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写作进度有点慢 估计以后会更得慢点了 [/quote]
没事慢慢来………………昨天晚上我才写了点5TH………………
[11.09.14][修改于12.09.15]
Chapter4夏露托的描述结束很久一段时间之内,议事厅的沉默还一度延续了下来。
毕竟身为创造者,炼金术士公会里面数一数二的强者,也没办法伤到入侵者丝毫,甚至连对方的面貌都没有见到便被击倒,这对身处官场已久的官员们来说,可不是一般的打击。
危险,随时可能都在身边。如果修发乐兹真的有这样的强者,随时随地光明正大攻入艾尔帕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情况如你们所听见的那样。”
雷昂轻轻开口,说道:
“你们有什么见解吗?”
无论是那群不断擦着汗的艾尔帕兰执政官们,亦或者是脸色沉重的内务官劳德,甚至是站在一旁的刹尔和莉露还有康斯坦丁,都哑口无言。
“那么接下来,再说一个消息也无妨。”
雷昂看着众人的表情,然后轻轻从衣服内抽出一个极其华丽的信封,然后扔在了桌面上,一字一顿,十分清晰地说道:
“修发乐兹共和国现任国会议员兼任军部参谋,贤者公会(Sage Guild)的联系人,大贤者巴特蒙德(Bart Richmond)的唯一弟子,约翰·阿兰斯特(John·Alancaster)将会在后天来到艾尔帕兰,代表修发乐兹与我卢恩进行会面。”
“……!”
沉默变成了愕然,就连劳德也不由得惊讶道:
“约翰·阿兰斯特……?那个,被吉芬白色高塔认为是当今最强的魔法师,被称为是‘魔法惩戒(Magic Rod)’的约翰·阿兰斯特?”
“是的。”雷昂侧眼看了看那个印着修发乐兹国徽的信封,“而且他在信中明确写道,希望与我面谈。看来内容肯定会和这次的事情,有所关联吧。”
“雷昂殿下,恕老臣直昧,修发乐兹现在派人过来,实在是个不明之举。”劳德踌躇着,说道。
“为何?”
“……因为雷昂殿下前几天在祭奠上的一番演说,现在艾尔帕兰城内上下都在谈论修发乐兹与这次事件之间的关系,如果约翰·阿兰斯特此时来到艾尔帕兰的话,恐怕会激起群众们的不良情绪,最终可能会导致……”
“战争,吗……?”
议事厅再次陷入了沉默。
战争这两个词到底有多么沉重,在场的所有人自然都知道,所以才会被这样的两个字压得无法说话。
雷昂单手支颈,扭头看着窗外寒冬的天空,轻轻沉吟道: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们先退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思考一下。”
议事厅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以后,没有人知道身在门后的雷昂心中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就连刹尔也不知道。
“刹尔大人。”
听到了夏露托的呼唤,刚刚离开议事厅的刹尔不由得转过身来,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的创造者。深红色的长发乱糟糟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自从事件发生以后就没有好好打理过的样子,镜片后的红色眼珠旁血丝密布,应该是好几天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了吧。
“夏露托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叫我夏露托就行。刹尔大人,你认为……如果向修发乐兹,向猎人公会要求找出事件的凶手,会得到公允的回应吗?”
刹尔眉头微微一皱。
“虽然我也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目前的形势看来,无论是修发乐兹亦或者是猎人公会,很大可能都不会承认这次的事件与它们有所关联。”
“……是吗?”
夏露托的神色略显得有些失落,连忙低头示意一下,匆匆跟着早已走远的宾珊特之后离去了。
这个创造者……不,应该说这个少女,虽然被冠予了英雄的名号,但是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在这次事件当中受到破灭性的打击的其中一人罢了。
“呐,刹尔大人,那个约翰·阿兰斯特,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一边走在过道当中,一边思考着的刹尔忽然被莉露的这么一个问题难住了。
“约翰·阿兰斯特啊……”犹豫了半天,刹尔才说道,“抱歉的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呢,不过他的师傅,大贤者巴特蒙德我倒是略知一二。”
“大贤者巴特蒙德?”金色的长发一抖,刹尔已然知道莉露的好奇心已经被自己钓起来了。
“北方修发乐兹共和国的科学技术(Science And Technology)十分发达,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嗯嗯,知道的哟。”
“包括了著名的矿业城市艾音布罗克在内的许多工业城市,都是在他的建议之下,才得以建立。可以说,修发乐兹的科学发展有今天,多得了这位五十年前奋斗在第一线的大贤者不少。”
“哇!原来是这样啊!”
“对了,莉露你还知道飞空艇(Flying Ship)吗?”
“嗯嗯!知道哟!就是那种可以在天上飞的船对吧?对吧!人家也好想坐上去一次啊!”
“飞空艇的技术,也是大贤者巴特蒙德发明并实用的哦。”
“啊!原来就是他发明的呀!好厉害呀!那么这么说来,身为大贤者的弟子,那个约翰·阿兰斯特也很厉害了哦?”
“嘛,至少贤者公会的联系人的身份已经足以说明了他的实力了。”
说到这里,刹尔不由得侧头凝思一想。
只希望这个弟子不要继承了师傅的野心与狂妄吧。
“既然刹尔大人解说了一下巴特蒙德,约翰·阿兰斯特的师傅的话,那么就由我来解说一下约翰·阿兰斯特这个人吧。”康斯坦丁听到这里才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诶?康斯坦丁,你知道约翰·阿兰斯特么?”
“略知一二,平时莉露都在偷懒的时候,我可都在努力学习呢。”
“啊,你、你!你最近越来越会贪嘴皮子了是不是!”
“好了好了,就让我来说明一下吧。”康斯坦丁看着莉露那嘟起嘴来生气的样子,无奈地一笑,继续说道,“约翰·阿兰斯特今年二十三岁,年幼的时候被巴特蒙德大师带回朱诺的贤者之城,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巴特蒙德的唯一弟子。拥有相当高的魔法天分,甚至还打破了贤者学院的最年轻入学记录。等到巴特蒙德退隐之后,他便代表其师傅不断游走于各大势力之间。现在的他可是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国会成员之一,身兼军部参谋要职,可谓重权在手啊。”
“哇……好像,好厉害的样子,不仅师傅厉害,连弟子也是位大人物呢。”听完了康斯坦丁的阐述,莉露不由得衷心地发出了感叹。
就连刹尔也不得不皱起了眉头。
“那么……刹尔大人,你说,那个约翰·阿兰斯特可以和雷昂殿下好好谈谈么?”
“嗯?”
回过神来,走在刹尔前面的莉露忽然露出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和她平时总是活力四射的样子相差甚远,所以才让得刹尔也不由得恍惚了起来。
“……战争,不会发生吧?”
“莉露……”
“……这几天呢,人家从伤者以及家属那里听说了很多……什么修发乐兹的阴谋呀,一定要报仇雪恨呀,卢恩一定会战胜呀之类的。为什么大家都能够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语来呢?战争……战争明明是那么恐怖,那么可怕,那么悲伤的事情,为什么好像大家都在期待着它呢?”
投下的仇恨的种子开始结出罪恶的果实,也只有那些身为果实的营养的一部分的根部才不了解果实的全貌而一昧地给它输送着源源不断的营养。
“刹尔大人,战争……不会发生吧?如果约翰·阿兰斯特也是一位明白事理大人物的话,那么只要他和雷昂殿下好好说说的话,战争是一定不会发生的吧?”
面对莉露仿佛是渴求一般的话语,刹尔唯有苦笑。
悲哀的是,在这件事当中,也只有那些真正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才是无法阻止战争发生的人。无论是刹尔,亦或者是雷昂,甚至是那个约翰·阿兰斯特也好,此时此刻也只不过是洪流里面的一颗小石子,完全无法阻挡洪流的脚步了。
刹尔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莉露的脑袋。
“嗯,如果莉露是这么希望的话,那么相信奥丁大神也不会让战争发生的。”
看着刹尔和莉露之间的对话与动作,一直默默地站在他们身边的康斯坦丁终于在嘴角绽开了一抹苦涩的微笑。
一打开沉重的房门,并没有传来预料当中浓重的酒味,刹尔便知道今天艾勒梅斯又溜出去了。
嘛,反正这种时候艾勒梅斯也知道做事的分寸,所以刹尔也不多管了。
“莫洛托夫?”
“……干嘛?”
出现在眼前的是霸占了整整一张床的巨大魔狼,恢复成魔狼形态后这家伙体积巨大,体长恐怕有三米,就这么蜷缩在床上也显得十分威风。但是又有谁知道,威风之下,其实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
不过话说回来,让她在魔狼与少女形态之前转换来转换去之间,是不是仅仅是莫洛托夫的恶趣味呢……?
“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正在为战争做准备。”
化身为九尾狐形态的月夜猫正帮莫洛托夫叼着许多皮带,而莫洛托夫一边和刹尔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为魔狼缚上了许多的绳索。
“……原来你还有捆绑这样的恶趣味啊?”
“你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这是缰绳!缰绳啊!”
“唔……更恶了……”
“你到底给我想到哪去了?!”
经过了无聊的吐槽后,刹尔总算是发现了莫洛托夫的意图。
“你想让它也参战吗?”
“……至少跟在我身边会比留在这里安全一点。”
“骑着它的话,你能保证你不被敌人击落么?”
“不试试的话,又怎么知道呢?”
刹尔轻轻叹息一声,自己随便找了个角落蹲了起来,放佛莫洛托夫才是房间的主人,而自己只不过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客人一样,看着莫洛托夫和月夜猫在魔狼的身上忙碌着。
“我对你的要求不高,莫洛托夫。”
“嗯?”
“我只希望你在战场上的时候,不要对敌人手软。”
“……”
莫洛托夫手上的动作略一迟缓,刹尔言中所指到底是什么,他自己心里自然清楚得很。
“我不希望再看见和那个女创造者一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因为这样小小的后患带来的后果,很可能就是我们的毁灭。”
“你这是在害怕吗,刹尔?”
莫洛托夫转过身来,轻蔑地看着蹲在角落里面的刹尔。
“你这是在害怕我会害死你吗?”
“哼,当然不可能。”
刹尔也轻轻一笑,嗤之以鼻。
“我只是害怕在我死的时候,那些让我深陷地狱当中的家伙还在逍遥法外。”
“……”
“不妨再和你提醒一下,如果和修发乐兹开战的话,我们的主要对手将不会是军人。”
“……而是冒险者公会和雷根贝勒吗?”
“如果战争真的发生的话,冒险者公会首先肯定会被修发乐兹ZF所召唤。而一直站在修发乐兹那边的贤者公会,铁匠公会(Blacksmith Guild)和猎人公会那是肯定派出人来帮助修发乐兹的。更别说各种隐藏在黑幕之下的公会组织了。而雷根贝勒,这个依靠着修发乐兹才发展起来的企业,更不可能放着修发乐兹不管。”
“这么说起来,我们的敌人还真是多呢。”
“我现在比较有所顾忌的还是雷根贝勒和隐藏在修发乐兹之下的暗势力。”
刹尔沉吟了半天,皱了皱眉,
“但是这方面的话,或许有人可以委托一下呢。”
看着计划着各种各样黑暗和阴沉,血腥而奸诈的计谋的刹尔,莫洛托夫虽然感觉到从本性传来的厌恶,但是却又能感受到从身体那传来的不可置否的同类感。
“对了,这几天你和艾勒梅斯小心点。”
“嗯?”
“那个大贤者,巴特蒙德的唯一弟子,作为修发乐兹的大使要来艾尔帕兰了。”
“……巴特……蒙德?”
如果莫洛托夫的手上此刻有弓的话,那么弦一定是已经绷到了极点了。
“过了五十年,巴特蒙德或许也化为了历史的尘埃了,但是他的弟子却依然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刹尔轻笑一声。
“这到底是历史的轮回呢?还是奥丁大神给我们开的可爱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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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9.19][修改于12.09.15]
Chpater5“呼喵~”
“……”
“呼喵~”
“……”
“呼喵~”
如果说刹尔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最不希望看见什么情形的话,恐怕此时此刻的情景一定能排在前三。
眼前睡得正熟的少女不仅不把刹尔放在眼里一样把他当作是床褥似的躺在上面,而且她那条奇异的会动的黑猫尾巴还不断在刹尔的鼻子前绕来绕去,那股瘙痒感想让刹尔想不醒过来都不行。
“……那个,鵺,你什么时候来的?”
“呼喵,哎呀,刹尔大人终于醒来了吗喵?呼呼呼,不好意思呢呀喵,人家冬天就是有时候会想念温暖的被窝呀。”
一边说着早上睡醒说的话,一边从某人午睡的被窝里面爬起来的鵺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那条让人无限在意的黑猫尾巴和那对让人不辨真假的黑猫耳也随着身体的行动而在缓缓抖动着,实在是让人感觉到万分好奇。
“即便是想念被窝,那也不是别人的被窝吧?再说,你这是非法闯入啊!”
刹尔一边略感头痛地爬了起来,一边毫不客气地将床上的鵺给一脚踹了下床。至于那若隐若现的印着猫头图案的小内衣和小内裤什么的,被人从安稳的午睡当中吵醒的刹尔可是一点去理会的心情都没有了。
“呼喵,刹尔大人大人有大量,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么一点小事的啦喵。”
随着鵺轻松的话语,刹尔迅速地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原本永远也没打算打开的厚重窗帘此刻已经被打开,午后那略略带着暖意的舒服的阳光洒在了几乎不见光线的地板上,给这间黑暗的房间送上了一丝冬日里的温暖。凌乱的房间的每个角落里,都已经没有了艾勒梅斯、莫洛托夫,甚至是跟在莫洛托夫身边那两只魔物的踪影了。
“好吧,这次你亲自离开梦罗克来找我,又是有什么事吗——回答我的问题之前先把衣服给我穿好!”
吵闹了半天,刹尔总算是让鵺安定了下来。刺客公会的联系人大驾光临,刹尔自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那个呢,这个呢,还有呢,人家这次来找刹尔大人是为了传达刹尔大人之前几次的委托的回答的喵!”
一边毫不客气地喝着刹尔利用雷昂关系才弄到手的皇室红茶,一边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张看上去之前是被艾勒梅斯堆放空酒瓶的桌子上的鵺就这么荡着自己雪白的双腿,洒洒脱脱地说道。
“多余的话就少说一点,别人都快听不出你到底想说什么了。”
无奈地坐在床褥上的刹尔看着在他面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荡着双腿的鵺,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了某个脾气很臭的会长大人来。
“呜呼,刹尔大人总是这么冷淡的喵!难道对人家的肉体一点欲望都没有吗喵!”
“我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啊!快说正题吧!!”
以手扶额的刹尔已经快要支持不住鵺的攻势了。
“其实是这样的喵,首先,关于刹尔大人一开始咨询的能够潜入普隆德拉皇宫的人选,我们刺客公会以会威胁到刺客公会的利益为由,拒绝回答了喵。”
“……唔。”
虽然是预想当中的结果,但是刹尔不免还是有点失望。至少在开战之前,刹尔并不想在自己的后方留下一个这么大的祸患。
“不过呢喵,作为回报,人家可以提供一个额外回答。这个回答刚好也和刹尔大人的另外一个问题有关哦?”
“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了名贵的红茶,就连刹尔也不由得为这些茶叶而叹息的时候,鵺却连嘴也不擦,接着说了下去。
“给‘狼群’撑腰的,是一个近年来才冒出来的强盛组织,名字叫做‘暗影工坊’。而刹尔大人所想要知道的那个潜入皇宫的人选,恐怕也是出自‘暗影工坊’的人。”
“……‘暗影……工坊’?”
“没有错喵!就连我们刺客公会也没办法得知这个‘暗影工坊’的详细情况,只知道它是一个来自‘北方’的组织而已。”
“……‘北方’吗?”
刹尔不由得苦笑。
看来敌人原来早就打入了我们的内部啊。
“非要认真来说的话,‘暗影工坊’正好是我们刺客公会的竞争对手。正是因为同样是黑暗世界的王者人选之一,我们在私底下也有很多次试探性地交手,但大多数都是没有结果。如果刹尔大人有什么相关情报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们哦喵!”
可惜的是刹尔自己也同样渴望这样的情报。
“那么,鵺。”最想知道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之后,刹尔只好转向了下一个问题,“那么我的另外一个请求呢?”
“哦哦!那个倒是得到了回复了哦喵!”一听到刹尔的提醒,鵺就打起精神来,从衣服里不知道什么角落掏出一张纸条来,润了润喉咙朗声说道:
“约翰·阿兰斯特,出身不明,是大贤者巴特蒙德于二十年前捡回来的孤儿。七岁时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通过贤者公会正式考试的魔法师,此后的七年间一直处于朱诺(Juno)的贤者之城里面进行魔法的研究。
“直到他十四岁那一年,大贤者巴特蒙德宣布退隐并且消失在群众眼前。三名受雇于共和国反对势力的超魔导师(High Wizard)突然闯入大贤者巴特蒙德的住处,但是却被约翰·阿兰斯特一个人逐个击破,全部落荒而逃,从此,约翰·阿兰斯特,‘魔法惩戒’的名号不胫而走,约翰·阿兰斯特也被贤者公会破格升为了目前全公会最年轻的联系人。”
刹尔没有被长发遮掩住的单眼稍稍一凝。
魔法师的天敌吗?
自从有了职业的区分,贤者就一直是巫师的克星。与专注于利用四元素来展现破坏力的巫师不一样,贤者与四元素的沟通和利用并没有巫师那么强力,但是反而,他们所追求的是在魔力的法则与运用上的极致。
虽然就魔法攻击力来说,贤者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超越巫师,但是论魔法的理解,巫师一辈子都无法超越贤者。
俗话说的好,自己最大的敌人往往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彻底理解了魔力的法则的贤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巫师这辈子最大的克星。
但是……
刹尔轻轻一笑。
自己也不是普通的巫师就是了。
“然后呢?”
“哦呀。然后接下来的五年约翰出乎意料地投身于政治,流转于各大政党之间,不仅没有收到排挤,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再加上他在冒险者当中的势力与威望,很快就在政坛站稳了手脚。在他二十一岁那年,以最年轻的共和国国民议员的身份会见了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大总统,并且被亲自认命为共和国国防军军部参谋。”
鵺继续在滔滔不绝地解说,但是实际上刹尔已经接近把握了一切。
剩下的未知数,就是这个叫约翰·阿兰斯特的人的实力与立场了。
“刹尔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家说话啊喵!”
“啊啊啊,抱歉,走了一下神。”
“刹尔大人真是的……这明明是人家好不容易才特地来告诉你的资料呀喵!”
“好啦好啦,辛苦了你了啊。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是给了钱来买情报的啊。就这么点情报,可不值我出的价啊。”
“呼呼呼喵,刹尔大人的要求还真是高呢,不过没关系!人家可是准备了一个最重磅的隐秘资料哦!”
“嗯?”
“‘托拉斯(Trust)’,刹尔有听说过吗?”
“嗯……?”
“……背地里,实际上控制着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四个人。”
大法师法袍忽然颤动了一下。
“‘元素使(Sorcerer)’魔法惩戒之约翰·阿兰斯特;‘机匠(Mechanic)’钢铁智慧(Iron’s Wisdom)之文森特·青铜(Vincent·Bronze);‘神射手’怒风(Storm Rage)之诺可·御风者(Knock·Windload);‘逐影(Shadow Chaser)’绘影(Paint’s Shadow)之文狸·虚空(Bunri·Void)。”
“……他们……都是冒险者公会的联系人?”
琢磨到鵺话中的本意之后,刹尔一针见血地点出了要点。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鵺一下子从床褥上跳了下来,踱步走到了刹尔的书桌前,随意地摆起了那些看起来永远都不会被刹尔读到的书。
“总所周知,修发乐兹和卢恩·米德加兹不一样,所使用的是一种被称为共和制的制度。这种被所谓‘公平’所支配下的便是资产制度。嘛,反正重要的不是这点所以我就忽略咯喵。嗯嗯,总之,这个所谓的制度之下所导致的,就是某些垄断产业或者大资产家成为了背地里控制这个国家的黑幕。”
四本书形成了坚固的柱子,无论鵺在其之上放再多再厚再重的书籍都好,都稳如泰山,屹立不倒。
“以贤者公会为首,统领着冒险者的约翰·阿兰斯特和诺可·御风者同时也掌控着共和国军部的统帅;以铁匠公会为首的文森特·青铜则掌控着科技与生产;而最后的暗影文狸·虚空则操控着修发乐兹之下的黑暗世界。”
鵺轻轻敲着那四本作为支柱的书籍,结束了漫长的说明。
“刹尔大人哟,你所面对着的,可是统领着一个国家的强大黑暗哦喵。”
朔风呼啸地吹着,虽然阴霾的天空中已经降不下一点点的雪花,但是这纯粹的北风还是刮得人脸颊生痛。
不过即便是这样,此刻站在艾尔帕兰抢修过来的北门上站岗着的卫兵们,一点也不敢露出疲态与弱态。
因为身为光荣的卢恩·米德加兹的士兵,绝对不能朝着自己的“敌人”示弱。
朔风之下,静谧无声的士兵们肃立着军姿,一动不动地盯着北方。直到那个从北方的尽头爬出的小黑点出现之前,士兵们的呼吸声都一直淹没在北风当中。
但是当那个小黑点出现之后,原本淹没在北风当中的呼吸声却出现了那么一丝不和弦的杂音。
约翰·阿兰斯特。
这个大陆北方最强大的魔法师。
就这么孤孤单单地,摇摇晃晃地,从地平线的尽头出现。
士兵们咽口水的声音,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从地平线走到城门这里,少说也有好几公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士兵们的眼中,这短短的几公里,约翰·阿兰斯特却宛如走了一个世纪一般。在一刻也不敢松懈的目光当中,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疲惫不堪的身影就这么在凌厉的北风当中,一步一步地接近着北门。
一步又一步,步履阑珊却不乏坚定,缓慢却又宛如敲在众人的心间。
握着武器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最终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这些伟大的卢恩·米德加兹士兵们还是露出了恐惧的姿态。
“开城门!恭迎修发乐兹共和国大使约翰·阿兰斯特大人!”
城防班班长心中到底是抱着怎么样复杂的心情而喊下这句话的已经不得而知的,只是知道此时此刻,艾尔帕兰全城上下,无论是守卫着城市的士兵亦或者是无辜的平民们,都已经将自己的目光,投注在这个从北方来的大使身上。
而他。
约翰·阿兰斯特。
抖擞着因为长途跋涉而略显得有些风尘的华丽长袍,淡金色的短发之下,一双隐藏在黑色边框眼镜(Black Glasses)之后的深邃金瞳不知道看着何方,即便是明显感受着如针似锥目光,他也没有露出一丝不安与不知所措。
他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表情,不卑不亢地踏着自己的脚步。
以及从头到尾,都没有转移过自己的目光而已。
“从气势上来说,我们已经输了。”
雷昂站在艾尔帕兰的议事厅之中的窗户前,回应着从一开始就已经锁定着自己的约翰的目光,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嗯?雷昂殿下,您这是在说什么呢?”同样站在一旁,但是却没有察觉到约翰的视线的内务官劳德不明所以地问道。
“面对着千军万马依然泰然自若,不仅不惧于直面反而还能以气势压倒敌人。”雷昂冰蓝的瞳孔当中少有地露出了惋惜的眼神,“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与这样的人为敌。”
[[i]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14 编辑 [/i]]
[11.09.24][修改于12.09.15]
Chapter6议事厅的大门重重地关上。
仆人们连番上阵,卖力地操作着火炉,务求让这个空旷而偌大的议事厅快点变得温暖起来,只不过即使他们全身都因为操劳而大汗淋漓,心中的寒冷还是依然驱之不去。
雷昂与约翰,两个人隔着遥遥的长桌分座一头。唯一的差别,就是约翰身后空无一人,但是雷昂的身后,却站着以内务官劳德为首等艾尔帕兰的行政官们。
虽然人数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雷昂却感到自己的气压一直无法压到远在长桌另外一头上的孤单寡人。
“在下约翰·阿兰斯特。仅代表修发乐兹共和国大总统卡尔·希欧多尔·维尔史特拉斯(Karl·Theodore·Weierstrass)向贵国表以诚挚的慰问。”
不卑不亢而富有磁性的言语中雷昂根本连一丝破绽都无法找到。
“我是雷昂·特里斯坦,卢恩·米德加兹的第七顺位王位继承人。仅代表卢恩·米德加兹皇室感谢卡尔大总统的关心。”
不得已挂上了官场表情的雷昂只能虚情假意地背诵着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对于贵国发生了如此悲惨而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卡尔大总统表示十分震惊,不过除了悲痛,卡尔大总统更希望可以早日查清事情的真相。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助到贵国的地方,我修发乐兹一定会不愧余力地尽力相助。”
眼镜下的金瞳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虽然嘴上的说辞说得再富丽堂皇都好,雷昂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假话而已。
“感谢修发乐兹在百忙之中对卢恩·米德加兹的关心,不过约翰大人选择此时此刻来艾尔帕兰,实在不是个好时机啊。”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抉择,毕竟这可是关乎国家之间利益的大事。所以卡尔大总统的命令我是一刻也不敢延误,马上前来了。”
捕捉到那平淡如水般的语气当中的蛛丝马迹,雷昂冰蓝的双瞳不由得一凝。
“除了劳德大人以外的人,先退下。”
“诶?雷、雷昂殿下,这、这样可以吗?”
