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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的世界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冲击了所有人的耳朵,让他们瞬间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紧接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便降临了下来,将所有人浇了个透心凉——包括怒火中烧的冰枚与抱头鼠窜的织田白。
  ……?大雨??这好像是在室内吧?哪里来的大雨?
  已经对各种莫名其妙的事件有些麻木的尤法没有跳脚,没有骂娘;只是默默抬头,抹了把脸……看见了天花板上正豪放地喷淋着的消防龙头……
  织田白还是笑嘻嘻的,不过看上去实在是有些阴险:“天灾啊小枚!谁让你竟然虐待大叔!”
  冰枚也是二话不说,对着那张脸一个飞腿过去把那笑踢飞了再说:“是人祸才对吧!你说除了你,还有谁有权利在这里装上这种几百年前用的老式消防设备啊!又还会有谁有那个管理尤诺全城所有自动设施的控制权限啊!最关键的~~~有谁比你更加无聊啊啊啊啊!!!!!”
  织田白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响指,大雨嘎然而止:“哎……我不是为了你好吗?生气有害健康,尤其是少女……刚才那种情况,要不我让你冷静下来,你至少要多分泌500ml荷尔蒙,那不是又要成熟了吗?不!决不!我织田白,罗莉扑倒委员会委员长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哎,说起来就是因为这几年我不在你身边才让你竟然长那么大了……可惜……”越说越激动,他最后干脆捂住胸口呜咽了起来,一副痛到骨髓的样子。
  “可惜你个鬼!!!”冰枚毫不留情的吼了回去。怒气未消地右手狠狠比划了一个手势,身上便一阵水汽腾起,瞬间干透。
  “我可没时间等你,你只能在地上躺五分钟!”丢下一个可以杀人的眼神,冰枚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呃?我为什么要躺在地上?”也正在处理自己一副的织田白愣住了,无法理解冰枚那话的精妙含义。
  不过,身后传来的声音还是让他很快明白了过来:“织田大人……您的行为,实在让我很困扰啊……”
  说话的是刚才站在织田身后的金发成熟女性。她推了推细框金丝眼睛,充满知性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您刚才对冰枚小姐的所做作为,似乎有违反《尤诺内部工作条例》,《学院守则》,《尤诺治安条例》当中关于不得对女性进行性骚扰的行为的?”
  织田在那碧蓝眼睛的冷峻注视下,竟然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惶恐:“丹,丹羽~~你想对你可爱的主人做什么……小清水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
  丹羽清水却完全不为所动,一个箭步便冲到织田身边一把揪住了正想逃跑的他:“您不用担心,在织田大人您的从小教育下,我一直很知道该尊敬将我制造出来的人——那便是您。”
  “不过……”看到织田白神色一松,丹羽清水却又声调不变地冷冷补充道:“刚才的那场大雨,似乎让那个回路有些短路了……现在的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揍您一顿的强烈欲望呢……应该会很痛的,不过我也没办法,您忍下好了……准备好了吗?”
  织田白愣了十秒钟,才终于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小清水……下次开玩笑的时候,记得要让表情再丰富一点。我最不喜欢你这种冷冰冰的幽默了……”
  丹羽清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透,表情一丝不苟:“指令已存入寄存器,稍后进行分析,行为模式将于下个触发沿进行修正……不过现在,您还是不要妄想能岔开话题了吧?我真的手痒了……”
  然后,便是久等了的惨叫声。
  尤法看了那正在进行的蹂躏几眼,犹豫了下还是紧跑几步追上了冰枚,小声问道:“这样没关系吗?不会出事吧?他好像是来接我们的啊……”
  “管他去死!!!!!”
   尤法:“…………”
   …………
   十分钟后,在门口等候的两人终于还是看到了织田白完整地出现了——只不过所谓的完整只是指身体而言,没有缺胳膊少腿什么的。至于他身上的那件奇装异服……早已经变成了一块又破又烂的脏布。
  已经变得比一个乞丐还落魄的织田,还在边走边回头对着丹羽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叫你打脸就好了啊!打什么衣服……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啊!尤其这种衣服定做又难,资料更是不好找……”
  而跟在他身后的丹羽清水,回答的话则是其一贯的与毫无表情的脸完全相反的风格:“没办法,你脸皮太厚,打上去没效果啊……”
  “……”
  “其实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非要从防卫指挥部的碇司令那里弄AT-FIELD来帮我做防御系统,从你脸皮上刮点下来不就得了。”
  “……闭嘴,不然不给你今天的能源。”
  “无所谓,那我也开始罢工好了。不帮你找资料不帮你做计算不帮你做饭不帮你洗衣服不帮你做家务不做你的日程表不做你的闹钟……看谁先死好了。”
  “……老大,我错了。”
  两人就那样边走边吵,几乎走过了冰枚与尤法面前还浑然不觉,最后还是丹羽清水把织田白拽了回来。
  “你就是尤法吧?我从材料工程组的同事那里经常听说你的名字呢!我是织田白,在尤诺主要负责人工智能与系统控制方面的事物。这位美女是我的助手,同时也是我的最高杰作。她的正式名称太难记了,你叫她丹羽清水就好。”
  尤法却是一愣:“杰作?人工智能?那这位小姐……”
  “对,她是我制造的人工生命体。”
  “天……太完美了!”虽然早就听说过尤诺有这么一个存在,但是当亲眼见到的时候,丹羽清水那完美的表现还是让尤法无比把她不当作普通人类。
  他清楚,炼金术当中那些所谓的人工生命体,其实充其量只是一种生物合成技术罢了。而他面前的这个,才是真真正正的“无中生有”,由人类而非神所创造而出的生命。
  就在尤法用那充满科学探索精神的目光解剖丹羽清水的时候,织田却走上一步拍了拍尤法的肩膀,放低声音说:“其实我已经听说你的事情了……下面那群无知的猴子懂些什么?不就是一个复制人么?那么大惊小怪……你放心,尤诺绝对会支持你的研究的。”
  听到这样的安慰,尤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尴尬地笑笑。作为一个米德加德人,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也始终是被传统观念所左右的。即使是因为因为绯月的关系而使他最终不顾一切触犯了那个禁忌,作出了被视为恶魔所为的行为,也不代表他真的像尤诺的人们一样,根本不在乎米德加德的那些道德观念。
  这并非不合清理。人有的时候,虽然明知某件事情是错的,但还是会去做——甚至是无怨无悔地。
  他,从未认为自己是无罪的。
  “织田。”本以为会有段时间用来怄气的冰枚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们:“尤诺入境时候的最高级隔离检疫措施是什么时候被取消,代之以普通级别的?”她清楚的记得:在刚回归的那段日子里,所有与下界有过接触的尤诺人在回来的时候,都要受到严格到几乎把人从里面翻出来的消毒杀菌和隔离观察与体检。但是刚才,他们就那样直接走了出来。
  “就在去年,反正本来也早就是装装样子了……”织田耸了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个世界的病菌们已经太弱了……这些在大崩溃之后演化了千年的杀手,早就在漫长的没有对手的时间内退化的弱的不成样子了。完全无法与在我们那个时代的它们的祖先相提并论——那可是从抗生素与其他理疗手段成百上千年的追杀中依然存活下来的精英。”
  “可是为什么要在去年突然想起来要取消呢?从回归之日开始算起,五十年内就已经没有发生任何疫情了,而且生物组也已经把现在这个时代的生物样本全部采集完毕。那个时候没有解除,反而是在又过了近百年的和平日子之后再突然解除?”
  “这个嘛……等下你就知道了,先上车吧。”织田神秘的笑笑,将他们引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黑色的悬浮车。
  “先去居住区放松下?”上了车,织田回头询问后座的冰枚。
  “不,直接去地下研究所好了。”
  “好。”织田点了点头,没见他怎么动,车便自动行驶了起来。
  自动驾驶的悬浮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以适合观光的速度不急不缓无声无息地前进着。但是车内的四人却只有尤法一人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又开始了频率颇高的颈部简弦运动。而其他的三人……冰枚除了一路上便有的心事重重,似乎又多了几分让人看了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阴冷幽怨;丹羽自从上了车开始便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塑那样没有动过一丝一毫——不过她那脸部轮廓的完美线条,也确实似乎是活生生的人类所无法拥有,而只能由雕刻家的刀下所诞生的就是了……至于织田白,他还在心痛他那件乞丐服。
  不过他在看到尤法不时回头看着冰枚,想开口又不敢开口询问的样子,还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好了,我很乐意为你解答。况且我也称得上是对尤诺最熟悉的人之一——遍布这个城市每一个角落的智能神经网就是我的作品,哈哈……”
  “那太好了!其实有些问题我上次来的时候就很想问了,只不过那次是第一次来尤诺,又紧张又不好意思。现在既然有您在,那我就不客气了……嗯,其实我想问,为什么尤诺的建筑风格看起来比地上界的还要古典?难道你们那个时代的城市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确实……如果把一个人蒙上眼睛带来尤诺,那他在被摘下眼罩以后,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在海音古城却绝对想不到尤诺……因为那古风盎然,充满神性与精灵之风的建筑风格实在无法令人联想到贤者们的先进——他们所拿出来的东西,一向是人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特。整个尤诺城,甚至找不出一块烧制而成的砖块——因为唯一的建筑材料便只有大块大块从崖壁上开凿下来的巨石。
  “当然不是了,尤诺绝对是我们那个时代最美丽的城市!”织田断言,甚至没有加上“之一”两字:“因为其他城市不论怎么发展,都是为了更实用,更合理,能更有效率地容纳更多的人而已……但是尤诺不同,它的建造与规划的唯一标准,便只有‘美’一个字而已。”
  “可以说,尤诺城一开始就是作为建筑美的极至的具象化体现,而非城市的使用价值的具象化体现被创造出来并存在的;它是一件艺术品,是我们的一件收藏品。只不过这件艺术收藏品大到了我们可以把其他收藏品包括自己放在里面而已。”
  把城市当作收藏的古玩一样的把玩??像搭积木一样,随手就造座来看看??被织田白的说明晕呼了的尤法用了好久终于消化了他的话。即使早就对贤者们的伟大见怪不怪,他还是被再次震撼的晕了……
  “如同站在云端的诸神,深深怜悯地注视着为了一点生存琐事而奔波的凡人的那种感觉呢……他们所注视的东西,也许是自己这辈子也无法达到的高度吧……”尤法想着,不由从织田的微笑中隐约感觉出了神般的缥缈。
  “织田。”冰枚却在这个时刻再次打断了尤法的崇敬插了进来,一脸的严肃:“为什么居住区有人居住?”
  ……这是什么话!刚听到这话的尤法那样想到:“居住区有人居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冰枚却用像是看白痴的目光白了他一眼:“刚才织田不是有对你解释过吗?尤诺城只是件收藏品而已……所谓的居住区,只是规划中声称用来居住的地区而已,实际上是好好保护一般不住人的,最多只能逛逛而已。更何况……”冰枚有些忧虑的目光跟随着一个从车边一掠而过的身影,一直到他迅速消失在车后的远处:“都是生面孔,而且大多数是小孩……”
  “那些人,都是‘尤诺贤者学院’的第一批的新生,明年春天开学。总不见得让他们住到地下研究所的禁区里面区吧?”
  “啊?”冰枚先是一脸的不解,然后慢慢化为了深思:“原来如此……取消最高等级的检疫,甚至直接在尤诺城里新建了一个空港,都是为了他们啊……”
  织田白微笑不语。
  “终于要开始了吧?我们的使命?”冰枚轻声问道。
  织田白点了点头肯定,却只回答了两个字:“火种。”
  “不,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说‘核心程序备份’类似的话才对吧,呵呵……”冰枚也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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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是青葱的森林,前方是辽阔的荒原……青与黄的分界线,是一条黑色的深堑。
  在连接两端的吊桥之上停下,娇小的骑士拉下了头上的斗篷,向前凝视远处天空中那庞大的灰蒙蒙的物体。在被干燥的狂风吹乱的发丝之后,眼中满是迷茫。
  身后同样骑在一匹马上的中年人却左顾右盼,对着这道左右延伸至视线尽头的深谷兴趣昂然。
  “太奇妙了……冰枚,每次我来,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叹:这真的是自然形成的吗?竟然在这条地质大裂带的两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候与地貌……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身处这条裂谷的上方,竟然感觉不到一丝魔法元素的存在……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尤法连视线也舍不得离开,大声感叹道。
  被惊醒的冰枚回头看到如同小孩子一般兴奋的尤法,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等下你上了浮空舟,从上往下看的时候就可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直到你看够为止了。所以现在就不要站在吊桥边缘那么危险的地方,眼巴巴的一副想往下跳的样子了吧?哎……明明都四五十岁的人了……”
  听出了冰枚话中的揶揄,尤法只是笑笑:“好奇心并不是只有小孩才可以有的东西啊……它可是炼金术,不,是整个世界发展前进的动力所在呢……”
  冰枚却似乎没有听进,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继续策马前行。
  尤法见状也只是耸耸肩并不在意。自从他们出发以来,冰枚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还是因为记忆封印的事情而忧虑,还是因为要回到尤诺近乡情怯的关系。而反正尤法也觉得让她一个人静静比较好,便一直没有去打扰她。
  实际上,他自己也正处于麻烦之中。筱竟然抢走了伊美尔之书,这件事情真的很难向尤诺交待啊……作为被尤诺接纳的人,他自然知道伊美尔之书对尤诺有多么重要——实际上尤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研究伊美尔之书与伊美尔的心脏。虽然之前得到的命令是上去为自己所分配到的研究工作向上级做进度报告,但是出了这件事……即使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现在也会变得复杂了。
  “也许,我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他在心中甚至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语地在这寸草不生,只有沙石的山崖平台之前前进着。
  说是荒原,尤法却感觉和刚才的那大裂谷一般,有一种人为的感觉。整块区域,是由各个高低不平的平台所组成的,平台之上却平坦的没有一块乱石,而从较低平台到上层平台的在山壁之上开凿出的小路,更是连斜度都是一致的。
  终于,他们来到了最高层的一块平台之上。这块平台的地面,甚至不是由沙石所铺就,而是仿佛就是一整块平坦无比的大石表面,如同首都那由青石板所铺成的王宫路面。
  “看来,我们来的稍微早了一点……”冰枚抬起头看了看前方上空那已经清晰可见,占据了半个天空的尤诺,下了马走到了平台一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上坐了下来。
  尤法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同样下了马,走到冰枚身边坐了下来,还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
  然后,两人便齐齐望向尤诺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什么。
  大约过了有十分钟的样子,在尤诺那硕大的背景之下仔细分辨,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向着他们飞来的黑点变大的速度很快,几十秒之后便可清楚看出了那便是连接尤诺与地上的交通工具——浮空舟。
  说是“舟”,浮空舟的外形却和舟几乎没有任何联系,而是更像一只大面包……总体上是长方体的形状,各条边沿与各个棱角却被打磨的十分圆滑。胖乎乎的乳白色躯体之上没有任何多余突出的流畅曲线……这对于没有见过除了飞鸟只为的任何人造飞行器的米德加德人来说,于是便有了一种“大面包怎么在天上飞”的怪异感觉。
  那浮空舟倒是很大度地不理会尤法竟然把它看成面包,一如既往地往这边匀速飞来,很快便降落在了平台之上。
  但尤法注意到:浮空舟并不是就那样停留在地面之上,而是悬浮在地面之上大约十公份的空中。
  冰枚走上前去,伸手在外壳上的不知哪里摁了一下,便听到“哗”的一声,滑开了一道小小的,大约两个手掌大小的暗门。冰枚掏出一张卡片插入了其中的插槽之上,又在旁边的键盘之上飞速输入了几个字符。
  就像刚才出现暗门那样,浮空舟那完美无暇的壳体之上开始出现了几道细缝。转眼间一道门便出现在了那上面并打开了。
  门口的舱体之内,是一间十分舒适的房间,甚至还有着有辽阔视野的观景窗——自然,那几乎占据了房间半面强大小的观景窗从外面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两人走进舱中各自坐下,门便自动无声地关上了。然后便感觉身体微微一沉即可又恢复了正常:浮空舟已经离开地面升上了天空。
  冰枚从冰柜之中取出了饮料啜了几口,便自顾自地往沙发上躺了下去舒展了开来。尤法也想起了冰枚的话,趴在观景窗旁边,从空中研究起地质地貌来。
  开始还只是看得出的轻松好玩,却是飞的越高,看的越远,神色便越是认真。最后,他干脆掏出纸笔,写写画画起来。
  一时之间,舱内只剩下了沙沙的纸笔相划声。
  “原来如此……”尤法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笔,“果然不是自然形成的啊……那条宽度始终保持不变,肉眼测试误差小于百分之五裂谷,还有那些平台的边缘,都是一个超大型魔法阵的一根根线条啊……怪不得两边的气候不一样,应该是因为魔法阵对阵内的魔法元素流动的导向作用所导致的吧。嗯我再看看……”说完,又是一阵奋笔疾书。
  没过多久,他却又沮丧的丢下了笔:“不行……看不出。只看得出最简单的两个:聚能与浮空。”
  冰枚看到他那小孩子发脾气的样子,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人家专门研究魔法阵的专家都看不透。更何况你这个业余爱好者?不过你也至少看出来聚能和浮空两点,不错了……”
  “那么说,尤诺能浮在空中,就是因为这个魔法阵?弱点的面积竟然有那么大,岂不是很危险……”尤法托着下巴,继续研究那图形喃喃自语。
  冰枚却又啜了几口饮料,慢条斯理地解释到:“一半对一半不对……尤诺的浮空确实和这个魔法阵有关,但是并不仅仅依靠它。而另一方面,我也早就说过:这个魔法阵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它所起的作用与隐藏的功能吓死一百个你是没问题的。呃……可以那么说:要想通过破坏这座魔法阵来使尤诺坠落,还不如直接将尤诺全部轰成碎片来得容易的多……”
  而多少对尤诺的防御系统之变态有所耳闻的尤法也只能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强。”然后又低下了脑袋,继续百折不挠地研究了起来。
  而冰枚,也继续躺在沙发之上,用闭目养神来掩盖自己的心事。
  舱内,又恢复了安静。
  浮空舟终于也越过了尤诺之上的天空,飞到了它的上方开始准备降临。
  冰枚也再也忍不住走到了窗前,看着脚下那重重叠叠建筑那熟悉的轮廓,一种莫名的情绪开始从心间荡漾开来。
  “尤诺啊……我回来了……”
  落寞的笑,忧郁的眉。
  似乎心中,早已泪落这勾起自己回忆的伤心之地。
  轻轻一震,浮空舟再次降落。
  走出机舱,深深呼吸这空气调节器所送出的略带甜味,温度又刚刚好的美味空气,冰枚这才感觉到了自己是终于又回到了家中。
  为了说不出的开心,鼻子却是深深一酸。
  可是……刚刚涌出的满怀的感情,却马上被一声大吼又吓了回去。
  “小玫!~”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名穿着怪异的青年男子,一把将冰枚紧紧抱在了怀里,开心得左右乱晃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啊!你还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可爱到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抱你。不过你看在我苦苦煎熬了几十年的份上,就原谅我的这片深情了吧?你真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有多难熬,多痛苦啊……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就是因为少了你,实在是不习惯啊……哎呀呀,身材还真是抱养的不错,抱在手里的手感真是多一份则肥,少一份则瘦,阿旺真是不能和你比。还有还有这头发,也是越来越顺滑了……前几天刚整理过毛发的阿旺又要比不上你了……哎这么说来阿旺还真是哪里都比不上你,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呢,亏我还总买最好的狗粮喂它还时不时买牛排给它打牙签……”
  那个年轻人,就那样继续将个头刚到他胸口的冰枚紧紧箍在怀里,一边喋喋不休。而他身后的人则是很明智地摆出了“我不认识这个白痴”的表情,屈辱地转过头去四处张望……只剩下完全不明所以的尤法继续呆呆的看着这奇妙的一幕。
  被紧紧埋在青年胸口的女孩,却出人意料地没有一丝反抗,甚至没有一丝动作,真的就像一只洋娃娃那样被手舞足蹈的青年不停地甩来甩去……
  不会……是窒息晕过去了吧……所有的人,都同情地想到。
  “织田白。”
  一个人在那里兴致勃勃地唱独角戏的青年,终于被自己胸口的女孩所发出的冷冷声音所打断。
  他轻轻地将女孩放下,还替她仔细整理了在他的拥抱之后显得凌乱的衣物,然后伸出一只手一边抚摸着她那水蓝色的秀发,一边笑容可掬地问到:“什么事,小枚?”
