怕了,她带着哭腔问遍了周围的乘客,却唯独没有问我,其实我倒是挺想帮她的,但若真是被小偷扒走了的手机,公交车又靠过站停车下客了,即便我想帮忙也是爱莫能助,总不能搜遍所有乘客的身吧,况且小偷可能已经下车了.
坐在那个中年残疾人旁边座位上的一个大妈开口了,说着什么小姑娘你也太天真了,这怎么可能找得回,即使有人看见了小偷,也不会说出来什么的,那姑娘或许是已经放弃了希望,又或者是着急,便与大妈争了起来,哭着说这社会冷漠,我在旁边挺尴尬的,只好望向窗外,偷偷的无奈的藏在围巾下笑着,那个口齿不清的残疾中年人说话了,潺潺的,浑浊不清或许还带着口音,他说道:"我看见我..我,我就会说!"一句话,那大妈不再说什么,那丢了手机的姑娘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与陪着她一起来的朋友轻轻的哭诉着.
我看看那个残疾人,看看那个小姑娘,又看看旁边望着窗外的大妈,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又或者是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不屑往心里去.
当汽车靠站,我拎起重重的琴箱,走下车门,点着了一支烟,刚想迈开步子,却又听见身后那咿咿呀呀的声音,那个中年残疾人居然跟我同一站下车,他身旁沾着那个丢手机的小姑娘,弯下腰来用手抓住他的胳膊向车门外拽,却没能拉动,我笑了笑,放下了琴箱走上车去,又一个熊抱把他扛了下来,就像我把他扛上车去一样,当我把他放在他那辆破破烂烂的轮椅上时,晃眼间看到那个丢手机小姑娘脸上惊讶的表情,她是在我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搬动他呢,还是在惊讶我居然不顾身上又粘上了脏兮兮的灰和黄泥呢?一路上,我边拍去身上的灰尘,看着牛仔裤上结硬了的黄泥,手里拎着那个沉甸甸的吉他箱,走在回家的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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