行政官们脸上流淌着豆大的汗滴,完全不知道一直压迫着自己的无形压力到底是出自站在自己身边的雷昂还是远在长桌另外一头的约翰。
“这是命令,都出去吧。”
雷昂的话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理解到这一点的行政官们只得选择乖乖退下。
不足片刻之后,偌大而空旷的议事厅里面只剩下了雷昂、约翰和沉默着的劳德了。
“妨碍的家伙都已经不在了,那么来自北方的魔法师,我们就可以少说废话,直奔主题了吧。”
冰蓝的双瞳直逼那双不悲不喜,不卑不亢的金瞳,无声的交锋当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凶猛的暗涌了。
“既然雷昂殿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也自然不好意思再推脱下去了。”
金发的魔法师隐藏在黑色眼镜之下的金瞳依然没有一丝感情的变化,但是预期之中透露出来的寒气却已经遥遥从长桌的一段传到了雷昂的身边了。
“……终于要露出獠牙了吗,来自北方的魔法师。”
“要说实话的话,修发乐兹共和国国境检查站的三千条无辜的生命我又该怎么算呢?”
“……什么?”
“是北边的边境驻守兵站?你、你是说就在艾尔帕兰北方的那个边防兵站?”
原本还会以为约翰会说出什么紧要事情来的劳德反而被这下子所说出来的事情给摆了一道,完全迷糊了起来。
“就在贵国艾尔帕兰惨案发生当天,我修发乐兹境内,与艾尔帕兰毗邻的国境检查站也发生了残酷的屠杀事件。三千名最优秀的士兵在没有发出任何求援信号之下,和国境检查站一同消失在了大火当中。”
“……这、这不可能!”劳德老迈的身躯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踏出了一步,重重地拍打了一下长桌,“那里可是有着修发乐兹共和国最优秀的三千精锐部队的驻守,就算是再强大的敌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全灭三千人吧!”
“敌人似乎是早有预谋,我们在兵站的现场发现了许多大型魔法的使用痕迹,恐怕是早就有所图谋,设下圈套,才这么容易得手的吧。”
“这不可能……”
“慢着。”
制止住接近失控的劳德之后,依然镇定如常的雷昂这才缓缓地抬起冰眸,提出了质问。
“为什么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贵国依然可以平静如初?我可没有从任何正常渠道获得过这个屠杀的消息,现在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所说的话?”
“雷昂殿下,相信如果是您的话,一定可以理解吧。”
约翰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为了维持一个国家的正常运转,群众们必须保持一贯的稳定。而屠杀这样的谣言与事件,会导致恐慌和不安。这些都是我们所不希望见到的。所以不得已之下,我们选择了封闭消息。而雷昂殿下与劳德大人,恐怕现在是唯一知道这件事件的外国人了。”
“……那么,你告诉我们这件事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是圈套,雷昂殿下。一个精心策划的圈套。”
淡淡的金瞳,终于开始闪现出了锐利的锋芒。
“有人在暗地里调拨修发乐兹和卢恩·米德加兹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雷昂殿下是否知道这一点,但是单凭在艾尔帕兰惨案当中发现过穿着修发乐兹军服的人为由就向群众散布即将与修发乐兹讨取公道的谣言,是一个十分不明智的举动。我希望雷昂殿下以及劳德大人都能够深思,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贵国而已的利益问题了。”
果然,是听到了雷昂之前在祭奠仪式上的一番发言了吗?
“……话可说得真好听呢,约翰。”
雷昂轻轻地笑了。
“但是你在这种时刻宣称修发乐兹的国境检查站三千精锐全部死于非命,岂不是让我们卢恩·米德加兹也无从得知当初入侵艾尔帕兰的不明人士是否真是修发乐兹的军人了吗?再者入侵者已经死无全尸,这样的死无对证之下,我卢恩·米德加兹自然也不可能向贵国讨取应有的公道了。”
金瞳忽然一暗。
“雷昂殿下,请注意您的措辞。修发乐兹并不希望与卢恩·米德加兹决裂。”
“所以我才说了,你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来到了一个错误的地点啊,约翰。”
雷昂十分惋惜地叹息一声。
“现在所期待着战争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些忍无可忍的国民啊。”
“……”
“如果当天你们就公开了修发乐兹国境检查站的消息的话那或许还好,但是你们最终选择了隐瞒,为的是国家的平稳,但是殊不知这样的话,却更加令卢恩·米德加兹的国民生疑。而偏偏在这种时刻,身为‘军部参谋’的约翰先生却大驾光临惨案发生地,而且指名道姓要和我面谈。各种的各种揣测和谣言,已经不是我可以阻止的地步了。”
“……雷昂殿下,我可以认为,这是您在敷衍我吗?”
来自北方的魔法师轻轻伸出手来,扶了一下黑色的眼镜。
“无论是卡尔大总统还是共和国议会都不希望和卢恩·米德加兹发生任何矛盾,但是我却无法从雷昂殿下的行为和言语当中读出友好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雷昂殿下这是在蓄意所为吗?”
“年轻的魔法师,你是否知道民意难违呢?”
以手支颈,雷昂挂上了无奈的笑容。
“现在的卢恩·米德加兹就像是一个炸药桶,只要有丝毫的不注意就会炸裂开来。不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约翰先生给我送来了最好的引爆方法与地点啊。”
“但是让整个国家变成炸药桶的,不正是统治者自身吗?”
针锋相对的话语当中,已经没有了丝毫回转的余地,更加别说互相之间最后残留下来的尊重与敬意了。
“雷昂殿下,有关您的事迹我也略有听闻。但是战争永远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也不会造就出一个好的国王。我再次声明,修发乐兹共和国不愿意与卢恩·米德加兹开战。这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
“从你们修发乐兹选择在兵站的事件当中忍气吞声开始,你们就已经走错了最重要的一步了。如果修发乐兹真心想与卢恩·米德加兹交好的话,何必如今才告诉我们兵站事件?倘若你们能够交出艾尔帕兰惨案的凶手,我们又何必说到这一步?”
“雷昂殿下,请再次注意您的言辞!您这是在诽谤我国!”
“口说无凭,请拿出证据。我们的证据就是有无数的国民都在艾尔帕兰惨案当中确切地目击到了修发乐兹的军人在进行惨无人睹的屠杀!而贵国却在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逃避这个问题!”
激烈的驳论当中,就连就久逢官场的内务官劳德也只有膛目结舌的份,一直旁观在场的他,竟然是一句话也无法说出。
“那么看来,和雷昂殿下是无法可谈了。”
“我倒是很希望和卡尔大总统直接谈谈,或者他更愿意给我们卢恩·米德加兹一个交代。”
“大总统不会接见诬蔑共和国的人,反正雷昂殿下主意已决,又何妨继续找借口呢?”
“约翰先生也总算是个明白人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送了。”
“最后奉劝雷昂殿下一句,建立在万骨之上的王座并不是安稳的。”
约翰轻轻起身,金色的眼瞳再次恢复成平静如水的模样,但是不多的是其中暗藏着一丝丝难以捉摸的冷漠。
“我需要的仅仅是那一个王座,哪怕它是用血砌成的也无所谓。”
听到了雷昂最后的话语,约翰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深深地一个回眸盯着坐在长桌之后,脸上挂着一丝淡淡地带着自信与坚定的残酷笑容的雷昂。
“那么,修发乐兹恭候着您的大驾。”
金瞳终于爆发出一股旋风般的激荡。
“他走了呢。”
站在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被鵺打开而没有关上的窗前,刹尔盯着弥漫着绷紧的气氛的北门,目送着那个从他这里只能看到蚂蚁大小的人影的远去。
“你确定要放虎归山?我倒是觉得现在就在这里干掉他才是最好的选择哦。”
艾勒梅斯的轻笑声从背后传来。
“而且,被称为魔法师杀手的‘元素使’,我可不太想在战场上碰见他啊。”
刹尔沉吟半响,终于还是叹息道:
“如果现在就在这里杀了他的话,那么战争就打不起来了。难道你就以为我就很想在战场上再和他决一高下吗?”
“嘿,大法师和元素使,到底哪个更厉害些呢?”
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轻蔑的笑声渐渐远去,刹尔知道艾勒梅斯肯定又溜出去了。
“虽然不知道修发乐兹到底是怎么处理当初我在国境检查站送出的大礼的,不过就从现在的状况看来,他们是选择错了呢。”
刹尔低头思索了片刻,嘴角轻轻弯起一个狡猾的弧度。
“虽然多走了点弯路,但是剧情还是按照着我的剧本前进着。”
“……战争,要开始了吗?”
房间里回荡着的莫洛托夫的声音显得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
“真要打起来的话,正面对抗我倒是不怕修发乐兹会有什么把戏。”
刹尔轻轻咬了咬嘴唇。
“只是,以约翰·阿兰斯特为首的‘托拉斯’和深深地隐藏在修发乐兹身后的雷根贝勒才是我所担心的目标。”
可以看见的敌人,无论多么强大都好,仍不至于让人感到恐惧。
唯有黑暗与未知,才能够让人深陷于无法自拔的恐惧当中。
“不过话说回来,对面也在猜测着我们这一片黑暗的深沉吧?”
刹尔话锋一转,嘴角露出月牙般的微笑。
“这可是一场谁先露出全力谁便败下阵来的战斗啊。”
“……”
轻轻抚摸着巨大魔狼身上竖起的狼毫,莫洛托夫感受着躲在自己怀中的月夜猫的平静温和的呼吸。这样平和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吗。
当一切都与自己无缘,当过去的一切都和自己渐行渐远的时候,莫洛托夫不由得深思起来,自己到底是眷恋着过去,还是不肯面对那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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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05][修改于12.09.15][新增Chapter8]
Chapter7是夜,明月高照。
现在已经接近深夜,是日期更替的时候了。但是莉露才刚刚结束掉今天繁重的工作。
伤员的救治,医务人员的调配,物资的使用,一切都需要有人来调度。平时除了要治疗伤员以外还要负担起这些繁重的工作的莉露不由得倍感疲倦。
“莉露,今天也辛苦了。”
给莉露递过了一件防寒用的衣物之后,康斯坦丁也结束了今天劳累的工作,准备和莉露一起离开临时工作的医院。
“谢谢,康斯坦丁。”
莉露接过了衣物,披在肩上之后,仍忍不住留恋地回过头来,看着烛火阴暗的医院之内的人影,听着那时不时传出来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呻吟声,心中就一片纠痛。
“好啦好啦,莉露。今天的你已经够努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要不然明天的你怎么继续工作在第一线呢?”
看穿了莉露的心思的康斯坦丁只好叹息一声,连忙半推半就地把莉露从医院的门前推走了。
“康斯坦丁,真的很坚强呢。莉露在这点是比不过你啦。”
寒风呼啸,莉露和康斯坦丁并肩走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周围黑漆漆的建筑物没有一丝灯火,路灯也没有点亮,经历过大劫的艾尔帕兰在这样的深夜看来,当真和死城没有什么区别。
“哎呀呀,要得到当初全部学员当中成绩第一的莉露大神官的表扬,还真是我的荣幸呢。”康斯坦丁听了莉露的话之后,忍不住调笑道。
“你啊,真的和做服侍学员的时候变了很多呢。嗯,开朗了很多。以前就只会跟在我后面什么话都不说。是不是因为出来行使圣职之后,得到了神明的感应呢?”知道对方在想尽办法让自己心情稍微舒畅起来的莉露也同样在努力地回应着康斯坦丁的心意。
“即便是这样,还是比不上莉露你呢。可以当选为这次的支援部队队长,就是说你在红衣主教的心目中也有一定地位了。迟早也可以把见习那两个字去掉了吧。再过几年,说不定你就会成为我们这一届学员当中的第一个红衣主教呢。”
“别、别瞎说!像、像是克里斯大主教大人那样的人物,莉露是没办法做到的啦。”
“嘛,红衣主教也不是只有克里斯大主教大人一个,或许莉露能够成为别的红衣主教也说不定呢。”
“真、真是的……”
能够像是这样,看着莉露脸上真心流露的笑容,对于康斯坦丁来说,就算是今天的工作再苦再累,也已经无所谓了。
“呐,刹尔,真的没关系吗?”
艾勒梅斯蹲坐在艾尔帕兰某一座高楼的屋脊之上,少有地没有使用伪装,让自己的身形显现了出来。
“今天潜入来艾尔帕兰的这几个家伙身手都不一般,虽然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但是你就打算这样放任他们吗?或许他们就是修发乐兹的人也说不定哦?”
站在艾勒梅斯不远处,屋檐之上的刹尔只是拄着法杖,沉默不语。
“从身手看来像是流氓职介的潜遁(Stalk),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潜入艾尔帕兰,简直是不把卢恩放在眼里啊。”
听了艾勒梅斯的判断之后,刹尔这才长长地呼出一阵白烟,冷冷地说道。
“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现在艾尔帕兰里面人蛇混杂,你出手的话会不太方便,所以交给我就好了。你先回去吧,莫洛托夫那个家伙的话,也交给我来解决好了。”
“啧,真是无趣。”
也不知道艾勒梅斯是觉得刹尔的作法无趣还是自己没办法展开杀戮而感到无趣,只知道他的身形和这段被冷风吹散的话语一起已经消失在了夜空当中了。
“……说起来,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啊。”
刹尔深深地叹息一声。
艾勒梅斯所发现的这几个人,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或许还会有助于战争的推动还说不定。只是刹尔略有犹豫他们的所属,到底是来自南方,还是北方。
如果是北方,来自修发乐兹的黑暗,那么正好是个顺水人情,把卢恩和修发乐兹之间一触即发的关系彻底打破。但是正是因为现在已经是一触即发的关系,北方的黑暗世界应该没有那么愚蠢到派这等大摇大摆的手下潜入艾尔帕兰才对。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来自南方,刹尔背后所不知道的黑暗。而且很有可能,和艾勒梅斯在皇宫里面所遭遇到的那个不明人士,或者是莫洛托夫一时逞强之下从“狼群”之下救出的魔狼少女,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那么,应该放任不管呢,还是一举拿下呢?
夏露托是听到了尖叫声以后行动起来的。
自从那一天,艾尔帕兰血案发生的那一天开始,夏露托每天晚上都几乎无法入眠,所以每当深夜无法入眠的时候,夏露托都只好拖着伤病的身体,权当是义务地在寂静的艾尔帕兰街道上巡逻。
夏露托把这权当是做自己在血案发生当日的无能为力的补偿。当然,这也仅仅是对她自己个人而言了。
自己所没能守护住的,艾尔帕兰的平和,也只能够由自己来偿还。
但是,当落魄失魂地漫无目的地巡逻着的自己听到了这一声撕破夜空的尖叫以后,夏露托又忽然感受到了一丝迷惘和犹豫。
是自己那受伤的肉体萌生了退意吗?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一日,那放佛是来自地狱一般的,轻轻挥动抬起来的手的身影。
是了,这是畏惧。这是对远比自己要强大得多,那来自未知的存在的恐惧。
夏露托在害怕,害怕当自己再次面对如同那一日一样的场合,面对打破了自己宁静的生活的真凶,却软弱无力地只能任人鱼肉。
身为创造者,身为炼金术士公会里面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的夏露托,在残酷的冒险者之间的厮杀里面,只不过和一个手上有武器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第一次,夏露托开始痛恨起自己的职业,自己的研究,以及自己付诸了不知道多少心血的事业起来。
但是越来越急的尖叫声,已经让夏露托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犹豫,只能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声音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发出的,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她怀中尚未能走路的孩子所发出的哭喊声。那尖锐的声音,在沉寂的艾尔帕兰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在夏露托看来,这位年轻的母亲仅仅是抱着她那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的孩子,在街灯闪烁的一条大道上慌张地奔跑着,与此同时还在惊恐地喊着:
“救、救命!影、影子……影子里……有人!!”
夏露托一开始只是一愣,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那位年轻的母亲话中的意思,赶紧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炼金口袋当中拿出了几瓶实验瓶,朝着灯火忽明忽暗的路面扔了出去。
实验瓶在艾尔帕兰那青石大道上碎裂开来,弥漫出了几阵很快便被夜风吹散的烟雾,但是随着烟雾而来的,是地面之上,忽然出现了几个奇怪的生物。
肉色的半透明球体隔膜当中所包裹着的,就像是纠缠起来的血管一样的组织。而那随着夜风还在那抖动着的血脉,让人看起来就有股毛骨悚然的恶心感。
但是,夏露托对此,却是自信满满。
果不其然,就在这几个神秘生物刚刚在大街上出现了不到数秒,抖动着的血脉忽然扩张起来,几声接二连三的爆破声便忽然传起,刚才还在恶心地蠕动的球体现在已经变成了炸弹,在艾尔帕兰那沉寂的街道上炸起了第一声惊雷。
气泡虫召唤(Summon Marine Sphere)正是夏露托的拿手好戏。也只有摸清楚了生物之间的习性与魔物之间的魔力关系的炼金术士,才能使用这等操纵以及召唤魔物的技能。而气泡虫这种低等级的魔物,本身没有什么危害,不仅不会攻击人类,甚至连移动都不会,只是当它被外界的东西接触到的瞬间,就会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而产生剧烈的爆炸。
而夏露托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气泡虫的爆裂声中,那位年轻的母亲失足栽倒在地,不过怀中的孩子多亏了她的全力保护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哭声更加厉害了。正当这位年轻的母亲想要安抚一下自己孩子的时候,惊恐的眼神当中,这才映出了刚才原本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忽然出现的三个阴森的身影。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怕!有我!”
夏露托一手抓着火焰瓶和盐酸瓶,已经刻不容缓地挡在了那位年轻的母亲的面前。
从那三个人身上穿着的毛皮短衣和手中拿着的短刀与匕首来判断,果然是流氓(Rogue)或者是神行太保(Stalker)。夏露托不由得冒出了一点冷汗,自己虽然是进阶职业的创造者,但是创造者本身就不是以战斗作为专精的,再加上自己的左手现在因为受伤的关系不能自如使用,还要面对三个行走于黑暗当周以收割和玩弄人命为乐的冒险者对战,是在是太危险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只要自己背后还有平民在……
“……嗵!”
腰间传来一阵刺痛感,锐利的物体已经切开了根本没有任何防御力的夏露托的衣服,深深地刺入了身体当中。
“……什、什么……”
痛苦地扭过身来,夏露托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背后,刚才还在哭喊着的那位年轻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那个仍然在哭泣的孩子扔在了一边,来到了自己的背后,虽然她的眼角依然残留着几滴泪水,但是嘴角的微笑,分明是如此的肮脏和邪恶。
“啧,真是多事的创造者呢,明明不是我们的目标,却非要跑出来逞英雄。没办法,就顺手解决掉你吧!”
年轻的母亲轻轻地转动着手上的一把染上了墨绿色的短刀,那熟练的手法,甚至让人很难与刚才那柔弱的女子形象重合在一起。
……是吗?原来是这样吗……
夏露托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残存的力气也开始从腰间的伤口开始宛如决堤一样流出,从伤口附近开始蔓延开来的麻痹感也渐渐夺取了夏露托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原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正如宾珊特所言一样,自己只不过是个连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到的,没用的创造者罢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更别说去保护自己周围的人,甚至是一城一国的平和了。
所以……这样毫无作为地死去……也是最适合自己的……死法了吧……
“神圣之光——Holy Light!!”
忽然,一道十字光芒从天而降,正欲砸落在那个年轻母亲的头上,不过后者也不是等闲之辈,在吟唱尚未结束的时候就已经以矫健的身法退回到了另外那三个阴森的人影身边,早就超出了这记神圣之光的攻击范围了。
“你没事吧?!治愈术——Heal!!”
这个时候才匆匆忙忙从躲藏的阴影里面跑出来的一抹粉红,跪倒在夏露托的身边,赶紧催促着体内残存的能量,为夏露托召唤出了治愈的绿光。
“她中了毒,交给我来处理吧,你去看看那个孩子。”
康斯坦丁默默地走到了夏露托的身边,让不知所措的莉露去查看那个仍在大声哭喊着的孩子,而他自己则着手开始查看起了夏露托的伤势:背后的那一刀虽然十分阴险,但是万幸的是还不算致命,莉露刚才的治愈术已经让伤口的流血暂且止住了,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毒的问题了。就算是莉露或者康斯坦丁之流的神官,也没办法对千奇百怪的毒做出任何立竿见影的治疗。除了使用缓毒术(Slow Poison)来降低体内的生理代谢循环来减缓毒性的发作以外,现在的康斯坦丁一点办法也没有。
“……孩子没事,只是好像受了惊吓而已。”
听到了旁边的莉露传来稍微安心的话语,康斯坦丁这才缓了一口气,但是现在的情况,一点也算不上是乐观。
眼前,包括了那个伪装成年轻的母亲的女人在内,四个阴森的人影正在那好像是看戏一样看着康斯坦丁和莉露。
“……呐,莉露。等下我去吸引他们注意力,你趁机赶紧放出‘传送之阵(Warp Portal)’,随便去哪都可以,别回来,知道没有?”
神色凝重的康斯坦丁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诶?这、这样怎么可以!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康斯坦丁!!”
虽然怀抱着仍在哭闹的婴儿的莉露也很清楚现在情况的不妙,但是面对康斯坦丁如此明显的送死行动,她仍然是无法认同。
“……至少只有你也好,也要给我平安无事地回去!”
康斯坦丁扭过头来,透过忽闪忽灭的灯光,看着莉露那张完全不知所措,但是却仍然担忧着自己的脸庞,双唇明明是在颤抖着,眼角的泪水也快要忍不住溢出,但是无论如何都好,莉露仍在这里,在自己的身边,对自己不离不弃。想到这里,康斯坦丁的嘴角渐渐浮起一阵包含着暖意的苦笑。
“答应我,不要回头,知道没有?”
“不、不可以!我、我做不到!”
虽然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但是无论如何,莉露也不想承认康斯坦丁这个做法,的确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
只是,即使自己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又能怎么样?
自己的心,会感觉到好受吗?
康斯坦丁,又会坦然接受这样的自己吗?
万能的神啊,恳求宽容的您在您的子民最迷惘的时候,给予及时的救助吧!
“嘿嘿,温情戏已经做完了吗?嘿嘿,还真是老套呢。”
阴森的女声,一点也看不出来居然是来自刚才那位还在卖着哭腔的年轻母亲——不,亦或者说是神行太保才对。
“呐,继续啊。我们可是给足你们面子了啊,对一而再再而三地扰乱我们的好事的家伙,我们还好心到让你们来最后的道别,所以给我多用些感情,更加深情点告别啊!”