  冰枚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带着腾腾杀气的可爱笑脸:“我……不是你的宠物!!!!”
  话音未落,粉拳已经带着雷霆之势轰向了织田白的下巴。而就拳头与下巴完成了最亲密的接触,将他打的脚离地面的同时;凭空出现的火箭,冰箭,雷击,火球等等也纷纷如同暴雨一般在他的头上凛然浇下。这些已经被压抑的许久的自动吟唱魔法终于受到了杀意的召唤,开始争先恐后精彩无比地发动。对着织田白狂轰滥炸的它们,是用他的身体来体现自己那绚烂的色彩与蕴涵的威力。
  一时间,空港候机厅之内不断回响着电流的滋滋声,冰冻的咔咔声,爆裂火球的爆炸声……而其中最响亮的,是拳击在人体身上的砰砰响声……
  疯狂摧残着织田白,终于发泄了压抑许久的愤懑的冰枚在心中大吼:“我回来了!尤诺!得罪我的人都给我等着!尤其那帮耍我的老头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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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sert
  格兰特单膝跪在地上,深深的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上自己前面的人一眼。
  王国之内就有这么一个人,能让力量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强大的格兰特从内心深处产生出畏惧和服从。
  眼前这个看上去普通到没有一丝特别的老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甚至让他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但那无关实力。格兰特清楚的知道,如果愿意自己可以将面前的老人连同整个房间瞬间化为粉末。
  但是,他就是不敢。
  不是不敢做,而是根本就连恶作剧一般的涌起那样的想法都不敢。
  有些人,就是天生就有着能让比他强多少倍的人都对他畏惧,对他俯首称臣的强大魔力。
  如同本能一般的,连想都不会去想。如同将服从与支配烙入双方的血液之中。
  似乎是血液所凝成的一条锁链,无论怎么样强大的下位者,却依旧被缠满全身。而延伸出的锁链的另外一端,就掌握在那些称为上位者的人的手中。
  锁链上,刻着“忠”这个字。
  格兰特不由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似乎想要甩掉那不合时宜突然冒出的想法。因为对于那条锁链,他看到了,动摇过,挣扎过……却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无法摆脱它。
  他能做的,只是将那想法深深的埋入内心深处,如同自己越埋越深的头。
  当一个愚忠的人,要比忠诚却又不幸恰好很聪明的人要幸福的多。
  “格兰特……”沉默许久的老人终于开了口:“今天是几号了?”
  “……二十八号。”出乎意料的问题让格兰特的头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抬。
  “那么……尤法·埃瑞里克被捕,是几号?”
  “……十四号。”心一沉,他知道老人要说的是什么了。
  “很好……你记得很清楚。”老人赞许的笑笑,严厉的口气却开始从后半句中渗出:“那么说……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的我竟然被瞒了半个月之久?”
  ”对不起,陛下……我只是不像让您为这种小事所扰。”格兰特的头上,开始慢慢渗出冷汗,他低着头努力平静的回答着。
  “小事?哼……”老人冷哼一声,将一卷文件重重地甩到格兰特的面前:“能让尤诺发来照会的,还是件小事?”
  格兰特默默捡起了文书,翻看了起来。
  “尤诺说的倒是很客气……说什么尤法在他们的研究队伍之中是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如果失去了他,研究工作将会拉下无法赶上的进度。所以他们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将尤法先带回去了。他们在所有的工作结束之后,不会忘记对他进行必要的处罚并通报给我们结果……听听,这不是就是在堂而皇之的宣布:尤法·埃瑞里克是他们的人,警告我们不要动他吗?”
  看着明显不痛快的老人,格兰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道:“抱歉,陛下……我这次确实太急了。”
  “知道自己急就别急着抱歉,事情还没完呢……”荷里十三世苦笑着,又将另外一卷文书又丢了过去:“还有一份呢!看看吧!”
  格兰特疑惑地捡起那份封面上画着醒目十字浮雕标志的文书,打开才看了几行就大声惊呼起来:“怎么会这样!”
  “明白你这次做了什么样的愚蠢行为了吧……”老国王无奈的要了摇头。
  “确实,你没有做错什么……看了你给的资料,我也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愤怒,想要马上杀掉他们……”老人转过身去,放低了声音如同自言自语:“打扰死者的安眠已经是大不敬,克没想到他所作出的……竟然是远超过我们所能想象的,对她的玷污啊……”
  “但是!”随着话音,身体同样转了回来,老人怒目注视着自己的爱臣:“你怎么也不像我禀报一下,就直接冲过去抓人了呢?你怎么就被冲昏头脑到了这个程度,会引起什么后果都没考虑呢!”
  “尤法·埃瑞里克这种人的身份本来就十分微妙,所以我平时也一直提醒你们尽量不要去招惹他们。毕竟谁也摸不清楚尤诺的那些魔神的脾气。这次的照会你也看到了,口气上尤法所做的似乎只是一件偷鸡摸狗的小事情罢了,连实验拉下的进度,都显得比这件事情要严重的多……我们看来天理难容的事情,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正常无比,只是我们大惊小怪罢了。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事了,但是你敢试吗?尤法对他们的重要程度……我真的不敢试啊……整个米德加德都在雷神之锤弥奥尼尔的注视之下啊!”
  想到那天空之上的阴影,格兰特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可是陛下,事情的整个过程中,我的导师都有旁边甚至出手相助。所以我以为……尤诺即使不是默许,至少也是不在乎这件事情……”
  “那名叫做冰枚的贤者……已经于昨天被尤诺招回了。而且听说将要为这次的私自而任性的行为收到处罚……”
  “什么?”尤法被这个消息震住了。那意味着……自己,曾经与尤诺为敌,而盾牌则是整个米德加德王国。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的凝重起来。
  “尤诺方面先不提了,但是你怎么也没注意到那个女人那么明显的身份呢?她不是普通的平民啊!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但是她确实是得到教会正式认证的牧师啊!她是有豁免权的!对于一个牧师的刑罚,只能由教会内部进行,外界无权干涉。这你难道忘记了吗?你这样追捕她,教会的人难道还会好脾气的唯唯是从?”
  “但是,她根本不算是人类啊!我不明白这样的魔物,教会怎么还会庇护她?”
  “格兰特啊……看来仇恨确实蒙蔽了你曾经智慧的心灵……就因为她情况特殊,才更加应该先通知教会,让他们来进行处理才对啊!如此污秽的存在却混进了教会,这对他们来说难道不是奇耻大辱吗?如果你悄悄的告诉他们,那他们一定会心存感激地卖力进行清除工作……可是你现在这么一闹,弄得全世界都知道,那万一事情暴露,教会的脸往哪儿搁?你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就是故意和他们过不去,打压他们啊!被你逼到没有退路的他们干脆就来个死不认帐,一口咬定是你污蔑了他们那美丽纯洁的女牧师,不会再给你任何台面上的支持然后自己暗中处理此事……”
  “最后,要是他们两个人都在我们手里,那也就算了……是圆是扁也随便我们捏。可是现在呢?尤法一夜之间从死牢之中如同蒸发一般的完美逃脱;你更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搭上了几乎半个中队的皇家骑士却连个女人都抓不住!”
  一声长叹之后,老人对着格兰特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论是尤法或者那个女人,从此以后都与你无关,你不准再追究他们的下落!”
  格兰特默然了良久,才低低的应道:“是……”然后便不再发一言,只是继续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攥紧到失去血色的双手,“咔咔”的骨节声赫然脆响。
  老人满意的看着格兰特苍白的脸色,用缓和的语气说道:“起来吧……”
  “……放心,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就放的下的人……这件事情是结束了,但是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你一定会满意的度假,好好享受吧……”
  老人似乎暗示着什么的怪异的口气,让站起身到一半的尤法一愣。疑惑的抬起头想要望向老人,却又马上把手抬起挡在了面前,眯起眼睛低下了头。
  一阵,淡香轻飒的风,吹迷了他的眼。
  再次抬起头,视线之内已经多了一双笑吟吟的双眼。
  然后,眼中便只剩下了那名突然出现的女子;那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如同那空气中的淡香一般的古雅韵味与飘逸脱俗的仙灵之气的女子。
  一眨眼之前,她并不再整个房间之内。可是就那样如同鬼魅一般出现的她坐在那个她本不该在的位置之上,即使不动却也只有说不出的典雅好看令人受用,没有让人想到过一丝不自然的怪异滋味。
  丽人款款行至格兰特身前,嫣然一笑,屈身行了一个东方式的女子礼:“格兰特大人……水无卿有礼了……”
  那声音,果然如其人般清新雅致,柔侬软语。
  格兰特此时才如梦初醒,郑重的回了一个骑士礼:“水无卿小姐,很荣幸见到您。”不仅为了那份美,也因为格兰特一清醒过来便清楚的看到了丽人腰间所挂的那个香囊上所绣的那个图案……
  “这位,便是尤诺的使者水无卿小姐。”荷里十三世微笑着介绍到,却怎么看怎么让格兰特觉得有一丝狡猾隐藏其中:“水小姐要在王国之内滞留一段时间,四处逛逛,。你么,就陪她下,顺带充当一下保镖吧。”
  “我奉长老们的命令,回收失落的伊美尔之书。”看出了格兰特的疑问,水无卿在他开口之前微笑着解释道。
  听到那回答,格兰特张开的口却就那样停在了那里,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水无卿。
  “其实,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追回书,至于犯人如何处理……在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和了解完一些情况之后……似乎还要有劳格兰特大人费心处理了呢……”水无卿转向老国王,似乎是并不在意地随口说了几句;却带着一丝玩味的微笑,飞快的瞥了一眼一边的格兰特的反应。
  格兰特反而平静了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向着老人深深的行礼:“谢谢陛下……”
  老国王呵呵笑着开玩笑道:“谢我干什么……你该谢谢水无卿小姐的青眼有加呢!”
  看着格兰特似乎也有要向自己单膝跪下的趋势,水无卿微笑着抢先行了个礼:“该是我们谢谢格兰特大人才对,要您牺牲自己的度假时间来保护我们……我们没有带专门的战斗人员,如果没有格兰特大人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对了……”老国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手。
  一阵冷意从格兰特颈后传来,其中蕴涵的淡淡杀意让身经百战的格兰特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打开的门边正倚着一名柔弱的少女。怀抱着一柄高至胸口的武士刀的她正冷冷的屋内的人,格兰特也算熟悉的那张脸上却正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冰冷表情。
  同样陌生的,还有那种由千百万人的鲜血所浸淫出的杀气。
  “怎么……会是你?”格兰特皱起了眉头,却又马上推翻了自己:“不,不可能……一定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一面?”