听到了女神行太保调侃的话语,身后那三位神行太保也不由得应和着阴声笑了起来。在着漆黑的夜道,闪烁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诶?怎么,已经不打算再说了吗?呵呵,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没必要看下去了呢。”
阴森的女声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当中就好像携带着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
“在我们完成我们的任务之前,就有请两位神官大人以及那位创造者,永远地闭嘴好了!”
一声长啸,染着墨绿的短刀已经在夜色当中划出一道长虹,朝着莉露和康斯坦丁直挥而去!
“莉露!”
看清楚短刀的走向之后,康斯坦丁想都没想就把莉露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但是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等待着短刀穿透自己前胸的一瞬间的康斯坦丁,却迟迟没有等到那致命的一击。
“真是不好意思啊,看来今天连神都要阻挠你们的好事了呢。”
仿佛是来自神的意志一样的声音,平淡无奇地从康斯坦丁和莉露的面前响起。
“是……刹尔大人!!”
最先辨认出声音的主人的莉露的眼角,终于忍不住涌出了泪水,只是已经不知道,这到底是对神终于对自己的恳求做出回应的喜极而泣,还是见到了刹尔那看似弱不禁风,但是却宛如一道无法跨越的漆黑裂缝的背影直立于自己面前的感动之泪了。
“……是,刹尔大人?”
康斯坦丁看着那即将要穿透自己心脏的短刀被刹尔手上平淡无奇的法杖给拦下之后,不知道为何,脑海中就像是断了一根弦一样,浑身乏力地栽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
“你做得很好,康斯坦丁。我很感谢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明天我一定会到雷昂殿下面前,表彰一下你今天的英勇行径的。”
说到这里,刹尔回过头来,看着因为自己最得意的短刀竟然被一把根本算不上是武器的法杖给拦下而震惊不已的女神行太保,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至于你们,艾尔帕兰的入侵者们。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谁,为谁办事。原本你们要在这里干什么,都与我无关,只是很不幸的,千不该万不该,你们让莉露遭受到了危险。”
陈旧而朴实无华的法杖,忽然发出一阵嗡鸣声。
“对此,你们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下一刻,刺目的光芒忽然自法杖之上闪起。
那位女神行太保的身手不得不说是十分灵敏,而判断也是十分的及时,在法杖发出异常的光芒的一瞬间,她已经撤去了短刀,开始翻身向后退去。只可惜,无论人类的动作有多快都好,始终是逃不出雷电的掌心。
“苍穹驰骋之战车,旷野奔走之残影;吾命汝征服,吾命汝驱逐,吾眼前之污秽将在汝之愤怒之下化为闪电的灰烬——
“雷鸣术——Jupitel Thunder!!”
清脆的法杖在刹尔的手中挥出了一个半圆,在沉寂的夜空之下,艾尔帕兰那漆黑的大道当中,划过了一道毫不起眼的半弧。但是,一个小小的光球,就好像被这一道挥动的半弧所击中一下,从法杖的末端飞起,朝着那位女神行太保飞去。
小小的光球,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消失在黑暗当中。但是只是眨眼间的事情,那光球在不知何时已经变化了数倍大小,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那并不是什么光的集合体,那是一团被人扭曲在一起的闪电,那是无数道暴躁而狂野的闪电被舒服于球形之内所形成的光球,而那刺目的光当中所蕴含着的,正是雷霆的愤怒。
而人类,是逃不过雷电的。
雷鸣术的光球毫无疑问地命中了那位女神行太保的腹间,然后传入众人耳中的便是撕破夜空的宁静的咆哮声响。那是战车划过干涸的大地的行进声,那是骏马驰骋于旷野的奔驰声,那是天上之雷愤怒的咆哮声。
光球爆裂出数阵足以让人炫目的光芒,雷电奔走的力量在女神行太保的腹中爆发起来,脆弱的人体根本无法承受住如此强大的力量,只见那女神行太保的身体就像是一具在暴风雨当中只能任由大海摆布的扁舟,在雷鸣之下,被瞬间击飞——如果不是她被站在数十步后的同伙以三人之力同时接住的话,谁知道她会不会就这样飞出艾尔帕兰城外。
“喔,承受住我雷鸣术十三连击之下尚能保持人形吗?这位神行太保的魔法抗性还真不是一般呢。”
刹尔拄起法杖,忽然拍起掌来。
“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早因为高压的雷电而失去意识了吧?那么剩下那三位,你们还有什么打算呢?如果是打的话,我可是随时随地可以奉陪到底的哦。”
剩下那三位神行太保面面相觑,虽然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他们刚才接住失去意识的女神行太保的时候所承受的重压与传导而来的电感,让他们现在全身上下都莫名地发麻,更别说还要和那位镇定异常的魔法师对战了。
“……今日之事,就此罢休。但是请阁下记住,有朝一日‘暗影工坊’一定会偿还今天阁下对我们的所作所为的!”
其中一位神行太保留下不清不楚的话语之后,那几位阴森的人物的身影,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恢复沉寂的街道当中。
使用了隐匿吗……以防万一要使用可以探测隐身的火狩吗?不,他们应该不会回来的。以流氓,神行太保的个性的话,今天的事情,应该是到此结束了。
直到现在,刹尔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呜……呜呜。”
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不争气的哭声,刹尔这才哑然失笑地转过身来,正想要耻笑一下又哭鼻子的莉露的时候,莉露那温热的身体,已经一头栽在了刹尔的怀里了。
“好啦好啦,已经没事啦,莉露。别哭了好吗?”
一时之间,刹尔还真不知所措起来。五十年来都没有遇到过女孩子在自己怀里哭泣的状况的刹尔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莉露的好,在感受到自己前襟的衣服已经渐渐被莉露的泪水所染湿之后,刹尔只好把犹豫了很久的双手,搭在了莉露的肩上和背上,把这位惊魂失措的神官拥入怀中。
“呜呜呜……刹尔大人……”
感受着莉露的颤抖与温热,还有那浸湿了前襟的泪水,刹尔不由得有点恍惚,好像自己五十年前,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才对,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详细的情形,自己就是想不起来——不,应该是不想回想起来吧。
眼角一拐,刹尔便瞄到挣扎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的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今天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莉露可能已经惨遭毒手了。好了,莉露,别哭了。来,你不打算对今天表现英勇的康斯坦丁说点什么吗?”
拍了拍莉露的脑袋以后,刹尔半是勉强地把怀中的莉露扭了一个转,好让她去面对康斯坦丁。早已哭红了眼,满脸都是模糊的泪水的莉露好不容易才辨析出了康斯坦丁的面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康斯坦丁的脸在灯火之下显得格外苍白。
“……那个,谢谢你,康斯坦丁。今天如果没有你……我……我就可能已经……”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其实我没做什么才对。救了你的是刹尔大人才对。”
刹尔眉峰一皱,聪明如他,自然没有放过康斯坦丁嘴角那不自然的笑容和眼角仅露出一瞬间的悲惨神色。
“今天的事情,我明天会详细报告给雷昂殿下的。康斯坦丁,虽然感觉很抱歉,但是能不能请你把受伤的夏露托和那个孩子,还有莉露,一起送到安全的地方?刚才那几个家伙,我有点不放心。”
刹尔在心中默默思考了片刻之后,忽然开口说道。
“诶?”
但是发出惊讶的声音的,却是莉露。
“刹……刹尔大人不和我们……我们一起回去吗?”
“莉露,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虽然我也很想送你们回去,但是我还是比较担心刚才那几个人。以防万一,我还是追上去看看的好。所以你就乖乖和康斯坦丁一起回去安全的地方等我,好不好?我答应你,完事了之后马上去找你。”
看着很自然地就抓住了自己的衣袖不放手的莉露,刹尔不由得感到了一丝苦恼。
“……既然是这样……好、好吧……”
“康斯坦丁,你怎么样?”
“没、没问题!请刹尔大人放心,这次我一点会护送好莉露的!”
虽然不知道康斯坦丁到底是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情答应下刹尔的请求的,但是现在的刹尔还没心情去处理这些事情。
等目送背着昏迷不醒的夏露托的康斯坦丁和一步三回头,怀抱着终于肯进入安稳的熟睡的孩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的时候,刹尔这才阴沉地说道。
“看到了吧,莫洛托夫。”
“……”
莫洛托夫那阴沉的身影,在一旁黑漆漆的屋脊之上显现出来。不一样的是,这次他的身边,既没有之前的魔狼少女,更加也没有月夜猫,只有满满的一筒箭矢和绷紧的弓弦。
“刚才你也听到了,他们说是‘暗影工坊’。没错,就是那个暗地里给普隆德拉最大的地下走私组织‘狼群’撑腰的组织。”
刹尔扭过身来,盯着屋脊之上的莫洛托夫,冷冷地说道。
“那么,他们故意装成要追逐一个无辜的少妇,而且还弄得这么声势浩大,到底是为什么呢?你刚才也和我一起躲在暗处看到了才对,在他们对付夏露托的时候,说得很清楚,那并不是他们原来的目标;而莉露和康斯坦丁,在他们眼中看来,更只不过是扰乱好事的家伙而已,所以结果很明显。”
说到这里,刹尔还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沉默不语的莫洛托夫,一字一语地说道。
“他们是为了某个可能会因为看不下去而贸然出手的家伙而在设置陷阱。你说是不是呢?在普隆德拉地下拍卖场以一时之快就救出了魔狼少女的莫洛托夫?”
莫洛托夫终于有了动作。
“……不用说得那么清楚,我自然知道他们是冲着我而来的。”
“那么你刚才是想干什么?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你是不是已经在夏露托之前就已经出手了?”
“……看到那个小神官有危险就冲出去的你没资格说我!”
说完这句话,莫洛托夫那寂寞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屋脊之上。以他的身手,刹尔就算再怎么追,也不可能追得上以逐风为名的游侠。
“……的确是没什么资格说你呢,莫洛托夫。只不过,现在的状况,也算得上是一步好棋呢”
刹尔叹息一声,看着已经落幕的空寂街道,独自一人杳然而去。
Chapter8
“哟,回来了呀,约翰。”
那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的冷笑似乎已经是唯一欢迎着这位北方的魔法师回来的声音了。
但是北方的魔法师并不在意,只是疲惫地在烛火摇曳的长桌面前坐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我不在的时候,没发生什么事吧,文森特?”
“嘿嘿,当然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呢,对吧?”
讽刺的笑声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烛火逐渐亮起,一位上半身披着奇怪的贴身红色铠甲的男子从黑暗当中显现出来,凌乱的暗蓝色乱发之下隐藏着的是充满了狂热的眼神。由始至终,这个男子就没正眼看过约翰一眼,而是一直在摆弄着手中的螺丝与一块奇异的铁板。
“议会和大总统阁下有什么命令或者是行动吗,诺可?”
“议会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大总统似乎很担心,你还没回来之前大总统已经派了三次人来找你了呢。”
烛火继续蔓延开去,一个高挑的女子的身形也渐渐从黑暗当中浮现出来,翠绿的长发被随意地扎成了飘逸的长马尾,发梢被她那双青葱般的玉指轻轻握着,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在发呆。
“问了,这么多,你倒是还没说你在艾尔帕兰的遭遇呢,约翰。”
烛火燃尽,最后一个隐藏在黑暗当中的人也终于显现出来,在那黑暗的深处,仿佛是影子一般盘住在一张华丽的长椅上的女子轻轻笑出声来,那宛如影子一般的身姿,即便是烛火也没有办法完全点亮。
“我见到了雷昂,那位最近被议论得最多的特里斯坦三世的私生子,冰心之符文骑士。”
约翰靠在椅子上,双眼呆呆地盯着眼前的烛火,若有所思。
“谈判决裂了,雷昂一心决定与我们发动战争。”
“嘿嘿嘿……”
文森特那阴森的笑声再次传来。
“一个小小的卢恩也胆敢和我们叫板呐……”
“……这件事你告诉议会和大总统了吗?”
与狂笑着的文森特不同,诺可反而是以一种忧心的语气发问道。
“还没有,我一回到朱诺就来了这里。这个消息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而已。”
约翰仿佛是筋疲力尽一样叹息一声,烛火摇曳当中金瞳已经没有了和雷昂对话时的锋芒,反而只有厌倦和疲惫。
“雷昂可不是一个傻瓜,他和议会里面那些白痴都不一样,他很有心机,也善于谋略,如果他执意和我们开战的话,单凭我们已经是无法阻止了。”
“哟,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示弱呢,约翰。”
隐藏在黑影当中的女子笑道:
“难道你怕了他了吗?还是说你已经和他切磋过了呢?”
“我还没有那么乱来,文狸。”
约翰抬起头来,直视着那片深沉的黑暗。
“我所惧怕的并不是雷昂他本人,身为统治者的他同样很清楚分寸,虽然他善于谋略而且不择手段,但是也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所以要是真的开战的话,在战场上我并不怕他。”
“那么,无所不能无所不惧的‘魔法惩戒’,又是在害怕着什么呢?”
文森特的笑声继续伴随着金属的碰撞声传来。
“即便是单人面对三个赫赫有名的超魔导师也无所畏惧,即便是单人深入敌阵也能让对方气折三分的约翰·阿兰斯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
“……”
约翰沉默了一会,隐藏在眼镜之后的金瞳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思索了很久,终究还是毫无结果地坠入了那片无休无止的黑暗当中。
“……我怕的是那个在背后,一手策划以及造成了‘艾尔帕兰血案’和‘边防兵站血案’的那片黑暗。”
“……那片黑暗?”
诺可惊讶地追问道。
“你是说,这两件事……都是同一个人策划出来的?”
“很有可能。”
约翰以手支颈,侧头思索起来。
“我只是摸不清楚这片黑暗的底细,因为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文狸,这方面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成果,不过我也报告一下吧。”
黑暗当中好像传来了纸张的翻阅声。
“按照我的实地调查所得,袭击我们边防兵站的人数应该不会多,否则肯定会引起躁动而绝对不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得手的。再加上在兵站里面残留下来的大型魔法痕迹,我们自然而然地就将人选定格在了某几位大名鼎鼎的超魔导师或者是巫师的身上了。
“不过根据吉芬白色高塔的资料显示,有能力造成威力如此强大的魔法的那几位超魔导师或者是巫师们都有案发当时的不在场纪录。所以我们的目标人选,又继续缩小为那些不受白色高塔所控制,被除名或者是被流放的大魔法师。”
黑暗当中的女声顿了顿,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而我们最后的目标,就停留在了这个家伙的身上。”
一张被折成了纸飞机模样纸轻轻从黑暗当中飞出,准确地落在了约翰的面前。
“……因·神思·刹尔……”
揉开的纸上,白纸黑字地写着某个人的名字和某个人的照片。喃喃地读着这个人的名字的约翰仿佛是着了魔一般,眼睛早已穿越了纸张与墨水,与那不知道现在正藏在何方的紫瞳对视在一起。
“这家伙的来历我怎么样都调查不清楚,嘛,不过毕竟是南方的事情,或者那个大名鼎鼎的刺客公会更清楚才对的。”讪笑着的女声继续幽幽地说道,“这个家伙现在可是卢恩·米德加兹皇室里面的话题人物呢,之前在皇室宴会上和卢恩·米德加兹皇家近卫团的小队队长之间的较量直到现在为止都依然为人津津乐道呢。”
“最重要的是,白色高塔并没有因·神思·刹尔的丝毫资料,但是他却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对吧?”
约翰接着说了下去,凝视了片刻之后,这张写着刹尔的资料的纸张便被他往烛火当中轻轻一扔,化为了灰烬。
“约翰?”
来自北方的魔法师似乎是休息够了,从椅子之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要去见见大总统阁下。接下来我们所要面对的,可是战争。是时候做做准备了,各位。”
金色的瞳孔宛如凝聚着风暴。
“开始行动吧,‘托拉斯’。”
第二天,天晴无雪,刹尔心情意外的好。
昨晚他如他所言,在支走了莫洛托夫之后,来到了莉露和康斯坦丁还有普隆德拉教会派来的牧师队临时居住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还是走漏了点风声的关系,刹尔明显感觉到牧师队居住的地方的守卫,要比平时多了一点。
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莉露直到快天亮才睡着,刹尔也不得不陪她直到她熟睡为止才得以脱身。
一大早起床,牧师队的牧师们早就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忙碌。康斯坦丁以自己已经没事了为由,早早地离开了莉露休息的地方,带着牧师队投入了新的一天的治疗工作当中。只是刹尔依然可以清晰地辨认出他眼皮之下的黑眼圈之深和脸上苦意之涩。
但是刹尔什么都做不了。
“……昨晚真是万分感谢刹尔大人。”
昏迷了一整晚的夏露托也在莉露睡过去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她体内的毒素还没完全排出,所以还要再修养几天才醒。至于那位无辜的孩子,则在牧师队的帮助之下,找到了原本的母亲,结束了他一晚上惊魂的冒险。
“你不需要说得这么郑重,这只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我来得更早一点的话,或许你就不用……”
“不,刹尔大人做得已经非常好了。我夏露托无以为报,还请大人原谅。”
躺在病床上的夏露托如此正式地弯腰向自己致歉,刹尔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刹尔大人……你认为,战争会打起来吗?”
“……你是说,卢恩和修发乐兹吗?”
刹尔看得出,夏露托的眼神很严肃,虽然已经没有了前几天在议事厅中所遇到的时候的那种失神,但是取而代之的神采,却说不上是光明。
“是的。我想听听刹尔大人的意见。”
“虽然我也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但是我的职责就是找出事件的真相,既然现在,包括昨晚的事件在内,都指认出修发乐兹有莫大的嫌疑,我也不得不承认,修发乐兹对我们的确有所隐瞒……”
“就是说,会打起来是吗?”
刹尔盯着夏露托那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似乎能从中读出点什么。
“……是的。”
“我明白了。如果,战争真的开始的话,那么刹尔大人。”
夏露托再次深深地低下头。
“恳请刹尔大人接受我那微薄的力量,一定要把这打破和平的凶手,惩治以法。”
“……我明白了。”
结果到头来,是这样吗?
想向杀人凶手报仇的人,却在那发誓为杀人凶手效忠,这是何等讽刺的画面。
不过刹尔却笑不出来。
夏露托的人生已经完全改变了,从那一天开始,从这一切开始转动的那一天开始。无论接下来,谁做什么都好,都已经无法回去那一天以前的生活了。
何止夏露托,就连卢恩,修发乐兹的千万人民都一样。
从操盘手开始执子开始,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是的,已经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那平常而平凡的每一天了。
几天后,刹尔一如往常地来到了莉露工作的地方。
“哟,这么快就开始继续工作了,莉露大神官大人?”
溜进了不太宽敞的房间,刹尔轻松地给只顾着低头工作而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进来的莉露打了声招呼。
“诶?刹尔大人?”
慢上半拍才反应过来的莉露这才从满桌的文件当中抬起头来,摘下了只有工作时候才会戴上的红框眼镜(Red Glasses),然后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这才能把焦距聚焦在溜到了自己面前的刹尔脸上。
“你这家伙难道通宵工作了?”
不理会莉露的反应,刹尔直接翻看起莉露桌面那堆堆积如山的文件来:
不出所料,这些堆积如山的,全部都是艾尔帕兰各地的医院和牧师队的报告书,其中包括了不少伤员的情况、医疗药物的补给、医疗设施的不足、医务人员的职务等等,报告之多,情况之杂,恐怕刹尔连三分钟都看不下去吧。
然而自从那一天的袭击以来,莉露被刹尔要求要好好休养好几天,工作上的事情应该是全权交给了康斯坦丁才对,没想到才没过几天,莉露却早就再次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没办法呀,这毕竟是大圣堂交给我的工作呢,就算再辛苦,再危险我也得继续下去。”莉露勉强地挤出了一个不太灿烂的笑容,“而且……如果这样就可以帮助艾尔帕兰的人们的话……我受点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
轻轻将批阅好的报告扔在一边,刹尔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女。
明明经过了那一天的事情,都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却依然挤出笑容来面对的倔强少女。
洁白得让刹尔都觉得耀眼,比那冬日的白雪,夏天的烈阳更加耀眼。
仿佛直视就会灼伤自己般的耀眼呢。
“你呀,不要太拼命了。”
伸出手来,刹尔轻轻弹了弹莉露的额头,不知道是因为疲倦还是迟钝了,莉露比以前还要慢上许多才反应过来额头上传来的那淡淡痛楚。
“要是身体先垮掉了,那么到时候这些工作又要谁来做呢?”
刹尔苦笑。
“总不能让我来做吧?”
莉露轻轻吐了吐舌头,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自然的笑容。
“要是人家真的累倒了,说不定雷昂殿下真的让刹尔大人做这份工作呢。”
“哈,我敢打赌,绝对不会的。就算雷昂殿下真的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我也肯定会早早地逃跑的。”
“嘿嘿,才不会呢。无论人家发生什么事,刹尔大人都会在我的身边,不是吗?”
看着莉露脸上露出的舒心的笑容,刹尔也曾经以为这只是平常的一天。
如同往常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一天。
但是,这终究只是刹尔自己的希望。
时间总是在这样的时候,不知不觉流走。
历史总是由这样平凡的一天,慢慢堆起。
该来的终究会来,想要躲避也躲避不开。
“修发乐兹共和国的ZF,最终仍是拒绝了我卢恩发出的彻底调查并交出血案嫌疑人的要求。无论是我,亦或者是皇室,甚至是广大平民百姓的尊严和权利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我不能容忍修发乐兹这样庇护夺取我九百八十三条无辜的性命的凶手,更加不能容忍的是修发乐兹面对我卢恩的态度!
“我曾经在此宣誓,一定会给予九百八十三位勇士一个光明正大的裁决,但是我却忘记了,正义的裁决往往是伴随着鲜血与牺牲的。但是,即便是付出沉重的代价,即便是他日便马革裹尸,即便是往后历史将我抹黑也好,现在,只是现在,我已经不能够再忍耐下去。
“以卢恩·米德加兹王国,第七顺位王位继承人的名义,我宣布,卢恩的雄狮,将踏遍修发乐兹的土地,直到修发乐兹肯给予我卢恩一个满意的交代为止!”
原本握在莉露手上的羽毛笔,就像是折翼的候鸟一样,无力地,脆弱地,坠落在地上。
只有刹尔知道。
事实就是这样,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突然来到你的面前,把你一切对未来美好的期望、憧憬,全部砸个粉碎。
是的,就是这样。
无论你多么不可置信,多么反对它、不承认它,甚至是拒绝它、抗拒它都好。事实依然是事实,不会改变。
也只有那些一开始便知道结局的人,才能泰然接受。
扶住了止不住颤抖的莉露,刹尔的嘴角再次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只是连刹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笑容,竟然有些苦涩,像是有什么在自己不知不觉当中就夹杂了进去一样。
“……自掘坟墓吗?”
今日依然是太平盛世。
明日便是那黄沙战场。
虚伪的面具依然被撕下,残余的仅有那狰狞的面目了。
A.W.1041年的十二月二十一日,在这个距离新年不足两个星期的日子,卢恩·米德加兹王国向修发乐兹共和国,宣战。
第四章END
[[i]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16 编辑 [/i]] 诶诶诶?
居然有人催稿了?
好吧我以后会努力拖稿的……(滚! [quote]原帖由 [i]晝夜·滅曲[/i] 于 2011-10-5 15:28 发表 [url=http://bbs.rohome.net/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2808071&ptid=1082215][img]http://bbs.rohome.net/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
诶诶诶?
居然有人催稿了?
好吧我以后会努力拖稿的……(滚! [/quote]
少女我什么都没做啊! 求楼主敬业、泪目啊
[11.10.12][修改于12.09.15]
第五章绽放于漫天黄沙的荆棘蔷薇
Chapter1
战争总是突如其来的。
猝不及防的修发乐兹共和国很快便在卢恩猛烈的攻势之下失去了大片的土地,卢恩的雄狮以几乎是一面倒的趋势渡过了妙勒尼江,攻陷了修发乐兹与卢恩国境交界的边防兵站。
虽然面对着卢恩的宣战宣言,修发乐兹一次没有作出过正式的回应,但是那慢慢运作起来的防御机制以及阵型则在默默地告诉着卢恩·米德加兹,这就是这个北方大国的回答。
战争已经开始了。
想要不流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要默默地躲在给自己撑腰的国家后面逍遥快活,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越过妙勒尼江,土地开始变成了刺目的土黄色,那是因为修发乐兹共和国所在的北方与卢恩·米德加兹所在的南方土质不一样的缘故。贫乏的土地无法孕育出像是卢恩那样茂密的森林与绿色,只能孕育出消瘦的枝叶和破败的灌木。
起伏并不大的褐色丘陵之上,一座巨大的要塞静静地伫立着。
到处可见的火烧的痕迹,甚至还有那些破碎的护墙都可以说明这里不久之前曾经遭受过一场浩劫,所以修发乐兹才会轻易地废弃了它,几乎等于拱手相让一般,把它留给了卢恩的军队。
修发乐兹的边防兵站,现在已经是卢恩·米德加兹远征军的大本营了。
今天的刹尔心情依然是非常愉悦的。
与刹尔不一样,此刻的边防兵站里面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卢恩·米德加兹的士兵们的神色却是迥然各异的。
有的沉重,有的亢奋,有的轻松,有的自在。
唯独没有悲伤与痛恨。
一切如刹尔所料,也更如当权者所料一般。
为血案中无辜牺牲者复仇的理念掩盖住了战争的真面目,而节节迈进的胜利则让人民和士兵暂时忘记了战争所带来的伤害。
战争就像是du药,它让人麻醉,让人无法自拔,也让某些人谋取了暴利。
雷昂朝着权利的顶峰迈起了自己铿锵的铁骑,而刹尔也朝着雷根贝勒砍下了关键的第一刀。
大家都已经被困在同一张网上,谁也逃不掉了。
穿过忙碌的兵营,刹尔来到了最为显眼的军帐面前。
全副武装的卫兵,甚至旁边还站着有骑士领主(Lord Knight)级别的冒险者的守卫,这些都足以说明这军帐的重要性。
“我是因·神思·刹尔。是雷昂殿下叫我来的。”
利用一点点手腕,刹尔便可以轻松置于战争的最中心。
军帐之内,比在外面看起来要宽敞上许多,也整洁许多。香炉正在飘着淡淡的香气,侍从们则在正忙前忙后地运送着各种传来传出的报告。整个军帐之内,唯独只有一个人处变不惊,与周围那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雷昂·特里斯坦。
“参见殿下。”
“……”
雷昂的视野依然停留在批阅的报告上,根本没有抬头看一眼刹尔。
“你过来吧,等下总帅大人就要到了。”
“遵命。”
理所应当地站在了雷昂的身侧,刹尔轻轻敲打着自己心中的小转盘。
如今,雷昂·特里斯坦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前锋统帅。
而因·神思·刹尔的另外一个身份,则是前锋统帅参谋。
在这一场战争游戏当中,他们两人已然置身于最为危险的棋局当中了。
“总帅大人到!”
随着传令兵的声音,军帐的大帘再次被掀开。
伴随着整齐的踏步声,在数位穿着闪亮的黄金铠甲的护卫列队之下,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高大男子终于走入了军帐之内。
“参见总帅,赫尔穆特王子殿下。”
雷昂与刹尔齐齐站起躬身。
雷本布鲁格世家的赫尔穆特王子,一开始便朝着雷昂投向了友好之手的王位继承人之一。有着一头精短的褐色头发和浓密的胡须的赫尔穆特自小便从武,擅长行军谋略,是当今王子之中号称最擅长与军略的一位。
同时,也是这次艾尔帕兰事件里面,背地里让雷昂走到风头浪尖的人物之一。
“赫尔穆特皇兄……不,总帅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我马上命令下属为总帅大人准备接风。”
操着一口官场口吻的雷昂似乎远比当初第一次踏足皇室的时候要圆滑上了许多,那熟练得就像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口吻简直让刹尔都差点惊讶得合不拢嘴。
“雷昂皇弟啊,这次你做得不错啊,居然这么快就能抢先下手攻下了修发乐兹的边防兵站。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不拘小节的赫尔穆特毫不客气地就坐在了雷昂刚才坐着的位置上,然后便将目光投注于地图上。
“修发乐兹的那些猪们,打算怎么对付我们呢?”
“根据前哨传回来的消息,修发乐兹的军队在边防兵站的北边、东边和西边都布下了大量兵力防守,而其中的防守重心以及枢纽就是西北方距离这里约五百公里的基尔海尔学院了。”雷昂伸出手来,指着地图上一座标示颇为浓重的要塞符号,轻轻说道。
“嘿嘿,还真是固若金汤啊。”
赫尔穆特似乎很兴奋地摩拳擦掌了一番。
“修发乐兹的军队嘛,我自认为以我卢恩的雄狮,就算是正面和他们对抗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我所担忧的,则是冒险者啊……”
“冒险者忠诚法么……”
雷昂沉吟了一声。
“听说修发乐兹也有类似的法律呢,虽然当初决定发动战争的时候我就在议会上多次申明必须要召集冒险者公会的力量了,但是佩托和尤勒坚却坚持反对,而且以吉芬白色高塔为首的冒险者公会似乎对这次战争也挺反感的样子,这才没让那些冒险者从军。”
说到这里,赫尔穆特还厌恶地呸了一声。
“这些冒险者平时若不是有着国家在守护,哪能由得他们如此嚣张地四处冒险?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们就应该为国家奉献出自己的力量和生命!现在居然还妄想在那隔岸观火?想得美!”
雷昂冰蓝的双瞳盯着赫尔穆特那愤慨的样子,平静的湖水泛不起一丝的波澜。
“根据近期修发乐兹境内的冒险者公会的动向看来,修发乐兹应该是没有明文召集冒险者的才对。不过前哨却得到了从朱诺有不少神秘装扮的人夹杂在出征的防守军队一起来到前线的公告。不能排除是否是来自贤者公会,自愿投身于军队的冒险者。”
“是约翰·阿兰斯特么……”
赫尔穆特皱起了眉头。从朱诺出发的神秘队伍,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会是什么。
“如无意外的话,这次修发乐兹的总帅也会是那个魔法师了。真是头疼啊,在战场上,无论是谁也不想遇到这么一个恐怖的魔法师啊。”
“我们攻下边防兵站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虽然这个已经废弃的边防兵站也没有足够的防御工事来抵挡修发乐兹的进攻,但是修发乐兹却好像没有一点要夺回的征兆。而目前后方的粮草目前也只够军队一周消耗。总帅大人要下达什么命令吗?”
趁着赫尔穆特翻看着那些报告的时候,雷昂也不紧不慢地把情况报告了出来。
“看来需要马上命令士兵开始修筑防御工事呢,至于粮草嘛……有点棘手,粮草要运过妙勒尼山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也足够了。”赫尔穆特嘿嘿一笑,忽然将目光投向了雷昂,“雷昂皇弟现在是前锋总帅,想必一定能够在战场上有不少表现的机会吧,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啊,除了前锋部队以外的队伍,就全权交给我来指挥好了。”
“请总帅大人务必统帅我卢恩,让他们迈向胜利的荣耀,我雷昂的生死在国家的荣耀面前不足一提。”
完全出乎刹尔所料,雷昂今天在赫尔穆特面前的回答都有点和雷昂以前的性格不符,甚至让人好奇得以为眼前的这个男子并不是之前在普隆德拉的时候面对其余六位王子殿下依然处变不惊的雷昂一样,但是唯独他那双一尘不染,毫无波澜的冰蓝双瞳才是让刹尔忍住了好奇的话语的最大原因。
“嘿嘿,皇弟你这倒不用太操心,我也不是那种会对你弃之不顾的人。白河,进来吧!”
赫尔穆特忽然像是看穿了什么一样,哈哈一笑,随手一招,一名高大的男子便已经翻开了军帐的大帘,走到了雷昂和赫尔穆特的面前,单膝跪下。
刹尔的单眼毫不犹豫地注视起那位刚进来的男子,单凭四周那看不见的元素精灵的骚动,刹尔就能断定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男子也是有着强大实力的家伙。而从他身上穿着的那厚实而又不失华丽,坚固而不失灵活的铠甲分明用的是只有皇家授命才能使用的金银蓝三色。
“这位便是我卢恩·米德加兹皇家卫士团(Royal Guard)的团长,白河·悦(hakuha·ei)。我现在就将他连同皇家护卫团派来支援我卢恩军队的四位皇家护卫一同委派给你。你可以要好好给我保证他们不会出什么意外哦。”
刹尔脸色一凛。
皇家护卫吗……
传说中守护卢恩·米德加兹王国的不仅有象征进攻与入侵的符文骑士,还有象征守护与防御的皇家护卫。不过外界普遍认为,符文骑士过于神秘和低调,飘渺而不可及,皇家护卫则是过着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所以都对他们的认知不够深入。
不过刹尔也不是普通人,在他看来,符文骑士和皇家护卫,都已经是可以和他大法师并称作同一等级的三次职业(Three Classes)了吧。
只是让刹尔最好奇的,还是赫尔穆特为什么会把这么强力的筹码,如此简单地就给了雷昂呢?
“在下白河,有什么可以效劳的,敬请吩咐,我等愿为卢恩之荣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了赫尔穆特的话之后,白河转向雷昂,再次行了一次单膝礼,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将自己的眼神投向赫尔穆特或是雷昂。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他的不敬,但是实际上,刹尔能够看得出那是因为他出于完全的忠诚与服从才会做出的行动。
“唔,还有这位。”
赫尔穆特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站在雷昂身后的刹尔,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刹尔还是从中分辨出了畏惧和顾忌的神色。
“因·神思·刹尔大魔法师,也是对于我卢恩的战斗有则举足轻重的影响的大战力啊。我来之前也有所听闻,普隆德拉大圣堂派来支援艾尔帕兰的牧师队的队长和副队长在艾尔帕兰遇袭,也是多亏了这位刹尔大魔法师才平安无事。”
“总帅大人过奖了,区区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只是当时在下一时大意,让偷袭者得以全身而退,以至于无法调查来者的身份,实在是在下的失职。”
刹尔轻轻弯下腰来,对赫尔穆特突如而来的赞扬表现出了诚惶诚恐的样子。
“嘿,来者的身份还用得着调查的吗?肯定是修发乐兹那些不知好歹的猪们的所作所为!雷昂老弟啊,这次你统军作战,可要好好发挥一下,一方面是为了向修发乐兹的猪们宣誓我们卢恩的雄威,一方面也是为你自己的历史添上浓重几笔哦。”
这场战争,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这场会面就在刹尔一个平淡的微笑当中,草草结束了。
自然而然地,赫尔穆特来到之后便霸占了原本雷昂办事的军帐。
趁着手忙脚乱的部下正在给雷昂准备一顶新的军帐的时候,刹尔才有机会和雷昂好好地说一说真心话。
“殿下有点变了呢,那位赫尔穆特殿下不但语气当中没有丝毫的尊重,还明目张胆地抢夺军权,殿下居然还忍气吞声地站在下方,真的不要紧吗?”
雷昂靠着军营中的护柱,眼睛并没有回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刹尔。
“若不是法尔伯爵做了我们之间的中间人,我们此刻还谈不上什么合作了吧。不过也多得了你拉拢回来的法尔伯爵,这是就是我们当初协议的一部分,赫尔穆特和法尔帮我让战争实现,与我共同主导战争的走向,我帮赫尔穆特和法尔走上朝野的顶峰。只不过战争的功劳,只可能是一个人的囊中物,至于是会轮到躲在军帐当中只会纸上谈兵的赫尔穆特还是在前线冲锋陷阵的我能够分享到这一杯美酒,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里,雷昂稍微顿了一顿。
“至于你所说忍气吞声什么的,并没什么,只是不过是我也想要改变一下自己的锋芒而已。”
刹尔嘿嘿一笑。
“这样没问题吗?殿下可是王位继承人的身份,千金之躯,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当不起啊。而且什么改变锋芒,这真的不是克里斯大主教大人的指导而仅仅是殿下的主意吗?”
“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虽然雷昂依然没有将他那深深隐藏起来的情绪表现出来,但是刹尔也知道是时候该收敛一下了。
有了克里斯·阿尔伯特的指导之下,锋芒内敛的雷昂让刹尔感到比以前更加难以对付,难以捉摸了。
刹尔在为自己选对阵型而感到愉悦的同时,也不免为自己所效忠的人实在太过深沉与危险而感到了一丝不安。
“那么殿下,关于修发乐兹,关于这场战争,是否有什么主意呢?”
“……”
这次雷昂却少有地沉默了起来,眼神望着北方那深沉的天,一时无语。
“赫尔穆特殿下的军略虽然我没见识过,不过也大概能猜到一二。要知道这次卢恩和修发乐兹的全面开战,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凭这种指挥家,我感觉是有点……”
“赫尔穆特在我看来只是一个棋子,一个摆在棋盘上欺骗对手的棋子而已罢了。”
打断了刹尔话,雷昂终于开口说道。
“赫尔穆特虽然自称善于军略,但是在我看来只不过是皮毛而已罢了。控制着战争的走势并不是躲在后方自以为是的指挥,而是在前线洞察一切的前锋。”
听到这里,刹尔才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雷昂·特里斯坦。
这个符文骑士,总算是要显示他的真正实力了吗?
“战略的东西你就不需要过问了,我自有打算。只不过我仍有所担心的,并不是前方的敌人,而是后方的队友。”
雷昂的话,让刹尔不由得为之一愣。
“殿下的意思是?”
“劳德为了报告之前和约翰·阿兰斯特的会谈还有莉露遇袭一事回去普隆德拉了。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却是意外得倔强呢。这次他回去,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说到这里,雷昂忽然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躲藏在阴影当中的刹尔,目光凌厉。
“另外就是莉露遇袭一事。虽然我不知道详情,但是就听取你的报告看来,来者应该不是修发乐兹的人才对。虽然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在干什么,但是最好不要留下这样的后患。”
“……遵命,我的殿下。”
[[i]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17 编辑 [/i]] 别问我最近为什么几乎没出现、没怕坑、没上Q…… [quote]原帖由 [i]晝夜·滅曲[/i] 于 2011-10-12 16:39 发表 [url=http://bbs.rohome.net/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2819456&ptid=1082215][img]http://bbs.rohome.net/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
别问我最近为什么几乎没出现、没怕坑、没上Q…… [/quote]
我还以为你被神隐了= =bbbbb
[11.10.23][修改于12.09.15]
Chapter2夜色之下的普隆德拉,依然如往常一样繁华。
只是外表看起来一成不变,并不代表内在就依然风平浪静。
卢恩·米德加兹对修发乐兹宣战的议案,最终是以一票之差,得以通过。
虽然艾尔帕兰的血案让卢恩全国上下都感到悲痛与悲愤,但是是否以至于战争,则是见仁见智。不过可以直说的便是,即便是在普隆德拉,也有不少的群众到现在依然怀疑着这场战争是否值得。
不过,从前线传来的捷报,已经暂时冲淡和麻痹了这些人的怀疑态度,至于是否能长久地持续下去,恐怕得看当权者的渴望了。
夜幕下依然为着国家的前途,国家的未来而踌躇而思考着的蝼蚁们,在当权者看来,只不过是玩笑一般而已罢了。
巴特·罗恩轻轻摇晃着高脚杯中鲜红的液体,透过那充满诱惑的颜色的酒液看着玻璃窗外平静如常的普隆德拉,不仅如此想到。
“巴特大人,‘狼群’的特使有事觐见。”
一如往常,巴特那机械式的仆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让他进来吧。”
无声无息地,上次在普隆德拉地下拍卖场里面曾经见过不止一次的那位拍卖会主持人便穿着十分正式的礼服来到了巴特的面前。
“深夜觐见,万分失礼。在下仅代表‘狼群’以及‘暗影工坊’向巴特大人致以十分的歉意。”
“客套话就免了吧,这么晚找我,‘狼群’相比是有十足分量的消息才会来的吧。”巴特轻轻抿了一口香醇的美酒,似乎对主持人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
“既然巴特大人这么说,在下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那位主持人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
“是关于上次在拍卖会中被人半路抢走的货物的事情。我们的人员根据货物上我们刻下的魔力痕迹,一路追踪到了艾尔帕兰。”
“艾尔帕兰?”
巴特略略一皱眉。
“没错。在下估计是因为在普隆德拉之内的魔力禁止领域过于强大,所以一开始无法追踪,直到一个月以前才得以追踪到痕迹,并且一路沿着痕迹去到了艾尔帕兰。”
“然后呢?”
“我们‘狼群’的属下选择了制造陷阱来引诱对方出手,但是却遭受到了额外的阻拦,不得已之下暂时选择了撤退。原本打算再行出击,但是无奈于卢恩向修发乐兹宣战,国境附近一片戒严,而那痕迹也随着战争的爆发,进入了修发乐兹境内……”
“……”
巴特忽然放下了那杯红酒。
“那么,废话说了那么多,过了快两个月的时间,你们‘狼群’结果还是没找到当初的那个小偷?”
“……巴特大人,这也是我们不想发生的事情。请相信‘暗影工坊’的实力,我们一定会尽快给您一个完美的交代的。”
巴特轻轻冷笑一声。
“那么,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可以见到当初那个小偷的模样了。不送。”
“……在下告退,深夜拜访实在是万分抱歉。”
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意见的主持人这才在仆人的带领下,轻身告退。至于巴特这一招激将计是否有效,全看这个近年来才爬起来的“暗影工坊”是否在黑暗世界有那么一手实力了。
原本以为以这个可以在南方迅速崛起的组织的话,一定可以拿得下那日在地下拍卖场中救走魔狼少女的小偷,但是到头来还是巴特太高估了他们了吗?
“一如既往地淡定呢,巴特先生。”
隐藏在房间另外一头的幕帘悄然展开,身穿着华丽的衣袍的男子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到了巴特的身边。
与上次见到的时候的落魄酒客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此刻的法尔·路易斯才是真真正正的权倾朝野的达官贵人。
“啊啊,都被您听到了呢,真是失礼了呢,法尔伯爵大人。”
巴特轻轻站了起来,朝着法尔弯身鞠躬,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让您听到了一些不洁言语还请见谅呢。”
空气之中弥漫着阴谋的味道。
“哎哟,这点小事我是不会在意的了。”
法尔自顾自地坐在了巴特的对面,拿过那瓶岁月悠久的红酒给自己也填上了一杯满满的诱惑色液体。
“那么,为了我们的计谋,干杯。”
“干杯。”
玻璃的清脆交响,在这月色下荡漾。
“不过,这样好吗?法尔伯爵大人。”
喝过了酝酿着罪恶的酒液之后,巴特先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雷昂那个家伙……不是已经拉您入伙了吗?”
“嘿嘿,巴特先生你还真见外。”
法尔阴森地一笑。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这么死板吗?”
这回轮到巴特稍稍惊讶了。
“那么,法尔伯爵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啊,的确是小小地帮助了雷昂一下。”
法尔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眼中流露出狂热的神色。
“他需要特殊的手段才能够上位,所以我推荐了战争和赫尔穆特给他。而事实上,我也在这次的选择皇室大使的事情上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才让他得以和赫尔穆特殿下成为我国英勇的前锋。”
“那我就有点不懂了,法尔伯爵大人。”
巴特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疑惑地搓起了自己的下巴。
“法尔伯爵大人不是暗自一直效忠于巴尔托世家的吗?那么为何还要去帮助那位巴尔托世家的敌人呢?”
“这你当然不懂了。”
法尔嘿嘿一笑。
“我当初效忠于巴尔托大人的时候的宣言,你还应该记得吧,巴特先生。”
“……”
“没错,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只是一个谋求权利与金钱的小人物。凡是对我有利,能够让我上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手段,我都会利用。”
法尔狡猾地一眨眼。
“当时,迈尔·巴尔托大人也是答应了我这点才让我协助巴尔托世家的,不是吗?”
巴特凝视着法尔那双狂热得目中无人的双眼,不由得眉峰紧皱。
“但是,法尔大人,我希望您不会违反当初的约定,如果雷昂威胁到巴尔托世家的……
“你尽管放心好了,巴特大人。”
法尔忽然话锋一转,冷然道。
“雷昂·特里斯坦不会活着走出修发乐兹的土地的。”
同样是夜幕下的朱诺。
不一样的是,朱诺比起普隆德拉,则要寂静上许多。
虽然战争的阴影依然笼罩在这座耸立了千年的智慧之都之上,但是恐怕也得自于这千年智慧的积淀,修发乐兹共和国的居民们比起卢恩·米德加兹的居民们来说,显然要冷静得多。
不过真正汹涌的,只可能是暗地里的浪潮。
约翰·阿兰斯特依然在朱诺城之中。
身为贤者之城的大将,他必须呆在这里。
但是同时身为修发乐兹共和国守卫军的最高参谋,他也不能不呆在前线。
“情况怎么样了?”
漆黑的房间之内,只有象征着魔法的元素符文四处起舞。
随着约翰没有起伏的声线,四周的元素符文开始发出微弱的光亮,而这些淡淡的光亮渐渐融合起来,成为了一个年轻智者的模糊模样起来。
“约翰大人,这里是基尔海尔学院前哨基地,在此向您报告。”
“说吧。”
约翰半眯着金瞳,房间里面的漆黑似乎也渗进了那黑色边框眼镜之中一样。
“卢恩的军队现在就在我修发乐兹前边防兵站驻守,再加上今天才到达的,由大将卢恩的赫尔穆特王子带领的部队的话,先头部队约有三万人。而且还有五万的增援正在迅速接近中。不过,我们尚未发现他们有任何准备进攻的迹象。”
“……没有进攻的迹象吗……”
“另外,从卢恩的增援部队看来,粮草似乎不是很充足的样子,在下估计他们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最多只能撑七天!”
元素光芒组成的智者斗志昂扬地说道。
“约翰大人,请下命令进攻吧!现在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形成包围的形式,而且我们守军的数量已经有接近十万人了!只要断绝卢恩的粮草,绝对可以一举把卢恩的入侵军消灭的!”
半眯着的眼睛稍稍一张,一道凌厉的金色目光已然射向了那位年轻的智者。虽然尚未言语,但是那位年轻的智者已然全身一震。
“命令全军固守,贤者工会的特别部队就驻扎在基尔海尔学院,不要离开一步。”
“诶?约翰大人?”
“这是最高参谋的命令。”
“但、但是!约翰大人!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进攻呢?”
“……”
约翰顿了一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完全睁开眼睛。
夺眼而来的耀金就像是一股寒潮一样,席卷了整间房间,即便是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年轻智者,也不由得为这一阵魄力而全身颤抖起来。
“因为敌方大将是那个雷昂·特里斯坦。”
“诶?大、大将难道不是之前才到达边防兵站的赫尔、赫尔穆特吗?”
“那个只不过是个幌子,单凭赫尔穆特根本成不了气候。”
金瞳的魔法师冷冷地诉说道。
“只有也唯有那个出自传说中的符文骑士团的雷昂才有扭转战局的能力。如无意外的话,三天之内必定会有奇袭。”
“诶?三、三天?而且还是在兵力压倒性不足的情况下?这、这实在是不可理喻的行动啊!”
“反其道而行之……雷昂,你一定会这么做吧,趁现在我还没到前线的时候……”
北方的魔法师并没有理会部下不理解的声音,而是自言自语般沉吟道。
“基尔海尔学院的贤者工会特别部队一定要准备好对奇袭部队的准备,一定要撑到我去到前线为止,知道没有?”
“诶?呃,是、是的,遵命……”
“还有……那个魔法师……雷昂身边的魔法师,因·神思·刹尔,如果见到他,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以小心为重。”
“诶?就那个名不经传的魔法师?”
“我问你知道没有?”
“是、是!知道了!”
“那么,就这样吧……”
随着北方的魔法师筋疲力尽般的声音的落下,那组成了年轻贤者的模样的光芒也渐渐散去,周围的元素符文回复寂静。
“……文狸吗?”