  “这个人,我先借给你们用。”老国王说着,向少女点了点头:“和他们打个招呼吧。从现在开始直到这次行动结束,你都要听从他们的命令了。”
  少女点了点头,瞬间将杀气收了回来,刺骨的冰冷也随之消失了大半。现在的她,似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而只是看上去性格有些孤僻的女孩而已,连那把武士刀在她的手中也显得不协调起来。
  将遮住眼睛额红色长发撩至耳后,她冷冷开口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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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了精华了也不略表下高兴之意吖,我白点了好几下鼠标了
相聚三年后的峨嵋之巅 ~ 你依然如此风情万种,我仍旧无福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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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byrinth
  格兰特在血红色的迷宫中,奋力奔跑着。
  是连年轻的脸上淌下的汗滴都没有空伸出手去擦去,只是拼命地将所有的力量灌注于双腿之上的逃跑。
  身后那团黑暗的追兵却喋喋笑着,玩弄似的总恰恰跟在他的半步之外。还不时的在他的脚踝边上来上一声清脆的咬合声。
  恐惧。格兰特紧紧咬住嘴唇,努力不让心中沸腾的恐惧从口中吼泻而出。惊恐中,又把脚步加快了几分。
  前方的迷宫道路不断的从混沌中生出,后方的道路不断的被那追逐自己的黑暗大口所吞没,不知道跑了多久的格兰特不由生出了一丝绝望。
  快要爆裂的胸口中,那颗不堪重负的心脏似乎已经无力再提供更多的力量而且渐渐衰退着。
  前方的混沌中却突然一阵异样的扰动,慢慢浮现出一个不同于单调墙壁与路面的不明形状。
  格兰特却惊喜的快要叫出声来,身体内明明已经枯竭的力量也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更加加快了几步向着那个愈加清晰的背影跑去。
  身后的怪笑也不再嚣张,渐远渐低。
  但是,声音中却多出一种格兰特所听不出的意味。
  回头看着那团吞噬一切的追兵因为减速而在视野中渐渐远去,格兰特的心中漫是劫后余生的那种说不出的舒畅。前方的救星也半转过身来,嘴边是格兰特所熟悉的那种不羁的微笑。
  “银色!救——”兴奋的高喊,却在对上那人的眼睛的刹那嘎然而止,消失在了喉咙口。
  疯狂,憎恨,绝望,哀伤,孤注一掷……
  被那绝非善意的眼神种所透漏出的冰冷所锁定的,是自己。
  蓦地一惊,耳边却突然再次想起了那重叠回荡的喋喋怪笑。又是一惊,却发现身体已经无法动弹。
  那本来已经逐渐消失在身后远处的黑暗不知何时竟然突然贴到了格兰特身边。从黑暗种伸出的手脚触须并没有把他马上拖入黑暗之中分而食之,而食牢牢的捆住了手脚躯体,使他难动半分。
  对面的男子微笑着,一步一步的踱近。那脚步声却在这充溢了整个空间的怪笑声中清晰无比。一声一声,像是直接在耳边响起。
  没有一丝变形的微笑确实只属于格兰特熟悉的那个友人,但是配上眼中那如同濒死野兽一般的眼神,却让这个人的形容有了种说不出的狰狞。
  格兰特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就那样缓缓走到自己身前,抽出了剑还恍然不觉。
  那个眼神,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到过?他,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的?震撼于那个眼神的他,只是呆呆的想着。
  直到那把剑,已经劈入了自己的身体。
  从肩至胸。
  躯体分离的痛苦终于让他再也没办法想任何东西,尽情的惨嚎起来。
  可是从第一波最猛烈的痛当中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情景,却让他在刹那连被肢解的痛苦都不再感觉的到。
  他所深爱的那个女子,放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正依偎在银色那未拿剑的另外一只手的拥搂之中……
  看着他。
  不再拥拿如同春风一般的温暖微笑,却是用那一脸的冰冷与眼神中的嘲笑与不屑……
  看着他。
  剑继续无情的落下,格兰特却毫无反映。他只是无比惊恐的看着那女子漂亮长发——那褐色长发上的颜色竟然正在一丝一丝地褪去。
  褐色,浅褐色,茶色,灰色……
  最后,变为那闪亮着神秘魅力的银色。
  格兰特终于忍不住大声哭喊了起来:“不!!不要变成她!!”
  然后惊醒。
  …………
  疲惫的格兰特躺在那里,心里满是仿佛等死一般的绝望感。
  从筱的逃脱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但是格兰特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在没有设置魔法追踪的情况下让她使用了传送术,本来就相当于凭空消失——因为一点可以让你用来追踪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如果真的那么快就发现了的话……至少格兰特绝对不会相信是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的缘故。
  真正折磨他的,是斯雷在斩向他之前最后一刻的那个眼神,是银色出现后愤怒责怪的目光,是筱使用传送术之前故意投来的那一瞥。
  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几乎刻在了灵魂之上的景象,就会无法抑制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斯雷那被悲哀与绝望所支配的双眼,却平静的找不出一丝愤怒与疯狂。但凝聚的决意之中包裹的又是什么?
  似乎是……恨。
  在看到那个眼神的时候,格兰特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以为,斯雷只是由于不知情与天真,最多也就是再加上不明真相时对她美貌的迷恋,才会一时冲昏了头脑,但到最后还是会听自己的。
  但是……他错了。错在低估了那个女人对斯雷的影响。他不得不承认,在斯雷心里,那个女人比自己重要。
  但是,格兰特却并不会后悔那样逼走了自己的学生。因为他同样别无选择……
  是的,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样不会选择斯雷……但是,另外一个人呢?那个在他梦中与斯雷一起,对着他露出不羁的微笑,对着他射出愤怒到极点的目光的人呢?
  ……斯雷从来不会疯狂与愤怒,因为他的激情早就已经死去,他只会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作出最正确的选择。斯雷也不会有那种不羁的微笑,因为他的心早已经埋葬于死水,他只会忧郁与苦笑。
  有那样表情与笑容的,只有银色。
  于是,这次绝望的,是格兰特。
  为什么……任由他四处寻找,却只为了保护他恨的人才出现?
  心中的天平,开始颤抖……
  最后,终于平衡。
  ”对不起,斯雷;对不起,银色。但是你们应该也理解:同样的,在我的心里绯月也比你们要重要……”格兰特转头看着窗外喃喃自语着,想起了那个温柔美丽的笑颜。
  可是脸上不自觉涌起的笑,却在仅仅瞬间的舒展之后立即收敛,又化为了愤恨。
  “那个东西……”因为那张笑脸,不知何时化成了另外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张不再带着温柔的笑,而换成了残酷冷笑的脸。
  “那算什么?嘲笑我吗?”怒意让格兰特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那天筱在获得自由,跳窗逃生之前,确实朝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张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嘲弄和轻视的微笑,还有那冰冷的黑色双瞳之内透露出来的竟然是怜悯的目光。
  是的……对一个想要杀掉她的人,只是嘲笑,仿佛那威胁只是一个好笑的笑话,仅仅只是宽慰了自己;对一个恨着她的人,只是怜悯,仿佛那恨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仅仅只是伤害了自己。
  她是那样高高在上,俯视着脚下的自己,仿佛再疯狂的报复,也只属于一只蝼蚁。
  一笑而已。
  而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能在啊名为“憎恨”的火堆之上增添上几根柴火的事情吗?
  尤其更因为,那张脸曾经那么温柔的看着自己……
  “只有那样的你,绝对不允许那样的看着我……”格兰特在心中,对着那张笑脸起誓。
  然后,慢慢平静了下来,下床洗漱吃饭,若无其事的吩咐仆从准备外出的马车。
  但是在那似乎是平静无比的冰面之下,无法凝结的的汹涌暗流依旧肆无忌惮的四处冲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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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irytale(4)
  穿过祈祷堂的大厅,小K把他们带到了后面的一间小房间的房门前,敲了敲门:“神父,他们到了。”
  斯雷这才突然想起来:“能让圣光祭司都态度那么恭谨的人……等等,岂不是只有那一个?”
  轻轻推开门,在明亮的灯光下,一名身穿朴素长袍的老人正坐在那简简单单的房间内唯一的几件东西——床上看书。
  筱走上前去,行了一个礼:“教宗大人……”
  老人却伸手制止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赶忙要行大礼的斯雷:“不要用那个称呼叫我。因为我不是以那个身份来见你们的。”
  “现在的我,只是收养珞洛的养父,教导小K和你,现在却因为失去利用价值而被一脚踢开,连声老师都不肯叫我的可怜老人罢了。”老人说着,促狭的挤了挤眼。
  筱也微微笑了起来:“那么,请允许我在出师之后,还厚着脸皮使用教宗的弟子这一光荣称号,再称呼你为老师吧……”
  “呵呵,这样才对嘛……哎?不对!我说了不要提教宗了……”
  斯雷却在一旁,眨巴着眼睛看不懂这一切。在他的心目中,教宗大人可能是威严的,可能是圣洁的,也可能是神秘的。但是怎么也不可能像现在面前的这位那样,同“和蔼可亲”这几个字扯上关系。
  “斯雷……”就在他打算再仔细观察观察这位有趣的老人的时候,筱却回头对着他笑着说:“我和老师有许多话要聊,你不用在这里傻站着干等我的。出去随便走走吧。”
  “……好。”斯雷没有多说什么,淡淡应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还不忘带上了房门。
  门合上了,筱脸上的笑容也随之瞬间消失:“真累呢。”
  “好像是个可怜的孩子呢……你这样做不会太伤他心了点吗?毕竟也没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
  “和他没关系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知道我的事情。伤了更好,那样他便会收敛下他那不切实际的期待。”筱微笑着,似乎带着一丝轻蔑。
  “他不是你选择的人吗?”
  “……他才不是我选择的人,你知道我才不会选择任何人。”停顿了片刻,筱的声音突然变的很低:“他……只是命运选择的人,却硬塞给了我……”
  “所以,不得不每天在他面前,扮演那并不属于我的温柔……”
  “那,你为什么要做那种让自己累的事情呢?你并不是那种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吧?”神父看着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脸,柔声问道。
  “安抚还是必要的。我总是要靠他才能完成我的愿望的,不是吗”筱突然抬起了头,露出了讽刺的笑。
  “是吗?”神父却不在意:“可是按照你的说法,他是命运选择的人。那不管你怎么样对待他,命运都会使他做到他该做的事情,也就是帮助你的吧?”
  筱的笑容消失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筱……你已经变了”老人叹了口气,“虽然你不愿承认,甚至害怕这种变化,但是你确确实实和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变的太多了。”
  “长久生活在人类之中的你,即使再坚固,也还是被渐渐同化了。”
  “你也知道,本来的你是令人讨厌的,所以要掩饰;你也知道,表面的你是令人喜欢的,所以要利用……看,‘讨厌’,‘掩饰’,‘喜欢’,‘利用’……这些,原来的你知道吗?”
  “你说你是在演戏,那你有证据证明你那只是演戏,却并不是真实吗?”
  “……没有,因为我并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真实。”筱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却出人意料的透着感觉的出的无奈。
  “那么,给你个提示吧。真实出于本心。也许当你发现自己对待一个人的态度是没有可以用理智来解释的理由,而不是因为会给自己带来某个具体好处的时候,也许那就是真实了。”
  筱淡淡点了点头:“也许吧。不过我现在正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不想让任何人过于接近我呢……那也是你所说的真实吗?”
  神父一窒,不过却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嗯,讨厌也是一种感情。至少现在你已经并不缺乏感情了,只是缺乏温情。不过不久以后应该也会拥有的吧。”
  筱再次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神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了,不说这些了,说正经的……虽然是匆忙之间逃出来的,但是你选择这里为传送的目的地,我多少也猜的出你要的是什么。”
  随手在桌上一抹,空气的影像泛起了扭曲的波纹与涟漪。
  当水面一般的空间再次平静下来如同明镜的时候,那个原本空无一物的位置已经多出了一本书。
  筱笑了,向着书伸出了手:“是你的神告诉你的吧?”
  神父也微笑着,颔首不语。
  在手触碰到书的刹那,闪现的强光吞没了屋子里的一切。

* * * * *

  斯雷在走廊与大厅中来回踱着,心不在焉地观光着这可容纳数百人的宏伟祈祷堂,心里却闷闷的像塞着什么。
  似乎是委屈与不甘的混合体。
  因为那婉转的拒绝的态度,再一次提醒了自己在她心里所处的位置。
  可是,自己不是早就明白这一点的吗?一种叫做直觉的东西,让自己从来没有任何一丝认为她在乎自己的念头。而直觉的来源,是她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的态度。抱紧她,她却像安慰一个孩子那样安抚自己,感觉不出一丝激情;对她说在乎她,她也只是温和的笑笑,不作任何回答。从来,就不肯给予正面而肯定的回答。时常还会感受她冷漠的对接近的抗拒。自己也因此早就下定决心:维持现状就好,这样看着就很幸福了……不必,再做妄想。
  那,为何还会因为没有被给予原来就不该给予的东西而愤懑?
  只有带有期待的心,才会这样焦躁。
  那么,自己选择这样留再她身边,并不是因为自己所谓“无私的付出”,“只要看着就好”,而只是因为还有所期待,还抱有幻想,还在等待机会的来临?
  是了……有期待也是因为她的态度。拥抱她,她并不会挣脱开;说在乎她,她也不会说对不起……从来,就不会有干脆否定的回答。有时,还会感受到她不知因为什么的亲近……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要是知道的话,就不用那么烦恼了吧……
  可是……在知道之前呢?就一直那么烦恼下去吗?
  越想越烦的斯雷,不由得右手狠狠的砸在了墙上。在安静的祈祷堂之内显得尤其清晰的沉重响声,却引起了刚才就在室内的另外一个人的不满的注意。
  小K从神像前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找到了那个罪魁祸首:“斯雷先生!请保持安静!要知道您现在不是在您的练功场是在一个神圣的地方!”
  斯雷吓了一跳,心事重重的他在走进来的时候更本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在……错以为心事暴露的他赶忙掩饰道:“啊!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一只蚊子想赶走它!”
  “哦,那就算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为了不让我被打扰而赶走了那只蚊子呢!“小K很诚恳的向着斯雷点头致意感谢道,虽然他的话在其他任何人听起来都更像是讽刺——比如已经满脸通红的斯雷。
  “对不起打扰你的祷告了……”
  “没事,反正今天的功课也差不多做完了……’小K笑笑,从膝下的垫子上站起身来,向着斯雷走去:“而且,我对您很好奇呢。可以聊聊吗?”
  “呃?为什么?”
  “因为,筱姐姐从来就是一个人的啊,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竟然能忍受有另一个人在她旁边和她一起呢!” 
  “啊?”斯雷看着小K认真的表情,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小K……我可以那么叫你吧?”
  “嗯!”
  “那,小K ,可以给我讲讲以前的筱是怎么样子的吗?”
  “我想想该怎么说哈……”小K皱起眉头开始苦思,“第一次见到筱姐姐的时候,应该是两年前吧……”
  “那次,神父突然说要去看一个老朋友,然后就一个人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过了几天才回来。”
  “不过回来的时候,身后却多了一个人,那就是筱姐姐。”
  “神父说,从今以后她就跟着他修行了。但是由异性的导师教导一般是不允许的。虽然宗教学校的学习是男女同校,但一旦修到了服侍的阶段,都必须是分开的。女服侍由女牧师带,男服侍由男牧师带。所以院里的那几位伯伯与嬷嬷都激烈的反对。”
  “一开始神父也不说什么,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才告诉他们那是神的旨意,就这一句话就让所有的人都不说什么话了。”
  “不过,那几位伯伯和嬷嬷虽然不再说什么了,但是还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筱姐姐……也不是恨或者讨厌,而更像是害怕……”
  斯雷当然清楚几位高阶祭司之所以反对并不仅仅因为那个表面的原因,也明白为什么他们看到筱时会有那种奇怪的神情:因为筱和绯月的容貌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那个时候的筱姐姐也确实有种让人会觉得害怕的冰冷气质……”小K继续说了下去:“她刚来的时候冰冷冰冷的,脸上从来没有过什么表情。大家叫她一起做什么,她也总是礼貌却断然的一口回绝,然后再别人都找不出借口挽留的时候就转身走人。除了神父,其他的几位伯伯嬷嬷她根本就不甩他们,见面也只是象征性的点个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连叫都不叫一声的。平时总是一个人,根本没人能靠近她——她会毫不客气的自己就走开的,都懒得叫你走开。
  总之就是一句话:完全不给人面子啊……斯雷想着这样的筱,苦笑不语。
  “小K~~你忘记一次例外了啦!”身后突然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出现的珞洛正坐在长椅那窄窄的靠背上,晃悠着双脚还叼着一根香蕉。
  “记得吗?筱姐姐刚来的时候,虽然那个样子还是有不少男生暗恋她的呢!因为她实在是太漂亮咯!所以后来就有个学长大着胆子去告白了,你猜结果怎么样?”