“嘿嘿,还真是敏感呢。”
“别这样,你知道我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佩戴着‘狂暴蚁后卡片(Maya Puple Card)’的头饰的,所以你的身影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啧啧,那聚集了吸收了大量大地魔力的魔物体内才会产生的极为稀有的魔力结晶——卡片(Card)吗?真是让我又爱又恨的东西呢。”
“你仅仅考虑的是它能让我看破你的‘隐匿(Hiding)’的能力和稀有度吧?”
无可奈何,约翰叹息一声。
“这到底要怪你是贪婪的盗贼(Thief)出身呢,还是怪你是修发乐兹的黑暗世界的主人呢?”
“别叫我那个名字,我哥哥才是黑暗世界的主人。”
从黑暗当中渐渐出现的那个鬼魅般的身影,依稀可以看见顶着一顶十分巧妙和精致的小小皇冠,唯独让人瞩目的,则是那散发出来的不祥的暗紫色与失去了光芒一般的暗金。
“唔……‘暗影工坊’吗……那么,文狸,这次是有什么事呢?”
约翰盯着那个黑暗当中的身影,良久,叹息一声。
“南方的组织有行动了哦。”
小巧玲珑的皇冠轻轻一歪。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有人打草惊蛇了,似乎南方的地下组织已经对我们有所防备了,就连入侵到修发乐兹境内的卢恩军队也变得不容易潜入了,戒备十分森严呢。”
“……是刺客工会吗?”
“……似乎不仅仅如此呢。”
黑暗当中,传来了略略担忧的声音。
“似乎你之前那个十分在意的家伙,那个叫做因·神思·刹尔的家伙,就是这份可疑的中心点呢。”
“……你似乎是在担心什么呢,文狸。是我的错觉吗?”
读出了话语当中的微妙之处,约翰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担心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和妹妹,这么大的事情,希望他们两个不要去凑热闹就好了……不过,可悲的是,他们两个都是哪里有趣就往哪跑的性格……”
“哈,家族过于庞大也不太好呢。”
约翰总算是露出了少有的微笑,不过也仅仅是只有一瞬间而已。
“准备好朱诺的最后防线之后,我就会出发前往前线。你去联络一下诺可和文森特。就说朱诺的事宜就交给诺可管理,让文森特尽快赶在我之前先到前线好了。”
像是十分疲惫一样,这个北方的魔法师再次投入了没天没地的工作当中。
隐藏在黑暗当中的小皇冠看了许久,还是轻轻地叹息。
“其实你不必做到这样的,你是你,而不是你师傅。”
言罢,黑暗当中轻轻吹起了一阵清风。
即便是佩戴着可以看破盗贼系列的伪装技能的狂暴蚁后卡片的约翰此刻也没有发现文狸的身影了。
“……但是,这也就是我唯一的人生意义啊。”
朱诺之城的守护者,继续进行着只有他才做得到的工作。
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无论是卢恩·米德加兹亦或者修发乐兹都一样。
[[i]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18 编辑 [/i]] LZ最近神隐ing
[11.11.01][修改于12.09.15]
Chapter3“最近烦人的苍蝇越来越多了。”
这句话是艾勒梅斯在刹尔一大早穿衣服的时候说的。
“似乎都是来自北方的家伙,暗中交手过几次,但都不是我的对手给我击退了。你放心好了,当然是没让他们看到我的样貌和身形的。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我在皇宫里遇见的那个家伙,说不定就是来自北方的呢。”
“啊,那不是正好吗,这次的战争可以再了却你的一个心愿不是么?”
一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刹尔穿好了自己的大法师法袍之后,这才转过身来淡然说道。
“……你这家伙,难道就这么想我杀了你吗?”
仅仅是一瞬间,刹尔依然感觉到那逼近自己喉间的惊人杀气。
“……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你这家伙,最近好像心情很好嘛。”
艾勒梅斯的嘴边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啊,看得出来吗?”
刹尔也收起了开玩笑般的表情,脸色随不阴沉,但却不失狡诈。
“因为,战争已经开始了哦。”
“……”
这次则是换艾勒梅斯无语以对了。
“莫洛托夫,你就不打算过来说说这个家伙吗?”
艾勒梅斯的背后,正是趴在乱七八糟的床上,抱着那两只奇异的魔物睡得一塌糊涂的莫洛托夫当然是没有听到艾勒梅斯的这句提问的。
“别这样,艾勒梅斯,这几天莫洛托夫也没闲着,每天晚上都出去打听军情呢。”
解释给艾勒梅斯听的,却是刹尔。
“……之前在艾尔帕兰里见到的那几个神行太保据你所说不就是来找莫洛托夫的麻烦的吗?现在还让莫洛托夫带着那两只东西到处跑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因为战争已经开始了啊,就算是再大的势力也好,在两个国家的军事交锋当中,也还是不好做事的。再说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在修发乐兹境内了,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也可以全权推脱给修发乐兹嘛。”
刹尔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拿着一堆文件,撩开了军帐,准备大步朝外走去。
“对了,艾勒梅斯,你不觉得你最近话多了吗?”
扔下了最后的话语,年轻的魔法师继续保持着自己愉悦的心情,走向军营。
唯独留下了沉默的刺客。
艾勒梅斯之所以一时间语结,正是因为自己赫然发现真的如刹尔所言的一样,冷漠的刺客似乎从内心开始发生了变化。
艾勒梅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些岁月。
五十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最强十字刺客的巅峰时代。
艾勒梅斯的嘴角露出了抽搐的笑容。
今天再去军营里面偷上几瓶烈酒来润一润干渴的喉咙吧。
有了雷昂侧近的身份,刹尔在军营之中可谓是畅行无阻,恐怕除了最中央那顶赫尔穆特所在的主帐之外,整个军营之内还真没有刹尔不能去的地方。
忽然,在刹尔视线的一角,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哟,这不是康斯坦丁和夏露托吗?”
军营的一角,左手仍然包扎着绷带,但是却是全副武装般背着多个挂满了形形色色的试管和药瓶的背包的夏露托正顶着一头比当初和刹尔见面的时候更为凌乱的红发,正在和满脸倦色的康斯坦丁在说些什么。
“原来是刹尔大人,你好。”
“刹尔大人。”
康斯坦丁看到了刹尔之后,神色分明一怔,但是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而夏露托在看到刹尔之后,脸上的神情却是为之一亮。
“你们两位可以来为我卢恩军效力,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到现在还没好好感谢你们一下呢。”刹尔哈哈一笑,便走到了康斯坦丁和夏露托的身边。
冒险者,亦或者说是各大冒险者公会下属的成员们,基本上无外乎都是些极其讨厌战争与命令的人,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看中了冒险者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才投身于冒险者公会的。再加上臭名昭著的冒险者忠诚法,所以一般来说冒险者对战争都是颇为顾忌和厌恶的。
但是,康斯坦丁和夏露托,身为冒险者,却是主动站在了战场之上,为卢恩军队效力。虽然说冒险者忠诚法有强迫冒险者支持战场与军队的内容,但是像是他们这样在冒险者忠诚法并没有采用的现在便主动参军的冒险者,实在是十分之罕见。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战争当中,他们的存在价值才显得格外珍重。
“我只不过是遵从了普隆德拉大圣堂的意志,作为随队支援和救助伤员而来的,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刹尔大人称赞的事情。”
康斯坦丁微微苦笑一下,如此解释道。
“……我,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啊。”夏露托忽然低下了头,隐藏在眼镜之后的眼神似乎在四处游离,不敢直视刹尔,“因为出身是炼金术士的关系,本身就没有掌握什么攻击用技能,再加上现在我的左手的伤势,结果也只能靠配药来做一下后勤了……”
“哪里,多亏了夏露托小姐的配药,使得医疗队当中所使用的药物质量大幅度提高,对于伤者的治疗也有十分重大的作用呢。”
面对夏露托的谦虚,康斯坦丁赶紧给予了十足的肯定。
“康斯坦丁说的没错,夏露托,你现在已经做得够好了。战争并不是儿戏,这些肮脏的事情,你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就请放心交给我们吧。”
“……但、但是!我、我说过要把我微薄的力量……”
看着夏露托握紧了完好的右手的拳头,一副十分痛恨自己的无力的样子,刹尔不由得眉头一皱。
“夏露托,我很明白你的感受。但是我也说的很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请交给我就好了。你不需要过多的自责,对于当日的事件,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相信,无论是谁都没资格指责你的不是的。”
说到这里,刹尔还故意伸出手来,替夏露托把几条凌乱的发丝拨回耳后,当然也没有错过夏露托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和随即泛起的潮红。
“对了,康斯坦丁,对于夏露托左手的伤势,你能给她看看吗?”
“刚才正是在说相关的事情呢,夏露托小姐,今晚请务必来医疗营一趟,我定会全力治疗夏露托小姐的伤势,保证几日之内完好如初。”
“那么就交给你了,康斯坦丁。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再见,康斯坦丁,夏露托。”
拍了拍康斯坦丁的肩膀,刹尔再看了一眼脸上绯红未退的夏露托,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然后大步离去。
“哟,莉露大神官大人?”
“……唔?”
医疗营的主帐之内,横七竖八地摆着许许多多的报告书,一看就知道是好几天没合眼的莉露·格莱斯正了无生气地抬起头来,睁着血丝密布的双眼,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刹尔。
“莉露,你这个笨蛋又通宵工作了?”
“……对不起,刹尔大人。”
出乎意料之外,莉露这次居然是十分坦诚地就低头道歉了,不过她嘴角所浮现出来的笑容,却是无比苦涩。
“……你这个家伙,乱想些什么呐。”
将手上的报告书轻轻敲在了莉露的头上,刹尔也叹息着坐在了莉露的面前。
“刹尔大人……”
“还在为战争的事情而苦恼着吗?”
“……嗯。”
年轻的见习神官轻轻放下了握紧了一晚上的笔。
“人家……真的搞不懂啊……”
刹尔的左眼轻轻凝视着眼前这个太过纯真的神官,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雷昂殿下……雷昂殿下应该不会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啊,修发乐兹共和国的领导者们也不会是那种罔顾平民的君主,之前刹尔大人和康斯坦丁所说的那位约翰先生也更应该是通情达理之人才对啊,那、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战争还是发生了……”
莉露摆在办公桌上的双手,忽然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明、明明战争是那么可怕,那么残酷的事情,为什么还不去阻止呢?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复仇?为什么一定要让牺牲延续下去……为什么要让这么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已经有这么人死去了……但、但是为什么还不停止……?
“莉露……不懂……”
晶莹剔透的泪滴,从那张天真的脸庞上滑过。
“莉露……真的不懂啊……”
红色的神官长袍忽然飘动起来,在刹尔反应过来之前,莉露就已经一头栽在了他的怀中,痛哭了起来。
“……莉露……”
那份哭泣是如此的心疼,如此的悲伤,恐怕就是连那些在战争中死去,在艾尔帕兰的血案当中牺牲掉的人的亲属都没有如此一般哭泣过。
这个少女,到底是将什么东西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呢?
刹尔犹豫了片刻,但是最终还是将怀中的少女紧紧地抱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刹尔的拥抱,莉露哭得更加大声,更加悲伤了。
所以说,莉露太天真的。雷昂勉强让她成为卢恩远征军的医疗营的统领,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白得就像是一张耀眼的宣纸。
即便是一点点的墨迹,都可以把她给毁掉。
这样的,由刹尔亲手策划起来的战争,到底还要毁掉多少个像是莉露这样的人呢?
刹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条路上的牺牲,他早已知道。
但是即使他知道,他也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这条路。
这条充满了欺诈与阴谋,用血与骨砌成的路。
“好了……莉露,别哭了。”
刹尔轻轻地抚摸着莉露那头金色的长发,安慰道。
“打起精神来,你可是医疗营的统领啊,要是让下属看到统领这么不争气的模样,那还怎么带领他们啊。再说了,正是为了尽快地结束这场战争,雷昂殿下才需要你的力量啊不是吗?所以,不要再哭了,加油,好吗?我可是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支持你的哦。”
“……刹尔……大人。”
朦胧的泪眼凝视着眼前的男子。
神秘的魔法师。
那有强大又神秘的力量,那可以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候拯救自己的背影,那会是自己的依靠之处吗?
纯真如莉露,实在无法了解此刻自己心中混杂着悲伤、痛苦,但是却有一丝丝,淡淡的,甜甜地喜悦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所以她只能用力地哭泣,把自己的不快全部宣泄出来。
然后,用尽全力地,抱紧自己眼前的男子。
唯有军帐之外,同样怀抱着报告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站在门外的康斯坦丁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掀开帐帘,独自寂然地离去了。
与此同时。
军营中央大帐。
“雷昂皇弟,有什么事吗?”
军帐之内,和第一次碰面并没有什么区别,赫尔穆特依然在那张毫无用处的地图上面整天进行着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推理和模拟。
“粮草已经只能维持五天了,总帅大人。我想问下,下一批补给什么时候才到?”
站在赫尔穆特面前的雷昂,目光似乎完全没有聚焦到这位总帅大人的身上。
“五天吗……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呢,雷昂皇弟。”
赫尔穆特凝视了许久的地图,这才摆着手无可奈何地说道。
“下一批的补给估计还要七天左右才能到呢。”
“总帅大人,总不能让士兵们饿着肚子两天之久吧?”
“唔……我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呢。”
赫尔穆特忽然双眼放光,嘿嘿笑道。
“如果让一部分士兵先饿着,让另外一部分吃饱的话,或许是可以撑到下一批补给哦。我想想……比如说,前锋部队怎么样?那些本来就是敢死队嘛,所以饿着两天也没什么事吧?”
“……总帅大人,前锋部队同样也是卢恩·米德加兹的军人,他们和别的部队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哎呀呀,雷昂老弟你可别这么说呀。前锋部队都是最精锐的卢恩军人我当然知道了,既然是最精锐的部队的话,那么自己找吃的应该没问题吧?这里附近都是山丘,打打野味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吧?如果实在不行,听说修发乐兹国防军的驻点,基尔海尔学院那原本是一间高级学府哦!粮食什么的,肯定囤积了很多吧?”
“……”
面对着开战以后,早就等不及舍弃掉合作的嘴脸,马上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的皇兄,雷昂的冰蓝双瞳依然是没有一丝波澜。
“原来如此,那么我明白总帅大人的意思了。那么,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雷昂老弟慢走。”
还真是毫不留情呢。
冰心之符文骑士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冷笑。
一点也不懂得掩饰一下自己的野心,也难怪在自己主动要求联合以前,赫尔穆特在七王子之中显得格外碌碌无为了。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自己已经走上了舞台。
接下来如何表演,都已经和幕后无关了。
“召集所有前锋部队!是统帅大人的命令!”
是夜,无星,无月。
在修发乐兹,基尔海尔学院附近不足五公里的地方。
雷昂·特里斯坦和因·神思·刹尔正凝视着那座耸立在丘陵之中,以卢恩的建筑学来说可以算得上是雄伟的学院。
“虽然在下明白这其中肯定有几分威迫的成分,但是雷昂殿下,真的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刹尔迎着夜晚的习习凉风,轻声问道。
就在那座黑夜当中的学院里面,驻扎着五万的修发乐兹守军。
“和赫尔穆特的对话的内容,我都跟你说了。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可能听不出来吧?”
没有回头的雷昂的声音十分微弱,仿佛刹尔一不留心听就会被晚风所吹走一样。
“赫尔穆特,想要逼殿下上前线……”
刹尔一针见血地点出了赫尔穆特的心机。
“不止,他还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符文骑士与在他身侧的神秘的魔法师的实力。哪怕这要赌上卢恩的士兵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而且,为了让这阴险的手段在外人看来显得没有那么难看,他还把皇家卫士也许给了我。想必,他定是觉得光凭我手上的这一万兵力,根本做不了什么事吧。”
夜风之中的雷昂的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就像是融合在了黑暗之中——不,应该说,这个男子,本身就是黑暗。
“所以,殿下打算,给他来个下马威吗?”
“……我已经说过了,这场战争就是我登上王位的捷径。”
黑暗当中忽然闪亮出一道刺目的亮光,就算是刹尔也不由得倒退一步,不能直视。但是等到刹尔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耀眼的光芒,只不过是雷昂轻轻地将他的佩剑拔了出来而已。
仅此而已……?
“准备进攻吧,刹尔。”
“诶?”
刹尔忽然愣了一愣。
“殿下,您要亲自上前线……?”
“对了呢,刹尔。”
并没有理会刹尔的话语的雷昂手持长剑,踏出一步。
“你好像也没见过我的战斗呢。”
雷昂朝着夜风当中一招手,黑暗就像是发生了一阵涌动一般,像是有什么巨大的黑幕,忽然从那幽森之中爬了出来。
“……龙?”
刹尔惊讶地盯着那个从幽森当中爬出来的巨大黑影,不觉一愣。
“骑士和骑士领主的坐骑,都是大嘴鸟(Peco Peco),但是,我们符文骑士不一样,我们的坐骑是更为具有灵性,并且与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战斗的另一半——龙(Dragon)。”
身披着亮银色的重甲,远比刹尔要高大得多的巨大绿色地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雷昂的身侧,像是一位忠心耿耿的仆人一样,匍匐在他身边。
“来吧,是时候驰骋于疆场了。”
雷昂翻身坐在了地龙的身上,然后将自己的长剑朝着夜色当中的学院,轻轻挥下了判决的号角。
[[i]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18 编辑 [/i]] 我会写完它,因为它也是我的回忆。
也是我对RO的回忆。
谨以此文纪念曾经的RO。
[11.11.07][修改于12.09.15]
Chapter4“亲卫队!打头阵!”
随着一声叱咤夜风的怒吼声,驻守在基尔海尔学院的哨兵忽然反应了过来,纷纷将自己附近的火把投向了那未知的黑暗。
但是,似乎是迟了一步。
“以诸神之荣耀!皇家卫士团!Banding——联合!!”
宛如诸神创世之时的光辉一般,一股圣洁的乳白色光芒从漆黑的夜色当中破壳而出,仔细看来,那一股圣光其实是由五团不断流转着,回旋着,仿佛是守护在什么身边的光魂组成的。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是让人错愕不已。
不过,仅仅是因为这股圣光错愕了一秒的哨兵,已经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了。
“Pinpoint Attack——精准穿刺!!”
乳白色的圣光突然刺出,瞬间便已经跨越了百步的距离,突进到了一位站在基尔海尔学院门前的哨兵面前。
可是光辉的圣光带给他的并不是祝福,而是撕裂开来的利刃。
顷刻之间,修发乐兹坚不可摧的盔甲破裂,英勇的士兵血浆飞溅。一把染红了的长枪竖立在黑夜之中,伴随着一个巨大的身影终于从圣光之中出现在了修发乐兹的士兵面前。
“那、那是……狮鹫(Gryphon)?”
“是、是卢恩的人!敌、敌袭!!”
轻轻拄着染上了鲜红的长枪的白河就这么乘坐在那传说中极为稀少的猛禽狮鹫的身上,从头盔的缝隙当中投射出来的目光是如此的冰冷。
“团长!”
面对着警报声大作的修发乐兹军队,跟在白河后面的那股圣光也渐渐消去,另外四位骑着巨大狮鹫的皇家卫士已经跟上了自己团长的步伐。
“统帅大人要我们给他打出一条进入学院的路。”
整洁简练,不带丝毫的犹豫的话语。
“明白!”
迅速反应过来的修发乐兹军队顷刻之间便展开了防守与反击,向来以科学技术著称的修发乐兹的军队的装备自然比起卢恩不会弱到哪里去。以白河为首的五个皇家卫士如此深入前线,若是修发乐兹的弩箭队阵容一旦排好,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过也多得这次是深夜里的奇袭,要让修发乐兹的军队反应过来需要一点时间,仅仅是这点时间便足够了。
“不、不要等其他人了!就位了的弩箭手先攻击!”
“是、是!”
比起弓箭手的弓,弩具有更大的贯穿力,而且不需要过于长久的训练就可以轻易使用,若是安排在军队当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利器。
只可惜这次修发乐兹所向披靡的弩箭所要面对的,是卢恩那千百年来不被打破的坚盾。
“叮!!”
“叮!!”
零零碎碎的几声清脆的声响从黑暗当中传来,不可一世般疾驰着的弩箭在皇家护卫的盾牌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不痛不痒。
“什、什么?!”
引以自豪的弩箭竟然对眼前的敌人无效,这让修发乐兹的士兵们都不由得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
“Banishing Point——驱逐点刺!!”
白河的声音再次给修发乐兹的弩箭队下达了又一个死神的判刑,原本白河手上握着的染血的长枪在夜风当中划出一道扭曲的血痕,周围的气压便忽然一紧,远远隔着数十步以外,基尔海尔学院之内的城楼上的一位弩箭手身上便忽然出现了一道风压。
“刺!”
又是一阵血浆飞溅,修发乐兹那引以自豪的弩箭就此折断。
“他、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为什么长枪在这、这种距离上都能攻击得到我们?!”
恐惧已经悄然在修发乐兹的士兵当中传开,在自由发动的弩箭攻击无效之后,弩箭队剩下的士兵们都犹犹豫豫,迟迟不肯发动起下一波攻击,生怕下一次,那隔空刺来的长枪便来到自己的眼前。
“亲卫队!破门!”
五只狮鹫随着白河的号令迅速移动到了基尔海尔学院的正门,这里原本只是一道普通的铁闸门,但是在这里成为了修发乐兹的前线指挥之后,铁闸门便已经被改造成为厚重的铁门了。
“他们去大门那了!快!顶住城门!不要怕!他们只有五个人而已!”
前线的指挥官还算是精明,在有效的指挥之下,赶过来的数十位精壮士兵们纷纷以巨木堵住了铁门,以防止五位皇家护卫突破。
但是,皇家卫士似乎并没有把这些看在眼里。
“把盾给我。”
面对着数倍于自己大小的铁门,白河只是收起了长枪,轻轻说了一句,跟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位皇家卫士已经十分自觉地将一面足足有大半个人大小,修以花边与翅膀的三角形巨盾递给了白河。
“只不过是,区区铁门而已。
“Shield Press——盾牌压制!!”
厚重而巨大的盾牌在白河手上宛如变成了一记重锤,在狮鹫兽与自己身体弯曲而成的弓面前,这记重锤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敲击,甚至可以夸张地称之为炮击般——砸向了那竖立在白河面前的铁门。
“轰!!!”
盾牌与铁门之间擦出无数火花与尘埃,坚硬的铁门居然抵不住白河的盾牌一砸,在炮击般的威力之下竟然发生了严重的扭曲,被硬生生地砸出了一个凹洞!就连那些堵在铁门之后的巨木都纷纷碎裂了开来!
“这、这是什么怪力啊?!”
守在门后的修发乐兹士兵们的惊讶尚未结束,剩余的四位皇家卫士便利用着狮鹫兽那凶猛的撞击把已经扭曲的铁门一举撞破,杀入了基尔海尔学院之内。
从战斗打响,到基尔海尔学院大门被破,竟然还不足三分钟。
“别、别慌!他们只有五个人!重甲队列阵而上!把他们包围起来!”
不得不承认,修发乐兹的指挥官还是有两下子的,即便是接连遭受到以白河为首的皇家卫士冲击之下,依然可以冷静分析形势并且组织反击,也不亏是将才了。
但是,他却算漏——不,应该是没法预算到这一步。
这个给他们带来死亡的部队,是雷昂·特里斯坦所带领的。
“统帅大人!前路已开!!”
杀入基尔海尔学院之后,以白河为首的皇家卫士马上就遇上了数百位接二连三冲上来的修发乐兹重甲兵,但是即便如此,他所接受的领命,已经完成了。
听到了白河的喊声,修发乐兹的指挥官赶紧抬头望向被黑暗笼罩着的山丘。
恐怕,直到此时此刻,这个指挥官才赫然发现,有一个骑着巨兽的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基尔海尔学院面前不足数十步远的地方。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是刚来?还是从皇家卫士的突击之前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指挥官不觉毛骨悚然起来。
“……干得不错,白河。”
雷昂乘坐在巨龙之上,近距离地看着厮杀着的修发乐兹士兵与皇家卫士们,脸上居然少有地露出了一个没有任何做作,没有任何隐藏的笑容。
那是兴奋的笑容。
那是不羁的笑容。
那是藐视苍生,手握命脉的强者在面对着渺渺众生,沧海桑田的时候才会露出的一抹淡淡的微笑。
“卢恩的雄狮们,跟着我前进吧!”
银色的长剑在黑暗当中滑下一道洁白的银弧。随着巨龙迈出第一下脚步,从漆黑的山丘之中,满山遍野地冲出了卢恩的士兵。呐喊声,咆哮声,兵器的碰撞声,脚步声还有呼吸声都在这片夜空当中融为一体,化作千军万马的怒吼。
看到卢恩的士兵的冲锋,不仅修发乐兹的指挥官愣在了当场,就连那些驻防在城门楼上的弩箭队和在大门和皇家卫士厮杀的重甲兵都不由得被卢恩的冲锋所吓住了脚步。
这点换做依然站在大后方的刹尔看来,是最清楚不过了。
“……卢恩的前锋部队仅仅只有一万人,但是现在却把足足有五万人驻守的基尔海尔学院打得一点反击余地都没有,应该说是雷昂手下人才辈出呢,还是说雷昂殿下的谋略了得呢?”
拄着法杖低头凝思的魔法师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嘛,不过现在,看清楚雷昂的实力才是要紧的事呢。”
绿色的巨龙几乎是飞奔着,载着自己的主人冲入了基尔海尔学院之内,此时五位皇家卫士已经与数百位修发乐兹精锐的重甲兵奋战一分有余,虽然五位皇家卫士依然屹立不倒,但是无论是他们所乘坐的狮鹫兽还是他们自身都好,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伤,其中有两位皇家卫士身上还插着数支箭矢,相比是有弩箭队的人也加入了战斗。
但是与此相反,修发乐兹的方面却已经有数十人躺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统帅大人!”
看到雷昂冲进了战场,白河便带领着那四位皇家卫士舍弃掉自己面前的敌人,成环状守护在了雷昂的四侧。
“……统帅?”
“那个家伙就是卢恩的前锋统帅?”
“……那个私生子王子?”
“喂喂……那是龙耶!”
听到了白河的话与目睹了站在面前的雷昂之后,修发乐兹的重甲兵们都忽然停止住了攻势,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别、别愣着你们!那个骑龙的就是敌方主帅!干掉他就行了!弩箭队!”
雷昂不由得抿嘴一笑。
“真是个好指挥官呢,如果不是这场战争的话,恐怕我也不会与你为敌吧。”
伸出手来,雷昂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坐下的巨龙。
“咆哮吧……
“Dragon Howling——龙之咆哮!!”
绿色的巨龙忽然举起龙首,朝着漆黑的夜空,猛然发出一声震慑四方的咆哮声。那龙族特有的强大威压化作为一道震荡波,以雷昂为中心层层叠加地传递了开去。就连守卫在雷昂四侧的皇家卫士的狮鹫兽也不由得全身为之一震。
“哐啷。”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被龙之咆哮的恐惧所控制的修发乐兹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止不住自己身体那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恐惧和颤抖,手中的盾牌与武器似乎变得无比的沉重,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一般,纷纷被掷倒在地。
“……这、这是?”
看着失去战意的数百修发乐兹的重甲兵,白河惊讶得合不拢嘴。
“你们做得很好了,已经不用保护在我的身边了。”
雷昂轻轻一拉缰绳,示意巨龙向前走去。
“剩下的,就由你们看着我来做就好。”
银色的长剑游走到一位陷入了恐惧之中无法动弹的修发乐兹的重甲兵面前,流光轻轻划过那盔甲与盔甲之间的缝隙,直达滚烫的肌肤,那一切宛如是行云流水,什么钢铸盔甲,什么血肉肌肤,什么骨骼筋脉,在雷昂手中的银色长剑面前,一切都像是浮云一般,只能烟消云散。
等到长剑挥尽,雷昂已浴身于血海当中。
银色的长剑再也看不出原本亮丽的颜色,只有一抹又一抹刺目的红。
还有的,便是地上那七零八落的尸体,正在告诉着敌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看着雷昂那仿佛悠然起舞一般的身影,白河也不由得呆住半响,直到第一波卢恩的前锋部队冲入了基尔海尔学院之后,白河才回过神来。
“亲卫队!保护统帅!其余的部队在各自的队长带领下攻占城楼制高点!上!!”
“回、回笼队形!撤到第二防守线!快通知智者队伍来支援,这里要撑不住了!”
混乱的夜战之中,卢恩与修发乐兹的士兵就在这么狭窄的学院当中做着最近距离的厮杀。虽然修发乐兹比起卢恩装备占优,但是在这等狭窄的地方根本无法体现出来装备优良的优势,唯有最彻底的肉搏才能够在这里杀出一条血路。
在皇家卫士的跟随下,雷昂轻松地带领着一小批精锐的部队有如一把利刃一般深深地切入了修发乐兹的军队内脏之中,接二连三出现在面前的士兵根本拦不住势如破竹的雷昂等人,一直给他们杀入了基尔海尔学院的主教学楼之中。
银色的长剑上染满鲜血,就连雷昂身上的铠甲也仅是血迹与肉沫,只是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他所斩杀的呢,还是他的胯下之龙所吞噬的了。
“统帅大人!小心!”
狭窄的主教学楼通道之内,要让巨龙与狮鹫兽同时通过实在是比较勉强,这就给修发乐兹的弩箭小队创造了可靠的时机。只可惜这些弩箭在白河那面坚不可摧的盾牌面前,一点作用也没有就是了。
“唔,又是弩箭队吗?”
雷昂审视了一下通道的尽头整齐的两排弩箭手,又回头看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后的士兵。虽然能够跟到这里的,几乎都可以说是卢恩军队里面的最精锐的部队,但是这般跟着雷昂一路厮杀过来之后,身上唯一没有受伤的,恐怕就只有雷昂自己了。
这也是多得了皇家卫士的守卫吗?
雷昂看着举着巨盾挡在自己面前,身上被箭矢所插中的地方扔在流血的白河,若有所思。
“有破绽!Fiber Lock——易燃之网!!”
就在雷昂思索的片刻之中,楼道之中忽然传来了重叠的吟唱声,数十道粘性极强的蜘蛛网从天而降,把以雷昂和皇家卫士们为首的一小部分领头部队都困在了原地。
“……这是……智者(Professor)的法术?”
雷昂皱起了眉头,看了一下粘附在身上的蜘蛛网,即使是巨龙般的脚力也无法在一时之间摆脱的强力法术,恐怕也只有修发乐兹的贤者之城之内的智者才能使用得出。
“贤者公会最终还是被修发乐兹共和国所召唤而来了吗?”
从黑暗当中显形的数十位智者与楼道尽头的弩箭队汇合在一起,看着被束缚在原地的雷昂等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果然约翰大人说得没错,雷昂你这个家伙果然在三天之内就发动了奇袭啊,而且目标还居然是这个修发乐兹驻军最多的基尔海尔学院!”
为首的一位年轻的智者不屑地说道。
“既然你选择了这里作为你的进攻地点,就已经注定了你今日的战败!”
“约翰……约翰·阿兰斯特吗?果然修发乐兹还是让他作为军队的总帅了吗?不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场战争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呢。”
即便是身处随时随地会被数十支弩箭贯穿的险境之中,雷昂依然有心情和眼前的那位年轻智者聊了起来,那份从容的神色也不由得让那位年轻的智者暗自心惊。
“对、对付你这样的家伙,哪用得着约翰大人亲自出马?有我们就足够了!准备好死的觉悟没有!你这个发动战争的狂人!”
“觉悟?”
雷昂哈哈一笑,仿佛是嘲笑着什么渺小的事物一样。
“那样的东西,我早就丢掉了呢。”
“你、你这个疯子!!放、放箭!!”
“愤怒吧……
“Dragon Breath——龙之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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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会长会长地叫……………………
[11.11.17][修改于12.09.15]
Chapter5“这样就好了,回去多运动运动,让神经也多恢复一下,三日之内,这只手臂就可以完好如初地使用了。”
结束了对夏露托的治疗,康斯坦丁这才松了一口气,替她稍微包扎了一下伤口附近——现在的夏露托,左手已经可以做一些稍微简单点的动作了。
“如果不是伤口实在是太狠太准,伤及左手神经的话,或许能更早康复也说不定。不过,这样多亏了夏露托小姐自己的药物理论,所以才没让伤口恶化下去。”
对于这次的治疗,康斯坦丁是如此评论的。
“……谢谢你,康斯坦丁神官。”
抚摸着自己终于再次能使用的左手,夏露托的嘴角这才涌起了这几天来的第一次笑意。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康斯坦丁就行。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夏露托小姐为医疗营制造了那么多特效药水,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呢。”
面对康斯坦丁的客套话,夏露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环顾了一下整个医疗营。
因为修发乐兹几乎是废弃了整个边防兵站的关系,卢恩仅仅是遭受到一点抵抗便已经拿下了这座几乎是荒废后的要塞,所以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伤亡的代价,因此现在偌大的医疗营里面,也没有几个床位上有伤者,零星的烛火也只是为了几位依然驻守这里的牧师而使用。
至于医疗营外,则是热火朝天,那大部分的卢恩士兵,此时此刻都被赫尔穆特命令去加强边防兵站的防御工事而在连夜加班。
“……今晚,刹尔大人就要随队进攻修发乐兹了吗?”
夏露托忽然开口问道。
“……嗯,好像是要进攻修发乐兹的基尔海尔学院的样子。”
“康斯坦丁,你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为了战争的胜利?还是说为了传播神的光辉?”
毫无征兆的,夏露托的无厘头的问题难住了这位年轻的见习神官,原本刚到自己嘴边,已经被自己阐述和重复了无数次的普隆德拉大圣堂的命令,却在自己看到夏露托那一双像是在渴求着什么的眼睛之下,无法吐出口。
“……好吧,如果是说真话的话,那是因为这里有我想要保护的人在。”
连康斯坦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吗?果然是这样的吗……”
夏露托的眼角忽然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从你的眼神当中看得出呢。”
“……诶?是、是吗?”
即便是康斯坦丁,面对夏露托如此直白的肯定,脸上也难免是一阵火烧。
“……嗯,明亮而深邃的眼睛。是在追寻着什么人的背影才会有的坚定的眼神。嘛,我看人的能力大部分也是来自平时在商贸上的来往就是了,如果猜错了还请你多多谅解啊。”说到这里,夏露托这才好像稍稍放下了一点连日来的心事,但是还是有股阴霾缩在胸口附近,无法散去,“但是……那位刹尔大人……我从他的眼神里面,却读不出未来。”
“……读不出……未来?”
听到刹尔这个名字,让康斯坦丁刚才还被夏露托的话语挑逗得有些慌乱的心马上镇定了下来。
“……嗯,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
夏露托抱着自己的左手,双眼低沉地看着桌面上摇曳的烛火,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
“从当初第一眼见他开始,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了。好像他……从来没有活在过当下一样。就好像为了遥远的什么,而在做着重复而机械的动作,甚至对于这场战争来说,他都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是上战场,面对随时可能会被杀死的危险也一样,毫不退缩。”
“……”
康斯坦丁听了夏露托的话,不由得也在自己的心里开始回忆起这几天以来和刹尔的点点滴滴,但是无论康斯坦丁如何参透都好,也还是无法得出和夏露托一样的结论。
“……可能是你多心了吧,刹尔大人他只不过是尽忠尽责地完成雷昂殿下所给与他的一个个任务而已。”
“……或许吧,因为不一样的人,看东西的视角也不一样。”
夏露托说到这里,特意侧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康斯坦丁,但是眼中所映出的人影,却甚是模糊。
“……只是我觉得,我从刹尔大人眼里读出来的觉悟,比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深邃和沉重得多罢了。”
就在修发乐兹的弩箭手们马上要扣下扳机的瞬间,他们看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道闪烁着惨白的紫色火焰忽然从自己手中的强弩上搭载的箭矢上燃起,然后时间便像是停止住了一般,唯有那股微弱的火焰缓缓地爬着,从箭矢的箭簇上开始,一路爬过了箭杆,从而爬上了强弩之上。一步又一步,缓慢而像是不可阻挡着一般,渐渐吞噬着。
然后。
火焰所爬过的地方,变得一丝都不剩。
没有灰烬,没有硝烟,被吞噬的箭矢就像是凭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当弩箭手们的脑袋理解出这是足以夺人性命的火焰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股紫色的火焰,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自己的肌肤,自己的血脉,自己的骨肉。
那是来自死神的邀请函,通往地狱的火焰之路。
可怜的弩箭手们直到这个时候,才惊呼失措地喊出了第一声尖叫声。
然后,便归于寂静。
“这、这是……?!”
等到年轻的智者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点燃的紫色火海,整个通道都几乎被火舌所吞噬,除了自己以及有幸躲过龙之吐息的直接攻击的十来位智者以外,其余的人包括整个弩箭队都已经消失在火海当中了。
“愚蠢如你的人是不会懂得这场战争的意义的,年轻的智者。”
雷昂那处变不惊的声音轻轻从火海的另外一边传来。
“你还是回去跟你的那位约翰大人再多学多几年再来和我较量吧。”
“可、可恶……”
年轻的智者看了看身边伤亡惨重的士兵与智者,不自觉地咬了咬牙。
“智者队,我们继续上!”
“诶?但、但是大人!我们的伤亡已经很惨重了啊,现在不应该是一时后退,再作打算才对吗?”
“少废话!这是我的命令!”
“但、但是……大、大人!”
“我说了这是我的命令!雷昂他们应该还没解除易燃之网的状态才对,要杀掉他的话现在就是最好时机!智者队,跟我来!”
“……”
在年轻的智者的一意孤行之下,残余的智者队迫不得已地陪同他一同跨越过火海,穿越楼道,再次来到了困住雷昂等人的地方。
“啊,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出现在智者们面前的,却只有一地破碎的蜘蛛网。
还有一个,凌然立于火海当中,嘴角挂着一丝深不可测的邪恶微笑的魔法师。
“我原本还很期待和约翰·阿兰斯特交手呢,不过先和你们这帮小杂碎交交手也不是不可以,权当是热身好了。”
“……你、你是谁?雷昂他们人呢?!”
年轻的智者似乎被眼前的这个魔法师要妖魅般的笑容与空无一切的眼神所震慑住,但是他心中强烈的想要报仇的心情还是让他开口说道。
“吾主当然不会被困在这里,对付你们这些杂碎,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你这个臭魔法师竟然敢小看我们智者是吧?很好!很好!那么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为什么智者被称为是魔法师的克星!列阵!!”
十来位智者在年轻的智者首领的命令下,纷纷在火海当中穿梭着,包围住了呆站着不动的魔法师。
魔法师的嘴角的微笑,终于化为了疯狂。
雷昂,你出手的意思,就是让我也要毫无保留地为你效力是吧。
见识过鼎鼎大名的符文骑士的战斗的身姿之后,如果身为大法师的自己也不作出点什么回应的话,那么也太对不起自己的君主了。
但是,如果说这就是雷昂的全部实力的话,刹尔第一个不信。
不过,就算这是你隐藏了真正的实力而耍出来表演的也好,就算你只不过是在陪小孩子玩耍一下也好,就算你从来没有认真过起来也好,今晚的战斗,也算是交出了一份不差的答卷吧。
本身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如果除了身份以外一无是处的话,那么自己也算是看走眼了。
雷昂·特里斯坦……
“符文骑士吗……”
完全无视掉了眼前渐渐逼近的智者,狂笑着的魔法师眼中只有那些龙之吐息所形成的紫色火海,那渺渺升腾的惑紫,就像是在舞动着,挑动着魔法师的神经末梢的刺激。
“Fiber Lock——易燃之网!!”
可能是怕魔法师会躲过这一击一样,数道蜘蛛网铺天盖地一样将他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如此多重的粘稠蜘蛛网之下,妖魅的魔法师哪怕是连抬起一根手指头也做不到。
“马上就会让你知道魔法的恐怖之处!智者队!多重魔法打击!!”
“是、是!!”
“伟大的魔力之源,卑微的智者在此向您祈祷并且恳求获得您的恩惠,并将魔法之光辉赐予敌人最终之审判——
“Double Bolt——双倍投掷!!”
身为智者才能习得,几乎被称作作弊一样的技能:双倍投掷,是把魔力的运用理解到了极致的魔法师才能使用出来的技能,因为同样的魔法所使用的魔力的分量、精度以及回转都是一致,所以只要体内的魔力使用合理的话,那么像是双倍投掷这种能以一定几率以单次吟唱触发两次攻击的魔法技能也是可能存在的。
“嗯?”
妖魅的魔法师这才似乎第一次把注意力从自己虚构的幻想当中拉回到现实里,并且终于肯正视起自己眼前的年轻智者来了。
“受死吧,嚣张的魔法师!”
“万物聚集于吾手,听从召唤吧!!”
“Fire Bolt——火箭术!!”
“Lightning Blot——雷击术!!”
“Cold Blot——冰箭术!!”
随着年轻的智者的吟唱,周围包围着魔法师的智者们也纷纷咏唱起咒文。即便是对魔法一窍不通的普通人,此刻恐怕也可以轻松地感觉到这里四周动荡不安,暴躁不已的危险的元素精灵正在以急速聚集起来。
“对了呢……雷昂……”
就在一众智者以为万无一失,眼前令人生厌的魔法师就要消失于元素箭的风暴之中的时候,这位妖魅的魔法师忽然抬起头来,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东西似的,喃喃自语了起来。
“既然你都象征性地表演了一番,那么我不回敬一点点的话,岂不是有点对不起你呢?”
“咚。”
就在四周的智者尚在错愕地继续着自己的吟唱之中的时候,一声厚重的撞击声忽然传来——一本老旧,像是已经数十年甚至是数百年都没有打开过的厚重魔法书忽然从魔法师的怀中摔了出来,在火海当中的地板上不可抗拒地翻了开来。
那一瞬,紫色火焰的燃烧似乎没有了声响,正在坍塌的楼房也被消去了音效,就连在大楼之外厮杀着的士兵们的咆哮声、呐喊声、悲鸣声都不再出现。纵使年轻的智者是那么撕扯着自己的喉咙而喊出的咒文,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到自己的耳朵之中。
唯有那本魔法书,悄然无声地翻开了一页。
冰蓝色的文字,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光芒。
“学会谦虚与怜悯吧,卑微的智者。只有在压倒性的魔法面前,人类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多么软弱,多么狂妄,多么自大。只可惜元素并没有意志,并不会对妄想要控制自己的人类给予惩罚和警告,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吾便以卑微之身,代为制裁好了。”
唯有妖魅般的魔法师的话语,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宛如钟鸣脆响,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一众智者的心间。
“知道吗?大法师(Warlock)的魔法(Skill)是不需要咏唱的。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其实已经不算是魔法(Magic)的范畴了,那已经是出乎你们的理解,无法被你们的五官所认知了。与其说说,是大法师在驾驭着元素,还不如说,是大法师在顺从着元素,是大法师在把元素的喜、怒、哀、乐的感情,化作实质化的炫彩,从而表现出来。”
宛如电击一般的悸动从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中传出,年轻的智者这时才忽然反应过来,原来并不是自己已经发不出声,而是自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所夺取了灵魂,残留的躯壳之内只留有恐惧与颤抖,名为“畏”的恶鬼已经吞噬掉了他才咏唱到一半咒文。
“那么,狂妄的小智者,要尝尝吗?元素精灵的愤怒,元素精灵的悲哀,元素精灵的欢乐,元素精灵的喜悦——你喜欢怎么称呼它都可以,不过最好要快一点哦?”
鬼魅的魔法师嘴角的一抹狂笑,相信将会深刻地刻在一众智者眼球当中的。
没错,那便是人生最后的景象。
“冰雾——Frost Misty!!”
智者们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忽然传出了一阵不祥的悸动,全身上下的皮肤似乎都在用肉眼可见的波动蠕动着,唯有精通生物学的智者此刻才能惊愕的发现,那其实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自己体内所流动着的血液——也就是水,正在被某种力量所牵引着,几乎破壳而出。
眼前妖魅的魔法师的身影忽然就模糊了起来,智者们已经无法分辨着到底是因为火海的蒸腾,还是魔力的扭曲,还是自己的眼球的水份也被某种力量牵扯的原因了。但是眼前狂笑着的魔法师,的确就这么切切实实地消失在了一片模糊的冰蓝当中。
然后这片让人恐惧的冰蓝,就这么扩散了开来。
年轻的智者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大量的血液便已经从嘴中喷射般流了出来,不仅嘴部,这位智者甚至还能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正在沸腾,在自己的体内不断横冲乱撞,配合着那阵扩散开来的冰蓝,似乎正在寻找着突破出来的出口一样,不断在血管之内寻求着出口。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嘴中是混合着血液爆破般的声音响起来的,年轻的智者已经无法再看见什么东西了,因为自己体内诡异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五官之内流出,眼前的赤红让他无法看到那片冰蓝正在给自己的身体添上了一片片晶莹剔透的冰霜,而体内的暴动更加让他忘记了这只不过是死神挥下镰刀的第一步罢了。
“替我跟死者之都的主人问个好哦。”
至于连双耳都已经被血液和冰霜堵住了的智者们到底可以不可以听见这句话,已经不是妖魅的魔法师所在意的事情了。
“霜冻爆破——Jack Frost!!”
突然而来的一阵震动,让整座基尔海尔学院中,正在忘我地战斗中的人都停下了一瞬间的脚步。
不仅是因为这阵震动实在是太过突然,堪比地震,更加是因为随着这种震动传来的,还有一股直透人心的冰凉和恐惧。
毫无征兆的,随着蔓延开来的寒气,巨大的冰柱居然就从后方生长开来,用生长这个词的确没错,因为它们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样,一个接一个地从什么都没有的大地、地板甚至是血泊或者是尸体之上突然升起,像是骨牌效应一样以某个地方为中心点,正在迅速地向外扩张。
来不及躲避的修发乐兹士兵们在被冰柱所刺到的瞬间已经深陷于绝望当中,但是他们很快便惊喜地发现,自己原本应该被刺个洞穿或者是撕裂开来的手臂或者脚部并没有任何的伤害,还是完好无缺地连接在自己的身体之上。但是随后,他们便看见了希望破灭之后的残渣,从破灭后的空白,从抖动着的骨髓当中蔓延起来的恐惧——自己的手脚,被冰柱给吃掉了。
没错,吃掉了。
冰柱包裹住了他们的手脚,但是似乎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晶莹剔透的惨白色冰霜渐渐沿着被吞噬的部分一步一步向上爬着,吃掉了手肘,吃掉了盔甲,吃掉了身体,似乎如果不把整个人都吃掉,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寒冰的肚子里面的话,就不会罢休的样子。
已经丧失掉理智的修发乐兹士兵们暂时忘记掉了寒冰所带来的严寒,疯狂地用自己的武器劈砍着那些不断蔓延开来,生长着的冰柱。但是修发乐兹那精锐的兵器,此刻在这些冰柱身上,除了能刨下一层薄薄的碎冰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几乎要放弃掉的修发乐兹士兵这才不得不用最后一个办法——把自己被吞噬掉的部位砍掉。
手起刀落,的确是包含了绝望当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但是不惜截肢也想要活下去的修发乐兹士兵们忽然发现,自己所砍下去的伤口,已经没有了飞洒的血液,甚至没有了痛楚,连最基本的知觉都已经失去了。寒冰早已入侵到他们的体内深处,血管早已被冻得铁青,血液早已就不再流动,皮肉也失去了鲜活,仅存的只有无限的冰冷。
寒冰已经深深地种在了他们的体内,并且再次发芽了出来。
没有人可以躲过寒冰的侵蚀。
就在一片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侥幸躲过一击的修发乐兹士兵和卢恩的士兵们都停下了厮杀的武器,就这么无言地看着眼前被寒冰所吞噬的人,被吃到寒冰肚子里去。
他们不是不能言语,而是大脑已经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言语的机能,因为那一刻,他们的大脑里面都仅存两个字——
那便是恐惧。
[[i]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20 编辑 [/i]] 前面那几楼是什么情况……会长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什么…… [quote]原帖由 [i]晝夜·滅曲[/i] 于 2011-11-17 00:53 发表 [url=http://bbs.rohome.net/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2898160&ptid=1082215][img]http://bbs.rohome.net/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
前面那几楼是什么情况……会长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什么…… [/quote]
少女我什么都没干啊………………? 希望提供下载包:mellow:
[11.11.24][修改于12.09.15]
Chapter6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捷报。
战争的胜利固然可以让人欣喜,为国家的强悍而振奋,为这台巨大的战争机器增添运转下去的筹码。但是有胜必有败,有欢喜的一方,自然也有仇恨与悲伤的一方。
此时此刻的赫尔穆特就面对眼前的这份捷报,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讶,痛心疾首的愤怒,还有错失良机的悲伤。
“总、总帅大人……您还好吗?”