  “扭头就走!”斯雷在心里说。
  “不……这次筱姐姐竟然没有马上走开呢~”珞洛摇头晃脑的否定了小K和斯雷用样的猜测,“她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男生的眼睛一直看……两人就那样不知道对视多久,一直到那个男生掉头逃跑为止……”
  伴随着珞洛糁人到极点的声音,想起筱那双仿佛直通深渊最底层的幽黑瞳孔,斯雷不禁一阵冷战……
  “听说后来那个男生回去以后当场发烧昏迷一个星期不省人事……再后来别人问他看到什么,他也总是一脸恐惧什么也不肯说……反正是再也没人敢惹她就是啦。”
  除了继续若无其事啃着香蕉的珞洛,剩下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冰凉后背上传来的一阵一阵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爬过的麻意。
  “呃,既然她性格那么差,你们好像并不讨厌或者害怕她的样子啊?”为了赶快岔开那可怕的话题,斯雷急忙问道。
  “不会啊~因为筱姐姐这样还算是好的啦~”珞洛笑眯眯的回答。
  “嗯……”小K也点了点头:“教会收养的孩子……这样的情况也并不少见。更严重的孩子连说话都不会,一天都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的发呆,就像一尊雕塑一样,都不会想到要吃饭……”斯雷从他渐低的声音中,听出了沉重。
  “放心啦~后来他们都恢复的不错哦~”只有珞洛挥舞着香蕉,一脸不知从何而来的兴高采烈。
  斯雷却看到了她和小K一样深重的眼神。
  “哦,那就好……”心里带着无奈他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那筱不是也应该一样的吧?”
  小K却摇了摇头:“不……筱姐姐和他们不一样。”
  “筱姐姐那种样子,并非病态,而是好像是真正的性格了……”
  “如果说那也是某些原因造成的话,那虽然病症看上去似乎很轻,病灶却很深了……”
  “就好像是慢性病看上去没急性病那么严重,不至于死人什么的,要根治却难得多了!”珞洛补充道。
  “这样啊……”斯雷沉吟了下,“那我抱歉我也不知道……因为我遇到她的时候她似乎就已经开朗多了。”
  小K和珞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了吧……改变,不是因为我,也不是为了我……”斯雷的心中,再次泛出了苦意。

* * * * *

  被神秘柔和的白光所包围,将书紧紧抱在胸前的筱仿佛没有重力一般轻轻的漂浮在空中。身后的银发也不受约束地以各式各样的形态飘舞着。
  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那双闪现着神秘魅力的紫色双瞳,正盯着对面那正襟危坐的老人。
  “海尼尔叔叔。”轻轻的声音纯净而又标准,没有称为感情的杂质。
  “哎……”老人却长叹一声,睁开眼,却也带着人所不敢直视的精芒:“即使我已经得到了预言,我也并不相信,仍然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任何族人了……可是却忘记了同样被留下的你……纱加。”
  “我也一样……按照常理我也本不该被期待再次出现在这个世上。这只是出于一个意外。”
  还是那个没有表情的表情,还是那个只有声音的声音。
  沉静的,如同深海之底,
  “我的力量并无法穿越现世的‘壳’的。但是意外的是我得到了这个媒质。于是我便打开了通往‘壳’的力量最薄弱的幽界的通路,然后再通过那里再返回到现世。”
  “嗯……”老人点了点头,“也幸亏是用这种几乎无法通过任何力量而只传输‘态’的渠道,我们才可以这样安然无恙的谈话。不然两个同时拥有事像变移能力的存在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绝对会对可能事像产生意想不到的干涉。”
  “担心我会出来干涉现世的时流吗?您已经接过预言的权杖了吧?那您也该知道:即使是我们,也是不被允许直接运用力量来强行改变事像之流的……”
  “而且请放心,壳是不可打破的,而我……”筱的嘴角,不自觉地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也绝对无法逃脱那称为永恒的牢笼。”
  似是悲哀。
  老人只能苦笑。
  “所以……谢谢”筱又更抱紧了胸前的书:“我真的只想看看这个世界而已……”
  “我知道……”老人再次闭上了双眼,“我,也只是想再看一眼,尽量的帮助一下我仅存唯一的族人而已……”

注:海尼尔(Hoenir)
  纱加(Saga)
  伊美尔(in-Mim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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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irytale(3)
  “对了,我们这是在哪儿呀?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谁救了我们吗?”
  “我们现在是在圣卡毕利亚修道院。至于怎么会来的这里……”筱不知道为何突然捂着嘴微笑了起来:“其实是你救了我们呀……”
  “啊?”斯雷的头上开始下问号雨。
  筱这才开始说明那天的情况:“那天我跳出窗口以后,很快就被院子里的骑士们包围了,根本冲不出去……”
  “而就在我马上就要被抓住的时候……你出现了,救了我。”
  “可是……我记得那天我是被格兰特打昏了啊……哪里还有机会救你?”
  “是的,你是昏迷着的,但是确实是你救了我,”筱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因为你被格兰特从窗口打飞,掉下来的时候刚好掉在我旁边,把我周围的骑士全砸晕了!”
  “…………”
  “然后,我就趁着你所赐予的宝贵的几秒钟的空隙,使用了传送术传送到这里来了。”筱微笑着说完,然后回过了头去。从她颤动的双肩和发出的奇怪声音上看……绝对不是在哭……
  斯雷无语……背景是筱越来越响的笑声……
  “晚上好,两位。”一个陌生的声音却适时突然插入了两人之间,拯救了尴尬的想要找洞钻的斯雷,“抱歉打扰你们了,不过神父请你们去。”
  顺着声音转过头去,斯雷的视线却在来来回回搜索了几次之后才好不容易发现了黑暗中那个瘦小的身影。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斯雷不由的皱了下眉头。就在零点几秒之前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那个位置的时候,还是空无一人。
  而且,绝对不是因为天太暗而没注意到。
  那位一身黑衣的少年,仿佛是刚由那里的黑暗孕育而出的。
  他上前一步,清秀的脸上挂着任何人看到都会产生好感的诚恳笑容:“请允许我为两位带路。”
  斯雷警惕地回了一个礼,回头却看见筱只是很随意的点了下头,轻轻松松一点戒备的感觉都没有。
  斯雷想了想,很快也放弃了那累人的紧张。
  要是他真的有恶意,凭自己的这点分量再加上没有武器,根本就不够人家瞧的。而且……
  “小K,怎么还是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啊?还以为珞洛有把你改造点了……”果然,他看到筱笑着和那个少年打招呼道。
  那名被称为小K的少年本来已经转过身走在了前面,听到了这话也又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脑袋,有些羞涩的笑笑:“啊,筱姐姐你知道我是习惯这个样子的啊……神父说过,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呢!不然,主会失望的。”
  是熟人呢……
  而听了小K那话的斯雷,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对少年的感觉恐怕是完全错误的。他并不是那种出于心计而故作姿态,一举一动都有其深意的人。
  相反,他也许正是那种单纯到了极点的人。
  正是因为单纯到了凡事只出于本心,才会做出许多普通人并不会做的行为,也才会因为这些不寻常的行为而被误认为是高深莫测或者心机重重。
  带着对小K的好感,斯雷却也在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像这样的孩子,在现在实在是珍贵。真是希望他可以永远这样而不至于污染吧。
  不过也正因为与他实在是并不熟悉,斯雷也只有在心里暗暗祝福他能早日从教会学校毕业,成为一名服事开始修行,踏上哪条侍奉神的道路。
  虽然斯雷自己实在是不想多看那个神一眼……
  而斯雷也能肯定,像他这样如天使般纯净而又虔诚的人,也一定很快就会受到他所信的那个神的眷顾,成为一名出色的牧师。
  ……可惜,他又再次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到以头抢地……
  就在斯雷一路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与筱闲聊着的小K也已经七拐八拐地将他们带进了另一幢建筑之中。
  在踏入门内的光明中的那一刻,小K身上的那原本为黑暗所掩盖的长袍也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了斯雷的眼前。
  并非一套传统样子的套穿式样的长袍,却是更为接近一件长至脚踝的黑色风衣。前面只扣上了腰部与胸部下半部分,从敞开的下摆之中可以看见外衣之内的黑色长裤。长袍除去四肢的躯干部分,从胸口未扣着的那部分开始一直向上,直到立式领口都是暗红色。而在那暗红色与黑色的边界之上与暗红色之内,更镶嵌着简洁但并不纤细的金色线条作为装饰。同样,那有些宽大的有种翻起感觉的袖口也做了同样的处理。
  这种既有着高贵气质,又不像普通长袍那样几乎迈不开大步,方便身体各种行动的设计,不要说普通学生或者是服侍,就连正式的牧师也没几个有资格穿着这样的牧师袍……而且,那衣领上的那个被称为“天使之护”的羽毛状标志也更加清楚明了的说明了问题。
  “圣……圣光祭司??!!!”斯雷张大的嘴,此刻绝对塞得下几个鸡蛋。打死他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年,竟然是一名圣光祭司!
  可是今天让他吃惊的事情并未结束……
  小K无意间一回头,看到了呆若木鸡的斯雷。愣了片刻,他开始慌慌张张的打量自己:“糟……糟了,是不是那里有失礼的地方了……”
  斯雷却突然感到耳边一阵风声。习惯性的低头避过,然后便看见一个身影从头顶上飞速掠过,向着小K冲去。
  “小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提醒小K注意,来人的脚底板已经印在了K的脸上。
  “死小K!怎么那么慢!!聊天聊得太开心了吧!”一声清叱,在小K的脸上用力一蹬,重新仰着身体滑入空中。
  舒展至极的身体在空中滑翔的刹那;完美的曲线,飞扬的发丝与飘逸的衣角,一同构成了接近永恒的美的定义。
  可惜,这值得人记忆一生的时刻却是那么短暂。只是一瞬间,她已经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如同飞燕一般轻轻巧巧地落了下来。
  那是一名与小K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只有天使才可以拥有的那种完美的美丽面庞上娇嗔的神情,虽然减少了那美丽一份清世脱俗的感觉,却增添了一份值得溺爱的可爱。而更让斯雷一下子注意到的,是她那在脑后扎成马尾的银色长发。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筱:“有关系吗……不过,筱的头发也不是一直银色的呢……”
  “珞洛姐……”被莫名一脚的小K却站在那里,对着生气转过头去不理他的少女,傻傻的呵呵笑笑。
   看着那两个人的有趣情景的斯雷刚想发笑,却因为看清楚珞洛身上的衣着而再次将微笑凝固在了脸上。
  基本是与小K差不多的风格,不过外面的白色外衣却更为的轻薄与简单,重点突出了里面那包裹着完美比例身躯的黑色紧身衣。
  似乎,是专门为了近身战斗而设计的衣服。
  看着珞洛衣领口的那个闪电状标记,斯雷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天使之怒吗……今天这什么日子啊……竟然是圣堂武师……而且又是一个那么年少的!”
  如果要用简单的一句话来进行谁都听得懂的解释的话,那就是:虽然由于曝光度不高而并非人人皆知,但是圣光祭司与圣堂武师,在教会中的地位是与那些教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红衣主教们一个等级的。
  教会的系统,其实可以分为两个部分:管理世俗与教务的部分,与专注与修行与信仰并以神赐的力量进行战斗的部分。
  而对于战斗部分,最为人知似乎也是唯一的便是那不属于国家,而只属于教会的圣殿骑士团。而很少有人知道,使得圣殿骑士团与其他常规骑士团组成结构有着明显不同的那数量庞大的随军牧师们,其实是有其专有的直属系统的。他们只是与圣殿骑士团合作,却并不归他们管辖。除了圣殿骑士团与牧师两个分支,教会的作战系统还有一支极少露面却极为强大的力量——武僧团。
  以一名被教会从小培养的孤儿(实际上,教会培养人才多半来源于此)为例。在他在最基础的教会学校的课程学习结束后,将会有两个方向。
  大多数,他将会进入世俗与教务的系统,被分配到某地的小教堂担任一名神甫,然后沿着神甫——主教——大主教——红衣主教的道路奋斗。
  但是如果他有着出色的资质与能力,坚定的信仰,那他将成为一名服侍,开始通过苦修与历练来学习掌握神术的力量。当然,之中也会学习一切简单的战斗技巧。
  随着信仰的加深与神术运用的日趋成熟,大多数服侍将会被正式认证成为牧师。而成为牧师之后还会根据个人修行方向的不同,细分为专精辅助与回复类神术的赞美系与专精攻击与超渡类神术的驱魔系。不论是从付出的信仰还是得到的能力上来说,与那些仅仅能使用一些小小治疗术的神甫相比,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的仆人。赞美系的牧师在帮自己加持了所有的祝福之后,可以与最强大的战士抗衡。而驱魔系的牧师更是在短短的几句祷文之后,便可以让几百米之内的所有那些让战士束手无策的不死生物与异界魔物灰飞烟灭。
  但也有少部分服侍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牧师了。因为他们由于出色的战斗能力而被挑选进了武僧团。
  谈到那些神秘的武僧,其实他们可以有个很贴切的别称:
  ——神之刺客。
  与牧师们通过信仰强化精神层面不同,武僧们选择了另外一条不同的道路。他们有一种神秘的方法,使得他们那强大的信仰力量,完全作用在了强化自己的肉体上面。
  这样的结果,使得武僧有着其他战士所没有的强大。远远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速度,反应,防御;对毒素与疾病免疫;称为“气”的神秘力量;称为“技”的奇特战斗技巧;更因为出身于服侍而能使用一些神术来弥补战士某些方面的不足……
  而圣光祭司与圣堂武师,便是牧师与武僧两个分支中的最上位者。
  从地位上来讲:他们同红衣主教平起平坐,没有几个人见到他们不用尊敬地行礼的。
  从力量上来讲:仅次于那最接近神的人——教宗——的他们,其力量只有几个转生者与吉芬塔上的那几个疯子才能够抗衡。
  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怪不得教会在贤者们带来转生之前的时代,一直暗中统治着这个大陆。
  但让斯雷惊讶的不仅仅是这两人的身份而更在于他们的年龄。
  一个神甫要经过一生或者兢兢业业或者四处钻营的努力,还不一定能在死前摸到那梦寐以求的红衣。更不要说对进阶要求更高的战斗系统。而斯雷面前的两个人,其年龄甚至还未从最基础的教会学校中毕业!
  况且,牧师是最没有可能早熟的职业。
  牧师不是巫师。巫师可以有对魔法感悟力超强的天才,可以有天生魔法力无穷的天材,甚至可以有专门凭借昂贵的魔法器具来提升n倍实力的天财……也就是说出现个年纪轻轻便可以站在大陆顶端的人物,虽然让人惊奇也不算什么违背常理的事情。
  但是牧师却绝对不可以。
  因为牧师力量的来源,在于他们的信仰。这也就是说,牧师本身并没有任何力量,他们的力量全是通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修和虔信才能从神那里一点一滴的得到,然后再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那是唯一的途径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捷径。
  神决不会因为你一天的信奉,便慷慨地赐予你强大的力量。
  既然天生就是一张白纸,又不可能在后天通过外部的辅助来飞速的提升力量,那只有用悠远的时间来交换力量的增加一条道路。
  而面前的这两个人,却是那么年轻,年轻到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来达到能与他们的强大所匹配的积累。
  不……所谓的天生神“力”也不是完全可能,但是那只有一种情况……
  难道,真的存在所谓的神所派下的“神的使者”或者“神之子”?
  斯雷看着依旧青涩的两人玩闹,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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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irytale(2)
  “等等,到底什么是伊美尔之书?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果这么一件应该是神器级别的东西?”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伊美尔之书,因为你根本没听说过伊美尔。”
  “伊美尔?听起来是一个人的名字?”
  “不,那不是一个人的名字……那是一个神的名字。”
  “神吗……难道是古神之一?”
  “对,她是在大崩坏之前,居住在天空之上的诸神之一。”
  “你知道,在大崩坏之前的那个时代,居住在天空之上统治这个世界的神灵并不像现在一样,只有唯一的一位至高神,而是由诸神共同掌管这个世界。他们之中最强大的那位主神虽然发现了所有的力量,也是其他神和人的创造者,但是这位主神却并不司掌世间的万物。世间的万物是由不同的神明所各自掌管的;每一位神明都有他所掌管的东西——比如这位主神所司掌的便是战争和智慧。
  而且这些古代神与现在我们的这位主有着很大不同的一点便是——虽然同样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他们的性情却更为接近凡人。他们同样喜欢奢华的宫殿,精美的食物与欢愉的娱乐。他们同样会嫉妒,憎恨,贪婪等等负面的情感。换句话说,除了拥有神的力量这点,他们同凡人没有两样。
  伊美尔,是诸神消失之前最后的一个孩子,也是最受宠爱的一个孩子。在她出生之后,她的父亲——就是那位主神——甚至欣喜若狂地把所有在外执行自己职责的神明都招回来举行了一场持续了三天三夜的狂欢宴会。
  可是主神大人却对那些仓促赶回的神明没有带来任何给予他宝贝女儿的礼物而大为不满。为了平息主神大人的怒气,也因为那位神族四万七千年间诞生的唯一一个新成员确实十分可爱;他们聚集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了送给伊美尔的生日礼物。
  他们决定,赋予伊美尔和他们一样,司掌某样事物的能力。
  水神送出了乌达泉的一滴小水滴,大地女神送出了世界之树树根的泥土,战神送出他的剑鞘,青春女神送上能够返老还童的苹果,爱神送上她的眼泪,诗歌之神送出他的琴弦……等等等等。
  于是,伊美尔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万能的神。从此以后她可以控制这个世界的一切了。
  可是,伊美尔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她还没有能力一下子控制那么多新拥有的能力。再加上那些原本互斥的力量开始起了冲突;那些原本相辅的力量又开始发生反应使得互斥力量的冲突更加激烈……
  被风助长的火焰,灌满泥土的洪水,突然出现在各处的空间裂缝,突然光明的睁不开眼睛又突然伸手不见五指,各种各样的鬼怪魔兽……许许多多莫名奇妙的东西开始一波一波的席卷宴会的大厅……虽然那对众神来说并构不成威胁,却还是使他们狼狈不堪。
  就在众神已经疲于应付,焦头烂额的时候,诸神之王的外祖父,那名看守智慧之泉的老人终于托一只乌鸦带来了自己的礼物——那是一本包含了这个世界上所有智慧的书。
  主神拿过书挥了挥手,所有那些在空气之中激荡的力量瞬间变成了一串串的纳鲁文字,并被吸进了那本书之中。可是事情却并没有结束,那些原本杂七杂八的力量在书内那狭窄的空间之内避无可避地激烈碰撞,发生起了奇妙的变化。相互之间有着相似性质的力量互相融合,纯化,吐出杂质……然后再去吞食有着亲近感的力量……就那样不断壮大……
  最后,只剩下九种最为纯净,最为简单的力量再也不可分离。但是将他们之中的几种融合,却可以得到任何一种所需的力量来对世界做你所需要的改造……
  而更为奇特的是,这九种力量再离开那本大书的时候,竟然也会凝成书的形状……它们是:
  代表四元素之力的风灵,水灵,火灵,地灵之书;
  代表知识的智慧石碑;
  代表空间与时间之力的预言录;
  代表存在的圣言之书;
  代表虚无的谎言记录本;
  以及最后,代表记忆的日记本。
  自然,他们就是被称为伊美尔之书副本的东西。而那本大书也就是伊美尔之书了。其实,伊美尔之书在所有副本分离的时候也和它的副本一样代表了一个力量。
  它所代表的力量是——约束。
  当这十种力量中的几种,通过伊美尔之书与副本的融合而调和的时候,它们之间的反应便如同调色盘那样得到其他额外的能力。而要是将所有的十种力量调和……伊美尔之书,将是万能的。
  这,就是伊美尔之书以及它的副本的来历。”又讲完了一个故事,筱轻抒一口气。
  斯雷将并不算很长的神话故事消化了一下,想了想开了口:“那……你知道要达到你的要求,需要几本书吗?”
  “不知道。当然最好是全部收集齐全,那样才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似乎很难呢……”对筱那想都不想的超大口气,斯雷不禁苦笑了:“你以为在那么大的大陆上找几本小小的书很容易吗?”
  “这点你放心,那几本书的下落基本我都知道。所以最困难的一步其实已经完成了,去把书拿过来还是比较轻松的。”
  斯雷当然清楚找一样东西消耗时间最大的步骤不是“拿”而是“找”。如果不知道书的下落,可能光是收集情报确认书的所在就需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但是他也不认为,神器级别的东西会像他在餐桌上拿一个面包那样,那么轻易的让他们想拿便拿走了……
  “那,为什么你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找书呢?我们在逃亡啊……实在是没有空闲玩那个游戏呢……“斯雷摇了摇头,他实在看不出筱竟然会作出那么脱线的行为。
  “那是因为……”只说了那几个字,筱却深深低下了头。倾泄而下的长发瞬间便遮住了她的脸。
  而她也就那么突兀的沉默了起来,不再说任何话。
  知道斯雷忍不住走上前去。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明白的那种感受……”斯雷刚伸出手,却在触碰到筱的那一刹那被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回去。
  可是面前的人,却根本没有一丝动弹,仿佛声音并不是从她那里发出的。
  “几乎从有记忆开始,便每天在耳边呢喃,罗嗦,催促,嘲笑的那个噩梦般的声音……等好不容易睡着了,做的梦却又都是我根本不想知道的事情……脑子里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明明从来没有学过见过的东西……”
  平静到甚至听不出一丝语气的轻轻声音,却让斯雷感觉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
  “再也不能忍受它们……早一天摆脱也好……”
  听得出的,是几乎已经崩溃的压抑。
  “呃……”斯雷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看到筱惊醒了似的突然抬起了头来。
  “啊……抱歉,如果刚才我有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的话,请忘记它吧……”筱理了理头发,看得到她的眼神又恢复了以往那份仿佛凌驾一切之上的漠然。
  “选择现在只是因为……应该现在开始行动了而已……以后你会明白我的一丝的。”慢条斯理的,筱说出了一个让斯雷晕倒的根本不算理由的理由。
  “……你的话,有不莫名其妙的时候吗!!”他在心中悲鸣道。
  “总之,我一定会就在这个时候去寻找伊美尔之书。”筱用斩钉截铁的口气对斯雷说道。
  “再来看看你的情况……”说着,筱踱到了斯雷的身旁,带着狡黠的笑歪头看着斯雷:“首先你不会对我用强的来使我不得不听从你的行动计划……”
  “……没错。”斯雷看着可爱的小狐狸,无奈的点了点头。
  “第二,你肯定不会忍心让我一个人处于一边被追杀,一边进入某个到处都是机关的遗址寻找神奇的危险之中。”筱现在所表现出的楚楚可怜与无助的样子,是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无法抵抗的,更不用说是斯雷。
  “……没错!”斯雷还是只有无奈的承认,虽然他明明从筱的眼里看到了诡计得逞的快乐。
  “好了,那事情就很清楚了啊~~你会跟着我,而我决定去找伊美尔之书。所以我们两个会一起去找伊美尔之书,没错吧?”筱一个转身背向斯雷走了几步,又突然转回身来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颜。
  “……没错……”斯雷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静静站在几步之外,微笑地看着垂头丧气的斯雷。
  “谢谢你,我的骑士。”突然间,用温柔的声音说。
  “嗯没事……那是我愿意的……”斯雷却感觉到了那声音仿佛具有魔力,让自己的血压一下子升的很高……现在的脸上,一定是充血状态了……他尴尬地支吾了两声,想到。
  

  在他们不远处的草丛中,却有两个弯着腰的黑影在窃窃私语。
  “哇……原来还有这个故事啊!我家老头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多半是说过的,只是那个时候你刚好在睡觉或者走神而已。”
  “死小K欠扁……哎和你说正经的,你说那些古代神和现在我家那个老头,哪个比较厉害啊?”
  “呃……如果是一对一看个人能力的话,老人家应该是在当时古代神的平均水准之上不少的。估计是比那个主神还要厉害半分吧……但是老人家毕竟只有一个人,就算再加上我的上司还能同那些古神一拼,可是剩下的你们和其他的古神可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啊……”
  “嗯那倒是……对了,那个真的是‘伊美尔的玩偶’吗?怎么头发不是银色的呢……”
  “……你不是连古神那节课都没在听吗?怎么倒知道‘伊美尔的玩偶’啊……”
  “别小看我哦!和任务有关的事情我当然会很认真的了解清楚啦!”
  “……我看你只是在那个时候刚好醒了翻身而已……”
  “小K~~不要老是揭穿人家嘛……你是不是又皮痒了呵呵呵呵……你先回答问题哈……”
  “……那你先别笑了,好冷啊……确实,银色是只有神才能拥有的颜色。既然那只是神的玩偶,那当然没资格拥有银色啦!我和我的上司不是也没有嘛……”
  “那我怎么有?”
  “你是神的宠儿咯,你的银发是神赐予你的。宠儿和玩偶,你觉得一样嘛?”
  “哦……小K,他们两个说完以后就一直那样傻站着,也不做点什么XXOO的……真无聊啊……你可以去叫他们了……”
  “……你……你想他们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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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irytale(1)
  天空的大部已经变成了青黑色,只剩下西方的那一小块橙红还记录着落日曾经的沉沦。完成了一日修行的修道士们也开始三三两两的归来,出现在草坪那端的道路之上。
  自然,那两个沉默却也显眼的陌生人,引起了他们中不少人的注意。但是以他他们并不对俗物热衷的性情,最多也只是飞快的撇上一眼,便又立刻地下头,一边在嘴里碎碎叨叨的祈祷着,一边继续着自己的行走。
  斯雷和筱倚靠在石栏杆上,也静静的看着那些经过的修道士。虽然称得上是并肩,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看不出一丝亲密甚至自然。
  沉默,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话题。
  “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斯雷知道,不论是他或者筱,都不是害怕沉寂,甚至是享受其中的人。但是有些话总是要问的,所以他轻轻开了口。
  却还是不敢转过头去看着她,只是继续看向面前的风景。
  “绯月。”筱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一瞬间掠过心头的闪电,让斯雷猛的转过了头来,死死盯住了筱的脸。
  “是的……难道你从来就未曾觉得,我的脸似曾相识吗?”筱也转过头看着斯雷,微笑着补充道,“我就是她的复制品。”
  斯雷并未见过那位二十年前用爱拯救天下,被称为圣女的王国第一祭司。这位为所有人所深深敬爱的女子一生中却未留下任何画像或者雕塑之类记录下她相貌的东西。
  她说:“我希望你们心中仅有的记忆,是现在每天幸福安详的生活;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再记起的,是你们曾经痛苦生存的挣扎。而在你们痛苦时出现的我,想到我就会伴随着想起那段痛苦的日子。所以,请忘记我吧。”
  于是,听从他们心中女神每一句话的人们,撕去了描绘她的画像,砸碎了刻画她的雕塑。除了他们心中,王国之内再也找不到可以看到她形象的地方。
  可是斯雷却记起几年之前,他在格兰特家中偶然间所发现的那个放在最重要的角落之中的魔法相片。而围绕着自己的老师,另外一名炼金术士与那名传奇女子之间的那段已经成为爱情故事的传言,让斯雷很容易便猜出了那照片上有着出众美貌与可见温柔的女子的身份。
  斯雷把心思从回忆中收了回来,又对上了筱那依旧淡淡,却也带着深意的微笑。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那两张脸竟然是一摸一样。
  并不是因为太久远而变得模糊的记忆,也不是因为那显而易见不同的发色与瞳色。
  而仅仅是因为——气质。
  因为他们那几乎是截然相反的气质,使斯雷根本没有机会从眼前的这个人,联想到从前看过的那张照片上去。
  温暖包容一切的绯月,与冷冷拒绝一切的筱;
  真心关怀每一个人的绯月,与连对自己都漠不在乎的筱;
  爱着这个世界每一部分的绯月,与站的高高嘲笑这个世界的筱……
  斯雷也突然开始理解,为什么格兰特会那么恨筱了。
  这样一个筱却长着同绯月一样的脸,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绯月。对格兰特来说,她是对绯月的亵渎。
  “二十年前……绯月在某个特殊的事件中意外死去,格兰特和尤法也由此反目成仇。”看到斯雷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筱继续说了下去。
  “尤法想尽了办法,最后也不得不承认使死者复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最后决定走另外一条路——他要重新造出一个绯月出来。”
  “自然,那结果就是制造出了我。”
  平静的吐出让斯雷都不禁心头一跳的话语,筱的声音却未曾有过任何波动,仿佛一切都根本与她无关,只是一个普通的故事。
  “你……知道人体炼成为什么是禁忌的技术吗?”担心的看着筱的斯雷,却被她突然的提问一惊,一时反应不及愣在了那里。
  “因为……不论是那技术的学习或者使用过程中,都需要大量的人体器官做素材呢……”
  筱微笑着,用无比轻柔的语调吐出的话语,却让斯雷被那话语中所蕴涵的残酷意义,在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
  “呵呵……放心吧,尤法才不会是你所想的那张变态杀人狂呢……”看着斯雷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精彩,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像有些开心的解释道。
  “他,只不过用了大量的尸体而已。”
  比刚才稍微好一点,但仍然足以使斯雷脸色惨白的解释。
  “明白了吧……即使是尸体,也足以被教会判定为魔鬼的研究啊……”看着斯雷,筱这次也带上了苦笑。
  “我想格兰特可能失算了……如果他在那个时候就告诉你人体炼成的真相的话,也许你会做不一样的选择呢……”筱瞥了一眼斯雷,装作不在意的随便说道。
  斯雷的脸终于由白变红,嗫嚅着:“我……可是我现在可以接受……如果不是那么一下子打击过来的话……”
  筱笑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不过这件事,还是成功的隐瞒了将近二十年……一直到一段时间前,我被格兰特发现……”
  “对我的身份感到怀疑的格兰特,经过了大量的调查之后,终于知道了尤法做了些什么……”
  “再那之后,就是再次遇到了你了……”
  自始至终轻轻松松述说一切的筱,在说完最后一句以后却像是累极了似的长叹了一口气,还离开了倚靠着的栏杆,向前走动了几步。
  “现在,你还会留下吗?你可以离开,因为之前都是我骗了你。”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她突然回过头看着沉思的斯雷,开了口。
  “是的,因为我是你的骑士,我要保护你。”听到的却是毫无迟疑的回答。
  “我并不是人!甚至曾经是几具恶心的尸体!”
  “不,你现在是人。”
  “……”回望那坚定的目光,筱只能回过头去,沉默。
  “……谢谢。”良久,才传来仿佛错觉一般轻不可闻的声音。
  斯雷却像个孩子那样满足的笑了。
  “还是,先说说你那天为什么要跑去那里吧?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筱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了右手。
  在斯雷慢慢睁大的眼中,那平摊的右手手心上,逐渐出现的是一个半透明的映象。
  那映象的变化豪无花巧,没有任何其他炫目的特技,只是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完全不再透明,凝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物体——正是那天筱从尤法的书房中拿走的那本书。
  “这就是我要的东西——智慧石碑。”
  斯雷不解的摇了摇头。他从冰枚那里见过的有着书一样的外形却蕴涵着强大力量的东西。而且从冰枚这次的表现他也可以猜出那本书和这本书是有一定关系的。但是这次,除了那出场方式,他从筱手上的那本书那里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筱神秘的笑了笑。
  “拭去时光的沙石,重现的将是被掩埋的真实……”她低下头,一边轻轻抚着书皮,一边专注的看着书说到。
  斯雷不知道那是不是什么咒语,因为随着筱说完那句话并没有任何事情的发生。可筱的行为却吓了他一小跳。
  “吹一口气。”突然鼻子低下,被塞进了一本书。
  无奈的看了看筱脸上认真的神色,斯雷犹犹豫豫的对着书的封面吹了一口气。
  ——发生的,是比刚才书的出现更奇特的异像。
  那书的精美书皮,竟然真的好像只是涂上颜色的沙滩表面一样被吹开了!那从表面之下翻飞而出的金黄色沙粒,被那气流堆积成了一道半圆形的小小沙丘。
  在那半圆形的痕迹之中的,正是那被吹走掩盖其上的沙粒才显露出来的真实——似乎是一块大石头的一个平坦的面。
  筱却神情自若的拿回了书,连抹都懒得抹一下,直接用两只手指拎起书的一只角,倒悬在空中狠狠地抖了几下。
  哗……书的外壳化为的沙石在刹那倾然而下,看得斯雷目瞪口呆。
  现在拿在筱手中得,是一块刻满了古代文字的石板。
  “这才是智慧石碑的本来面目,也是它能发挥自己能力的形态……”
  “……这块石板有什么用?难道它上面刻着的古代文字是某个失传的强大魔法能使我们不惧怕任何敌人?或者它是标明某个王国遗留下宝藏的藏宝图?”