察觉到赫尔穆特脸色有点不对劲的副官小心翼翼地提问道。
“……这、这份报告属实?”
过度的震撼之下,就连赫尔穆特憋了半天,也才憋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是、是的,这份报告是由前锋统帅,雷昂殿下亲自撰写,并且得到了属下的证实……”那位副官神色凝重地犹豫了半天,才继续说了下去,“前锋部队的一万士兵,仅以九百三十名士兵的伤亡,就攻下了修发乐兹驻军五万的基尔海尔学院,并且俘虏了一万三千余名缴械投降的修发乐兹士兵……”
“……没想到他还真的攻得下来啊……”
赫尔穆特一下子瘫倒在自己中央大帐的椅子上,脸上的惊讶迟迟不能散去。
“是我太小看他了吗……还是说,是他隐藏得太深了?不,难道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魔法师?亦或者是我大意之下让给他的皇家卫士团吗?”
“总帅大人,这里是小的不才私自调查结果……”
看到了赫尔穆特的颓气模样之后,忠心耿耿的副官赶紧递上了另外一份精心准备的报告书。
“嗯?”
“根据小的调查所得,本次的夜间奇袭的胜利,除了雷昂的战术有效和其本人的实力以外,还有两个重要因数。”
赫尔穆特不可置否地拿起那份报告书,疑惑地看了两眼。
“其一是得力于皇家卫士团的活跃表现,这点毋庸置疑,历代守护着卢恩皇室的战士有着如此惊人的战斗力也不算是意料之外,问题就是其二了……”
熟练的副官伸出手来,为赫尔穆特翻开了报告书中最为重要的一页。
“因·神思·刹尔。这个可怕的男人才是这次战斗的胜利关键。”
赫尔穆特凝重地看了一眼报告书上那个一直默默地跟在雷昂身后的神秘魔法师的照片,这位热衷于军功的王子殿下对于这个魔法师的印象,恐怕已经仅存那一晚在皇家宴会上,魔法师与骑士领主之间的战斗了。但是仅此一场战斗,赫尔穆特相信不仅自己,只要是观赏过那一场战斗的人都很清楚,那个妖魅的魔法师的身影,已经深深地刻在脑袋当中,挥之不去了。
“根据确切的目击报告和战斗场地的回报,这个家伙,独自干掉了修发乐兹的智者队一共十五名高阶智者,并且还有数百位修发乐兹的士兵在他的大范围魔法攻击之下化为了冰雕……”
“冰、冰雕?是、是暴风雪吗……”
听到这里,赫尔穆特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那一晚,神秘的魔法师以绝对的魔法打败强大的骑士领主的瞬间所表现出来的妖媚与恐怖。
“不……恐怕是在那之上的某种东西。”
副官凝重地说道。
“那数百座冰雕,现在依然完好地保存在基尔海尔学院之内,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好,都没能让它们融化或者碎裂开来。”
“什、什么?!”
赫尔穆特的手颤抖了起来。
“那、那并不是魔法?”
“不,根据现场的考察队所带回来的消息显示,那些冰雕的确是魔法的杰作,但是……”
说到这里,副官的语气又沉了下来。
“就连吉芬的白色高塔也说,对这种魔法无法理解和解析。”
这下子赫尔穆特彻底糊涂了。
“既然是魔法,但是吉芬的那些魔法师们却说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总帅大人,这便和皇家卫士团的力量深不可测是一个道理的。”
副官顿了顿,苦笑着说道。
“这位雷昂殿下身边的魔法师,可能已经是超越了正常人所理解的范畴了。”
基尔海尔学院。
虽然连续三天的寒风让那一晚的硝烟散去了不少,但是依然可以从残留下来的痕迹当中,摸索出那一晚战斗的惨烈。
基尔海尔学院的正门完全坍塌,附近的围墙上布满着剑痕,甚至有一两处城楼制高点完全倒塌,化为一片废墟。
越是往着学院的深处走去,破败与血腥的景象便越为严重。
火烧的痕迹一路从中庭蔓延到教学大楼的中间,被烧过的一半大楼都呈现出极其容易坍塌的危楼迹象。无论是走廊亦或者是房间,墙角亦或者是地板,仍有一些无法除去的干涸血迹残留着。
不过,最为引人注目的,恐怕还是教学楼附近的那数百座冰雕了。
没有人可以搬运这些冰雕,因为这些冰雕就像是原本就长在地上的一般,无法用火焰融化,也无法用利刃开凿,一旦靠近,无边的寒气便已经率先开始入侵你的体内了。
最让人敬而远之的,恐怕还是被束缚在冰雕里面的东西了。
那些,可悲的修发乐兹的士兵。
晶莹剔透的冰雕让外面的人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被束缚在冰雕里面的人的模样,他们那充满了恐惧、绝望、悲伤、惊愕、仇恨的眼光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间。没有人知道这些被束缚在冰雕里面的人到底死了没有,不过,相信绝大部分的士兵都不打算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便是了。
由于教学大楼被破坏得太严重的关系,卢恩的驻军不得不转移到了基尔海尔学院后方的学生宿舍那里去。
刹尔也是在这时候才不得不感叹起来,修发乐兹的生活水平真的是卢恩·米德加兹没法比的。
偌大的学生宿舍分为三层,似乎原本的分布是男生住在一楼和二楼,而女生则是住在三楼。通道宽广,房间宽阔,设备完善,如果不是因为修发乐兹军紧急撤出了这里的话,或许饮水与通电都会继续供应下去,而那些堪比一些卢恩国内比较低廉的小房子的宽敞宿舍里才住两名学生的标配,这在卢恩军人的眼中不得不算是十分奢侈的行为了。
不过也得益于此,卢恩的前锋部队将官们,此刻都得到了每个人一间房间的优厚待遇。
“刹尔大人,这是今天的报告书。”
当刹尔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四处探险着的时候,不识时务的副官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房间,开始了自顾自的报告了。
“搜索队在基尔海尔学院教学楼的地下一层发现了大量的储备粮食,根据初步统计,足够我们前锋部队一个月使用。”
“唔,不错嘛,修发乐兹那些家伙们也还算大方,留下这么一份豪礼给我们。”
“了解。那么接来下的依然是搜索队的报告,基尔海尔学院之内发现了大批的军用装备库存,虽然修发乐兹的军用武器与我卢恩稍有不同,但这也并不妨碍我们利用它们……”
“这些好东西就不要留给本军的家伙们了,让我们的部队都分了它们吧。”
“另外被俘虏的一万三千余名修发乐兹士兵依然不接受我们的招降条件,甚至一致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情绪。”
“他们也还算是有骨气的家伙,记得别虐待他们,好好照顾他们,必要的时候大可将他们直接扔给赫尔穆特殿下所在的本军处置。这可是雷昂殿下的指示哦。”
“以上就是报告的全部内容了。”
副官记下了刹尔的指示之后,合上了报告书,最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提醒道。
“对了,刹尔大人,今天莉露大人和康斯坦丁大人所带领的五百名牧师队队员也驻扎到基尔海尔学院之内了。”
“嗯……?”
“莉露大人的房间是三楼的309。”
“……干得不错嘛,好了,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遵命,刹尔大人。”
溜出自己的房间之后,基尔海尔学院的学生宿舍之内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样子。负责传递报告的士兵们快速地穿越着走廊,还有吵杂的工作环境都不由得让刹尔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繁华的普隆德拉一样。
刹尔就这么悄悄地躲着众人的视线,哼着小曲,一路从二楼溜到了三楼。
有着前锋参谋这个头衔,就算是传说中的男生禁地——女生宿舍,刹尔也能轻松进入。只不过现在呆在这个曾经的女生宿舍里面的女性,屈指可数就是了。
原本正在数着房号搜寻的刹尔,一不留神便瞧见了一个沉默的身影站在了应该是309房门前,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浑身一震,好像这才回过神来一样,迷惘地扭过头来,便看见了好奇地盯着自己的刹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康斯坦丁,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哦。你来这里,是找莉露有什么事吗?”
看了一下脸如死灰的康斯坦丁,再看了一下康斯坦丁身后的309房门,刹尔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几分心事。
“……原来是刹尔大人,我还以为是谁呢。”
康斯坦丁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原本打算忙完艾尔帕兰的事情就正式和刹尔大人登门道谢一番的,但是没想到马上就随军出征,再加上连日作战,结果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和刹尔大人好好道谢一番当日的救命之恩,实在是万分抱歉。”
“你还记着这事啊,真是的。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说后来我也没能追到那几个神行太保,到头来只不过是什么都没做到而已。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啦。”
刹尔笑了笑,不过如果这就是康斯坦丁所苦恼着的东西的话,刹尔也是第一个不信。
“刹尔大人还是这样呢,哪怕是身处战争当中也依然可以这样乐观,真的是让我很羡慕。”康斯坦丁看着刹尔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脸上那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就是维持不住,终于还是撇下了嘴角,神情低落地说道,“……呐,刹尔大人,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请说,如果不是什么难事,在我能力之内我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莉露她……在苦恼。”
康斯坦丁苦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凄惨。
“我很想帮她……但是好像现在我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不,可能是我根本就不适合来开导别人吧,莉露的问题,我虽然真的很想帮她,但是我实在是……帮不了她。”
刹尔脸上神色不变,但是心中却是已经转念数回。
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想要接近对方也好,最终只能残酷地发现自己和她的距离,已经变得无法挽回,无法跨越,无法弥补了。
想必康斯坦丁,是深深地爱恋着莉露的吧。
在很早很早以前开始,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莉露尚不认识刹尔之前,在莉露还没成为见习神官之前,在那遥远的过去,或许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又或许是晚风徐徐的一天,年幼的康斯坦丁那还没健全的心灵,便已经被莉露那宛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灿烂笑容所治愈了吧。
而如今,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终于可以和爱恋的对象平起平坐的现在,却才赫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存在于莉露那双闪亮的眼眸当中。
是的,正是康斯坦丁眼前的刹尔,这个在康斯坦丁眼里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完全没任何关联的路人,夺取了康斯坦丁原本想要在莉露心目中的位置。
但是康斯坦丁却怨恨不起来,对眼前这个抢夺了康斯坦丁原本所期待的未来,抢夺了康斯坦丁原本所拥有的希望,抢夺了康斯坦丁原本所向往的温暖的男人,他却无法燃起怨恨之情。
因为,这是莉露的选择,这是康斯坦丁所希望的,莉露想要得到的温暖。而无论是亲手夺去莉露想要夺去的温暖或者是去怨恨和仇视它,康斯坦丁都无法做到。
康斯坦丁,只需要莉露一个人感觉到幸福就足够了。
为此,自己可以承受。
可以承受住,任何心碎的失落与痛苦。
这种失落感,刹尔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仿佛感同身受的错觉。
很讽刺,明明自己才是造成眼前的这个悲剧的罪魁祸首,但是为什么自己却能够理解康斯坦丁的心情?是因为心中的愧疚感吗?还是说,是因为自己心中对莉露这个存在,也已经有了一定常理以上的眷恋?亦或者,只是从康斯坦丁这个悲剧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很想要忘记的过去的破片吗?
康斯坦丁的嘴角在笑,但是刹尔却读不出笑意,因为他的眼角,分明在流泪。
没有泪水,也没有哭声的悲泣。
“……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刹尔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来,重重地拍了拍康斯坦丁的肩膀。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我答应你,莉露的事,我一定会负担起责任的。”
康斯坦丁脸上惨淡的笑容终究是枯萎了。
“……谢谢、谢谢你,刹尔大人。”
身为见习神官的男子把自己颤抖着的手也搭在了魔法师的肩膀上,放佛是用尽一生的力气一样,低声呻吟道。
“拜托了。”
刹尔很清楚,自己肩膀上的手上,灌注了眼前这个男人一辈子的重压与愿望。至于自己能不能负担起这沉重的托付,连刹尔自己也不知道。
在目送憔悴的康斯坦丁消失在楼梯的阶梯口之后,刹尔犹豫了很久,用了很久的时间来整理心中的思绪,终于才叹息一声,握上了309房间的门把手。
轻轻一扭。
房门就被刹尔打开了。
莉露这个笨蛋,居然不锁门,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啊。
对此,刹尔只能默默苦笑。
屋内与外边车水马龙般的走廊完全是两个世界,安宁而平和。柔和的冬日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照射进来,为这件空旷的房间添上了一丝暖意。
莉露就这么在这暖暖的阳光下,站在床铺前,一动不动。因为是背对着门口的关系,此刻估计还没发现溜进来的刹尔吧。
刹尔就这么久久地看着伫立不动的莉露,看着那在日光之下渐渐模糊的背影,看着那一抹金色的长发,看着那在自己心目中已然有着非一般地位的女子。任凭时光流逝,刹尔只想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可惜,刹尔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得不做一个罪人,来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在想什么呢,莉露?”
金色的长发微微一震,但是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刹尔大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莉露轻轻弯下腰来,双手触摸着那被阳光晒得暖意十足的被窝,但是却止不住双手的颤抖。
“直到宣战以前……这里恐怕还睡着生活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学生……对吧?”
“……”
“……但是现在,我却住在这里……而他们却不知所踪……”
“莉露。”
“刹尔大人,为什么一定要参与战争呢?我、我从士兵那听说了……那、那些在学院里面的冰雕,都是因为刹尔大人的魔法而造成的吧?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刹尔大人……刹尔大人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救夺去那么多人的性命……明、明明他们,他们也只不过是陷入战争当中的无辜人啊!”
恐怕这还是第一次,刹尔见到莉露这么倔强地质问着自己的样子。
虽然泪水早已在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溢出堤坝,秀气的双瞳当中充满了不解与迷惑,轻轻咬着下嘴唇让自己不至于嘶声至此,但是刹尔却依然可以看出来。
苦恼的莉露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莉露。”
年轻的魔法师开口了。
“你还记得你告诉过我,你的愿望吗?”
“……诶?”
“只要心中包含着希望,包含着对美好幸福的向往,包含着对奥丁大神的感恩,包含着对现在生活的祝愿的话,奥丁大神的光辉一定可以照耀在他们身上……这不是你当初跟我所说过的愿望吗?”
“……刹尔大人……”
“那你又怎么可以在这里放弃呢?”
魔法师低下头来,像是自嘲,又像是苦笑。
“的确,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一旦陷入了战争之中,这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事情了。在战场上,只要你有一刻的犹豫,死的便是你自己。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使用魔法的话,死的可不仅仅是我,可能还有数百数千的士兵,可能还有忠心耿耿的皇家卫士,可能还有雷昂·特里斯坦殿下。”
“……不、不要再说了……刹尔大人……”
“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不是走在光明当中的人了,就算我肯虔诚地赎罪,奥丁大神也不可能放过我这种手上染尽鲜血,脚下踏尽万骨的罪人吧?从一开始……便是这样了。但是,莉露,你和我不一样。你不是生活在我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你还有机会,你依然可以贯彻你的愿望,你依然可以传播奥丁主神的光辉,虽然战争已经开始,流血还会继续,但是我希望你依然可以去帮助,去救助那些在迷惘和痛苦之中的人。
“不要、不要再说了!刹尔大人……”
“可能从今往后,我还会继续杀不少的人,只要战争依然进行,我便不能脱离这个炼狱。如果你讨厌这样的我,我不会有意见的。我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但是我只是希望你知道——
“我刹尔可是会一直支持莉露的。”
“不、不要!刹尔大人!”
就在刹尔转身想要离去的时候,莉露却已经飞奔过来,在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刹尔,不再让他迈出一步。
“……笨、笨蛋。”
莉露那泣不成声的声音隔着刹尔的衣服传来。
“或、或许刹尔大人所说的都是真话……或许刹尔大人还会杀更多的人……或许我、我和刹尔大人终究是两个世界,不同的人……但、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如、如果刹尔大人真的陷入了无法救赎的罪恶深渊的话,那、那么我也会站在刹尔大人身边的……
“……我、我怎么可能会讨厌刹尔大人呢……”
可能有那么一瞬间,刹尔的脑中忽然传来一阵痛楚。
不是自于心间,而是置于脑海当中,那已经封存了许久的记忆当中的痛楚。
但是,已经无关紧要了吧。
“……莉露,你也是个笨蛋呐。”
刹尔叹息一声,转过身来,轻轻地挑起了莉露的下巴,好让自己再重新地,好好地看一遍这张纯洁无暇的脸。
而浮现在莉露面前的,则是年轻的魔法师第一次在她面前所展示出来,最为真实,最为温暖,最为安宁的笑脸。
“刹尔……大人……”
[[i]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21 编辑 [/i]]
[11.11.29][修改于12.09.15]
Chapter7“赫尔穆特的这家伙,果然是这样的答复吗?”
次日,基尔海尔学院的前学生宿舍,现卢恩·米德加兹远征军的大本营之内。雷昂·特里斯坦正对着眼前这份报告,少有地发着牢骚。
“怎么了,这份就是从本军传来的回复吗?我看看……”
绕上来的刹尔轻松夺去了雷昂眼前的报告,然后一字一句地读道。
“‘总帅大人十分肯定这次前锋部队的优秀战绩,并且已经向皇室申请赐予前锋统帅,雷昂殿下以勋章表彰。鉴于我军已在修发乐兹内部打下两处重要据点,此刻更应以防守为重,形成以边防兵站和基尔海尔学院连成一线的的坚固防线,等待修发乐兹军的下一步动作。’这什么狗屁不通的报告,说好的支援物资和补充的兵力一个都没谈到,赫尔穆特这是在和我们玩拖延游戏吗?”
“赫尔穆特只是个无能的军事家,更别说他还算不上是一个政治家了。本来他就打算要在这场战争当中大显威风,好为自己继承皇位打下基础。可惜现在很不幸已经被我抢去了风头,马上他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雷昂淡淡地分析道。
“现在的他,恐怕一方便害怕我的实力继续壮大,一方面又希望修发乐兹进攻我这边以消磨我的兵力,但是另外一方面他自己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看着我送死。这样的选择,恐怕很为难吧。”
“殿下这不是看得挺透彻得嘛。那么殿下,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刹尔讪讪一笑,继续问道。
“什么都不做。”
“哦?”
“攻下基尔海尔学院已经是修发乐兹一个重大损失了,修发乐兹不可能还什么都不做的。况且之前那个与我们战斗的智者也说了,约翰·阿兰斯特并不在这里,这就代表了修发乐兹还没使出全力。我们只需要固守这里,守株待兔就行。”
“啊,那个被逃回去的年轻智者首领吗?那明显只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小孩子而已啊,为什么殿下要让我放他回去呢?”
“为了知道修发乐兹的真正实力,这是必须的。固守期间,相信双方的试探性动作都会有不少,对面需要我们的情报,而我们也需要修发乐兹的情报。”
刹尔盯着雷昂那沉稳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也渐渐沉了下去,玩笑也到此为止了吧。
“殿下,您是在害怕修发乐兹使用‘冒险者忠诚法’吗?”
“毫无疑问,是的。”
雷昂也不加以掩饰,直率地说道。
“一对一,我军绝对不会害怕修发乐兹的家伙。但是如果修发乐兹使用了‘冒险者忠诚法’,那么站在我们眼前的便不是军队,而是充满了战斗经验的强大冒险者了。”
“贤者公会、铁匠公会和猎人公会吗?这方面的话,我倒是可以派出人选去朱诺好好调查一下呢。”
“这是我所畏惧的其一。”
雷昂抬起头来,冰蓝的双目与刹尔的目光相遇,显示出无比的凝重。
“而我所畏惧的其二,便是躲在修发乐兹后面,以科学技术和军工著称的庞大跨国企业,雷根贝勒……”
“打搅了!”
就在雷昂的话音刚落的时候,房门便被人忽然撞开,匆匆忙忙的莉露一边抱着足足有她半人高大的厚重报告书,一边溜进了房间。
“莉、莉露?”
“啊,刹尔大人……啊!雷昂殿下,对不起,我随随便便就进来了……”
“不,没关系。莉露,你手上拿着的是?”
“哦?您说这些吗?”
莉露费劲地将手中众多的报告书放在雷昂面前的办公桌上的时候,甚至还强烈地震动了一下,木制的办公桌还发出了让人错以为支撑不住的吱呀声。
“这些是我连夜写出来的报告书,希望殿下可以检阅!”
“什、什……都是你一晚上写出来的?”
刹尔恐怕还是第一次在雷昂的脸上看到惊讶到合不拢嘴的表情。
“嗯,这些是军队的伤员报告书,这些是药物的统计书,而这些则是俘虏们的健康报告书,还有的便是对基尔海尔学院里面的医疗用物资的统计……”
“够、够了。放在这里吧,我等下会看的了……”
“那么好,殿下,我先出去继续忙了哦。”
莉露一转身,碰上了刹尔目光。
然后,她便露出了一个充满了阳光与干劲的笑容。
“……你这家伙,到底和莉露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莉露走了以后,雷昂才忽然阴沉地问道。
“到昨天为止都因为战争的问题而死气沉沉的莉露今天居然充满干劲地写出了这么夸张的报告书来,刹尔,你没背着我做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殿下,请别用着一副杀人的眼光看着我啊……”
“属、属下知罪!”
朱诺,深夜。
依然是那间漆黑的房间,依然是飞舞着的元素符号,依然是那样处变不惊的约翰·阿兰斯特。
不过面前的年轻的智者却是遍体鳞伤地跪倒在了约翰的面前。
“……基尔海尔学院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北方的魔法师轻轻眯起了金瞳,没有人可以看清楚隐藏在黑暗当中,他的脸上究竟是乌云密布还是雷鸣电闪。
“都、都是因为属下的独断所为,所、所以才害得军略要地被……”
“基尔海尔学院被卢恩所夺取,几乎是所有的军事物资和补给全部被卢恩缴获,五万修发乐兹驻守军被俘虏一万三千两百五十人,伤亡八千九百三十二人,其余尽数逃回后方防线,不仅如此,贤者公会的三十五人特别队伍只有你存活了下来。”
“……属下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已经太迟了,索兰·杰克逊(Soron·Jackson)。”
金瞳的魔法师闭上了双眼。
“我不会惩罚你,但是也不会再委派给你任何任务了。你的判刑将交给军事法庭,无论是我亦或者是贤者公会都不会插手此事了。”
“……是。”
“我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永远不要小看任何敌人,特别是那些自己所轻视,所认为是可以轻而易举击败的敌人。”
“谨遵教诲。”
“下去吧。”
漆黑的房间回归寂静,至于那位年轻的智者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已经不得所知了。
“……文狸,还在吗?”
沉寂当中,约翰在等待了片刻之后,便打破了寂静,开口问道。
“……在呢。”
仿佛是响应着约翰的召唤一般,灵巧的小皇冠再次从漆黑当中浮现出来。
“有什么消息吗?”
“如果是说关于基尔海尔学院的事情的话,根据目击报告看来,卢恩那边似乎是有强大的战力混在了军队里面呢。”
“……卢恩使用了忠诚法?”