  “当然都不是。”筱摇了摇头,却又否定自己似的补充道:“又或者说都是……”
  “什么意思?”斯雷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他也不并不喜欢猜哑谜。
  “智慧石碑,它包含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智慧……它并不只是某个魔法或者宝藏的位置。但是如果那个魔法或者地下建筑群在各自的领域内真的是很杰出的杰作,那它就一定会被记载在智慧石碑之内。懂了吧?”
  “嗯……但是你并不是需要那些吧?你想要知道的是什么?”斯雷还是不明白那有什么用。
  “我所想要知道的是……”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渐现的星空。
  “我是什么?”
  抬手示意想说什么的斯雷不要打断自己,筱继续说了下去:“尤法告诉过我我是个人造人,他甚至连制造的方法都告诉过我。我相信他没有必要说谎,我也看不出那些资料中有什么异常,但是……”
  筱闭上了眼睛,把手放到了胸口,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用低低的声音说到:“我很清楚我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一些事情,请原谅我无法马上告诉你……我只能对你那么说……”
  “我的身体内有一些东西,一些能力……而它们,却绝对不是尤法有能力赐予我的。”
  “我知晓一切的因,却看不见我的过去,那是一片黑暗;我知晓一切的果,却望不到我的未来,那是一片迷雾……”最后,筱轻轻苦笑着,吟唱出了那又似台词,又似谜语的句子。
  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斯雷沉默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但是……那并不一定属于智慧的范围之内吧?如果那只是一个意外而并不是智慧之下可预见的造物的话,是不可能从智慧石碑上得到答案的……”
  “是的……那样的话,智慧石碑是得不到答案的。但是伊美尔之书可以!那万知万能的伊美尔之书可以!而要使用伊美尔之书,还是离不开伊美尔之书的副本之一:智慧石碑!”斯雷看到的,是筱闪烁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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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Miss You
  黑暗是潺潺的流水,温婉却也固执的在躯体之上纠缠缭绕,抽泣着越来越紧的拥抱上来。
  斯雷却感到透不过气来了。
  他想动,拼尽全身的力气却无法感觉到哪怕只是一根小指的微微颤动。
  他想喊,回忆尝试起以往声嘶力竭的感觉却,听不到这如同一整块黑玉的空间之中,自己产生出的一丝颤扰的波动。
  最后,他只能放弃,任凭她的温存,又抑或者是吞食。
  却只有感官似乎更加的敏锐,感受着久不动弹的躯体之上传来的麻痛的啃食。
  如同梦魇。
  终于,她缠绵够了,喘息着渐渐松开了如同禁锢一般的拥抱。斯雷也喘息着,他终于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那久违的新鲜空气;甚至于没有空顾及自己那刚刚睁开就被光明刺痛的双眼。
  呼吸终于由急促变为安稳绵长,终于适应了那光亮的眼睛也发现,其实周围的光线并不光亮刺眼,甚至称得上昏暗——只是由于在昏睡之中沉淫于黑暗太久,些许的光亮也能像火焰一样灼伤眼睛。
  揉揉还是有点疼痛的脑袋,斯雷坐起身,盲目的打量起周围来。
  很简单的一间房间,除了床铺柜子,便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东西。最吸引目光的,竟是墙上雕刻出的一尊神像。唯一的亮光,是从高高的气窗之中射入的。在那片小小的蓝天之中,看不到任何其他的颜色。
  “我……这是在哪里?”如同所有刚刚苏醒过来的人一样,斯雷用依旧迟钝的大脑苦苦思索着,仿佛是神所留下的世间最伟大的谜题。
  一推开那扇大门,却瞬间被涌出的记忆所推倒,淹没。无数的画面重叠着出现在眼前。
  筱,格兰特,逃亡。
  在想起昏迷原因,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刹那,斯雷的身体猛的绷紧了起来,右手闪电般的伸向了最熟悉的位置,想要把剑握在手中。
  抓到的,却是一个空。
  斯雷只好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尴尬的悬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脑中原本无序拥挤得快要爆炸得纷繁念头和信息突然化为空白,却给了理智以登场得机会。斯雷看了看并没受到束缚,反而是明显受过治疗的身体与身上所盖的被子……
  “看来是被救了,暂时还是安全的吧。而如果自己那哈总情况都被救了的话,她肯定也会是安全的……”斯雷那样安慰自己,绷紧的心也坦然了下来,轻呼出一口气。
  “醒了?”一声轻轻的问候出现在耳畔,带着那熟悉的淡然。
  一转头,斯雷果然看见筱站在门口。微倚着房门的姿态,无限的娇柔;似乎总带着淡淡哀愁的眼睛看着自己,但是却并不过来。
  “恩……”斯雷简单的应了一声,便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那……进来坐吧……”他没话找话的说,却有些惊奇的看到筱竟然真的走到床沿边上,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
  而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的是,她还微微的向自己这里前倾着身体,与自己只间隔几公份的那张脸,眼中竟带着一丝戏谑的笑。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轻启的双唇中喷出的如丝气息,与语调中那份轻软钩魂,让对面那个人的心神,在一阵发疯似的猛晃之后再次短路。
  只听得清的,是她呢喃般的低语;只看得见得,是她那双黑眼中能吸走灵魂的深渊;只闻得到的,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
  从未……如此接近……
  只要稍一动作,便可印上那娇艳欲滴的双唇……
  斯雷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无意识的伸出了有些颤抖的手。
  粗暴地一把揪住筱的前襟,将她拉到最面前……
  紧紧压住心头的怒火,贴着筱的鼻子冷冷的问道:“对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可是声音却还是一个字比一个字的更响。到最后,似乎还是吼出来的……
  她愕然了,愣愣看着那张愤怒的脸。
  斯雷自己也愕然了,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种表现……“你个白痴在干什么呀!!那么难得的气氛……”在心里,他已经痛哭着打过自己无数个耳光了……
  筱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斯雷的眼睛。
  “没什么好说的……对不起,我骗了你。就如同你所知道的那样,我并不能算是一个人……”低低的声音,仿佛是最疲惫的人所发出的。
  “我才没空和你说那个!”如同筱的预料,回应的是愈加愤怒的大吼。可是出乎她意料的,却是内容:“我是说,你没事一个人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当时的情况真的让我绝望啊!”
  看着对面那张通红的双眼,她再次愕然了。
  斯雷看着筱迷茫的脸,心中的那一股不知是不是怒气的东西再次冲上了胸口。
  也许不能用言语很好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行动却可以。
  抓住筱胸口衣服的手突然松开,却又出现在了她的背后,狠狠的一揽。
  在她跌入自己怀抱中的一霎那,便已经将她紧紧拥抱。
  “真是的……我才不在乎你是什么呢……”斯雷闭上眼睛,感觉怀中的那份柔软,那份温度,还有那份让他觉得心痛的颤抖……这些,才是存在的……
  全身心的感受那份不止是怀中,更充溢了心间的满足感,斯雷觉得似乎世界的存在感也逐渐淡漠了起来。他不再意识到自己在喃喃自语说些什么。不过也许就是那样,才是真正由心吐露出来的真实吧……
  “我所在乎的,只有不想失去你啊……”
  听清楚那话语的筱,也闭上了眼睛,微笑着将双手从斯雷的肋下穿过,轻轻的抱住了他。
  只是那笑,却总感觉泛着浓浓的苦意。


  当斯雷再次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的时候,那从小小气窗中进入的些许阳光,也已经几乎不见了。地上的那块光斑不再明亮,显得黯然而衰弱,实在无法再给这黑暗的小屋再增添一丝的光亮。
  又是黄昏。
  斯雷慢慢从床上爬起,缓缓将右手放到了面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原来,对着老师斩下去,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啊……”那样想着,然后用最不屑的声音,给自己一个冷笑。
  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肉之中。
  斯雷转过头,费力的盯着那高高在上的气窗,房间之内唯一还有颜色的地方,脑子里所想着的,是前几天昏迷时所做的,也是刚才又做的那个梦。
  梦见的,时他从见到格兰特开始的那三年。
  “对不起,老师……如果我不用全力,实在不能保证我们能逃走。而且我也知道,那样的攻击,并伤不了你……”斯雷轻轻的说到,像是这道歉的对象,就在面前。
  尽管他也知道,如果格兰特真的在自己面前,这句道歉,恐怕时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可是这道歉,却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为了稍稍抹平心中那不时刺痛自己的愧疚。
  心中,却有另外一个恶毒的声音狠狠的在愧疚上再划上一刀:“算了吧……你敢说,在当时你的那一剑中,没有任何的杀意?”
  “如果有必要,教导你三年的老师也是可以杀掉的,真是现实的判断啊……嘻嘻……”
  那声音笑的很开心,却在钻入了斯雷心的每一个角落的同时,在已经摇摇欲坠的心灵之上,随手划拉出一道道醒目的伤口。
  在那恶毒的笑声之中,斯雷痛苦地蜷缩起了身体,无法躲避那由心生出的绞痛。甚至连头上,也凝出了豆大的冷汗。
  “不!我不是!我不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我只是……我只是……”斯雷忍着剧痛,在心中发疯似的对着那声音狂喊。可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能说出什么。
  只要是因为筱,自己就一定会那样做。
  牺牲一切……哪怕,是夏木或者清清?
  面对自己,斯雷根本就无法隐藏或者否认自己的想法,无论何时心里都是那么清楚。但是清楚,却不意味着接受。
  为了筱,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但是为了筱,自己可以做到毫不犹豫的剥夺别人的一切吗?
  不止是夺走生命或者财富,更宝贵的是友谊和信任。
  于是,只好将身体缩的更紧,继续忍受着那份痛苦的煎熬。
  “咭咭咭咭……到底只是什么呀?实在是找不出借口来掩饰了吧?……”
  “你,就是那样一个卑鄙,忘恩负义的小人。”
  冰冷的话语,无情打碎一切的星光。 
  斯雷,终于停止了挣扎。
  在理智崩溃前的一刻,拯救他的却是一阵悠扬的笛声。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影,斯雷再次感觉到了那股幸福与隐隐痛楚交叠的感觉。
  因她而起,又为她所救。
  即使只是听到笛声,斯雷也可以完全肯定是她。就像刚才她在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同样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一样。
  刚才……
  想到刚才的一片绯色,斯雷竟然在黑暗之中依旧通红了脸……似乎那柔软,还残留在怀中不肯离去。
  “不过,抱一下女孩子竟然也会激动的又晕了过去,这身体还真是弱啊……”回味到最后,却是一个让他自己也觉得好笑的结果。
  “也好,就去问问她我们现在的情况吧……”听着笛声入耳,斯雷想到。
  挪着依旧四处痛楚的身体,斯雷下了床走到了门口。刚刚伸出手想推开门,却惊奇的发现了那门的不同寻常。
  那门当然不是那种装饰精美的豪宅房门,但也不是那种几块木条木板钉成的简陋。因为造出那门的材料,甚至不是常见的木头。
  那竟是一扇厚重的铁门。而在门上,还有一扇仅仅两个巴掌大小,可以关闭的小窗口。窗口之上,是几乎挤满的铁栅栏。
  看着这扇有点夸张的门,又回头看看那高高而同样小气的天窗,大块花岗岩砌成的墙体……
  “喂……我不会是在监狱里呆着吧……”连斯雷自己都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有点古怪了。
  不过,有那么安静的监狱吗?好像整幢建筑之内只有自己一个人所发出的声音。而且筱好像是自由进出的样子啊……
  推开门,走廊上一片黑暗,唯一的一片光明在远处,那是出口。
  斯雷慢慢走着,发现这里确实是——至少曾经是监狱的牢房。因为走廊的两边无数同样的铁门。好奇的从小窗户中看进去,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是一样的简单。除了床,必不可少的就只有墙上的神像。
  “……修道院么……”唯一可能的答案,出现在了斯雷心中。
  一出门,便是满目夕阳。
  笛声却温柔的转过了斯雷的脸,让他看到了草地上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在那一片金黄之中,更显得孤单的单薄背影。
  只有笛声继续默默地倾诉着,不知是不是她心中的悲伤。
  但至少,可以让看着那完美轮廓的斯雷,痛从心里一点一点挤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她那份孤寂,更因为她宁愿与孤寂为伴,也不愿意让别人靠近自己的那种感觉。尽管她的言谈举止从未失过礼数,表现出一丝与人接触的厌恶,但是那些被她吸引的人,还是会在一定的距离之上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他们在边缘,迷恋着,倾心于那份赏心悦目的美丽。而她看上去,也并没有任何防备或者是提醒别人不准靠近的标识。
  但是当他们想要踏出一步,却发现,面前是一片无形的玻璃幕墙挡住了他们。
  没有伤害,只是无法靠近。
  那自己呢?斯雷不知道。
  她对自己似乎是不同的。但是即使在她有时不知道为何对自己做出亲密动作的时候,斯雷也从未从她的眼中看出过那与平时相同的漠然消失过。
  那玻璃幕墙所阻隔的,并不是物理上的距离啊……
  笛声还在将悲伤不停的在大气之中扩散着。偶尔路过的一阵晚风,也会心痛地拥抱一下那黑色的长发,带着几缕发丝在空中悠悠的飘扬。
  斯雷静静的听着,仿佛每一个音符,都融入了心中的那片痛。越来越厚实而凝结下来的痛,至少可以静静的放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总好过四处弥漫,缓缓腐蚀心中的每一片脆弱的肌肤。
  一曲完了。
  “你在想格兰特的事情吧?”似乎早就知道身后有人,她先开了口,才慢慢转过身来。
  “……是啊。”
  “是觉得自己背叛了他,是吗?”筱走到斯雷面前,看着沉默的他。
  “……是。”被那目光所凝望,斯雷艰难的承认。
  “呵呵……真傻呢……”筱却突然笑了,半转过身看着远处,捋一捋被风吹乱的长发。
  “你,那并不叫背叛啊……”
  “你只是选择了与他不同的道路而已;你只是成长到了不再依赖,而是可以对他提出置疑的地步了啊……”
  “你所忠于的,从来不是他那暴戾憎恨的一面;你所背叛的,也并不是令你信赖的宝贵东西。”
  “背弃他人的,首先要背弃自己;而你并没有背弃自己,又怎么会背弃他人呢?”
  看着斯雷迷惘的脸,筱又笑了:“还想不通么……”
  右手一个手势,慢慢的浮上了空中。
  “可以痛苦,可以悲伤,但是无须迷茫……”轻轻地,俯身吻上了斯雷的额头。
  “你就暂时,当作是为了我而背叛了他吧……为了我,为了那神圣的誓言,请你不要再迷茫,请你继续在这条痛苦的道路上走下去……”
  “请将我,置于这世界的万物之上。那样,你便不会再有迷茫的理由。”
  “保护我,我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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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a Song(2)
  “你,曾经面多过席卷一切,汹涌向你而来的海潮么?”格兰特的脑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因为他现在,就正面对着那么一次让他几乎有要被淹没感觉的狂潮。
  只不过,组成那潮水的,是无数无数的魔物。那些魔物并不强大,要是单个出现,格兰特甚至只用手指就能收拾了它们。但是一旦它们像水滴汇成巨浪那样也汇成了无边的浪潮,格兰特所能感觉到的,只有久违的——恐惧。
  他一剑挥去,可以斩开数十只魔物,身首异处。
  但是,他斩不断那潮,那浪。在那潮水的巨大身躯上划上一刀,丝毫无碍潮的其他部分汹涌而来。
  所以,他所能做的,只能是疯狂挥剑,尽可能的将每一个浪花击碎。至少,可以不被那潮所吞没……
  挥了多少刀?杀了多少只魔物?格兰特根本没那个时间去想。但是他可以狠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呼吸的沉重和肩膀的酸痛。
  “转生之后,好像从来就没那么狼狈过呢……”他想着,竟然眯起眼睛笑了:“看来,转生者也不是神嘛,也是有力量极限的……”
  “……不过,也不算是人了吧……”看着脚下几乎要堆积成山的尸体和成河的血流,他兴奋的咧了咧嘴。和身体的疲惫所对应的,是精神的极度亢奋。
  “真是疯狂的森林啊……”感叹归感叹,挥剑时手上传来的一阵阵酸痛,很快又让他把心思转回到了眼前的战斗之上。
  “那个歌声……把根本不属于这个地区,而是在其他危险地区深处的魔物都召唤过来了啊……而且,好像还让森林中那些本来狠温顺的小动物也变的那么凶残嗜血和……前赴后继!”在心中如此为大浪的形成原因做了科学的解释,格兰特撇了一眼再次涌上的魔物,无奈的叹口气。
  “似乎浪也弱点了……嘿嘿,看谁先耗光力气吗?”
  身体还没有受伤。但是一旦耗尽体力,结局一样是倒下,死亡……

  太阳已经从他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移动到了西方的半空中摇摇欲坠。
  曾经嘶吼的森林,也终于恢复的宁静。
  只有仅存下来的那个人类的喘息声,和被血呛到气管的剧烈咳嗽。
  格兰特看了看身下所坐着的那座山,不由苦笑了下——那是由各式各样的魔兽尸体——的各个部分——所堆积而成的。“血流成河”早已不能形容现在的情景。那或是暗红色,或不是暗红色的许许多多来自不同主人的液体,已经在低洼处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
  而处于湖泊中央的那座躯体所堆成的小山,由于它的高耸早已不能用“岛”来形容,而显得更像是一座伟岸的城堡。
  在这毫无生气,只有死亡的空气之中,只有那把插在山顶支撑着几乎滩倒的格兰特的剑,却显得更加的生计盎然,正无比兴奋的发出的嗡嗡叫声。透射着夕阳的暗红色剑身,已经变成了鲜艳的亮红。更似乎,有火焰一般的光团,在那红宝石一般的剑身之中,不停的四处游走着。
  也许,只有它,才是这一场厮杀最后的胜利者,才是现在眼前这一切的统治者。
  正如它的名字。
  “血色城池”!

  格兰特低头喘息了好久,才抬起了头来,抹一把脸上的血,又一口吐掉口中的血。虽然看上去浑身是伤,但实际上问题并不严重。最大的伤,还是精疲力尽。
  与身边的宁静所相对的,是村庄方向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魔兽的嘶吼,和燃烧的噼啪声。
  “那里……应该已经没有活人了吧……”带着歉意看着村庄方向的冲天火光,格兰特却也无可奈何,被绊住了脚步的他,早就来不及了。再次在耳边回响起的,在刚才的战斗中听到的,村庄方向传来的悲惨呼救。
  不断闪现在面前的,却是深藏在心中的另一个情景。
  把还是在颤抖的手伸到眼前仔细端详,“这,就是我的力量?为了得到它,舍弃一切进行转生而得来的力量??”格兰特突然无力的想要哭出来。
  “又是这样……”他轻声说到,抑制不住的哽咽:“绯月也是,银色也是,今天又是……总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
  “可是……为什么却每次,每次都是在他们需要保护的时候,我却无法在他们身边使用那份力量,而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事情发生呢!!!”
  深深的把头埋进手臂之中,再也不敢看那夕阳。
  怕,被阳光刺痛的双眼会止不住流下的泪。
  
  夕阳终于不堪重负,斜斜的坠下了地平线。那满地触目惊心的血肉,也终于被轻轻的盖上了一层黑暗,稍稍减轻了些地狱的气氛。
  格兰特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恢复了活力的身体,却被压抑的灵魂束缚在那里,死气沉沉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他看到村庄方向的天空那奇异的变化。
  村庄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几乎将已经被火焰映红的夜空又照亮成了白昼。更奇妙的是,那原本应该是直接射入无尽天空中的白光,竟然如同烟雾一般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十字!
  一块平放着的,覆盖在整个村庄上方,仿佛随时要压下去的十字架。
  乳白色的半透明十字并没有落下,相反却是那一摸一样大小的透明十字不断的从地面上升起,重叠到那个位置。
  伴随着,魔物的惨叫声。
  “……十字驱魔?还是审判十字?有高阶祭司或者圣骑士在附近吗?“感觉着那白光中所散发出的强大神圣气息,格兰特不知不觉中站了起来。
  猛的,再次同剑一同瞬间消失。
  在黑暗中,只能模糊的看到,那个向着村庄方向不断大段大段瞬移的身影。
  
  即使早就知道,但格兰特在踏进村子的时候,心还是狠狠的一紧。
  丝毫不比自己刚才制造的逊色的地狱。唯一不同的是,建筑这个地狱的材料,由刚才的魔兽身体,变成了人类的躯体。
  燃烧的房屋冲起的火舌,添遍了天空。剩下的空隙,也被那浓烟所占据。
  满地的血早就凝结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疤痕,结在其中的,是躯体的碎块。
  但是却看不到任何不属于人类的部分。因为那些魔兽早已经在那神降下的审判之中,身体与灵魂一同灰飞烟灭。
  ”不知道那个发动十字的人还在不在?看那个十字那么大规模,不会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吧……”格兰特不安的暗自想到,再次将自己的身心沉入了空气之中,开始感应周围的气息。
  没有任何其他的强大气息,冲击着自己的,却是那熟悉的气息。
  “……难道是他?”格兰特猛的睁开眼,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一步一步,往感觉到那气息的方向走去。越来越清楚的传入耳中的,是剑在空中挥舞,划开空气的厉啸之声。
  转过街角,进入眼中的,是一名正在执剑而舞的黑发青年。
  格兰特在瞬间,几乎要停止呼吸。
  那剑,是只有他才能使用的。修长,但并不显得脆弱的剑身毫无花俏的笔直而下,只在接近护柄的位置才在左右对称的位置各有一个菱形的突出。剑脊的位置刻满了魔纹,同样自上而下布满整把剑,只在那菱形的中央,镶上了一块红宝石。但那魔纹,只占据了剑面中间轴心所在的剑脊那一小块面积。剑刃部分,是最单纯的银色。
  同样,那剑招,也是只有他才使的出的。每一招,出手都是轻逸飘零,用最富有美感的姿态与节奏挥出。那份仿佛根本没有重量的轻盈飞舞的感觉,可以用来形容的也只有那消失已久的完美种族——精灵。
  但是,那份精灵的优雅与清丽,只有舞蹈的美感却毫无杀气的剑招,却总会在最后时刻,没有丝毫多余与犹豫的扑向对方的要害。精灵已经不在,因为他们已经在瞬间转化为厉鬼,带着对鲜活血肉的饥渴,狞笑着夺走面前的一切活物的生命。
  看着熟悉到回到过去的情景,格兰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一切失去,从来没有发生过。
  那青年终于结束了那投入全部身心的剑舞,醒了过来。
  擦一擦头上的汗水,却在不经意间回头刹那,看到了不远处的格兰特。
  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便微笑着挥了挥手上的剑打了个格兰特最熟悉的招呼。
  一切都是那样的平常,如同每天都会发生那样理所当然。
  格兰特,却在心中激动的大吼:“二十年了!终于又见到你了啊!”看到那微笑的时候,格兰特久已经彻底确信,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自己找了将近二十年的人。
  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格兰特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的那么脆弱,竟然会在同一天内,两次差点哭了出来。
  不同的是,第一次是因为失去,第二次却恰是因为——失而复得。
  快步上前,想要给阔别已久的兄弟一个狠狠的拥抱。格兰特却在半路愕然止步,看着那微笑突然凝固在他的脸上,然后……
  “哐铛!”随着剑从手中掉落,黑发的青年也倒在了地上。
  “喂!银!怎么了!”格兰特冲了上去,托起了他的脑袋,焦急的大吼到,一边用手掌在他脸上狠命的拍着,想要打醒他。
  青年终于睁开了眼睛,慢慢凝聚于格兰特的眼神,却让他的心又被抛上高空,再狠狠咂回地下。
  陌生而又警惕的眼神。
  “你……是谁?”他轻声说到,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个路过的骑士。”沉默了许久,格兰特才开了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那么的苍老和悲怆。
  “你来晚了……大家,都死了……只剩下我……”青年并没有注意到那声音中的异样,只是望向天空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空洞。
  “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会给你力量……足够保护的力量。”终于压抑下声音中的波动,格兰特淡淡的说。
  “……好!”仿佛是太累了,青年闭上了眼睛。手却摸索着又抓回了落在身边的那把剑,紧紧的攥在了手里,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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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舞的水瓶座,2005-07-04, 17:31:39
看完,顶一下~
很棒的故事~

但是当中几个场景的转换是不是太分散了点,以及人物的称呼看着蛮晕的。呵呵~
呜……大概是因为我实在是个很任性的人吧……所以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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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顶一下~
很棒的故事~

但是当中几个场景的转换是不是太分散了点,以及人物的称呼看着蛮晕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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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a Song(1)
  七月七日晴。
  即使已经被浓密的树林遮挡了大多数,那少量有幸穿过重重阻隔,照射到大嘴鸟的羽毛上毒阳,那威力还是让它抱怨似的叫了几声。大嘴鸟身上的骑士伸出手拍了拍鸟那比自己的脑袋还大的喙以示安抚,自己却也不满的嘀咕了几声。正值壮年的骑士没有穿戴任何盔甲哪怕只是轻便的皮甲,而只是传着方便行动的宽松衣裤。但是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遍布了那衣服上几乎每处的大片大片血迹。腰间的有着黑色剑鞘的单手剑,虽然没有大的威猛,却也没由来的散发着不祥的味道。
  大气中充溢着的热量使格兰特有点透不过气来,但更让他觉得不快的,却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与周围静静的气氛。他再次放慢了已经是在慢慢踱步的大嘴鸟的速度。
  感觉到脑后传来的厉风,格兰特头也不回就把未出鞘的长剑向脑后拍去。
  伴随着一声哀嚎的,是剑身上传回来的巨大重量感。然后,便是一声闷响和再次降临的死寂。
  回过头一看,原来是那只跃出偷袭的狼被格兰特击飞,却很不巧的撞上了一棵参天古木,那棵树很当然的比它的脑袋要硬上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碎了。
  格兰特看了看自己还是被溅上了几点红白的衣服,叹了口气,抖了抖缰绳示意大嘴鸟继续前进。
  “明明已经特别注意不用斩的了……希望到前面那个村庄之前,身上还会有一两块干净的地方吧……”他满腹牢骚的低声嘀咕到。
  闭上眼,把呼吸切换到神秘的节奏,感观瞬间延拓,像触手一样触摸了方圆几公里之内的所有空间。路边树枝上的小鸟,脚下土地中的蚯蚓,甚至前方视线未及之的那个村庄中的所有人都被清清楚楚的感觉着。生命,如同在黑暗中的团团光点般清晰可见。
  但是在那之中,还是没有他想要找的那个气息。那股在三天前突然出现,又瞬间消失的强大气息;那股让格兰特不顾一切抛下手上的一切事物,一人一剑便冲了出来的气息;那股让格兰特在这附近搜索了三天的气息。因为——
  那气息属于一个格兰特熟悉,却又消失已久的人。久到,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再出现。
  “十八年了啊……”泄露出的激动心情不自觉的变成了力量,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缰绳,连指甲抠进了手掌中的浑然不觉。“为什么才出现?想让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吗?又是为什么再次躲了起来呢?斯雷……”
  是的。那个人的气息自从三天前的那次醒目登场后,就再也没有被格兰特感知到过,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没有目标的搜寻,没有期限的等待,让格兰特的心情变的越来越烦躁。
  “不要急,已经等了十八年了,不会在乎多等一两天的,不是吗?”格兰特那样安慰自己,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但是他自己都知道,那是自欺欺人。因为现在,和过去的十八年,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一开始确实相信他肯定没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次一次的失望,自己的心里也已经早就彻底绝望,接受了他已经消失这个事实。
  而一旦彻底绝望,反而倒平静了下来。
  可是现在,那丝莫名其妙出现的希望,却再次打破了早已经平复的心境。
  而让他更觉得烦躁的还有……
  剑不出鞘,迎空一刺。再也不在乎那洒入颈中的热血,格兰特抬头看着空中那串再剑身上的狼尸,轻声自言自语道:“这是今天的第几只了?”
  格兰特已经数不清他今天杀了多少只野兽了。但是完全浸透鲜血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让他觉得很不舒适。不是格兰特喜欢杀戮,而是不知道为什么,森林中的动物突然发疯似的,失去理智的攻击一切看到的活物。甚至连猴子都会从树枝上跳道格兰特的背上,想要狠狠的往他的后颈上咬下。
  这森林……到底怎么了?难道,和他的突然出现有关?疑问,未知,厮杀的烦躁;堆积于格兰特的心中。又在那压抑的大气之下,发酵,消化……于其中生出的,隐约,是一种称为恐惧的东西。
  不是对任何人或者物,而只是……对将要发生的“可能”。
  格兰特完全停下了大嘴鸟,脸色有点苍白的看着前方,在预感中,将会有什么发生。
  …………
  “……咦?”格兰特诧异的抬起头,看着蓝得湛彻的天空。
  轻抚过肌肤的,是凉爽的威风,瞬间驱走林中所有灼热。经过耳边,却被拉住的,是其中融着的……
  歌声。
  那隐约的歌声,似是极远,如同在山谷中回荡着,飞翔着,转过几个弯才传入耳中。只感觉的到那音调的美好,却已经听不清楚歌词。那歌声又似是极近,是那无形的精灵在耳边轻声哼唱着,慢慢钻进耳中,渗入脑中。弄的脑袋周围似乎四处都回荡着那歌声,而别无他物。
  慢慢的,歌声清晰了起来。一字一句,不再隐约难辨,而是缓缓沉入了灵魂的硬壳之中;一音一转,不再忽近忽远,而是就绕在那灵魂之上,纠缠。
  那是完美的音,能将任何人的灵魂吸走的致命诱惑。
  格兰特却没有沉迷于那让任何人沉醉其中的美妙歌声。
  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脸上已无血色。
  他所看见的,是在那空灵歌声之中,逐渐变得千疮百孔的天空。
  天空中,不知何时布满了黑点,就如同白色夜空之下的黑色繁星。歌声,继续缓缓的倾诉着,那些点也就慢慢的舒展开来。而随着歌声渐渐婉转起来,那已经扩大成了小小黑洞的黑点,也伴随着那升降有节奏的扩大,收缩……但是每一轮扩大与收缩之后,那面积却总是变的比之前更大一点。
  终于到来的,是歌声的高潮。和那黑洞之中逐渐伸出的东西。
  无数的黑洞之中,出现的是无数的魔物……那些在这片大陆上各人类所无法到达的个角落生存着,一般猛兽完全无法与之相比的强大魔物,却被那奇异的力量拉到了这里。更诡异的是,那些本该只会在大地上横行的巨大魔物们,全都被什么力量托着似的,如同轻盈的羽毛一般轻轻的飘落着。
  落地后,将是修罗场。
  随着那歌声的最后一个尾音,空中的魔物已经全部落入了面前的那片丛林之后,不见踪影。依旧湛蓝的天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宁静。
  然后,是突兀的一声惨叫,划过长空。如雷击一般,惊醒了被那末日一般的降临惊呆的格兰特。
  连绵而来的,是人类的哀号,魔兽的狂吼,溃散的巨响。瞬间,撕裂这宁静。
  警报突然出现在脑中,格兰特猛的一把拽过缰绳,大嘴鸟“嘎”的一声大叫着跃了开来。看着几尺之外原来的位置已经被一只直径一米的大铁球所占据,地面的凹坑和飞溅的泥土,格兰特不由庆幸起自己的选择来。——如果不是跳跃力极强的大嘴鸟而是普通的马匹的话,刚才那一击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吧……从铁球稍微移动一下视线,顺着柄向上看到的是红色的巨大身影——两人多高的身体到处是膨胀的肌肉。但在那强健的躯体之上的,却是一棵牛头。而下半身的双腿,也是如同牛腿一般的反曲——一只米诺陶。
  一击不中,米诺陶并没有马上发动下一次攻击,而只是站在原地,紧紧盯着攻击距离之外的敌人。
  “……希望不会再出现什么更高级的魔兽了吧……”个格兰特听着那满耳的凄惨,咬了咬嘴唇,将腰间的那把依旧未出鞘的长剑,平举到了面前。
  “MOVSPALFE23HSPADDSPALAX……”念起不明意义的咒文,格兰特缓缓的开始拔剑。血红色的光芒从剑鞘种开始倾泻出来,在已经出鞘的部分,甚至在剑身之外两三个手掌的地方依旧强烈。
  “……出力限制解除,攻击管制系统锁定解除,最终确认……”
  那妖异的红再次回到了这世上。明明是静止的凝固,却在格兰特眼中映出急不可耐扭动着的身躯倒影。   
  仿佛饥渴已久……对另一种红。
  血色城池,那是剑的名字。
  一把一人多高,十指多宽的血红色透明双手巨剑。
  但是仔细看那剑刃,却会发现,那如同琉璃一般的剑身,竟然在不断的流转,闪烁……那是光,如同固体一般凝厚的光。而被那红光所包裹着的,才是剑身的本体——仅仅同普通长剑一般大小。
  也因此,格兰特才能单手将这把看上去如此沉重的巨剑,轻若无物的挥舞着。
  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敌人,在心中稍微估算了下距离,格兰特左手挽起缰绳,右手将剑向外伸出,远远的离开了身体。
  深吸一口气,然后……跃出。
  在空中,那红循起了完美的舞步。
  如风般轻吹过身体,鲜血是她的后裙。
  顺着那道被红轻抚过而留下的痕迹,米诺陶的上身轻轻的滑下。如同喷泉般的下半身却摇晃了许久才颓然倒下。
  藏在红里的那轻薄的剑身或许无法将那巨大的身躯那么轻易的一刀两断。不过……虽然剑身确实是剑身,可也要知道,那透明的红,才是剑的真正杀伤力所在。
  格兰特的剑依旧平稳,剑身也依旧晶莹透彻,未染上一丝血污。
  因为,血怎能再弄污血。
  格兰特没有回头,只是拉起了鸟。
  刚要起步,人却从鸟背上莫名消失?