“那倒没有,超越我们所理解的力量仅仅出现在那位前国王的私生子,守卫卢恩的皇家卫士团和那位因·神思·刹尔身上。”
“……三次职业吗?”
“你有什么打算吗,约翰。”
暗影当中的皇冠微微颤动着,似乎在等待着约翰的指示。
“面对卢恩突如其来强大的攻势,我们有办法应对吗?”
“……明天我就会去面见大总统阁下。”
约翰长叹一声,深邃的金瞳看着漆黑的房间与流离的元素符文,不知道聚焦在何处。
“如果能让大总统阁下决定使用忠诚法,那是最好。如果不行的话,就让文森特和‘他们’联系请求支援吧。”
“……雷根贝勒吗……”
“文森特现在已经在前往前线的路上了,他的话,应该可以给我争取一点时间的。诺可则在从毁葛(Hugel)赶回来的途中,希望她这次可以说服猎人公会的人吧。”
“别这么悲观,约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安慰的声音从黑暗当中传来,约翰不由得再次苦笑了起来。
“看来这次,我不上前线是不可能了呢。文狸,朱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放心好了,这次我那个不成气候的老弟总算是乖乖听我命令回来了,有他在的话,绝对没有一只小老鼠可以溜进朱诺的。”
暗淡的皇冠轻轻摇晃着,摇晃着,仿佛是正在嘲笑着什么一般。
这又是一个不眠的长夜。
莫洛托夫正在夜色当中飞驰着。
那是,人类所无法达到的速度,那是即使是被改造过之后的莫洛托夫也无法跑出的急速。
那是,只有魔狼才能够在修发乐兹境内如此复杂的丘陵地带当中飞奔的速度。
“……感觉还不错嘛。”
骑乘在魔狼的身上,享受着夜风的吹拂,在山丘与山丘之间御风而驰的经历,恐怕只有莫洛托夫尝试过了吧。
“蕾(Rie),今晚你很高兴嘛。”
轻轻抚摸着迎风舒展的狼毫,莫洛托夫温柔地问道。
蕾,这是莫洛托夫给魔狼少女所取的名字。不为什么,只为了莫洛托夫并不只是把它看做坐骑、仆从,而是看做最重要的伙伴。
对于莫洛托夫来说,月夜和蕾都是自己能以性命保护的伙伴,甚至比起正在合作当中的刹尔和艾勒梅斯来说,更为重要的存在。
不得不说,和刹尔还有艾梅勒斯这两个怪物呆在一起的时候,莫洛托夫会对于他们所热衷的阴谋和杀戮感到厌恶和反感。只有和月夜和蕾在一起的时候,莫洛托夫才能感受到一时的舒心。
不过,这是出于自己小的时候,对骑士精神的憧憬,还是出于对自己的职业,游侠的矜持呢。
虽然偶尔,莫洛托夫还是会如此自嘲。
不过都无关紧要了。
感受一下自己体内的力量,去看一看以自己的能力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这便是莫洛托夫跟在刹尔旁为他卖命的原因。
“……前面右转哦,蕾。”
发出无声的咆哮,魔狼载着莫洛托夫在夜色当中的山丘当中继续着狂奔。
这里是修发乐兹境内东北方的土地。
五十年前,当时莫洛托夫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弓箭手,乘坐着当时刚发明的飞空艇,去到遥远的东北海边的田园都市,毁葛那拜访了猎人公会,并且成功转职为猎人。
五十年后,自己却要以魔狼为坐骑,从修发乐兹那贫瘠的大地上飞奔,再次前往毁葛。不过这一次,身为暗·游侠的莫洛托夫,则要与猎人公会为敌。
刹尔所担心的,是在这场卢恩与修发乐兹的战争当中,率先使用冒险者忠诚法的一方。
虽然,冒险者忠诚法的确可以让大量的战力瞬间投送到战场这个绞肉机里面,但是事实上,却隐藏着很大的祸患。
冒险者,从古到今,一直都是仇视着这份法律的。
千千万万的冒险者,虽然此刻会被迫于法律和国家的压力参战。但是当战争结束以后,这些深知战争的可怕与国家的无能的冒险者,则会成为动摇一个国家的根本。
所以战争开始到现在,卢恩和修发乐兹都没有使用忠诚法。出现在战场上,诸如刹尔、皇家卫士、莉露等人,都是以自愿投身的形势加入战斗的。但是和他们不一样,绝大部分的冒险者,都是厌恶战争的人,更加不希望自己的性命,会被交到国家手里,最终只能和同样是冒险者的伙伴一起厮杀,死在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归宿的土地上。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相信国家的统治者们都不会使用这部双刃剑般的法律的。
而站在修发乐兹背后的其中一个冒险者公会,便是莫洛托夫自己曾经所隶属的猎人公会。而莫洛托夫此行的目的,便是确认猎人公会到底是否打算帮助修发乐兹。虽然莫洛托夫很清楚,猎人大多生性爱好自由,不羁放纵,绝对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但是一旦得到了公会的官方支持的话,那么猎人投身战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十分讽刺的对决,曾经的猎人,现在的游侠将会对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刀剑相向,但是一旦想到时过境迁,莫洛托夫五十年前所认识的猎人前辈或者后辈们,现在如果不是变成了行动迟缓的老人就是已经默默无闻地死在了哪个魔物出没的地方当中的时候,一股莫名的伤感又流上了心头。
只有脸颊传来那稍稍带刺,但是却是十分湿润和温暖的舔感让莫洛托夫回归了现实。
“……谢谢,月夜,我没事的。”
莫洛托夫轻轻抚摸了一下躲在自己怀里面的九尾狐形态的月夜猫,然后再次全神贯注地驾驭起魔狼。
“……!”
但是,似乎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犹豫了。
“……停下,蕾!”
尽量压低了声音,莫洛托夫让魔狼结束了飞奔,转而匍匐在了一个背光处的暗沟里面。在月色的掩护下,野外的捕猎能手游侠,有足够的把握让敌人无法发现自己。
得益于战争的进展,刹尔轻松地从军备物资里面偷偷挪用了不少好东西,用来装备莫洛托夫与艾勒梅斯。
而莫洛托夫现在手上的一副望远镜(Binoculars)和背负着的猎人之弓(Hunter Bow)便是卢恩军队里面的常备物资。比起莫洛托夫以前所使用的普通木弓起来,这些装备已经要好上百倍不止了。
就在莫洛托夫屏息的观察当中,四个流星般在山丘中移动着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野当中。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光线如此之差,莫洛托夫也能够百分百肯定,那是使用了神射手才能习得的御风之术:风之步(Wind Walker)才能够跑出的身法。
这么说……对方便是……
迅速移动着的四个流行忽然停了下来,顿而四散进了荒野的山丘当中,隐藏在了黑暗的保护之下。莫洛托夫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身形如此熟练和灵活,对方恐怕也是神射手中的佼佼者了。
自己,被盯上了?
绝不可能,自己可是在隐藏气息上完全优胜于对方的游侠啊。
难道是自己遗留了什么蛛丝马迹可循吗?
只可惜莫洛托夫的思考尚未结束,如同风暴一般的箭矢便划着流星般的光芒从黑暗当中直射而来。若不是魔狼先一步感觉到了危险,从隐藏的暗沟里面一跃而出,恐怕莫洛托夫连人带狼都已经中箭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居然和魔物为伍,就说明你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了。”
夜色当中,一位高挑的少女甩动着她那翠绿色的长马尾,横着长弓搭着利箭直指从暗沟当中逃出的莫洛托夫和魔狼,冷然说道。
“被我这个又被称为‘破魔之怒风’的神射手碰见,也算你倒霉了呢。”
莫洛托夫那被改造过的身躯,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那个少女身上不祥的视线。
这、这个家伙……居然可以感应到月夜和蕾的存在?
迫不得已,莫洛托夫抽出了背上背着的猎人之弓。
“你的行为已被我判断为对我修发乐兹以及猎人公会有所威胁,以我猎人公会代理会长的名义,将在这里对你进行抹杀!”
翠绿色长发的少女像是打响了号角一般,引弓射箭,流星般的箭雨便像是呼应着她的攻击一般,从各处的黑暗当中射出,密密麻麻地铺天盖地一样笼罩住了莫洛托夫。
钢铁制的箭簇切开了寂静的黑夜,也切开了修发乐兹那贫瘠的土地。无数的尘烟在箭矢的攻击之下遥然升起,渐渐融合成了一片烟雾,弥漫在山丘之间。
少女似乎是胸有成竹一般收下了举起的弓,对于四个神射手同时发动那宛如是暴雨一般密集的攻击,恐怕可以躲过去的人,现在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吧。
“……不、不可能?!”
但是烟雾渐渐被夜风吹散,而只有少女可以感应到的那股黑暗而污秽的魔物所有的力量却依然存在。
山丘之间,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但是唯独在这些箭矢的最中央,匍匐在那低声咆哮着的魔狼身上,一支箭矢也没有,更别说对它造成任何伤害了。
“……哼,有趣。”
莫洛托夫轻轻折断了一根自己手上握着的箭矢。
“虽然对自己的师弟师妹们下手,我还一度有所犹豫。但是在你们开始对蕾进行攻击的时候,这种犹豫已经烟消云散了。”
猎人之弓的弦已然绷紧。
“不过是神射手而已,居然敢如此嚣张!今天,我就打破你们最骄傲的弓给你们看看!”
沉寂的游侠,终于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
第五章END
[[i]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21 编辑 [/i]] 好吧我现在《LM》两话并写,没意外这个星期都能出,到时求修改= =
[11.12.08][修改于12.09.15]
第六章丢失在腥风血雨的白郁金香
Chapter1
折箭为誓,这是对于弓箭手来说,最为恶毒的誓言。
箭,是弓箭手的左膀右臂,是弓箭手最为可靠的伙伴,是弓箭手唯一的荣耀以及骄傲。折箭为誓,便是以自己的躯体,自己的伙伴,自己的荣耀以及骄傲为代价,即便是以命相拼也在所不惜的绝唱。
因为对于弓箭手来说,弓是左臂,箭便是右臂,两者缺一不可。
失去了手臂而变成了残疾人的弓箭手生涯,也到了尽头了。
而此刻的莫洛托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起来过了。
弓箭手之间的战斗,并不像是剑士或者魔法师的战斗一样,会让人热血沸腾。弓箭手之间的战斗,只有沉默,沉默和沉默。
以及最后那在沉默当中爆发的风暴。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夜风被撕裂,暗含杀机的金属箭矢仅仅在黑暗当中亮出一丝光芒,那能够穿透人体的微风已经瞬间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来到了你的眼前。
一瞬的麻痹大意,便足以致命。
“蕾!跑起来!”
嘶哑的狼吼伴随着一跃而出的黑影而传遍的山丘,这就像是打响战争的第一声号角一样,以翠绿色长发的少女为首的神射手们都纷纷朝着从阴影中飞奔而出的魔狼射去了致命的箭雨。
弓弦绷弹,发出悦耳的嗡鸣声。
莫洛托夫左手持弓,右手搭建,无神的眼珠已经在黑夜当中来回扫视了数圈,而追在自己身后的弓弦嗡鸣声当然也没有瞒得过他的耳朵。
“……只不过是区区三十二箭。”
嘴角浮现的轻蔑的微笑不是嘲笑,而是对于自己的弓箭的骄傲。
四根钢铁箭矢(Steel Arrow),已然被搭在了猎人之弓之上。
“……Sharpshooting——锐利射击!!”
弓弦绷紧,缠绕在上面的不仅是箭矢。
四道咆哮着的疾风,从猎人之弓之上解放出来。
黑夜当中,三十二支箭矢与四道疾风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虽然是几乎无声的战斗,但是那撕裂夜风的咆哮,箭杆崩裂的木碎声,对弓箭手来说,都是互相赌上了荣耀的拼死一战。
“……对方也是神射手?”
诺可·御风者,这位年轻的神射手首领听辨着从风声当中传来的脆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自己人?不,不可能,现在的猎人公会的记录里根本没有记录到在修发乐兹之内活动而我没掌握的神射手……那么说,是被驱逐或者是流放的神射手吗?”
容不得她犹豫,弓箭手之间的战斗的第二回合已经打响了。
“自由而骄傲的风之精灵哟,请赐予追逐您的仆人们超越凡尘的翅膀,驾驭狂风,跨越尘土——
“Wind Walker——风之步!!”
即便是在夜色当中也是相当耀眼的金色旋风随着咒文的咏唱,自诺可的身边卷起,最终回旋至她足下的长靴之上,化为一道包裹着的,弥久不散的流动着的风。
黑暗当中也响起了另外三道咏唱咒文的声音,飞驰中的莫洛托夫知道,神射手们要发动起第二轮攻击了。
既然如此的话。
从携带口袋里面拿出了必要的道具之后,就连莫洛托夫也不得不感叹如果没有刹尔这些偷偷从军用物资里面私自挪用出来的东西的话,恐怕自己还真没什么机会用得到这些荒废已久的技能了呢。
从奔跑中的魔狼身上轻轻弯腰下身,将设置好的东西隐秘地藏在了自己的路线之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连莫洛托夫也惊讶自己是不是真的差不多五十年都没有用过这个技能了。
踏着金色旋风的神射手们从黑暗当中一掠而出,以捕食者的姿态朝着莫洛托夫所在的地方包围过去。
踏入陷阱之中之时,到底谁才是狩猎者的身份依然模糊不清。
“Ankle Snare——定位陷阱,发动!!”
弓箭手的武器,并不是只有弓箭而已。
行走于山野之中,狩猎着巨兽的弓箭手,同样擅长于机关设计与精巧陷阱。
金色的旋风突然被大地硬生生地咬住,深藏在黑暗当中的利齿夹子已经夹住了其中一位麻痹大意的神射手的脚,纵使是有着风之步的支持,神射手也没办法一时之间就从这个设计精巧的定位陷阱之中挣脱出来。
“Shockwave Trap——魔耗陷阱;
“Freezing Trap——霜冻陷阱,双重发动!!”
被困于一时的神射手身边的土地上,忽然再次出现了陷阱发动的征兆。被事先注入了魔力的陷阱先是从原本定位陷阱的夹子之上传导到了神射手的身上,将神射手引以自豪的庞大精神力一下子抽出了大半,让神射手不由得全身一震,就连靠着精神力支持的风之步也因为失去了支持而荡然无存。而这个时候第二个陷阱继续发动,大量的寒气从启动的陷阱当中喷射而出,这在黑夜当中依然可以清晰分辨到的白色蒸腾的气雾当中所包含的绝对零度一下子就把这位可怜的神射手冻成了冰棍,陷入了冰冻(Frost)的状态当中。
看见同伴居然被自身所擅长的陷阱设计所缠,就连诺可那小小的自尊心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这个家伙……!!”
咬牙切齿了一番,诺可用足全力的风之步,朝着在朦胧夜色当中逃窜的莫洛托夫追了过去。纵使莫洛托夫有着魔狼的速度,但是在神射手全力的风之步之下,竟然也是一时无法拉开距离。
“哼,这个距离足够了呢。”
诺可和莫洛托夫虽然都在全力飞驰着,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总是能维持在五十步左右,这个距离的话,即使是移动中射击,诺可也有绝对自信。
只要将自己平时所储存起来的精神力一口气释放出来的话。
“Falcon Eyes——狙杀瞄准!!”
诺可那双金瞳在夜色当中忽然发出一阵几乎可以说是耀眼一样的闪光,宛如鹰目一般,已然锁定住了在前方飞驰的莫洛托夫。
通过秘传的自我催眠之术,神射手可以用自己平时储存下来的精神力在短时间内激发出自己的潜力,让身体的素质在一瞬间到达顶峰。
所以……
“这是,我的距离!”
弯腰搭弓,密集如雨点一般的利箭已经朝着莫洛托夫的后背飞袭而去。
“……太天真了呢。”
莫洛托夫冷眼看了一下身后飞袭而来的利箭和诺可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神色,嘴角的半弧,好似在悲叹。
右手伸出,莫洛托夫并没有去搭箭。
而是径直伸向那密集的箭雨!
就在诺可胸有成竹的眼神当中,莫洛托夫那伸出去像是自寻死路一般的右手轻轻地勾住了那根最先射出的箭矢。
然后,就像是若无其事一样,将它往旁边轻轻一拨。
宛如折断了羽翼的鸟儿一般,被拨开的箭矢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坠落在了那看不见的黑暗当中。
“……什、什么……?”
那在诺可眼中可以算得上是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箭雨,在莫洛托夫的手中就像是无力的棉花一样,被他一只毫不起眼的右手尽数拨开。
“……换做是以前的我或许还不敢这么做,即便是知道了理论知识,但是实际上应用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诺可眼中的时间似乎就在自己的第一根箭被拨开的瞬间开始便停止了,虽然风依然在流动,四周的景色依然在变,但是唯独自己却好像停滞在原地,只能呆看着骑在魔狼身上的莫洛托夫那死神一般的右手渐渐接近了自己。
乌云轻轻飘过,被遮掩多时的月色此刻终于穿过层层云彩照射在这片黑暗的大地上。
微弱的,淡黄色的朦胧光线中,诺可第一次看清楚了莫洛托夫的脸。
那是,多么悲伤的一张脸。
眼中没有希望,脸上没有生气,彷徨好像也与他无关,岁月的洗礼和蹉跎仿佛被隐藏在了悲伤的深处,虽然看不出,但是却能从那溢流出来的悲伤当中感觉得到。
诺可并没有从他的眼珠之中发现自己的身影,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穿越过自己,看到了别的东西?不,不是这样的。
只是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存在于他眼里而已罢了。
“作为弓箭手来说,你还太嫩了。”
冰冷的猎人之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搭在了莫洛托夫的手上,冷锐的钢铁箭矢距离诺可,仅仅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在这种距离,即便是刚刚转职为弓箭手的新人也是绝对不可能打失的。
“会长!!”
慌乱的叫声伴随着千钧一发的箭矢而来,莫洛托夫没有丝毫的犹豫,收起了手上的猎人之弓,在箭矢即将要穿透过自己的双手的时候侧身紧贴着魔狼,任由其朝着山谷深处飞奔而去。
曾经那骄傲的风因为失去了主人那一如既往的光彩,顷刻之间便已经四散。没有风之步的帮助,诺可更是一下子便从半空中栽倒了下来。
“会、会长!你没事吧?!”
飞身抢到诺可身边接住她的,是跟随着她的神射手之一。
“我、我没事!”
倔强地甩开了想要搀扶住自己的双手之后,诺可这才感觉到灵魂重新回到自己的肉体的感觉。当自己察觉过来的时候,深处冬日夜空之下的自己竟然已经渗满了冷汗,鸡皮疙瘩早已遍布四肢的肌肤,就连自己握着弓弩的双手,竟然也因为不相信自己而颤抖了起来。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诺可扣心自问。
“会长!还追吗?”
身边的神射手的提醒,催促着诺可赶紧面对着自己的问题。
但是每当诺可闭上眼睛的时候,莫洛托夫那张悲伤的脸庞又在出现在眼前,宛如死神轻轻挽抚发丝的感觉再次让自己的身体绷紧了起来。
这种感觉是什么……
对了……
回想起来了……
自己的养父,曾经告诉过自己,这样的感觉是什么。
那是雄鹰,被折翼的感觉。
“会、会长?”
“……追!”
诺可咬牙切齿。
“无论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捉住那个家伙!”
“……那群家伙,还真是穷追不舍啊。”
与神射手们短暂交锋之后,莫洛托夫虽然有着折箭之誓,但是还是果断选择了逃跑。
这并不是因为不敌而败退,事实上,仅仅交手不足三次,莫洛托夫都已经知道以自己的实力,绝对可以轻松虐待对方了。身为三阶职业,身为改造后的“它们”,莫洛托夫没有一点会输给紧追不舍的那几个神射手的可能。
比方说刚才那个年轻的女神射手,如果莫洛托夫稍稍狠心点,现在她已经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所以,刹尔说的没错,莫洛托夫终究是无法狠下心来的那种人。即便是过了五十年,即便是已经决定了要去复仇,莫洛托夫依然是莫洛托夫,一如五十年前那个落魄的弓箭手一样,不会改变。
这就是为什么刹尔在这里五十年里和自己一样默默无闻,但是却能够在短短不到半年间做出莫洛托夫再过五十年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蕾,能甩掉他们吗?”
胯下的魔狼已经是用尽全力在黑夜的飞奔,没有一丝余力去回答自己的主人了。
生灵的四肢终究比不上御风的神射手吗?
说实在,莫洛托夫无法理解这些对自己穷追不舍的神射手,明明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为什么偏偏要追上来送死呢?
话说回来,刚才那个神射手,确实叫了那个女神射手……会长?
一个深埋在记忆当中的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难道是……迪文(Damon)的接班人吗?”
密集的箭雨再次从莫洛托夫的脑袋之后飞来。
映射出月色的寒光的钢铁箭矢轻轻追上了魔狼,无声无息之中划破坚韧的狼毫,划开了魔狼那幼嫩的外皮,溅出了溢满鲜血的箭头。
“嗷嗷嗷!!!”
魔狼发出了悲痛的叫声,奔跑中的四肢差点就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但是不知道是出于对主人的忠诚还是对精神的坚持,魔狼纵使身上被利箭所伤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步法。
“……蕾!!”
看着不顾一切执行着主人所给予的任务的魔狼,莫洛托夫心中莫名一阵悲痛。
在那一刻,莫洛托夫终于明白了,刹尔和自己不一样的地方了。
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毁灭。
明明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弯腰搭箭,莫洛托夫的眼神当中除了那死灰一样的悲伤,还有迷离的杀意。
“Double Strafe——二连矢!!”
划破夜空的箭矢,在密集的箭雨当中宛如逆流而上一般,越过重重阻拦,就在敌人最麻痹大意的时候,冲刺到了弓箭手最重要的弓弦面前。
钢铁金属的箭簇撕裂开了强韧而来源不明的弓身,就连弓弦也因为失去了绷紧的力量而发出了悲鸣,但是这一箭的攻击也尚未结束,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开始。
施加在箭矢之上,那包含着莫洛托夫的悲伤与杀意的能量开始释放。仿佛是分裂开来了一般,因为折断弓弩而失去了动力的箭矢之上忽然有一道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影子蜕变而出,继续朝着自己的目标——手握断弓的神射手的胸前疾射而去,旋即没入了神射手那胸前的皮甲,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是那位可怜的神射手,忽然闷哼一声,背后的皮甲就像是被炸弹所炸碎开来了一般纷纷脱落,整个人当场就失去了意识,从御风的半空当中无力地砸倒进了那黑暗的山丘之中。
“乔(Joe)!!”
只属于自己心中那小小的骄傲,依然是敌不过心中那默默的恐惧。
从一开始就已经是错误的决定了。诺可·御风者直到此时此刻才明白这一点。不过,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自己已经把同伴,一同扯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一条让神射手断裂掉傲慢的弓弦与自满的箭矢的荆棘之路。
“Arrow Shower——箭雨!!”
莫洛托夫那平淡的声音,就像是被夜风吹散而来的一样。
诺可在恐惧与错愕中,最后一次,在淡淡的月色和朦胧的黑暗当中,看见了那张悲伤的脸,还有的,便是那丝自己亲手染上的,充满了血腥之气的杀意。
[[i] 本帖最后由 晝夜·滅曲 于 2012-9-15 17:22 编辑 [/i]] 哔……作者已确定12月23-1月9回国过冬…… [quote]原帖由 [i]晝夜·滅曲[/i] 于 2011-12-8 17:04 发表 [url=http://bbs.rohome.net/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2913559&ptid=1082215][img]http://bbs.rohome.net/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
哔……作者已确定12月23-1月9回国过冬…… [/quote]
赶在圣诞前回来啊…………………… [quote]原帖由 [i]Tening·Gatblur[/i] 于 2011-12-8 20:32 发表 [url=http://bbs.rohome.net/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2913624&ptid=1082215][img]http://bbs.rohome.net/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
赶在圣诞前回来啊…………………… [/quote]
抓紧时间回来陪基友……该死的学校放假就那么几天
怪11区不过春节咯