  解释的,是随之而来的几声破空啸声。
  出现在几米之外,格兰特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可怜的大嘴鸟。这次,它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被几枝长矛刺穿了身体,就那样被钉在了地上。准确的从后脑和后颈透入的长矛,甚至令它连哀号都没有机会发出。而其他几枝钉在身上的,恐怕也不是是因为失了准头;而是因为那个原来骑在它身上,应该同样被刺穿几个要害部位的家伙,莫名奇妙的从他该在的位置上消失的缘故吧……
  “看来,只能步行了啊……”看也不看从树林中出现的手持长矛的蜥蜴人,格兰特对着大嘴鸟的尸体头痛无比。
  “……不过,似乎不会是那种可以悠闲的踱步,无聊时还可以看看风景的饭后散步呢……”但他很快又苦笑着给自己补充道。
  在他看到蜥蜴人身后的深邃树林中,那如同银河一般的璀璨繁星之后。
  ……那些,应该都是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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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rse'n Pain
  昏暗的小屋,飘摇的烛火只是稍微照亮了屋子最中间的那一小块地方。在那小小的光圈之外,半埋在黑暗之中的满屋子的杂物,给人一种仿佛正窥探着中央的光明的怪兽的危险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尤法终于从满地板的演算公式之中抬起了头,却咂咂嘴,好像仍旧意犹未尽。
  突然想起了什么,尤法左顾右盼地努力在黑暗中来回寻视。终于,他在离光明最遥远的那个角落,找到了那个同样被时间所遗忘的人。
  尤法摇了摇头,端起烛台走了过去。光,终于眷顾了那个角落。
  蜷缩在那里的冰枚半眯着的双眼,却只是稍微往突然剧增的光亮偏了一偏,便又转了回去,只是将身子更缩了缩。
  真像一只猫,生病的。
  尤法隐约的记了起来,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似乎是天还亮着的时候,冰枚突然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什么也没和正沉迷的自己说,就自己找了个角落一缩,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似乎,连动都没有动过一分——尤法瞄了一眼冰枚周围原封未动的积灰,心里暗暗想到。
  “灯,拿开。”冰枚轻轻的开了口。那声音中听不到任何生气。
  尤法耸了耸肩膀,一口吹熄了灯。
  “现在,安心了吗?”
  “嗯……因为黑暗里,什么也没有……”
  “嘶”的一声轻响,房间突然如同白昼一般的透亮。尤法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烧瓶,瓶中的液体,正放射着耀眼的光芒,成为了这个空间的太阳。
  “醒醒吧……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尤法看着翻身躲开那光亮的冰枚,皱了皱眉。
  “我……看到了一个我很熟悉的陌生人……”
  “嗯?”尤法知道她见到的是谁了。
  “我知道我认识他……没有任何理由,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样自然。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任何关于他的事情……那种那里本来该有什么的缺失感,让我本能的想要去想起它,来填补那个空缺。但是却又有另外一种奇怪的感情,死死的拉住自己,拼命的不想自己去想起来……那两种感觉,各自拉住我的灵魂的一边,用强大的力量往他们那边拉去……而在中间,几乎要被撕成两片的我,却只能无力的看着他们,动弹不得……”冰枚无力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已是耳语。
  尤法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等着。
  “尤法……”过了许久,冰枚终于有了足够的力气吐出了下一句话:“帮我……我想,想起来……”
  “如果真是被封印的记忆的话,你根本不会有可能知道它的存在!放弃吧,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尤法忍不住说道。
  “不……”冰枚却虚弱的摇了摇头,笑了笑,“记忆……就如同是一副巨大的拼图。平时,你总是从那巨大画面的边缘不停的往上加上一块;而不再需要的记忆,则自然的从边缘掉落……随着不断的添加,那本来边缘的记忆也会变成拼图中间最稳固的部分;随着边缘的记忆不断的给舍弃,而那原本在中间的重要的东西也会变成边缘部分随时可以被舍弃的记忆……但是,如果有一天,突然就从最中间硬生生的挖走一大块……那会是怎么样呢?”
  冰枚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那片空荡荡仍旧会提醒你它的存在,而甚至连形状,都可以从周围的几片上推测出来……”
  “所以,我知道它的存在;我甚至知道,它肯定是悲伤的记忆……但是,我还是要想起它,不然,我将是不完整的。”冰枚再次转向尤法:“所以,帮我……”
  “不行……你也说过,那封印是长老们所设下的。我没有资格解开它。”尤法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足够的借口。
  “那么……我会去尤诺申请。”冰枚挣扎的坐了起来,背靠着墙看着尤法,依旧无力的声音,却能够听出:决意。
  尤法无言的看着冰枚的执着,苦笑。
  “受不了那片空白的不完整吗?但是,如果不是因为那片留在那里会更加糟糕的话,又何必要挖走它,留下‘无法忍受’的空白呢……”但是这话,他却不能说。
  “就让长老们来拒绝她吧……”他那样想。

  ……
  “所以,你就把她给封住了,好让格兰特能够拿回书……然后,杀了她?”虽然看不出有什么生气的表情,但尤法的语气,却足够的低温。
  “尤法……”冰枚却也针锋相对的冷冷回答,“我答应了你要保护她却没有做到,这是我的错……但是,”她加重了语气道,“你也是被尤诺接纳的人……你该明白,伊美尔之书对我们有多重要!”
  “我宁愿被你视为言而无信的小人,被你恨一辈子,也不能冒着失去伊美尔之书的危险!”顿了顿,她如此斩钉截铁道。
  尤法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坦诚,看着她那坚定的目光,一时竟不知道是该继续愤愤的盯着她,还是首先放弃。 
  可是先放弃的,却是冰枚:“对不起……”她低下了头,“也许,应该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的吧,可是当时我的心真的很乱……对不起,我只想到那么做……”
  “……算了,反正,那糟糕的结果并没有发生。”尤法出人意料的没有再大发雷霆,反而是挤出了点笑容。
  “……”冰枚看了,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想知道很久的问题,“……尤法,其实我早就发现,你好像并不怎么很担心她啊……虽然你要我保护她,可是却从来没有露出过很着急的样子。这次也是,随便换了谁,都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我的吧?”
  尤法却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我只能说,你们,都太小看她了……”
  看着尤法隐约有点闪烁的眼神,不由得让冰枚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不过我也不明白,她拿走伊美尔之书做什么?”似乎是有点转移话题的意思,格兰特笑着说道。
  “是啊……虽然那只是个副本,但是还是有着普通人所无法承受的神性。普通人只是拿在手上,灵魂都是几乎瞬间就会被吸走的……”冰枚歪着头,有些不解:“先不说为什么她会需要那书,只是她怎么能够平安无事的持有它,便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你所使用的方法,应该只是利用原体的细胞作为样本参数来进行复制增殖……那样,制造出来的生命体应该只是和源体一样的才对,怎么会……”
  “不清楚……也许有些特别的凡人可以抵御那力量吧?”不过尤法听到制造两个字的时候,不由皱了皱眉头。
  “不可能,能不被那力量侵蚀的,只有经过歌声洗礼的转生者。可是……应该是和那书产生的共鸣又是怎么回事……”冰枚自顾自苦思起来。她想起了她所看到的异像:“她……是谁呢?”
  “冰枚。”尤法看着那正呆呆想着什么的冰枚,忍不住开口道。
  “啊?什么?”被惊醒的冰枚回头,却看见了尤法无比认真的一张脸。
  “冰枚……以后不要用制造这种说法好吗?虽然是事实,但是我真的不希望她会因此而不快……毕竟,是我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又将她养了那么大……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对你的请求。”尤法认真的说道。
  冰枚愣愣的看着那认真5秒钟,然后,很~~不屑的翻了翻白眼……:“算了吧……父亲?我怎么觉得,你对她的态度,与其说是父亲对女儿,倒不如说是对情人呢……说的再XXOO一点……我觉得你简直就是一个在玩少女养成游戏的变态中年人……”
  “表瞎说……”尤法懒洋洋的回应道,一点也没有生气,只是随手扔过来一瓶硫酸而已。
  冰枚喏了喏嘴,没有再说什么。抬起手,对着硫酸瓶飞来的方向,在空中用手指随意的划了一个圈。在那圆形的轨迹首尾相连的那一瞬间,那个圆中的整个区域,突然变成了一片诡异的红色……那不是那个面的红色,而是那个如同在白纸上剪出的洞背后的,那个空间的颜色。
  那只硫酸瓶,顺利飞入了那个入口,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尤法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已经,能随意进行空间控制了吗?”
  “当然不是……”冰枚笑了笑,”刚才那个只不过是一个已经做好,固定,随时可以使用的异次元空间而已。真要随心所欲的对这个空间进行操作,不解放书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就像我那个空间锁定的魔法,也需要书来进行能量转换……虽然比其他束缚魔法发动要困难的多,不过正是因为锁住的是空间,所以就算力量再大,连动一下都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一种不知从哪里来的不妥的感觉突然涌上的冰枚的心头,可是却又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时间呢?书能否控制时间?”尤法兴致勃勃的追问到。
  “从理论计算的结果来看……”冰枚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伊美尔模型的确有引起事像变移的能力……”
  “但是,”她很快补充道,“我们不知道方法,也被禁止任何探索这方面内容的行为。毕竟,改变时间是有可能引起这个宇宙崩溃的。”
  尤法无限憧憬的想象这那景象,带着倾慕的口气说道:“要是我也能控制空间,那该是多么方便的能力啊……”
  冰枚看着垂涎三尺的尤法,却只是笑笑:“说实话,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的最细微的,就是你们炼金术士了。再这点上即使是我们贤者也无法与你们相比。你们对世界的细节了如指掌。但是,正因为你们太拘泥于细节的地方,以至于无法透彻的看清楚这整个世界的本来面目。所以,也许对你们来说,理解这世界的运行规则的表现——空间与时间,可能困难了一点呢……这不是某个人不够聪明的问题,这是看待事物,思考问题的方法的偏差所决定的。”
  “小玫,你又在打击别人了啊?”突如其来的柔和声音,吓了屋内的两人一跳,一起跳了起来,紧张的看着门口。
  声音的主人看见两人如临大敌的有趣样子,不由一声轻笑。可那抬起手微微捂嘴的小小动作,却看的两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即使,这两个人其中有一个自己就有着绝世的容貌。
  “……啊,是水无卿啊……你怎么来了……” 意识到了自己一瞬间失态的尤法,讪讪的向门口那名女子打招呼道。回过头,却不满的对着冰枚发牢骚道:“你说你们贤者干嘛都把自己弄的不像人类的漂亮呢……这不是存心想看我们出丑嘛!”
  无言以对的冰枚只能哑然失笑,想起对自己,尤法也是过了段时间才做到的视若无物……
  “啊……委员会就让我通知你们点事情……”水无卿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那仿佛要将一切融化的温暖如同她的笑。
  秀美的青丝在脑后盘成发髻,完美的面庞上呈现的永远是温和的让人觉得温暖的微笑,一身素色的东方特有的水袖长舞的束腰长袍显得翩翩而起。水无卿所呈现的,是一种成熟女子特有的风姿。那种美不仅仅是由容貌与外形所承载,更包含了仿佛天上来的飘逸气质与举止所带来的特有韵味。这样,才不仅仅是“美丽”,而是“魅力”。
  尤法不由想起了东方的传说中,那种与神不同,却同样不属于人间的存在——
  仙。
  确实,水无卿那黑发黑眼在米德加德大陆上已属少见,但那种精致的容貌特点却更是不属于任何一个种族——她是在东方的另外一片古老的大陆上的人。她身着的也正是是他们民族的传统服侍:从领口至脚底的衣物是似是轻纱重叠而出,却包裹的严严实实并未露出一丝肌肤,长袖长裙显得飘逸似仙正是他们的风格所在。
  “小枚,你的假期结束了。”招呼打完,水无卿对着冰枚正色道:“委员会命令你将手头上一切未完成的工作和相关资料全部移交给我,并立即回到尤诺待命。”
  听到命令的冰枚,却一下子觉得手脚冰凉,心中暗暗叫苦。因为……
  “……怎么了?对了,你现在手上的工作,应该只有两本伊美尔副本的测试工作吧?”察觉到了冰枚不妥的白,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是的,水姐姐……”冰枚低下头,避开白探询的目光,“预示录的测试工作我已经做完了,但是……”
  在水无卿关心的目光中犹豫了好一会儿,冰枚终于决定坦白:“但是……另外一本副本,我……
  “我丢失了……”冰枚用最小的声音说完这句话,马上弯下腰紧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她知道随便谁听到这个消息,最本能的反应会是什么……
  “……”出乎意料,冰枚并没有听到水无卿的大声惊叫。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她竟然有些恍惚的神情。
  被冰枚摇晃了几下终于清醒过来的水无卿,脸上竟然带了点惨然。她点了点冰枚的额头:“小枚啊……这次,你创的祸可大了呢……”
  “而且看来,你还不知道那是哪一本副本吧……不然恐怕是死也不会让弄丢她的……”
  “……”冰枚苦笑着摇了摇头。在长老们交待研究任务的时候,自己确实是有点心不在焉……“反正到时候,自己仔细看看不就好了!听那些老头子们罗嗦!”当时自己,是那么想的。
  “是‘智慧石碑’。”水无卿清楚,冰枚知道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冰枚的脸,果然在刹那变的惨白。
  智慧石碑,伊美尔之书的副本中,唯一没有力量的一本。因为它所拥有的,是无尽的知识和智慧。
  “现在,你该知道了吧?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呢……”水无卿看着摇摇欲坠的冰枚,同情地叹了口气,“虽然是最没有力量的一本,却是能带来最强大力量的一本……别的不说,如果那本书落到那些巫师们的手里的话,恐怕毁灭这个世界的方法,又要多出好几种了吧……”
  “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把几乎已经要晕过去的冰枚拉到怀里,水无卿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你呢,估计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还是赶快回去,表现的乖一点吧……至少……”
  “至少……千万不要再提什么解除记忆封印的事情了……”最后一句,却是在冰枚耳边低低的细语。
  很轻的声音……但却如同在冰枚耳边炸响的惊雷。
  不自觉的望向眼前依旧温柔似水般微笑着的女子,瞬间,竟有如同在风暴中摇曳的恍惚感。
  看着冰枚似乎看着自己,却更像是失神的眼神,水无卿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那么急着让你回去?就是因为观测到了封印不稳的迹象了啊……”
  “你们……为什么都知道……?”眼前模糊了起来,心中唯一的念头从嘴中泄露出来。
  “却都不肯告诉我!!!”抱住剧痛欲裂的头,女孩几乎摊倒在地上,尖叫。
Möbius str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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